逆天绝爱 第十章
逆天绝爱
紟唐大军尚未征战,皇城外却已有乱事。
姜明不甘心被耍,在南宫策忙着整军,准备与燕国大动干戈之际,他发动了一支私养已久的兵进行叛乱,两万军转眼已杀近皇城。
“来啊,谁能攻进皇城,砍下南宫策的脑袋,我重重有赏!”鼙鼓雷鸣中,他大声的喊。
守城的人错愕。皇上因为奉宁王被燕王所杀,一怒之不要出兵为么弟报仇雪恨,这姜明是奉宁王的亲舅,理应感激并协助皇上征讨燕国,为何反而率军叛乱?
众人一时搞不清楚状况,忽地就教姜明打得溃散。
他见了,简直喜出望外,想不到两万军就可以打得守城军大乱,马上意气风发的放声再喊,“杀,咱们杀得南宫策这佞君屁滚尿流吧!”
不多时,人群中,不知道是谁先惊恐的喊出一声,“南宫策来了!”
随即,好似蚂蚁走热锅,所有人顿时手足无措、方寸大乱,也不知道是谁带的头,惊慌的扔掉兵器,一下子跪到地上去,其他人见状,纷纷效法,不过须臾,姜明的两万军已止戈散马了。
他不禁傻眼。明明前一刻他的人马还大张挞伐的攻城,怎么一转眼天地变色,他的雄兵变小狈了,更离谱的是,南宫策根本没现身!
他倏然心惊于南宫策之威。不过是一阵耳语,就让他两万人瘫软,若再要见到南宫策本人,这些人还拿得动兵刃吗?不全都匍匐在地去舌忝他的脚趾了?
姜明呆住,待回神想大喊南宫策并不在此处时,一支长箭射来,他僵直的低下头往自己胸膛瞧去,长箭穿心而过,下一瞬,他仰身落马,满月复的不甘从此付诸流水。
三日后,南宫策的三十万大军聚集于皇城外,秣马厉兵,准备征讨燕国。
南宫策并未穿着金甲现身,仅是龙袍在身便已气势万钧,光站在人前,就如鬼魅般教人胆寒。
狭长凤眼一眯,冰冷的视线在大军身上扫过,即便是最桀骛不驯的士兵也马上一振,不敢稍有松懈。
这战不能输,若输了,回头皇上的惩处比燕军更可怕。众人敢面对敌人厮杀,却难生出半丝勇气对抗南宫策,可见他天威之盛。
“去吧,好好为朕打一场胜战回来!”南宫策声音不大,也未说出任何激励人心的话,但下一刻,无数人已齐声大喊“必胜”,声势之浩大,三十万大军简直可以比拟千万大军。
大军准备开伐之时,在漫天烟尘之中,前方立了一名女子,她红裳飘飘,眼神愤慨坚定,摆明不让大军前进。
大军知其身份,不敢路过,南宫策闻讯前来,目光如万年寒冰般地瞪视着她。
“你胡闹什么?”
“要出皇城就先踏过我的尸首!”谢红花明确的说。
他眼眸倏眯,怒极。“退下!”他斥令。
“不!”
两人在大军前对峙,时间静静地流逝,几十万大军屏住气息,竟是一点声音也不敢发出。
在沉肃中,南宫策突然露出笑容,笑意森森。
“水儿,这儿飞尘大,你捂紧鼻,别呛到了。”他大手一挥,要大军绕道。
三十万大军竟为她一个人绕道而行?她愕然。这家伙,这家伙!
她嘴唇咬得又见血了。
男人望见,眼神立刻如凛冽寒冬。
“回去!”他喝。
“你非要血洗人间吗?”她悲愤的问。
南宫策沉怒。“回去吧,长沙传来消息,你大哥已逝了!”他残忍的在这时候道出此事。
“什么?”她神色骤变。大哥过世了?
