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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缱凤绻 第六章

翌日,穆柯睁开眼睛的时候,身边已经空空如也。他躺着没有动,室内的光线很暗,他的心情很沉重。

“砰砰”,外面有人在敲门,是寒月急促的声音“二哥,你怎么还没有起来?袁姐姐要走了,你真不打算留她?你不会还睡得着吧?”

他下了床,打开门,寒月一头栽进来,就把他往外拉:“快去留住她!快呀!”

穆柯随着他走到大门口,看到袁芷筠一个人站着,天色还是蒙蒙亮,她大概是打算趁大家还没有起来就走,没想到被早起的寒月抓了一个正着,缠着不让她走。

“袁姐姐,二哥来了!”寒月拖着穆柯。“二哥有话跟你说!”

她回过头,两人目光一触,她首先避了开去:“谢谢你们这一个月来的照顾,我走了!”

他看着她,不说话,但眼神已把讯息都传达出去。

一定,一定要照昨晚说的话去做!

她垂下了眼睛。

“告辞!”

“袁姐姐!”寒月看看二哥,气得直跺脚,不死心地说,“你至少要等你妹妹来了再走吧?”

“我会在路上和她联络的!不早了,后会有期!”

“袁姐姐——”

她抬起眼睛,已变得冰冷。

“出了这道门,我就是你们的敌人!如果以后在外面碰见,我不会对你们手下留情,你们也不要对我抱有幻想,这一个月的相处,希望在彼此的记忆中都可以忘掉!”

她转过身,毅然地跨过了门槛,寒月被她这一番话镇住了,回头看看二哥,又看到身后其他几位兄弟。穆柯却已恢复了平时的神情,朝他们笑了一下:“怎么了?不恭喜我又顺利做成一笔大生意?短短一个月赚了三万两,很不错啦!”

“你为什么要放袁芷筠走?”金美嫒走下台阶,直直地问,“你不是很喜欢她吗?”

穆柯静静笑着:“大嫂,这件事到此结束,不要再提了好不好?”

“不提就不提!”龙金把妻子接到身边,“去用早膳吧!”

“可是……”

“不要可是了,雨,你不是给美媛配制了一些安胎药吗?她整天跳来跳去,我还真是不放心!”

“我一会儿就拿给你们。”潇雨点点头,望向站在庭院里的穆柯,给了他一个温暖理解的笑。

接下来的三天,恩泽山庄一切如常,龙金和美媛回来后,山庄里热闹了许多。

美媛有了孩子,却仍然一刻也停不下来,龙金怕她出事,只好整天看看她。有时两夫妻吵架,美媛一生气会飞上屋顶不理人,往往把龙金吓出一身冷汗,哄了半天才肯下来,兄弟们都暗笑大哥己完全没有形象了,不知道将来孩子生下来,龙金又会变成什么样子。

这三天来,潇雨整天躲在试药房不出来,凌煜指导着寒月与君昕的武功,穆柯一心管着商行的生意,神色如常,唯一不同的是他比以前显得更沉默,寒月有时想逗他笑,他也只是应景地笑一下。

三天后,潇雨给了他一个圆圆的小瓷瓶:“解药药粉在这里了,只要混上戛登与二哥的血,马上就可以凝结成药九,给袁姑娘服下就可解毒。”

“谢谢。”穆柯接过来,紧紧地捏在手里。

“二哥,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穆柯看了看窗外的天色:“差不多了,如果她按照我说的话去做,今明两天就会有人来山庄。”

“什么人?”

“来请我的人!”

用过午膳后,龙金坐在大堂前和穆柯商量着商行的事,一个佣人走进来:“大当家,外面有个人自称是二皇子手下,说要找二当家。”

正在记帐的穆柯笔停了一下,龙金没有立刻答言,只是看向他,他已放下笔,说:“请他进来吧。”

等佣人走后,龙金皱眉问:“你甚么时候和慕容天启扯上关系的?”

“不是我要和他扯关系,是他本来就要找我们,我们也没有必要避开!”他望着龙金,“大哥,我可能要出去一段时间。”

“哦?”龙金扬了扬眉。

正说着,佣人已领了一个穿得像管事模样的人进来,只听得外面乒乒乓乓的声音,还有寒月与君昕的惊呼:“这么多东西?你们干甚么?”

“大当家,这位就是二皇子派来的曾先生,他带来了许多礼品,就放在庭院里!”

