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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天絕愛 第十章

逆天絕愛

紟唐大軍尚未征戰,皇城外卻已有亂事。

姜明不甘心被耍,在南宮策忙著整軍,準備與燕國大動干戈之際,他發動了一支私養已久的兵進行叛亂,兩萬軍轉眼已殺近皇城。

「來啊,誰能攻進皇城,砍下南宮策的腦袋,我重重有賞!」鼙鼓雷鳴中,他大聲的喊。

守城的人錯愕。皇上因為奉寧王被燕王所殺,一怒之不要出兵為麼弟報仇雪恨,這姜明是奉寧王的親舅,理應感激並協助皇上征討燕國,為何反而率軍叛亂?

眾人一時搞不清楚狀況,忽地就教姜明打得潰散。

他見了,簡直喜出望外,想不到兩萬軍就可以打得守城軍大亂,馬上意氣風發的放聲再喊,「殺,咱們殺得南宮策這佞君屁滾尿流吧!」

不多時,人群中,不知道是誰先驚恐的喊出一聲,「南宮策來了!」

隨即,好似螞蟻走熱鍋,所有人頓時手足無措、方寸大亂,也不知道是誰帶的頭,驚慌的扔掉兵器,一下子跪到地上去,其他人見狀,紛紛效法,不過須臾,姜明的兩萬軍已止戈散馬了。

他不禁傻眼。明明前一刻他的人馬還大張撻伐的攻城,怎麼一轉眼天地變色,他的雄兵變小狽了,更離譜的是,南宮策根本沒現身!

他倏然心驚于南宮策之威。不過是一陣耳語,就讓他兩萬人癱軟,若再要見到南宮策本人,這些人還拿得動兵刃嗎?不全都匍匐在地去舌忝他的腳趾了?

姜明呆住,待回神想大喊南宮策並不在此處時,一支長箭射來,他僵直的低下頭往自己胸膛瞧去,長箭穿心而過,下一瞬,他仰身落馬,滿月復的不甘從此付諸流水。

三日後,南宮策的三十萬大軍聚集于皇城外,秣馬厲兵,準備征討燕國。

南宮策並未穿著金甲現身,僅是龍袍在身便已氣勢萬鈞,光站在人前,就如鬼魅般教人膽寒。

狹長鳳眼一眯,冰冷的視線在大軍身上掃過,即便是最桀騖不馴的士兵也馬上一振,不敢稍有松懈。

這戰不能輸,若輸了,回頭皇上的懲處比燕軍更可怕。眾人敢面對敵人廝殺,卻難生出半絲勇氣對抗南宮策,可見他天威之盛。

「去吧,好好為朕打一場勝戰回來!」南宮策聲音不大,也未說出任何激勵人心的話,但下一刻,無數人已齊聲大喊「必勝」,聲勢之浩大,三十萬大軍簡直可以比擬千萬大軍。

大軍準備開伐之時,在漫天煙塵之中,前方立了一名女子,她紅裳飄飄,眼神憤慨堅定,擺明不讓大軍前進。

大軍知其身份,不敢路過,南宮策聞訊前來,目光如萬年寒冰般地瞪視著她。

「你胡鬧什麼?」

「要出皇城就先踏過我的尸首!」謝紅花明確的說。

他眼眸倏眯,怒極。「退下!」他斥令。

「不!」

兩人在大軍前對峙,時間靜靜地流逝,幾十萬大軍屏住氣息,竟是一點聲音也不敢發出。

在沉肅中,南宮策突然露出笑容,笑意森森。

「水兒,這兒飛塵大,你捂緊鼻,別嗆到了。」他大手一揮,要大軍繞道。

三十萬大軍竟為她一個人繞道而行?她愕然。這家伙,這家伙!

她嘴唇咬得又見血了。

男人望見,眼神立刻如凜冽寒冬。

「回去!」他喝。

「你非要血洗人間嗎?」她悲憤的問。

南宮策沉怒。「回去吧,長沙傳來消息,你大哥已逝了!」他殘忍的在這時候道出此事。

「什麼?」她神色驟變。大哥過世了?