“你先回去奔丧吧。”他道。
她想明白他的心思后,立即心痛如绞,眼泪大颗大颗的滴落。“您早知道大哥病危对吧?却没告诉我,等人死了才肯让我去奔丧,您好狠的心!”
“我是怕你忧伤。”他缓下口气。
“这会告诉我就不怕了?您这是想支开我,若非我挡在这不肯走,您恐怕还不会将大哥的死讯告诉我!”她愤怒不已。
他不语。确实如此,她大哥的死必会惹她伤心,这事能瞒的话,他不会主动告知,而今日,他不得不说。
“水儿,大军已发,不能回头,我也不允许回头,一切已无可挽回!”他决断的说。
她气愤噙泪。“您!”被咬破的唇,血流得更急,转眼,滴流得她颐颈都是,模样可怕至极。
南宫策神情越见僵硬。“水儿,这战让他们打去,我陪你回长沙奔丧如何?”他口气是从不曾有过的温婉。
谢红花愤然饮泣,瞪着他久久说不出话。
他轻叹。“水儿,事关你的生死,与我争执……没用的。”
大哥的死让她哀恸甚深,心中满是伤怀。
但她并未回到长沙奔丧,不是她不愿意去,而是不能够,在上路前,她在男人眼前教毛笔划伤了。
血完全不受控制的喷洒而出,那男人见了当场铁青了脸,经过太医紧急抢救,这才捡回一条命,想当然,发生这事之后,他不会再让她去任何地方,就算是奔丧,也万无可能。
她的生命越来越脆弱,人也越来越虚弱,每伤一次,她的元气就流失一些,到后头,她几乎无血可流,也许等她死后,只剩一具干尸。
“兴许等您将燕国铲平前,我已成僵尸,您打这场仗,对我而言一点意义也没有,爷,放弃算了。”卧在床上,谢红花幽凄的劝说。
“作梦!”南宫策硬声道。
“就当梦一场又如何?”
“你不是我的梦,我要真实!”
“爷,真实就是一场空!”她要他醒过来。
“你这女人!”他终于大怒了。“你难道忘了自己说过永不弃我的话?”
她吸着鼻子,凄楚落泪。“如果这个不弃,是建立在一堆尸首上的,您要我如何坚持下去?”
南宫策一怔,终究露出片片愁云来。“水儿啊,我到底该拿你如何是好?”他愁闷长叹。
她泪水纷落。“爷,我又何尝不知您对我的心,我只是、只是无法坐视他人的牺牲。”
哀着她毫无血色的双颊,心有多疼,他的恨就有多深。“你不能再弃我而去,真不能的……”他呢喃。
“爷……好不容易才与您团聚,我也不舍,更加不愿意,如果能够,如果能够……”她满月复心酸,泣不成声。
他颤抖着手为她抹泪,手指不小心划过她脸庞,一道血痕惊现,他神情一僵,片刻后,他怒不可遏。“很好,非常好!”
“爷?”见他脸色大变,她心惊,下意识往自己脸上模去,热热一片,忍不住闭上眼,心更凉了。
“你要我怎么做,当作梦一场?哼,这梦醒不了的,我要天下人都与我一道作梦,我不醒,别人也休想清醒!”
谢红花骇住,此时耳边传来外头李三重喊着,“大捷,恭喜皇上,恭喜娘娘,咱们大捷,燕王自尽了!”他由外欢喜奔入。
她一愕,一抹泪自眼角滑落。燕王终究被逼死了!
南宫策正仰头大笑,霎时天地出现异变,巨风狂扫,飞沙走石,雷鸣不断。
瞬间,一道闪雷穿过屋檐直劈屋内,在雷落下前,南宫策将女人抱入怀,响雷击中床榻,床身四分五裂,一片狼藉。
李三重捂着耳,顿时吓得趴在地上,一动也不敢动。
“你输了,输了就该认输!”南宫策瞪视天空,怒不可抑。
惊雷再度劈下,焚毁他周遭的一切,他无惧,脸上甚至还带着阴笑。
“后悔让朕转世吗?迟了,你们这是纵虎归山,又奈我何?”他张狂道。
暴雨落下了,伴着狂风,仿佛彰显着无比的怒气。
南宫策冷笑。“明日朕便下令屠杀燕国百姓,老弱妇孺一个也不放过!”