那个叫“曾先生”的人长着一张团团福福的笑脸,一见他们就抱拳:“久仰七啸龙的神威,今日得见,曾某实在是三生有幸。”

龙金微点头:“听闻江湖上鼎鼎大名的铁嘴先生曾学海,伶牙俐齿,巧舌如簧,可以把白说成黑,把明说成暗,江湖上只要有解不了的纷争,曾先生一出马一定和气收场。我道这几年怎么没听到先生的大名,原来已投了二皇子这个明主,为他效劳了!”

龙金这一番话明嘲暗讽,曾学海却仍然是笑眯眯的:“老朽没有本事,只靠一根烂舌头,不投个明主,下辈子要喝西北风了!难得二皇子瞧得起,当然义不容辞去投奔。哪里能够像七啸龙声名显赫,即使不出门,也能够让人登门求教!”

穆柯走到门口,扫了一眼满庭院箱箱盒盒的礼品,笑着说:“二皇子出手真是阔绰,我们七兄弟不过平民莽夫,只会打打杀杀,他未免太看得起我们了吧?”

“穆公子何必谦虚呢?公子的排兵之术,二皇子早就倾慕己久。昔日刘备三顾茅庐,不惜屈尊请卧龙下山扶助。今日二皇子本来要亲自来,无奈南蛮变乱,近几日就要南下,军中事务缠身,虽有心亲来,但还是以百姓的事为先。因此只好派区区在下来恭请穆公子。”

这时候美媛刚好闻声出来,听到了他这番文绉绉酸溜溜的话,立即问:“你在说甚么?讲话弯来弯去,我一点也听不懂!”

“大嫂!”院子里君昕笑道,“这位曾先生的意思是请二哥去辅佐二皇子打仗,排兵布阵,就像当年刘备请诸葛亮下山,以扶助他能够打下江山。”

“是这样!”美媛对慕容天启的印象恶劣之极,月兑口而出,“我道是什么事呢,原来是慕容天启还想做皇帝啊!”

龙金不动声色地笑了一下:“美媛,这种话不要乱说。”

“难道不是吗?”

曾学海圆圆的笑脸上一丝不快都没有:“二皇子心系百姓,为江山社稷日夜忧心,希望可以为皇上分忧,这正是一个雄才伟略的皇子所为。有何不可呢?而今二皇子广招天下贤士,为国效力,如果能够请得穆公子进军帐,那就如虎添翼,锦上添花,正是百姓的福气!”

屋外的寒月听得缩了缩身于:“拍马尼拍到这个功夫也不脸红,我算是见识了!真让人鸡皮疙瘩掉一地。”

穆柯这几天来心情郁闷,被他一说,倒也觉得好笑,走下庭院,环视着一大堆礼物:“这么说来,二皇子的确很有诚意,而且又是为了天下百姓这种大理由。如果我不接受,倒显得我故作姿态了!”

曾学海大喜:“这么说穆公子是答应了?太好了!公子果然是明白之人!”

“二哥!”凌煜本来还在一边暗笑,可是一听到穆柯没有拒绝,不由愣了一下,不止他,其他人也没有想到穆柯会答应,慕容天启的为人在去年冬天那场劫法场大战中已让人倒尽胃口,他亲手弑儿,刚沉狠毒,为争皇位已毫无人性,穆柯竟然会答应去协助他。

只有潇雨并不惊讶,不过他看着穆柯,眉底也满是忧色。

“二弟!”龙金皱眉开口,“你要考虑清楚。”

美媛已经柳眉一竖,走到他面前,怒道:“你怎么了?你真要去帮助那个混蛋?如果你答应,以后就不要叫我大嫂!”

劫法场的那场残酷之极的战斗让美嫒至今都记忆探刻,无论是大皇子还是二皇子,她都恨之人骨。连她从小到大最信赖的朋友朴君浩都被卑鄙狂妄的慕容天尧利用,差一点让龙金和她一起丧命,而慕容天启只会更过之而无不及,她万万没有想到穆柯会答应去协助幕容天启,这是她绝不能容忍的。

“美嫒!”龙金把她拉开,“二弟自有分寸!”

“他有什么分寸?就算天大的原因也不该去做这种是非不明的事!他全忘了吗?你差一点就要被那些混蛋杀头!”

曾学海笑着插进来:“龙夫人,您息怒,人各有志,穆公子能够这样明理,以百姓疾苦为先,怎能说是是非不明呢?”

