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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求多福 第三章 挑衅

薄子淮在部院内处理完公务回府,更衣之后,便前来探视二妹,只不过当他瞥见趴在地上的人之后,不由得停下脚步。

不知怎么,他一眼就认出趴在那儿的婢女是谁。

这副样子成何体统?

“咦?”见主子突然不走了,跟在身后的小全子这才注意到双月。

小全子上前几步,左右打量。“这不是双月吗?”

保持趴卧姿势的双月正陷入最大的低潮,无心搭理。

“这是在做什么?”薄子淮冷声地问。

听到这个声音,双月脑中不期然地浮现一个画面,一道冷风呼呼吹来,刮起地上的落叶,四周气氛顿时变得尴尬,这是动漫里经常用到的场景,不过既然被看到了,想躲也来不及。

双月闷闷地说:“不要管我……”不用抬头也知晓这个声音的主人是谁了。

“起来!”薄子淮嗓音更冷。

她抽噎一声,肩头开始抖动。

小全子吓了一大跳,回头看着主子。“她、她哭了……”

“是二小姐怎么了吗?”薄子淮就是担心双月一个人会伺候不来,让二妹又发病了,所以才刚回府就赶来探视。

“她很好……”是我有事。

薄子淮走到她面前,由高处往下睥睨。“那就快点起来,这像什么话?别在这儿挡路。”

这下子双月又想用“亲切用语”问候他了。

这个男人真是没血没泪,只因为她是婢女,就不当人看了。

双月只好滚到墙角,继续趴着。

这样该怎么活下去?

总有一天她真的会掉进茅坑里头,到时历史会添上一笔,在清朝时的某大官家中,一名婢女被人发现溺死在黄金之中,死状狼狈凄惨。

呜呜……真是太丢脸了……

见双月还是不肯起来,薄子淮觉得身为主子的威权受到挑战。

“拉她起来!”他对身边的贴身小厮说。

小全子搔了搔脸颊,上前劝说:“双月,听到大人的话了,快点起来……”

“我连趴在地上的自由都没有……”双月苦笑地喃道。

她嘴里虽然这么抱怨,不过也不想又挨板子,只好慢吞吞地从地上爬起来,低头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不想让这个罪魁祸首瞧见自己泛红的眼圈,不想在他面前示弱。

“二小姐才刚睡着,大人要去看她,可要小声一点,不要把她吵醒了。”双月自认尽职地说。

薄子淮额际抽搐一下,实在不明白她是真的不懂,还是故意的,简直毫无当婢女的自觉,若今天不是在薄府,而是遇到别的主子,不知死过几回了。

一阵沉默之后,双月狐疑地抬头,心想怎么不说话了。

两人就这么面对面,各怀心思。

“……大人还有别的事吗?”她有些不耐烦地问。“没有的话,我要去看二小姐的药煎好没有?”

他张口欲言,最后还是打住。

“去吧。”薄子淮眉峰拢得很高。

双月“喔”了一声,既没屈膝行礼,也没回一声“是,大人”,就这么转身走了,委实让在场的两人傻眼。

“欸……”小全子一惊,想要把她叫回来。

“罢了。”薄子淮用两指揉了揉眉心。

如果处罚能让这名婢女懂得什么叫尊卑主从,薄子淮会这么做的,不过上回已经让她挨过了板子,似乎没有太大的成效,看来还是得先问问管事,究竟是打哪儿找来的。

他两手背在身后,转身往回走,既然二妹睡着了,晚一点再来。

只不过薄子淮在到书房途中,又想到什么,临时改变方向。

额娘若知道他已经回府,准会马上差人过来,此时此刻,薄子淮不想再应付娶妻这个话题。

于是,薄子淮决定前往大妹居住的院落。

而在房里绣着鸳鸯枕套的薄婉钰听到婢女说兄长来了,美目一转,似乎猜到原因。“请他进来。”

婢女福了出去了。

没过一会儿,薄子淮便踏进了房门。

“大哥是来我这儿『避难』的?”她娇笑地问。

“不会打扰到你吧?”薄子淮没有承认,也不否认,掀袍落坐。

“怎么会呢?”薄婉钰抿着一抹促狭的笑靥。“不过大哥怎么不到两位小妾房里?再怎么说,她们也是大哥的女人,去也是天经地义的事。”

他横了大妹一眼。“既无情,亦无心,去了又如何?”