又一声疾雷轰过,烟尘四起。
他怀里的女人已然面色死白。
“如何?燕国数百万人命,我只换一人!”他与上天谈条件。
雷更响,风更大了。
“不肯?朕还有紟唐……”
“爷,不要!”谢红花终于忍不住恳求道。
他笑得宛如恶鬼。“要不要不是你决定,要上头的人同意啊。”
一阵强风席卷而来,几乎将两人刮起。
南宫策脸色剧变。“你是天上的王,朕是地上的主,咱们谁也不怕谁!”他气势凌人的说。
远处不断传来轰轰声响,满地的乱石随风飞扬,响声由远而近,再由近而远,犹如怒吼声般让人倍觉毛骨悚然。
谢红花惊惧,心知这份酝酿之后,便是上苍凌厉的一击。“爷,够了,别再斗了!”她惧怕的道。
他抱着她依然狂肆的大笑,完全无视于那轰声的警告。
终于,那忽远忽近的怒吼化作一股力量,在停滞片刻后,轰的一声劈向他,他双目怒睁,那一瞬,劈过来的电流硬生生转向,轰然的在远处的侧殿爆开。
“还这女人一世安康,朕便承诺你人间百年安泰!”他沉声道。
天空又传出微弱的雷吼声,渐渐的,雨势弱了,强风也停了,再一会,天,晴了。
她大惊失色,简直不敢相信眼前所见,这男人居然连天都怕了。
他赢了!
她由他的怀抱里下来,双腿落地,感觉全身的力气回来了。
多么不可思议,前一刻她还失血过多,全身乏力,这会,她已经复元了。
双眼瞪着面前被一道道雷劈过的废墟,她难以置信刚才所发生的事,忍不住拍拍脸颊。会疼!
“不是梦,我说过,要你成真的。”他笑着说。瞧着她身上的伤,奇迹似的,全都瞬间愈合了。
“爷,这怎么可能?”她还呆傻着。
他笑容更深。“如何不可能,我不做到了?”
她蓦然捂住嘴唇,感觉匪夷所思,忽地,一阵冷风吹来,不禁全身一颤。
南宫策的锐目扫向躲在残壁边,幸运没被乱雷劈死的贴身太监。
李三重死里逃生后,一见到主子的脸色,马上由地上爬起,火速在被劈烂的柜子里找出一只轻微受损的暖裘,立即呈上。
南宫策将暖裘覆上心爱女人肩头,暂时为她御寒。
但下一刻,暖裘却被女人无情的扔在地上了。
他一愣。“水儿?”
“我这命是拿无数人性命换来的,您教我、教我如何承受得起?”谢红花掩面痛哭。
南宫策的脸瞬间冷僵,瞪着女人的眼神极为阴沉。
谢红花震愕的睁大双眸。
“太……太丽?”一个已死的人居然出现在她眼前?!这是人是鬼啊?
“娘娘,我是人,我没死呢。”太丽低着头笑说。
一旁的李三重见到女主子惊吓到的表情,也忍不住偷偷的笑了。
“可是……你不是自尽了?”谢红花连舌头都不灵活起来。
“我是死过一回,不过没死成。”太丽笑说。
谢红花眨了眨眼,终于惊喜的抱住她。“你真没死?!”她喜极而泣。
太丽也不禁红了眼眶。“对不起,连您也欺骗了。”
“这是怎么回事?”谢红花抹去泪后,立即追问。
她向领她来的李三重望去,他这才替她娓娓解释道:“废后高氏才是刺杀皇上与您的主谋,但她欲将罪行嫁祸给太丽娘娘,遂命人去谋杀她,并且部署成她是畏罪自杀的,皇上得知后便要人救下太丽娘娘,并将她送出宫去。”
“原来长沙画舫之事是高皇后所为,居然是她?”谢红花震惊不已。“但既是如此,又何必瞒我?”她生气的问。那男人明知她有多为太丽的死而伤心,却故意不告诉她真相实情,太过分了!