「你先回去奔喪吧。」他道。

她想明白他的心思後,立即心痛如絞,眼淚大顆大顆的滴落。「您早知道大哥病危對吧?卻沒告訴我,等人死了才肯讓我去奔喪,您好狠的心!」

「我是怕你憂傷。」他緩下口氣。

「這會告訴我就不怕了?您這是想支開我,若非我擋在這不肯走,您恐怕還不會將大哥的死訊告訴我!」她憤怒不已。

他不語。確實如此,她大哥的死必會惹她傷心,這事能瞞的話,他不會主動告知,而今日,他不得不說。

「水兒,大軍已發,不能回頭,我也不允許回頭,一切已無可挽回!」他決斷的說。

她氣憤噙淚。「您!」被咬破的唇,血流得更急,轉眼,滴流得她頤頸都是,模樣可怕至極。

南宮策神情越見僵硬。「水兒,這戰讓他們打去,我陪你回長沙奔喪如何?」他口氣是從不曾有過的溫婉。

謝紅花憤然飲泣,瞪著他久久說不出話。

他輕嘆。「水兒,事關你的生死,與我爭執……沒用的。」

大哥的死讓她哀慟甚深,心中滿是傷懷。

但她並未回到長沙奔喪,不是她不願意去,而是不能夠,在上路前,她在男人眼前教毛筆劃傷了。

血完全不受控制的噴灑而出,那男人見了當場鐵青了臉,經過太醫緊急搶救,這才撿回一條命,想當然,發生這事之後,他不會再讓她去任何地方,就算是奔喪,也萬無可能。

她的生命越來越脆弱,人也越來越虛弱,每傷一次,她的元氣就流失一些,到後頭,她幾乎無血可流,也許等她死後,只剩一具干尸。

「興許等您將燕國鏟平前,我已成僵尸,您打這場仗,對我而言一點意義也沒有,爺,放棄算了。」臥在床上,謝紅花幽淒的勸說。

「作夢!」南宮策硬聲道。

「就當夢一場又如何?」

「你不是我的夢,我要真實!」

「爺,真實就是一場空!」她要他醒過來。

「你這女人!」他終于大怒了。「你難道忘了自己說過永不棄我的話?」

她吸著鼻子,淒楚落淚。「如果這個不棄,是建立在一堆尸首上的,您要我如何堅持下去?」

南宮策一怔,終究露出片片愁雲來。「水兒啊,我到底該拿你如何是好?」他愁悶長嘆。

她淚水紛落。「爺,我又何嘗不知您對我的心,我只是、只是無法坐視他人的犧牲。」

哀著她毫無血色的雙頰,心有多疼,他的恨就有多深。「你不能再棄我而去,真不能的……」他呢喃。

「爺……好不容易才與您團聚,我也不舍,更加不願意,如果能夠,如果能夠……」她滿月復心酸,泣不成聲。

他顫抖著手為她抹淚,手指不小心劃過她臉龐,一道血痕驚現,他神情一僵,片刻後,他怒不可遏。「很好,非常好!」

「爺?」見他臉色大變,她心驚,下意識往自己臉上模去,熱熱一片,忍不住閉上眼,心更涼了。

「你要我怎麼做,當作夢一場?哼,這夢醒不了的,我要天下人都與我一道作夢,我不醒,別人也休想清醒!」

謝紅花駭住,此時耳邊傳來外頭李三重喊著,「大捷,恭喜皇上,恭喜娘娘,咱們大捷,燕王自盡了!」他由外歡喜奔入。

她一愕,一抹淚自眼角滑落。燕王終究被逼死了!