“额娘就是太不了解大哥了,以为硬塞两个女人给你,孙子就有着落了。”她望着总是过分压抑,从小就严肃老成的兄长,轻叹一声。“大哥身为家中长子,向来责任感重,也很听额娘的话,就只有娶妻这一项,不顺她的意。”

听着,薄子淮只是啜着茶,并未搭腔。

薄婉钰换个方式问:“大哥究竟喜欢什么样的女子?”

“没遇上,又如何得知。”薄子淮淡淡地说。

她噗哧一笑。“这可就惨了,万一大哥都遇不上,岂不是一辈子都不娶妻。”

听大妹这么取笑,他却像是事不关己似的。

“大哥,别把自己逼得太紧,你做得够好了,所以不要太在意额娘说的话,她是有口无心。”薄婉钰收起戏谑,正色地说。“这样长久下去,你的身子会受不了的,要是倒下了,薄家该怎么办?”

“不谈这个。”薄子淮搁下茶碗。“你呢?”

“我?我很好。”她自然知晓兄长想问的是什么。

薄子淮锐利一瞥。“我和满都祜认识多年,咱们还住在京里时,他就经常到家中走动,你虽然还小,不过对他应该还有印象,不算陌生人,所以满都祜跟我提了婚事,我也答允了,他才呈报给户部。”

“大哥多虑了,我并非不想嫁给他。”她轻哂地说。

他细细地端详大妹一贯浅笑盈盈的娇容。“虽说是继室,不过你嫁过去,依旧坐稳嫡夫人的位置。”

“这个我知道。”薄婉钰笑叹一声。“只是想到就要离开出生的家,还有家人,心中难免忐忑,大哥别想太多。”她不希望增加兄长的压力。

“你从小就冰雪聪明,大哥相信不会有问题的。”他安抚地说。

薄婉钰巧笑嫣然。“真难得大哥也会夸人。”

“这是实话。”薄子淮纠正。“对了,你今天去看过二妹了?”

她颔了下螓首。“下午去看过了。”

“她身边的那名婢女……你觉得如何?”他想听听大妹的看法。

兄长这句话让薄婉钰有些讶然。“大哥看上她了?”

“你想到哪里去了?”薄子淮绷起俊脸问。

“因为大哥从来不曾注意府里的婢女,顶多知道是伺候谁的,连名字都不会问,所以不禁这么猜测。”她兴味十足地说道。

薄子淮冷冷地横了一眼。“不是你想的那回事。”

“那么又是哪回事?”薄婉钰似笑非笑地问。

他试着找出辞汇来描述。“只是觉得……她的言行举止相当怪异。”

从那名婢女的谈吐气质来看,怎么也不像那些小门小户,甚至是贫穷人家的女儿,她们只要见了官,哪一个不是畏畏缩缩、胆颤心惊,有谁会像这名婢女表现得如此自然坦率,还光明正大的瞪着自己,似乎在她的面前,只是一个在街上随处可见的普通人。

“怎么个怪异法?”她被撩起了好奇心。

“很难形容。”薄子淮似乎真的为这件事而困扰。

薄婉钰回想着那名婢女的长相,只记得有双生动灵活的大眼睛,以及纤细的外型,倒还没说上几句话。“不过我看二妹似乎很喜欢她,下午去的时候,二妹的心情很好。”