李三重表情尴尬。“那是因为皇上设计要杀废后高氏,可碍于您阻着,为免太丽娘娘并未死去的事妨碍了他的计划,才干脆不对您说的。”
“哼,那家伙就是血腥残暴成性,瞒着我不知杀了多少人!”她哼声说。
她恼极了那男人,对他极为不谅解,已整整月余没同他说过一句话,见了他就怨。
因为他实在太狠绝了,逼死燕王,还害得无数人丧命于沙场,甚至差点屠杀紟唐与燕国两国数百万条的人命。
即便是为了她,又怎能如此残忍的杀尽天下人!
从前他再顽劣、再残忍,也不至于如此狠佞,可今日,他已狂了,她见了他也怕,根本无法接受这样的他!
李三重闻言赶紧双腿跪地道:“娘娘,您误会皇上了,他杀的都是该杀之人,他们都是对您心怀恨意,不可能放过您之人,皇上自从与您相认后,便没再胡乱杀过人了!”之前如何他不敢讲,但之后,主子真没乱开杀戒。
“你这不是睁眼说瞎话,他灭了燕,这场征战死了多少人?”她含泪怒责。
“娘娘,您应该是最了解皇上的,以皇上的才智与谋略,要灭一个国家,何须死伤太多人?那国早是皇上的探囊之物,只是之前皇上倦懒于国事,想着禅让,一时无心在扩张国土这事上,才迟迟未动燕国,直到您的身子出现异象,他才毅然决然出手的。
“皇上用兵如神,善于智取,一场战事下来,双方死伤不到数十人啊!”
她听了不敢置信,立刻坐直身子。“咱们三十万大军与对方的雄兵对峙,当真只死伤这些人?”
“真是如此,这臣可以作证。”张英发也到来了,他正经严肃的踏进凤殿里。
“张大人?”谢红花讶然。同样是在这座殿里,他告诉她,爷将血洗天下,他盼她能阻止战事发生,何以这时反而为那男人说话了?
明白她的疑惑,他喟叹苦笑。“对不起,之前是臣太过心惊于皇上的决定,只怕天下大乱,完全没想到皇上有能力控制这一切,两国交战几乎不见死伤。”
“好吧,就算两国伤亡不大,他还是逼死了燕王,害死了自己的弟弟啊。”她颓然下来,仍是耿耿于怀,难以谅解。
“那燕王是个昏君,燕国在他的统领之下,百姓苦不堪言,他早就失去民心,正因如此,皇上才能顺利逼死他,事实上,他一死,燕国上下欢欣鼓舞,还鸣炮庆贺,感激紟唐大军的解救。”张英发道。
“至于奉宁王,他也没死,皇上留着他还有用。”李三重跟着接口。
“奉宁王也还活着?”她立刻惊喜。
“是啊,他与我一块都被安顿在宫外,您当我是朋友,视奉宁王为弟弟,我们都是您重视的人,皇上是不可能对我们不利的。”太丽说。
“他……”原来爷并非真的狂了。谢红花欣喜不已。“等等,李公公,你说奉宁王留着有用,这是什么意思?”忽然想起他方才的话好像有所保留,她马上精明的问。
“皇上原本计划等奉宁王满十五岁后,让他登基为皇。”
“爷已答应老天保天下百年安康的,他想反悔?”