南宮策正仰頭大笑,霎時天地出現異變,巨風狂掃,飛沙走石,雷鳴不斷。

瞬間,一道閃雷穿過屋檐直劈屋內,在雷落下前,南宮策將女人抱入懷,響雷擊中床榻,床身四分五裂,一片狼藉。

李三重捂著耳,頓時嚇得趴在地上,一動也不敢動。

「你輸了,輸了就該認輸!」南宮策瞪視天空,怒不可抑。

驚雷再度劈下,焚毀他周遭的一切,他無懼,臉上甚至還帶著陰笑。

「後悔讓朕轉世嗎?遲了,你們這是縱虎歸山,又奈我何?」他張狂道。

暴雨落下了,伴著狂風,仿佛彰顯著無比的怒氣。

南宮策冷笑。「明日朕便下令屠殺燕國百姓,老弱婦孺一個也不放過!」

又一聲疾雷轟過,煙塵四起。

他懷里的女人已然面色死白。

「如何?燕國數百萬人命,我只換一人!」他與上天談條件。

雷更響,風更大了。

「不肯?朕還有紟唐……」

「爺,不要!」謝紅花終于忍不住懇求道。

他笑得宛如惡鬼。「要不要不是你決定,要上頭的人同意啊。」

一陣強風席卷而來,幾乎將兩人刮起。

南宮策臉色劇變。「你是天上的王,朕是地上的主,咱們誰也不怕誰!」他氣勢凌人的說。

遠處不斷傳來轟轟聲響,滿地的亂石隨風飛揚,響聲由遠而近,再由近而遠,猶如怒吼聲般讓人倍覺毛骨悚然。

謝紅花驚懼,心知這份醞釀之後,便是上蒼凌厲的一擊。「爺,夠了,別再斗了!」她懼怕的道。

他抱著她依然狂肆的大笑,完全無視于那轟聲的警告。

終于,那忽遠忽近的怒吼化作一股力量,在停滯片刻後,轟的一聲劈向他,他雙目怒睜,那一瞬,劈過來的電流硬生生轉向,轟然的在遠處的側殿爆開。

「還這女人一世安康,朕便承諾你人間百年安泰!」他沉聲道。

天空又傳出微弱的雷吼聲,漸漸的,雨勢弱了,強風也停了,再一會,天,晴了。

她大驚失色,簡直不敢相信眼前所見,這男人居然連天都怕了。

他贏了!

她由他的懷抱里下來,雙腿落地,感覺全身的力氣回來了。

多麼不可思議,前一刻她還失血過多,全身乏力,這會,她已經復元了。

雙眼瞪著面前被一道道雷劈過的廢墟,她難以置信剛才所發生的事,忍不住拍拍臉頰。會疼!

「不是夢,我說過,要你成真的。」他笑著說。瞧著她身上的傷,奇跡似的,全都瞬間愈合了。

「爺,這怎麼可能?」她還呆傻著。

他笑容更深。「如何不可能,我不做到了?」

她驀然捂住嘴唇,感覺匪夷所思,忽地,一陣冷風吹來,不禁全身一顫。

南宮策的銳目掃向躲在殘壁邊,幸運沒被亂雷劈死的貼身太監。

李三重死里逃生後,一見到主子的臉色,馬上由地上爬起,火速在被劈爛的櫃子里找出一只輕微受損的暖裘,立即呈上。

南宮策將暖裘覆上心愛女人肩頭,暫時為她御寒。

但下一刻,暖裘卻被女人無情的扔在地上了。

他一愣。「水兒?」

「我這命是拿無數人性命換來的,您教我、教我如何承受得起?」謝紅花掩面痛哭。

南宮策的臉瞬間冷僵,瞪著女人的眼神極為陰沉。

謝紅花震愕的睜大雙眸。

「太……太麗?」一個已死的人居然出現在她眼前?!這是人是鬼啊?

「娘娘,我是人,我沒死呢。」太麗低著頭笑說。

一旁的李三重見到女主子驚嚇到的表情,也忍不住偷偷的笑了。

「可是……你不是自盡了?」謝紅花連舌頭都不靈活起來。

「我是死過一回,不過沒死成。」太麗笑說。

謝紅花眨了眨眼,終于驚喜的抱住她。「你真沒死?!」她喜極而泣。

太麗也不禁紅了眼眶。「對不起,連您也欺騙了。」

「這是怎麼回事?」謝紅花抹去淚後,立即追問。

她向領她來的李三重望去,他這才替她娓娓解釋道︰「廢後高氏才是刺殺皇上與您的主謀,但她欲將罪行嫁禍給太麗娘娘,遂命人去謀殺她,並且部署成她是畏罪自殺的,皇上得知後便要人救下太麗娘娘,並將她送出宮去。」

「原來長沙畫舫之事是高皇後所為,居然是她?」謝紅花震驚不已。「但既是如此,又何必瞞我?」她生氣的問。那男人明知她有多為太麗的死而傷心,卻故意不告訴她真相實情,太過分了!