“是吗?”这点让他颇为意外。

想到那名婢女几次面对自己,总是张牙舞爪的,活像随时会扑过来咬他一口,也没给过好脸色,彷佛他们之间有什么仇恨似的。

“大哥若是担心这名婢女有问题,我会多注意的。”薄婉钰决定明天要好好地观察对方。

薄子淮不置可否,打算待会儿就把管事叫来问个清楚。

又过了一天……

外头天色还暗着,双月就醒来了。

她知道不能再像以前那样睡到自然醒,尤其是现在伺候二小姐,得睡在寝房后头的小房间内,半夜还要不时起来查看。

双月还不太熟练地穿好衣裳,连辫子也是紮得松松垮垮,然后步出小房间,来到外头,见病榻上的二小姐还是睡得很熟,这才放心地把桌案上的烛火吹熄,打开房门出去。

清晨的空气非常干净,让她忍不住张开双臂,大口吸了几下。

“鬼阿婆……”双月又把贴身佩带的琥珀从衣服里拉出来,硬挤出一抹“天真无邪”的笑容。“你出来一下又没关系,我不会生气,也保证不会打你的,如果真有什么苦衷,可以说出来大家好好商量嘛……”

她都这么说了,鬼阿婆还是没有动静。

“既然你连出来跟我解释都不肯,就是你先对不起我,不是我的错,所以你那个曾孙子要是真的活不过二十八岁,薄家也绝后了,都跟我无关……”双月假笑一下。“听到了吗?”

说完,双月把琥珀放回原位,就往小厨房走去了。

就在这时,她的身后不远,薄太夫人可是急得直跳脚,偏偏菩萨又警告过,一切结果全凭这丫头,自己不能干预。

双月并没有察觉到异状,走进小厨房之后,看到负责的老厨娘已经在煎药,还有准备早膳,所以主动过去帮忙。

待她吃完自己那一份早膳,便照着小鹃所教的,端着洗脸水进房伺候主子更衣梳洗,幸好都是女生,也不会太尴尬。

薄少筠才刚睡醒就马上问:“你不是要说故事给我听?”

“等你吃完了饭、也喝过药,自然就会说。”双月提出交换条件。

闻言,薄少筠也只能同意,因为每天闷在房里,总是希望能有什么新鲜事,或故事可以听。“我知道了。”

其实这位二小姐还真的只是个孩子,在古代,或许只等着嫁人,但是在现代,却是个除了念书,就是跟同学看电影、吃东西,跟父母撒娇的国中生,正是最无忧无虑的年纪。

“二小姐不想到外面去吗?”双月随口问道。

她脸色一黯。“大夫说我需要静养,大哥也不准我到外头吹风,更何况我连走路的力气也没有……”

“原来是这样。”见二小姐的双脚又白又细,没有肌肉,能够下床走个一、两步就不错了。

薄少筠低下螓首,一头长发跟着垂在两侧,低声喃道:“我为什么会生病呢?是不是上辈子做了坏事?”

“你是这样想的吗?”双月拿来梳子,帮她梳理头发,一面引用“长腿叔叔”所说过的话。

“曾经有个人这么告诉我,一个人来到这个世间,就是要经过一连串的困难,没有人会一帆风顺的,二小姐只是生病,身边还是有很多人关心,不过有很多孩子来不及长大就饿死了,有的是全身皮肤像鱼鳞般粗糙,而且还会月兑皮的怪病,却没有药可以治得好……”双月想到经常接到一个得了“鱼鳞癣症”的粉丝寄来的信件,说看了自己的漫画,让人生有了梦想,心里很欣慰能帮上一点忙。

“还有人被自己的妈……亲娘所怨恨,已经好多年没有见面,这不是在比谁的命最不好,而是每个人都有自己要面对的考验……”她也曾经埋怨过,为什么会有个不爱自己的妈妈,可是事实就是事实,最后还是要去面对。

说着,却见二小姐一直盯着自己,双月才想是不是这些话太过无情,刺激到她了,可是自己又不擅长说好听话来安慰别人。

“你真的好奇怪,从来没有人跟我说过这些。”薄少筠迷惑地说。

双月干笑一声。“这些都是别人跟我说的。”

“如果有一天……我通不过考验,真的死了呢?”她面露惧意地问。

见二小姐似乎对“死亡”真的相当害怕,双月歪着头想了又想,说道:“不怎么样,只好重新来过,到阴间排队等着再去转世投胎就好,不过二小姐可不要太急,最好让别人先去,你要留到最后一个。”