李三重忙摇手。“娘娘,皇上对奉宁王如何打算,奴才实在无法妄断,只知他不久就会被平安的接回宫里,而奴才只是见您与主子误会这般深,这才自作主张找来太丽娘娘与张大人,让他们对您说清楚,解开您的心结……
“娘娘,皇上明知您会气恼的事,非不得已是一件也不会做,求您不要再误会皇上了,您都不知道,这阵子您与他闹气,他、他——”
“他又迁怒?”她咬牙。
李三重缩着脖子,怕事的不敢应声。坦白说,主子这回的火气大得将全朝都掀了,人人见了他本来就怕,现在何只怕,简直骇!
他瞧再这样下去,自己也离死期不远了,这才私下来疏通,这也算是自救啊!
“可恶,我早该提防他死性不改,果然他老大不高兴,全天下的人都得跟着受罪!”她气呼呼的站起身,就要找人算帐去。
走出门口,想到什么又折回,朝着太丽问道:“那男人是不是也让你回宫?”
太丽摇了头。“没有,我没有要回来。”
她脸上马上又冒出火气。“那不负责任的家伙,想将你丢在宫外就不管了,这般无情无义,他还是人吗?该死的,我这阵子气得都没管他,他就益发离谱了,这男人连老天都怕,到底谁才能治他……”她边骂边气急败坏的往外走。
被留下的三人各自发笑。能治得了那男人的,还能有谁呢?
这不已经去治了!
三人终究忍不住相视大笑了。
“臣妾助您灭了燕国,想向皇上讨赏。”敏通娇羞道。她是他在燕国的探子,这回助他立了大功,理所当然就来求赏。
南宫策睨她一眼。“说吧。”他心情明显欠佳,说话不带感情。
敏通刻意忽略他的冷然,羞赧道:“臣妾不奢求皇后之位,但是,我想要回贵妃的位置,继续做您的女人……”
他戏谑地朝她瞥去。“别想了,后宫已经没有位置了!”
“没……没有位置了?”自杨宜死后,后宫已无贵妃,怎说没位置了?
“我那虫子一人可抵上六宫粉黛,朕没打算再充实后宫,所以你也别想了,要朕赏你,不如想些可能的,别浪费了朕的恩典。”他不耐烦的说。
那女人至今还与他斗气,那凤殿他连踏进去都不行,他何时受过这种气?
一肚子怨气已经憋得火冒三丈,这时根本无心处理任何事。
敏通愕然。“皇上,您怎能对臣妾这般无情,臣妾——”
“够了,你若真想要进宫来也行,就当那女人的宫娥吧,自从春风姑姑死后,她便乏人照顾,你去,顺便贴身保护她。”
“什么?”她呆成一根冰柱。他居然让她给那女人当保母?
“不愿意就别进宫了。”南宫策不留情的说,心情持续恶劣中,对人越来越不耐烦。
她错愕。
“您又欺负人了吗?”谢红花一脚踏进殿里,目光带着杀气,瞪着他。
在避他一个月后,她主动出现,他眼睛立时就炯亮起来。
敏通见状,心彻底凉透,凄楚不已。“臣妾叩见皇后娘娘。”她忍不住惆怅叩拜。
谢红花立刻将她扶起。“你告诉我,爷是不是又要你做什么坏事?你别理他,千万别答应!”她一副要给她当靠山的模样,交代着。
敏通哭笑不得,南宫策喜爱的女人竟是这么单纯可爱的人。
她眼一转,马上悲苦的说:“皇上要我进宫伺候您,当您的贴身宫娥。”
“当我的宫娥?”谢红花微愣后,目光瞟向他。“敏通曾是后宫的妃子,您好意思这样委屈她?”
南宫策剑眉一挑,不屑的冷哼,“不然呢?你要我再回收她?”
“我……”她语塞。
“说话啊?”一双锐利的眸子冷睇着她。
她咬咬唇,又恨又恼的顿足。“您还好意思说,您一身风流债前世才清去,这世又来,就连太丽的事也一样,您是打算将她丢在外头不理吗?”