李三重表情尷尬。「那是因為皇上設計要殺廢後高氏,可礙于您阻著,為免太麗娘娘並未死去的事妨礙了他的計劃,才干脆不對您說的。」

「哼,那家伙就是血腥殘暴成性,瞞著我不知殺了多少人!」她哼聲說。

她惱極了那男人,對他極為不諒解,已整整月余沒同他說過一句話,見了他就怨。

因為他實在太狠絕了,逼死燕王,還害得無數人喪命于沙場,甚至差點屠殺紟唐與燕國兩國數百萬條的人命。

即便是為了她,又怎能如此殘忍的殺盡天下人!

從前他再頑劣、再殘忍,也不至于如此狠佞,可今日,他已狂了,她見了他也怕,根本無法接受這樣的他!

李三重聞言趕緊雙腿跪地道︰「娘娘,您誤會皇上了,他殺的都是該殺之人,他們都是對您心懷恨意,不可能放過您之人,皇上自從與您相認後,便沒再胡亂殺過人了!」之前如何他不敢講,但之後,主子真沒亂開殺戒。

「你這不是睜眼說瞎話,他滅了燕,這場征戰死了多少人?」她含淚怒責。

「娘娘,您應該是最了解皇上的,以皇上的才智與謀略,要滅一個國家,何須死傷太多人?那國早是皇上的探囊之物,只是之前皇上倦懶于國事,想著禪讓,一時無心在擴張國土這事上,才遲遲未動燕國,直到您的身子出現異象,他才毅然決然出手的。

「皇上用兵如神,善于智取,一場戰事下來,雙方死傷不到數十人啊!」

她听了不敢置信,立刻坐直身子。「咱們三十萬大軍與對方的雄兵對峙,當真只死傷這些人?」

「真是如此,這臣可以作證。」張英發也到來了,他正經嚴肅的踏進鳳殿里。

「張大人?」謝紅花訝然。同樣是在這座殿里,他告訴她,爺將血洗天下,他盼她能阻止戰事發生,何以這時反而為那男人說話了?

明白她的疑惑,他喟嘆苦笑。「對不起,之前是臣太過心驚于皇上的決定,只怕天下大亂,完全沒想到皇上有能力控制這一切,兩國交戰幾乎不見死傷。」

「好吧,就算兩國傷亡不大,他還是逼死了燕王,害死了自己的弟弟啊。」她頹然下來,仍是耿耿于懷,難以諒解。

「那燕王是個昏君,燕國在他的統領之下,百姓苦不堪言,他早就失去民心,正因如此,皇上才能順利逼死他,事實上,他一死,燕國上下歡欣鼓舞,還鳴炮慶賀,感激紟唐大軍的解救。」張英發道。

「至于奉寧王,他也沒死,皇上留著他還有用。」李三重跟著接口。

「奉寧王也還活著?」她立刻驚喜。

「是啊,他與我一塊都被安頓在宮外,您當我是朋友,視奉寧王為弟弟,我們都是您重視的人,皇上是不可能對我們不利的。」太麗說。

「他……」原來爺並非真的狂了。謝紅花欣喜不已。「等等,李公公,你說奉寧王留著有用,這是什麼意思?」忽然想起他方才的話好像有所保留,她馬上精明的問。

「皇上原本計劃等奉寧王滿十五歲後,讓他登基為皇。」

「爺已答應老天保天下百年安康的,他想反悔?」

李三重忙搖手。「娘娘,皇上對奉寧王如何打算,奴才實在無法妄斷,只知他不久就會被平安的接回宮里,而奴才只是見您與主子誤會這般深,這才自作主張找來太麗娘娘與張大人,讓他們對您說清楚,解開您的心結……

「娘娘,皇上明知您會氣惱的事,非不得已是一件也不會做,求您不要再誤會皇上了,您都不知道,這陣子您與他鬧氣,他、他——」

「他又遷怒?」她咬牙。

李三重縮著脖子,怕事的不敢應聲。坦白說,主子這回的火氣大得將全朝都掀了,人人見了他本來就怕,現在何只怕,簡直駭!