“为什么?”薄少筠眨着眼问道。

双月搀扶着她坐回床榻上,喘了口气。“因为这么一来,轮到二小姐去投胎,说不定已经几百年后了,那时候的医术,几乎什么病都可以医得好。”

说着,就见听的人“噗”的笑了。

“而且几百年后的茅坑完全不像现在这么可怕,不只可以坐着,还有个机关按下去,能够自动冲水,甚至有的还能帮你洗屁屁……连手纸都好细好绵,一点都不会擦破皮……”双月愈是往下说,薄少筠就笑得愈厉害了。

她一脸正色地说:“我是说真的。”

就算老实说出自己是从未来“穿越”到清朝的,也不会有人相信,只当是在说笑话,双月真是不知该哭还是跟着笑。

薄少筠笑到直咳嗽。“咳咳……如果真是这样……我一点都不怕死了……”

“相信我,真的跟我说的一样。”双月再三强调。

“好,我相信就是了……”薄少筠不太当真地回道。

双月轻抚着她的背。“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要不要请医……请大夫?”

“我没事……”她不想又惊动到兄姊。

“好吧。”双月继续手上的动作,直到二小姐的呼吸平缓下来,脸色也好多了才停止。

先让二小姐靠坐着,双月才拉了凳子过来,一口一口地喂她吃早膳。

薄少筠还是希望她多少透露一点。“待会儿你要说什么样的故事给我听?”

“嗯……我要说一个人类姑娘和妖怪的故事。”想了几个漫画版本,双月还是决定说这个。

“妖怪?”薄少筠瞠眸捂嘴。“就像西游记里的孙悟空吗?”

双月又喂她吃了一口。“孙悟空长得像猴子,不过我要说的犬夜叉,却生了一对狗耳朵。”

“狗耳朵生得什么模样?”薄少筠吞下嘴里的饭菜,一脸不解。

她用手在头上比划着。“就是……”真想画出来,比用说的还容易明白。

薄少筠催促问道:“就是什么样子?”

“改天画给你看好了。”双月只好这么说。

“你还会画画?”眼前这名婢女真的跟其他人不一样。

“呃,会画一点点……”她也不确定这么做会不会惹出麻烦来。“不过二小姐可不要跟别人提起。”

“为什么?”薄少筠奇怪地问。

就算双月愿意相信这位二小姐的为人,不过府里上上下下有那么多人,未必每个人都是好的,人心险恶这四个字从外表又看不出来。

“因为……我只是个婢女,做事还是要低调一点,免得大人又说我没有尽好自己的本分,要我去管事那儿领罚。”希望这样说得过去。

思索片刻,她总算点头了。“好,我不说就是了。”

“谢谢二小姐。”双月心想只要她肯保守秘密,应该不会有事,毕竟那是从现代带来的,要跟所有的人解释真的很麻烦,相信就算了,要是不相信,不知会不会引起什么样的风波,所以还是谨慎点好。

“不过没有纸……”这个朝代的纸张适不适合用来画图?

薄少筠听见她的自言自语,便说道:“要纸吗?你就去跟管事说一声,说是我要用的,他就会给你了。”

“说得也对。”就算是侧室生的,再怎么说也是主子,总不会不给,双月颔首地思忖。

过了半个时辰,薄少筠终于把汤药喝下,五官都皱成一团,赶紧含了块梅饼,才没那么苦。

“快说吧。”薄少筠期待地催促。

“好,我说……”双月才要起头,就听见有人敲门。

当双月前去应门,将房门打开,瞥见站在外头的一对主仆,因为昨天有见过这位大小姐,加上对方的长相和气质比古装戏里的大家闺秀还要像大家闺秀,什么笑不露齿、行不摆裙,根本就是在形容眼前的女子,想不认得都很难。

双月不太会见礼的动作,只好用鞠躬来表示。“大小姐。”

“嗯。”因为兄长提过这名婢女,薄婉钰今天也就格外注意,便不着痕迹地上下打量。“少筠醒了吗?”