“太丽?”男子精锐的双眼一眯。“李三重?”见到冒着汗低头跟在后面进来的人,他立刻冷喝。
“皇上,奴才多嘴了,请饶命。”他抖着认错。
“哼,不是说你这奴才嘴牢靠?朕瞧缝死最牢靠!”
“皇……皇上……”李三重十只手指紧紧扣着嘴。别吧!
“爷若是要缝他的嘴,我是赞成的。”谢红花竟说。
李三重惊了胆。娘娘何时也变得这么狠心了?
“你赞成?”南宫策这会语调变得绵长了,显然也有些惊讶。
“嗯,李公公的嘴是要说给我听的,您尽避缝去,缝紧些,我什么都不知道的话,正好恨您到来世去,让我这辈子都不用再理您了!”她冷冷的说。
男人听了这么违逆的话,什么恼气也没有,反而双眼精光灿烂,嘴角含笑了。“你不恼朕了?”
“恼!”
“是吗?”他笑容减了减。“那李三重的嘴就真的得缝了,因为他说了也是白说,简直废柴一个。”
“您!”谢红花抬高下巴,忿忿不平的瞪向高她近一颗头的家伙,恼恨地戳着他的肩头。
他一把抓过她戳人的手。“我可是教你气得血不知吐了几缸,你再闹下去,我就要内伤了。”
“那也是您自找的!”她撇过脸去,偏偏脸颊上染上可疑的红晕。
子夜般的眼眸仔细盯瞧着她,笑容又扩大了。“我这桩桩件件都顾虑你了,你还有什么不满的?”他笑问。
满脸通红了。“这都怪您,老爱背着我做些见不得人的勾当!”她嘟嘴道。
谢红花轻叹。他这人天生骨子里就带着劣根性,而那桩桩件件无一不是出自于他的缜密布局,她明知如此,还与他呕气,真是白搭了。
她这无奈一笑,男人凌厉的眼神立刻变柔,一扫先前的郁闷阴霾之气。
敏通见了更加黯然,自知终其一生绝对没本事让一个冷酷灵魂变得柔软的。罢了,不进宫也好,若进了宫,她恐怕真会被当成宫娥使唤,而最可悲的,那男人根本不会看她一眼!
想通这点,她走上前去,朝南宫策悠悠福身。“皇上,臣妾不进宫了,想这就到宫外云游去。”她看破的说。
“云游?你要上哪去?”谢红花一听急忙问。
“这些年不管在紟唐还是燕国,我都在宫里过,如今恢复自由身,不如就到处游山玩水,让日子过得逍遥些。”
“可是你不是想进宫?”她问。
敏通怅然一笑。“您扪心自问,真希望臣妾进宫来吗?别假装大方,这是自讨苦吃,臣妾若进宫,就算只是一名小小的宫娥,也会无时无刻诱惑皇上,想尽办法赶您出凤殿,让自己取而代之成为凤殿主人的,这样您还要留我吗?”
“啊?”谢红花愕然心惊。
“怎么?吓到了?”敏通笑问。“老实说,要不是皇上摆明告诉臣妾,他有了您,容不下别人,就凭您的姿色与能耐,是斗不过我的!”她骄傲的说。
谢红花无语了。她相信,毕竟这厉害的女人连燕王都能玩弄于股掌,她小小一朵俗气的红花,怎么斗?幸亏自己男人“目光如豆”,全天下女人只瞧得上她,不然,呵呵,好在啊!
她赶紧躲到男人怀里,低着头,什么腔也不敢搭。
南宫策瞧着自己没用的虫子,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感慨,摇着头,连损她的话都懒得说了。
“敏通,既然要走,就去吧,不过,你的功劳朕不会忘,朕会保你一世富裕,缺钱就进宫里支,亏待不了你。”他交代。
敏通望着他只为一个女人绽放光彩的脸庞,心下凄然,谢过恩后,落寞转身离去了。
看着她的背影,谢红花有些歉疚,但也无可奈何,况且,解决了一个,还有另一个。“爷,您对太丽如何打算?”她黯然的问。
虽然不愿意有人分享爷,但是,那人是太丽,不像敏通那般独立,她如何自私自利的撇她于不顾呢?