他瞧再這樣下去,自己也離死期不遠了,這才私下來疏通,這也算是自救啊!

「可惡,我早該提防他死性不改,果然他老大不高興,全天下的人都得跟著受罪!」她氣呼呼的站起身,就要找人算帳去。

走出門口,想到什麼又折回,朝著太麗問道︰「那男人是不是也讓你回宮?」

太麗搖了頭。「沒有,我沒有要回來。」

她臉上馬上又冒出火氣。「那不負責任的家伙,想將你丟在宮外就不管了,這般無情無義,他還是人嗎?該死的,我這陣子氣得都沒管他,他就益發離譜了,這男人連老天都怕,到底誰才能治他……」她邊罵邊氣急敗壞的往外走。

被留下的三人各自發笑。能治得了那男人的,還能有誰呢?

這不已經去治了!

三人終究忍不住相視大笑了。

「臣妾助您滅了燕國,想向皇上討賞。」敏通嬌羞道。她是他在燕國的探子,這回助他立了大功,理所當然就來求賞。

南宮策睨她一眼。「說吧。」他心情明顯欠佳,說話不帶感情。

敏通刻意忽略他的冷然,羞赧道︰「臣妾不奢求皇後之位,但是,我想要回貴妃的位置,繼續做您的女人……」

他戲謔地朝她瞥去。「別想了,後宮已經沒有位置了!」

「沒……沒有位置了?」自楊宜死後,後宮已無貴妃,怎說沒位置了?

「我那蟲子一人可抵上六宮粉黛,朕沒打算再充實後宮,所以你也別想了,要朕賞你,不如想些可能的,別浪費了朕的恩典。」他不耐煩的說。

那女人至今還與他斗氣,那鳳殿他連踏進去都不行,他何時受過這種氣?

一肚子怨氣已經憋得火冒三丈,這時根本無心處理任何事。

敏通愕然。「皇上,您怎能對臣妾這般無情,臣妾——」

「夠了,你若真想要進宮來也行,就當那女人的宮娥吧,自從春風姑姑死後,她便乏人照顧,你去,順便貼身保護她。」

「什麼?」她呆成一根冰柱。他居然讓她給那女人當保母?

「不願意就別進宮了。」南宮策不留情的說,心情持續惡劣中,對人越來越不耐煩。

她錯愕。

「您又欺負人了嗎?」謝紅花一腳踏進殿里,目光帶著殺氣,瞪著他。

在避他一個月後,她主動出現,他眼楮立時就炯亮起來。

敏通見狀,心徹底涼透,淒楚不已。「臣妾叩見皇後娘娘。」她忍不住惆悵叩拜。

謝紅花立刻將她扶起。「你告訴我,爺是不是又要你做什麼壞事?你別理他,千萬別答應!」她一副要給她當靠山的模樣,交代著。

敏通哭笑不得,南宮策喜愛的女人竟是這麼單純可愛的人。

她眼一轉,馬上悲苦的說︰「皇上要我進宮伺候您,當您的貼身宮娥。」

「當我的宮娥?」謝紅花微愣後,目光瞟向他。「敏通曾是後宮的妃子,您好意思這樣委屈她?」

南宮策劍眉一挑,不屑的冷哼,「不然呢?你要我再回收她?」

「我……」她語塞。

「說話啊?」一雙銳利的眸子冷睇著她。

她咬咬唇,又恨又惱的頓足。「您還好意思說,您一身風流債前世才清去,這世又來,就連太麗的事也一樣,您是打算將她丟在外頭不理嗎?」

「太麗?」男子精銳的雙眼一眯。「李三重?」見到冒著汗低頭跟在後面進來的人,他立刻冷喝。

「皇上,奴才多嘴了,請饒命。」他抖著認錯。

「哼,不是說你這奴才嘴牢靠?朕瞧縫死最牢靠!」

「皇……皇上……」李三重十只手指緊緊扣著嘴。別吧!