她退到一旁,好让这对主仆进门。“已经醒了,刚喝过药。”

“我进去看看。”说完,薄婉钰轻移莲步地进去。

靠坐在床榻上的薄少筠早就听到她们的对话了。“大姊!”

薄婉钰坐在床沿,看着从小体弱多病的异母妹妹,柔婉地笑了笑。“今天这么快就喝完药了,要是每天这么乖这么听话就好。”

“因为双月要说故事给我听。”她不假思索地回道。

妹妹的话让薄婉钰回过头,将双月瞧得更仔细。“你还会说故事?”

一时之间,双月只能发出“嗯、呃”的声音。

“要回答『是,大小姐』。”薄婉钰身边的婢女容儿小声提点。

双月笑得有点僵硬。“是,大小姐。”

“那么我也想听听看。”或许这名婢女真有特别之处,才会让兄长注意,薄婉钰决定研究一番。

“当然没问题了。”她能说不行吗?

这句话让薄婉钰忍不住又瞧了双月一眼,心想这名婢女回话的方式确实怪异,但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薄少筠调整了下姿势。“双月,快说吧。”

“我要说的这个故事叫『犬夜叉』……”双月想着该怎么起头。

“从前从前有一个叫做阿篱的女孩……呃,我是说小姑娘,她的祖父是一间庙里的住持,因此他们全家人也都住在里头……”

双月用最简单易懂的方式来描述这个故事。

这时,薄婉钰来到案旁的凳子上坐下,两眼直盯着她瞧,让双月有种好像要被看透的感觉。

“有一天下午,阿篱看到弟弟跑进寺庙旁边的一间小祠堂里,便跟弟弟叮嘱不能随便跑进去玩,可是阿篱的弟弟说有东西掉在里头,想要进去捡,阿篱只好帮弟弟的忙了,可是当他们进到小祠堂里,却看到有一口井被人用木板封住井口,上头还贴了好多张符咒,觉得心里毛毛的,开始害怕起来……”双月说到这儿,就见其他三人都紧张地望着自己,等待接下来的发展。

她不但比手画脚,还带表情动作的。

“就在这个时候,阿篱听到井里头发出喀啦喀啦的怪声音,觉得很恐怖,就跟弟弟说快点出去,说时迟那时快,突然有个长头发,身上有好多只脚,就像蜈蚣一样的女妖怪撞破了木板和符咒,从井里头冲出来,然后扑向阿篱……”双月举高双手,龇牙咧嘴地做出飞扑的动作。

女人的尖叫声响起。“啊……”

薄少筠则用手心摀住耳朵,不敢听下去。

而发出尖叫的是婢女容儿。“呜呜……我最怕听鬼故事了……”

只有薄婉钰还算镇定,又像是借由喝茶的动作来掩饰。

双月一点都不觉得《犬夜叉》可怕,真不晓得她们在尖叫什么。“那就不要再说下去好了。”

“我要听!”薄少筠愈怕就愈想听。

“确定要听下去?”她可是会担心害二小姐发病。

“嗯。”薄少筠用力颔首。

“好吧,那我就继续说下去了……”双月轮流看着面前三个女孩子,清了清喉咙。“于是阿篱就这样被那只长得像蜈蚣的女妖怪给拖到井里头,她心里很害怕,可是也很生气,就很勇敢地把女妖怪给打跑了……”

在场的三个女孩子都吁了口气,还以为阿篱会被妖怪吃掉。

“太好了。”薄少筠拍了拍胸口说。

见三位听众兴致高昂,双月也愈说愈起劲了。

“可是现在最大的问题来了,阿篱掉到井里面,心想要快点爬上去才行,于是一直叫着弟弟的名字,偏偏弟弟都没有回答,她只能靠自己攀着墙壁一步一步慢慢地往上爬……”

见双月不知在想些什么,容儿连忙开口问:“然后呢?”

“然后……”她摆出惊讶的神情。“当阿篱爬出井里,却发现外头的景物完全变了,原本旁边应该是他们一家人居住的寺庙,却不见踪影……”

说到这儿,大家异口同声地问——

“怎么会不见了?”