“你住嘴,这儿没你说话的份!”刷的一声,美嫒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把金灿灿的刀,抵住了曾学海的脑袋。

龙金一看不妙,虽然曾学海以一张巧嘴取胜,但武功却并不弱。当下伸手就按住了她的手,把她拉到了自己身后。

穆柯已抢先一步,挡在了他们中间,对曾学海不卑不亢地说:“不如曾先生先回去吧,我再考虑几天。”

“时间紧迫,两天后二皇子就要率兵赶往福建去镇压反贼,请穆公子在明天之前给二皇子一个明确的答复,在下告辞!”

在恩泽山庄,曾学海也知道自己绝讨不了甚么便宜,把话带到就好。

他一走,君昕、寒月都围了上来,美嫒沉着一张俏脸,气呼呼地站在一边,凌煜脾气最爆,大喊了一声:“二哥,你就说一句,你去还是不去?”

“我去!”穆柯清晰有力地回答。

“为甚么?”几乎所有人都异口同声地喊。

“不为其么,就这样决定了,我去收拾东西。”他分开众人,顾自走了进去。

“你……”美嫒气得想追上去,龙金一把拉住了她。

君昕急得喊:“大哥,你怎么不说话?不管如何,二哥一个人去二皇子那儿实在太危险了!二皇子对我们绝没有任何的诚意!”

龙金抚了一下他的头,看向众人:“你们相信二哥吗?”

众人默然不语,刚刚的愤怒也都平和了许多,潇雨首先回答:“我相信!”

凌煜看着地面,闷声闷气地说:“如果他有困难,为甚么不和我们说?我们可以帮他啊!”

寒月揣测道:“是不是为了袁姐姐?她走的时候说会成为我们的敌人,难道她是慕容天启的人?”

真的是那个袁芷筠?龙金暗叹,但还是微笑着说:“二弟不说,一定有不可以说的理由。我想他既然做了这个决定,就有把握!美媛,你先不要冲动好吗?”

“可是……正如君昕说的,他这一去非常危险,我们又不在他身边。”

“放心吧,二弟的轻功足以自保。好了,这件事就到此为止,你们都做自己的事去吧!二弟如果真的有危险,他会让我们帮忙的!”

众人点点头,也只好如此了。

两天后的京城,一扫平时沉寂的气氛,街上到处飘满了战旗,不时有三三两两的兵士在到处穿梭,城门口更是站满了严装以待的护城军,整个京城的上空都是一番肃穆的气氛。

二皇子的福王府前,却走来一个青衫袂袂,修长俊逸的男子,只见他朗若星辰的眸子向门口扫射了一眼,唇际有一抹泰然自若的微笑。

“在下穆柯,特来求见二皇子!”

这是穆柯第二次见到慕容天启。他仍然是鹰一般的眼睛,瘦弱却精干的身体,还有通身散发的令人压抑的气息。他坐在堂前的椅子上,周围站着几个形貌古怪的江湖人士。

“二皇子,穆公子到了!”

曾学海把穆柯领进来,慕容天启马上站了起来,却没有走下堂,用一种高姿态的仪式笑着说:“欢迎欢迎!穆公子终于来了!此次镇压南蛮,你能够在帐中运筹帏幄,让本王又添了许多信心。若你能够尽心辅助本王,将来必定会飞黄腾达,前途不可限量!”

穆柯笑了笑:“二皇子大概误会了,我来这里仅仅是为了帮助平息南方战火,至于前途什么的,倒没有想过。”

慕容天启怔了一下,随即哈哈大笑:“不错不错,‘青龙’穆柯乃高洁之士,必不以借物为念。小王以富贵相诱,实在太惭愧了!”

穆柯不动声色地笑着,心里却也暗暗佩服慕容天启,比起大皇子慕容天尧的急躁骄纵,他的确显得有张有弛,即使被自己当场反驳,脸上也没有丝毫不悦之色。

“来来,我这里有几位江湖上的朋友,以后大家都共处一室,互相认识一下!”慕容天启指了指大厅中其他几位,“曾先生你见过了,这是崆峒派的灵智子道长。这是嵩山派的玄铁大师.还有这位是来自西藏的戛登喇嘛,这些可都是江湖上一等一的高手,穆公子想必不会陌生。”

“当然不陌生!去年灵智子道长还在崆峒派开英雄宴,玄铁大师也于年初宣布金盆洗手,真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二位前辈。看来功名二字,任谁都不能免俗!”