「爺若是要縫他的嘴,我是贊成的。」謝紅花竟說。

李三重驚了膽。娘娘何時也變得這麼狠心了?

「你贊成?」南宮策這會語調變得綿長了,顯然也有些驚訝。

「嗯,李公公的嘴是要說給我听的,您盡避縫去,縫緊些,我什麼都不知道的話,正好恨您到來世去,讓我這輩子都不用再理您了!」她冷冷的說。

男人听了這麼違逆的話,什麼惱氣也沒有,反而雙眼精光燦爛,嘴角含笑了。「你不惱朕了?」

「惱!」

「是嗎?」他笑容減了減。「那李三重的嘴就真的得縫了,因為他說了也是白說,簡直廢柴一個。」

「您!」謝紅花抬高下巴,忿忿不平的瞪向高她近一顆頭的家伙,惱恨地戳著他的肩頭。

他一把抓過她戳人的手。「我可是教你氣得血不知吐了幾缸,你再鬧下去,我就要內傷了。」

「那也是您自找的!」她撇過臉去,偏偏臉頰上染上可疑的紅暈。

子夜般的眼眸仔細盯瞧著她,笑容又擴大了。「我這樁樁件件都顧慮你了,你還有什麼不滿的?」他笑問。

滿臉通紅了。「這都怪您,老愛背著我做些見不得人的勾當!」她嘟嘴道。

謝紅花輕嘆。他這人天生骨子里就帶著劣根性,而那樁樁件件無一不是出自于他的縝密布局,她明知如此,還與他嘔氣,真是白搭了。

她這無奈一笑,男人凌厲的眼神立刻變柔,一掃先前的郁悶陰霾之氣。

敏通見了更加黯然,自知終其一生絕對沒本事讓一個冷酷靈魂變得柔軟的。罷了,不進宮也好,若進了宮,她恐怕真會被當成宮娥使喚,而最可悲的,那男人根本不會看她一眼!

想通這點,她走上前去,朝南宮策悠悠福身。「皇上,臣妾不進宮了,想這就到宮外雲游去。」她看破的說。

「雲游?你要上哪去?」謝紅花一听急忙問。

「這些年不管在紟唐還是燕國,我都在宮里過,如今恢復自由身,不如就到處游山玩水,讓日子過得逍遙些。」

「可是你不是想進宮?」她問。

敏通悵然一笑。「您捫心自問,真希望臣妾進宮來嗎?別假裝大方,這是自討苦吃,臣妾若進宮,就算只是一名小小的宮娥,也會無時無刻誘惑皇上,想盡辦法趕您出鳳殿,讓自己取而代之成為鳳殿主人的,這樣您還要留我嗎?」

「啊?」謝紅花愕然心驚。

「怎麼?嚇到了?」敏通笑問。「老實說,要不是皇上擺明告訴臣妾,他有了您,容不下別人,就憑您的姿色與能耐,是斗不過我的!」她驕傲的說。

謝紅花無語了。她相信,畢竟這厲害的女人連燕王都能玩弄于股掌,她小小一朵俗氣的紅花,怎麼斗?幸虧自己男人「目光如豆」,全天下女人只瞧得上她,不然,呵呵,好在啊!

她趕緊躲到男人懷里,低著頭,什麼腔也不敢搭。

南宮策瞧著自己沒用的蟲子,有種恨鐵不成鋼的感慨,搖著頭,連損她的話都懶得說了。

「敏通,既然要走,就去吧,不過,你的功勞朕不會忘,朕會保你一世富裕,缺錢就進宮里支,虧待不了你。」他交代。

敏通望著他只為一個女人綻放光彩的臉龐,心下淒然,謝過恩後,落寞轉身離去了。

看著她的背影,謝紅花有些歉疚,但也無可奈何,況且,解決了一個,還有另一個。「爺,您對太麗如何打算?」她黯然的問。

雖然不願意有人分享爺,但是,那人是太麗,不像敏通那般獨立,她如何自私自利的撇她于不顧呢?