他笑眸玩味。“她也说想进宫?”
“她是被强迫送出宫的,一个女人在宫外如何独自过活?当然得回来才行。”她理所当然的道。
“一个人?她应该不是一个人了吧?”他扯唇说。
“啊?”
这时,李三重赶紧上前补充,“娘娘,您刚才走得急,没问清楚事情,太丽娘娘她是自愿不回宫的。”
“自愿的。”
“是啊,她有主了。”他轻巧的暗示。
“有主了?”她张大了嘴。意思是……太丽改嫁了?
晓得她听明白了,李三重朝她点了点头。
原来如此!她怔愕过后,转身抱住男人,咯咯的笑了。“那太好了,多谢爷成全。”原来太丽也找到幸福了,那她就什么都不需要担心了。
男人眉心微微皱起。“你这女人不气了?”
“不气了。”她摇着脑袋,还开心的笑着。
“那你该赔偿我这阵子的损失了?”他提起。
“损失?”
“是啊,我可是抑郁了许久,身心不畅快到极点,你难道不需要表示什么?”他星眸熠熠,薄唇扬高,非常明显,他想弥补多日来的欲求不满。
她整个人烫起来了。“爷……”谢红花绞着十指。还有外人在呢。
但男人春情动了,谁能妨碍,挑起她的下颚,低下头就要吻上,她羞怯的起身避开,她一动,腰间便发出清脆的叮当声。
他视线瞟去,顿时,笑脸消失,一张脸几乎要冒出火光,砍人意味十分浓厚。
她心惊,连一旁的李三重也吓了一跳。好端端的,他怎么说变脸就变脸?
她不禁疑惑的拾起腰间的环佩铃铛搁在掌心,一瞧,露出惊喜之色。“天啊,爷,它活过来了!瞧,它变红了,而且比以前还要鲜红通透!”
正欢喜嚷着,抬头,却见他还是一脸的咬牙切齿。
“该死!”他甚至大声咒骂了。
“爷?玉活过来了,这不好吗?”她错愕的问。
他模样恼恨极了。“好什么?上面竟敢将我一军!”他大发雷霆。
“这到底怎么回事?”她不解的问。
南宫策磨牙。“玉翻红,就表示你身上的厄咒还未解除,不过是给个续命丹保你平安罢了,这上头还是拿你当金箍咒牵制我,我上当了!”他千算万算,机关用尽居然也会被暗算!他恨极。
谢红花听完,反而笑了。
“我倒不觉得如何,反正我已不再受限于红裳束缚,只要随身带着这环佩铃铛就成,而我本来就一直如此,根本没差别,反倒是您,被老天留了这一手,瞧您还能再恣意妄为吗?呵呵,太好了,可有法子教您收敛了。”她呵呵笑个不停。
他瞪着她。“还笑得出来,我本想带着你长居水宫的,看来暂时不行了。”
“水宫?原来您真想反悔?”眼眸一瞪。他答应老天要好好做天子的,竟又想丢下一切闪人!“您是不是想把烂摊子丢给奉宁王后一走了之,随便天下大乱去?还说老天将您一军,您还不是一样诓人,幸亏老天聪明,否则真教您给阴了!”
“你!”他气得七窍生烟。
“欺骗老天是会被天打雷劈的,您还是老实点,若真中意水宫,那就迁都吧,反正,您想要丢下万民自己逍遥去,这是绝对不可能的,因为我不同意!”她凉凉的说。
他难得被气得快吐血。“我这是造了什么孽?竟然会瞧上你这女人,还为了你一路受罪,我蠢了,真蠢了!”