双月知道接下来才是她真正想表达的,因为跟自己的遭遇息息相关。“后来阿篱才知道她居然『穿越』了,而且还跑到五百年前的朝代。”

闻言,薄婉钰问出重点。“什么是『穿越』?”

“『穿越』就是……”她歪着头思考要如何解释。“譬如说有人一个不小心掉进湖里,或是睡个一觉醒来,还是出了意外,张开眼睛却发现刚刚原本还在清朝,突然之间回到明朝,或是更早的朝代。”

闻言,薄家姊妹不约而同的掩嘴笑了。

容儿则替主子说出她们的想法。“怎么可能有这种事发生?”

“你们真的确定不会有?”双月试探地反问。

就算说了真话,也没人会相信吗?

原本是在想这对姊妹既然都是薄家人,如果肯相信她是从未来“穿越”而来,就可以请他们自己小心点,至少要让鬼阿婆的曾孙子活过二十八岁,还有尽快让他的两名小妾怀孕,甚至早日娶妻,薄家不就有后了;这么一来,双月能帮的也都帮了,要是还回不了现代,只能自求多福。

双月兀自寻思着,没注意到一双精明的美目正若有所思地在打量自己,似乎在分析这句话背后的意义。

“那么你又如何证明有呢?”薄婉钰轻柔地反问。

双月指着自己。“我就是从几百年后的世界『穿越』到清朝的。”

这话一出,在场的三名听众又笑了。

“这不是在说故事。”说着,她们笑得更凶,双月脸上又冒出三条黑线。“我是很认真的。”

寝房内的笑声没有间断。

算了!要这些古人相信这种天方夜谭,除非拿出证据。

不过就算有鬼阿婆这个人证,除了自己,也没人看得见,那么就只剩下她从现代带来的“东西”了。

只是在对薄家人还无法完全信任和了解之前,该冒这个险吗?

五日后,薄子淮终于等到消息。

戌时左右,一名中年管事走进灯火通明的书房,来到主子面前,拱手为礼。“大人。”

“找到牙婆了?”他从书册中抬起头来问。

“是,找是找到了,不过牙婆说……”管事有些难以启齿。

薄子淮一脸冷然。“说下去!”

“牙婆说她也不太记得有经手过这桩买卖……只记得双月这个名字,却不太记得她的亲戚住哪儿?”这种情况还真的有些诡异,听得管事当场也傻住了。“所以查了记录的本子,马上循着找去,却找不到姓于的这户人家……”

“没有?”薄子淮嗓音更沉更冷,让管事跟着全身紧绷。“牙婆确定没有找错地方?或是记错了?”

这个消息完全在预料之外。

管事屏住气息,躬着身回话。“大人,这位牙婆谨慎得很,不可能记错,而且记性又好,只要让她看过一次长相,就不会忘记,可是偏偏对双月的模样没什么印象,这点……跟小的倒是很像。”

“你也同样不记得她是怎么进府的?”薄子淮冷眼横睨,犀利的目光让管事头皮一阵发麻。

他吞咽一下。“小的总觉得好像记得、又好像不记得,就像是作梦似的,可是人都已经在府里,如果不是小的允许,又怎么进得来?所以……”莫非自己真的老了?记性才这么差。

“嗯。”坐在书案后的薄子淮直直地瞅着他,这名管事的办事能力自己是信得过的,所以才显得整件事透着诡谲。

“大人,要不要把双月叫来问个清楚?”管事心想只要询问当事人就能知道答案了。

薄子淮沉吟一下。“这件事我再合计合计,你先出去吧。”

“是。”管事暗暗吁了口气走了。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于是,他从书案后头踱了出来,信步来到门外的廊上,望着只有点点星光的漆黑天际。

原本只是单纯地想要了解这名婢女是出身何种人家,才会养出看似率性、实则不驯,难以掌控的性子,可是此刻的薄子淮反而陷入五里雾中。

她……到底是打哪儿来的?

看来有必要仔细调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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