他笑眸玩味。「她也說想進宮?」

「她是被強迫送出宮的,一個女人在宮外如何獨自過活?當然得回來才行。」她理所當然的道。

「一個人?她應該不是一個人了吧?」他扯唇說。

「啊?」

這時,李三重趕緊上前補充,「娘娘,您剛才走得急,沒問清楚事情,太麗娘娘她是自願不回宮的。」

「自願的。」

「是啊,她有主了。」他輕巧的暗示。

「有主了?」她張大了嘴。意思是……太麗改嫁了?

曉得她听明白了,李三重朝她點了點頭。

原來如此!她怔愕過後,轉身抱住男人,咯咯的笑了。「那太好了,多謝爺成全。」原來太麗也找到幸福了,那她就什麼都不需要擔心了。

男人眉心微微皺起。「你這女人不氣了?」

「不氣了。」她搖著腦袋,還開心的笑著。

「那你該賠償我這陣子的損失了?」他提起。

「損失?」

「是啊,我可是抑郁了許久,身心不暢快到極點,你難道不需要表示什麼?」他星眸熠熠,薄唇揚高,非常明顯,他想彌補多日來的欲求不滿。

她整個人燙起來了。「爺……」謝紅花絞著十指。還有外人在呢。

但男人春情動了,誰能妨礙,挑起她的下顎,低下頭就要吻上,她羞怯的起身避開,她一動,腰間便發出清脆的叮當聲。

他視線瞟去,頓時,笑臉消失,一張臉幾乎要冒出火光,砍人意味十分濃厚。

她心驚,連一旁的李三重也嚇了一跳。好端端的,他怎麼說變臉就變臉?

她不禁疑惑的拾起腰間的環佩鈴鐺擱在掌心,一瞧,露出驚喜之色。「天啊,爺,它活過來了!瞧,它變紅了,而且比以前還要鮮紅通透!」

正歡喜嚷著,抬頭,卻見他還是一臉的咬牙切齒。

「該死!」他甚至大聲咒罵了。

「爺?玉活過來了,這不好嗎?」她錯愕的問。

他模樣惱恨極了。「好什麼?上面竟敢將我一軍!」他大發雷霆。

「這到底怎麼回事?」她不解的問。

南宮策磨牙。「玉翻紅,就表示你身上的厄咒還未解除,不過是給個續命丹保你平安罷了,這上頭還是拿你當金箍咒牽制我,我上當了!」他千算萬算,機關用盡居然也會被暗算!他恨極。

謝紅花听完,反而笑了。

「我倒不覺得如何,反正我已不再受限于紅裳束縛,只要隨身帶著這環佩鈴鐺就成,而我本來就一直如此,根本沒差別,反倒是您,被老天留了這一手,瞧您還能再恣意妄為嗎?呵呵,太好了,可有法子教您收斂了。」她呵呵笑個不停。

他瞪著她。「還笑得出來,我本想帶著你長居水宮的,看來暫時不行了。」

「水宮?原來您真想反悔?」眼眸一瞪。他答應老天要好好做天子的,竟又想丟下一切閃人!「您是不是想把爛攤子丟給奉寧王後一走了之,隨便天下大亂去?還說老天將您一軍,您還不是一樣誆人,幸虧老天聰明,否則真教您給陰了!」