灵智子身形瘦削,一张满是皱纹的脸被穆柯说得当场通红不已,玄铁则低眉敛目,平静地回应:“好说好说,听说七啸龙穆公子的阵法天下无双,以后可要让老朽好好开开眼界!”

旁边传来轻蔑的“哼”的一声,正是发自戛登喇嘛。他是一个臃肿矮胖的和尚,一身血红的僧服,一条浑身青湛湛,脑袋扁如薄纸的银环蛇园在他的脖子上,吐着信子,他的十指泛着青黑的光,脸上五官挤成一团,太阳穴高高鼓起,升腾着青黑的煞气,一看就知道内力深厚,并且全身都喂满了毒。

“什么七啸龙,什么穆公子,本座从西藏一路而来,倒是从来没有听说过!是不是显得本座孤陋寡闻了?”他斜睨着眼说。

穆柯看向他,含笑道:“七啸龙的名气怎么比得上大师呢?大师在江湖上的威名。简直让人闻风丧胆!”

这几句话戛登完全听不出异样,觉得还比较舒服。在他眼里,穆柯根本是一个文弱的读书人,他随便弹弹小指头就可以将之除掉,真想不通为什么慕容天启要花这么大的心思去请他。

忽听外面锣鼓震天,一个兵士进来禀报:“出征吉时已到,恭请二皇子!”

“好!”幕容天启走下来,挥手道,“各位,随本王出发!”

从皇宫门口一直到城门口,战旗飘扬,两边都整齐地排着整装待发的士兵,百姓被挡在周边。慕容天启坐在蔽蓬辇车中,高高在上地看着下面拥挤的人群,一整条街的铁骑步兵,所有人都仰视看他,彷佛他不是一个要出征的元帅,而是一个正在接受朝拜的天子!

这种场合让他自我感觉好极了,他所要的,不就是这些吗?

鼎盛王朝疆域南北纵横,自从建朝以来。北方江山已固,边境小国早已臣服。只是南边由于种族繁杂,人心难统,常常会有一些小动乱。近年来福建沿海一带水旱灾难不断,民不聊生,流寇四起,地方官昏庸无能,镇压不力,终于爆发了规模颇大的蛮夷之乱。此次慕容天启预旨前去镇压,带了三十万精壮兵士,日夜兼程,终于来到福建武夷山脚的南平镇。

武夷山奇秀挺拔,绵延深长,蛮夷部落以武夷山为屏障,神出鬼没。渐渐形成一支比较强大的作战队伍。

幕容天启一到南平镇,就受到了地方官员的隆重欢迎。南平镇本来就不富裕,加上连年战乱,早已荒草蔓延,一贫如洗,但慕容天启一行人还是得到了上好的招待。慕容天启专门给穆柯分配了舒适的营帐,并且给了他二十名精干的卫士供他使唤。

入夜后,穆柯走出营帐,看到四处都已升起了簧火。山风凛冽,侵肌入骨。兵士们围坐在篝火边,或擦着兵器,或饮酒作歌,看见穆柯,他们都现出怀疑的神色,他的样子绝不像可以领兵作战的人。

他在附近转了一圈,发现敌方占领着非常有利的地势。现在的情况是敌暗我明,绵延不尽的群山上火光隐隐绰绰,对方的人数绝不比己方少,甚至可以说是势均力敌。看来要在短时间内取得胜利,有一定的难度。

但是南平镇中于长年战荒,粮草匮乏,这一场战不能打持久战,否则拖得愈久则军队愈疲惫,挫失锐气,更不容易取胜。

他徘徊良久,才深吸了几口夜风,慢慢地走回来。

兵士都已经睡了,空旷的营地上簧火只剩下弱弱青烟。他走到一堆焦木旁边坐下,拿起一根细木拨着残火,伸手从怀里拿出放着千蛇毒解药的小瓷瓶,默然注视良久。

自从跟随慕容天启,一路风餐露宿,他根本没有见过芷筠。虽然慕容天启也带了大批仆役随从,但是他都没有机会接近,所以也不能确定她是否也跟随前来。

他双眉微锁,或许是因为夜的寂静,许多以前不曾有过的想法都一起涌上心头,这让他心烦意乱。自从认识她后,他突然发现自己变得感情用事,以前往往要把事情想透彻以后才会行动,现在竟然冲动得全凭直觉。这,一点都不像自己!