“后悔了?”她睨他,模样相当嚣张,根本有恃无恐。
他怒到极致后,居然又绽出笑来,那残笑立即让李三重的脸皮抖了几下。
“那好吧,我既然被你克得死死的,又受制于天,不得不当定这个天子,人生已定,那就只能自己找乐子了。”他话锋一转,竟露出阴毒之色。
“爷,您又想对谁怎样?”她不禁紧张起来。
南宫策越笑越显歹毒。“放心,我只剩两个人可玩乐,这两人我打算玩他们终生,不会轻易要他们的命的,想来,这勉勉强强可以纡解我受制于人后的无趣与郁闷吧。”他倏然纵声大笑,心情瞬间好转。
李三重闻言,鸡皮疙瘩马上激起有三层楼高,不禁为那两个“捐躯”让主子虐玩的人,献上自己此生以来最为悲悯的心。
此时远在宫外的一对男女,男的正在敷脸救面子,女的正在为残臂做复健,两人同一时间打了个寒颤,放眼向屋外望去,他们家天空,竟是乌云满布。
云端上,两名老者,一紫一蓝,坐在圆几边,满月复牢骚。
他俩是天庭的神仙,蓝衣老人掌轮回,指定轮回之人,而紫袍老人授天机,决定轮回之人的来世身世。
当初公孙谋在投胎为南宫策前,曾在无间待了数百年,眼见就要成魔了,两人怕他将无间搞得天翻地覆,遂自作主张将人送到凡间,哪知一样让他们不省心。
“这家伙真是无法无天,吓死人了,连玉帝也敢挑战,险些教我惊破胆。”紫袍老人不断摇头顺气,显然吓得不轻。
“我不也同样胆颤心惊,想当初怕玉帝知晓咱们送到人间的人正在荼毒天下,为掩盖事实,这才赶紧查查生死簿,发现那女的也投胎在同一个时空,便将她送到那家伙眼前去治他,想不到他却恩将仇报,反而将事情闹得更大,害咱们心想这回自己定是玩完了,哪知——”蓝衣老人朝大腿一拍,头用力的摇,像是太过意外,无法接受,又像是被耍了,心情郁卒。
“哪知玉帝这老狐狸摆了咱们一道,他竟扮术士早一步就下去安排那女人的未来,只等咱们傻傻将两人送作堆,你说,玉帝是不是太过分,这样玩咱们?”紫袍老人气愤填膺的说。
“何只如此,玉帝还亲自送了块锁魂碧血玉下去,让那家伙收藏,好交到那女人手中护身,摆明这一切都在玉帝计划中,玉帝让咱们当个陪玩角色也就罢了,竟眼睁睁见咱们被那人的所作所为吓得几乎破胆,最后才让咱们得知是这结局。”蓝衣老人长吁短叹,当真被耍得冤枉。
“唉,其实我是能体谅玉帝这番用心的,若非如此,如何能收服那人,这天下又如何能长治久安?玉帝为了天下苍生的平安着想,真可谓用心良苦、戮力计较了。”紫袍老人换个角度想后,对自己被骗之事,也就释怀了。
“说的也是,那人之资,不用可惜,玉帝也是不想浪费人才啊!”蓝衣老人抚着长须无奈的道。
此时两人不经意的往云朵下瞧去——
那男人正在享乐,而取乐的对象是一对男女,男的前额毛发已秃,女的眉毛与鼻毛全光,这会,两人正痛苦的在拔对方的腿毛……
两个老人见了,各自模模自己的头顶、胡须和腿毛,一阵哆嗦后,不禁相视苦笑。
好你个南宫策,好你个公孙谋,这样玩人,连他们两个老头也怕了呀!
“蓝老头,咱们私下说说,你说玉帝是不是真怕了他?”
“这还用说吗?照我看来……这人鬼神,没有人不怕他的。”
两人又一阵哆嗦。
《本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