「你!」他氣得七竅生煙。

「欺騙老天是會被天打雷劈的,您還是老實點,若真中意水宮,那就遷都吧,反正,您想要丟下萬民自己逍遙去,這是絕對不可能的,因為我不同意!」她涼涼的說。

他難得被氣得快吐血。「我這是造了什麼孽?竟然會瞧上你這女人,還為了你一路受罪,我蠢了,真蠢了!」

「後悔了?」她睨他,模樣相當囂張,根本有恃無恐。

他怒到極致後,居然又綻出笑來,那殘笑立即讓李三重的臉皮抖了幾下。

「那好吧,我既然被你克得死死的,又受制于天,不得不當定這個天子,人生已定,那就只能自己找樂子了。」他話鋒一轉,竟露出陰毒之色。

「爺,您又想對誰怎樣?」她不禁緊張起來。

南宮策越笑越顯歹毒。「放心,我只剩兩個人可玩樂,這兩人我打算玩他們終生,不會輕易要他們的命的,想來,這勉勉強強可以紆解我受制于人後的無趣與郁悶吧。」他倏然縱聲大笑,心情瞬間好轉。

李三重聞言,雞皮疙瘩馬上激起有三層樓高,不禁為那兩個「捐軀」讓主子虐玩的人,獻上自己此生以來最為悲憫的心。

此時遠在宮外的一對男女,男的正在敷臉救面子,女的正在為殘臂做復健,兩人同一時間打了個寒顫,放眼向屋外望去,他們家天空,竟是烏雲滿布。

雲端上,兩名老者,一紫一藍,坐在圓幾邊,滿月復牢騷。

他倆是天庭的神仙,藍衣老人掌輪回,指定輪回之人,而紫袍老人授天機,決定輪回之人的來世身世。

當初公孫謀在投胎為南宮策前,曾在無間待了數百年,眼見就要成魔了,兩人怕他將無間搞得天翻地覆,遂自作主張將人送到凡間,哪知一樣讓他們不省心。

「這家伙真是無法無天,嚇死人了,連玉帝也敢挑戰,險些教我驚破膽。」紫袍老人不斷搖頭順氣,顯然嚇得不輕。

「我不也同樣膽顫心驚,想當初怕玉帝知曉咱們送到人間的人正在荼毒天下,為掩蓋事實,這才趕緊查查生死簿,發現那女的也投胎在同一個時空,便將她送到那家伙眼前去治他,想不到他卻恩將仇報,反而將事情鬧得更大,害咱們心想這回自己定是玩完了,哪知——」藍衣老人朝大腿一拍,頭用力的搖,像是太過意外,無法接受,又像是被耍了,心情郁卒。

「哪知玉帝這老狐狸擺了咱們一道,他竟扮術士早一步就下去安排那女人的未來,只等咱們傻傻將兩人送作堆,你說,玉帝是不是太過分,這樣玩咱們?」紫袍老人氣憤填膺的說。

「何只如此,玉帝還親自送了塊鎖魂碧血玉下去,讓那家伙收藏,好交到那女人手中護身,擺明這一切都在玉帝計劃中,玉帝讓咱們當個陪玩角色也就罷了,竟眼睜睜見咱們被那人的所作所為嚇得幾乎破膽,最後才讓咱們得知是這結局。」藍衣老人長吁短嘆,當真被耍得冤枉。

「唉,其實我是能體諒玉帝這番用心的,若非如此,如何能收服那人,這天下又如何能長治久安?玉帝為了天下蒼生的平安著想,真可謂用心良苦、戮力計較了。」紫袍老人換個角度想後,對自己被騙之事,也就釋懷了。

「說的也是,那人之資,不用可惜,玉帝也是不想浪費人才啊!」藍衣老人撫著長須無奈的道。

此時兩人不經意的往雲朵下瞧去——

那男人正在享樂,而取樂的對象是一對男女,男的前額毛發已禿,女的眉毛與鼻毛全光,這會,兩人正痛苦的在拔對方的腿毛……

兩個老人見了,各自模模自己的頭頂、胡須和腿毛,一陣哆嗦後,不禁相視苦笑。

好你個南宮策,好你個公孫謀,這樣玩人,連他們兩個老頭也怕了呀!

「藍老頭,咱們私下說說,你說玉帝是不是真怕了他?」

「這還用說嗎?照我看來……這人鬼神,沒有人不怕他的。」

兩人又一陣哆嗦。

《本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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