把小瓶重新放人怀中,勉强集中精神想眼下即将而来的阵仗,既然已经来了,这场仗他就得把它打好!

猛的,身后传来了轻微的声响,夜风送来一个颤抖娇女敕的声音:“穆柯!”

他一愣,飞快地站起身回头,朦胧的夜色中看到一个窈窕的黑影飞奔过来,扑进他的怀里,鼻间顿时盈满了他思念已久、熟悉至极的香气。

他本能地一把紧紧搂住了她,感到她柔软温暖的身体真实地在自己怀里紧贴,还伴有隐隐的啜泣。他的心跳得又痛又急,这一刻,理智又飞跑了,几日来的分别让他震撼于这意外重逢的喜悦,低下头,找到她的唇,渴切用力地吻她,她搂住他的颈项,毫不羞涩的与他唇舌相缠,无声地向他诉说同样的相思之苦。

他们一起滚倒在地上,深夜的寒意已经被滚烫的体温所代替,他一边吻她一边把手游移进她的衣内,抚触她柔滑的肌肤。她全身一颤,但没有挣扎,反而更紧地迎向了他……

他的吻滑过她的唇,沿着她细腻的脖颈,吻向已敞开的襟口,把脸埋人她柔软的胸前,双手却渐渐停了下来,静静地抱住她,竟然不再动了。

她温顺地躺在他身下,感到他沉重压抑的呼吸,却不再有任何行动,不由有些疑惑,轻轻地抚着他的头发,柔声问:“怎么了?”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在她胸前抬起头来,黑眸明亮胜过天上的繁星,眼眸上有一层湿气,微微地朝她笑了笑,支起身,重新无声地吻住她,不过这次的吻很轻根柔,怜惜得没有任何,却让她更加沉酥,刚刚收进的泪水也止不住重新纷涌而下。

“傻丫头,哭什么?”他宠溺地紧紧搂住她,她却哭得更加厉害。

“你走吧!我和你讲过你怎么就不听呢?不要为了我,为了任何理由留在这里!”她泣不成声,“这一切都是错的,你不该来!我也很后悔,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就当我们从来都没有认识过好不好?”

“怎么可以当做从来都没有认识过?你可以吗?真的做得到?”他吻她的泪水,“从此以后不见面,形同陌路,你做得到吗?”

“我……我不知道!”她抽泣着,矛盾的心绪苦得无法形容,他的拥抱和吻,都让她想逃得远远的,却又眷恋得想永远留下。

怎么会有这么傻,这么傻的人啊……

恩泽山庄,龙金终于从潇雨处知道了袁芷筠来的前后过程。

他不可置信地盯着潇雨:“二弟就为了救她而接受了慕容天启的邀请,甘心去冒险?”

潇雨慢慢点头:“二哥很喜欢袁姑娘,他一定要解袁姑娘的毒!”

“你错了,我不相信!”龙金坚决摇头,“就算是这个原因,也必然还有其他更大的理由。不管二弟有多爱袁芷筠,他也不可能这样是非不明!从她来的第一天,他就该知道这是陷阱!”

“我想二哥大概早就知道袁姑娘是慕容天启的人,可是感情这种事……”

龙金还是很激烈地否定他:“绝不!我说的是陷阱绝不仅仅是袁芷筠是甚么人,来这里干什么?而是至今为止,这一切仍然是陷阱!包括二弟自己决定去军营,都是慕容天启的陷阱!你懂我的意思吗?二弟这么聪明的人,为什么会踩着别人布置好的路去一步一步走呢?难道他真的是昏了头吗?”

龙金一拳重重地打在了墙壁上,潇雨听出了他话中的端倪:“大哥的意思是……”

龙金犹自摇头自语:“我还是不相信,一定有其他的原因!二弟再冲动,也不会失去理智到这种地步!”

“大哥!”外面一阵响动,凌煜冲了进来,手里拿看一张纸,“六弟不见了!他说闷得慌,去闯荡江湖,就这么走了!”

龙金拿过纸,看了一眼,马上递给潇雨,无奈地叹了口气:“这小子偏在这个时候溜出去玩!”

凌煜也看出了气氛不寻常:“我去找他吧,马上把他找回来!”

龙金不语,凌煜性急地冲出门,潇雨忙说:“快点回来!”

凌煜摆了一下手,跑出去了。

龙金走到窗前,看着外面乌云密布的天色。

“雨,我们现在谁都不要离开,等二弟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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