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座好佛心 第三章
不欢而散!
筠儿闷闷的叹了口气,一想起东方紫那天头也不回的僵硬背影,她的心情就十分低落,他肯定讨厌她了。
她眨眨眼,看着自己居住的寝宫金碧辉煌,却仍然有种不真实的感觉。走出寝宫,眼前所见都是十分宏伟的皇家园林,庭院前,浓荫的大树叶片已青黄交接,她选择坐在一旁的碧池旁,望着跌落池面的片片落叶,忍不住想起罗霄庵。
她阖上眼眸,回忆着那里沉静的暮鼓晨钟,她好喜欢那里清幽的山水,也喜欢听着啁啾鸟声、潺潺流水……
她缓缓张开眼眸,眼前仍是宏伟壮丽的黄瓦红墙,每隔一段距离就有侍卫,还有奴仆成群等着差遣。
她摇摇头,光想到簇拥自己进出的那些宫女,她就很想叹气,并非她人在福中不知福,只是好几双眼睛盯着自己,她连走路都好不自在,脚都快打结了。
再者,即使阿哥们大多是和善的,但格格们就不太一样了,看似热络,可一双双眼眸却都冷冰冰,令她忍不住的打寒颤,不过看在大家都是一家人的分上,她要自己努力的维持风度。
“禀格格,几名格格邀请您过去御花园餐叙,联系感情。
两名宫女的声音打断了筠儿的思绪。她实在不想去,但怎么好拒绝?
她无奈点头,意兴阑珊的起身跟着宫女往御花园去,几名打扮得珠翠环绕的格格早已坐在凉亭里,桌上有茶品、点心,每一道看来都精致可口。
筠儿微笑的走过去,但心里明白她们想做什么,因为这几天,她们已私下个别来找过她,而问的问题不外乎都绕在东方紫身上。
他危险又英俊,只要是女人,很难不被他吸引,而她又刚好是由他带着进宫的,因此那些被他迷倒的皇格格们带了糕点现身,就是想知道他对她有何想法?两人之间可有发生什么事?皇阿玛真有心为两人指婚吗?
果真,她坐了下来、喝几杯茶后,被问的还是差不多的问题。
“阿弥陀佛,筠儿不知。”她也只能是千篇一律的答案,心里已唉叹了好几声。她又不是东方紫,哪能预知他的心?
眼见又是一问三不知,这些跟筠儿有血缘关系的皇格格们愈问心愈烦,看她也就益发不顺眼,尤其她动不动就念“阿弥陀佛”是怎样?!
其中一名格格啜了口茶,柳眉一皱,趾高气扬的示意宫女再重新沏上一壶新茶后,出言讽刺了,“我看筠格格飞上枝头成凤凰,架子变大了,连问题也不屑回答。”
“可不是嘛,想独占东方爷就说一声,‘不知’个字听来好刺耳啊。”
“这也不能怪她,她不趁此当下要皇阿玛让她得了愿,难不成要等到下一个民间格格又出现时,再来求皇阿玛吗?”
几个格格一人一句,虽是请筠儿声叙,却是放肆地勂着弯儿骂人,但她们胆敢细数她的不是,可没胆子大剌剌地细数皇阿玛的风流帐。
筠儿瞧她们一双双冒火的眼直瞪着自己看,她也只能双手合十的又道:“阿弥陀佛,东方爷不是筠儿想独占便能独占的。”
“漂亮的话谁不会说?私下的动作谁瞧见了?”一名格格笑得可假了。
“是啊,心眼、心眼,这眼可长在心上,谁瞧见?”另一名格格也附和。
筠儿蹙起眉,这些人到底在暗示什么?说的话都是明枪暗箭、字字藏刺儿,很让人讨厌耶!但佛陀说不要生气啊……唉!难怪至戊大师说她尘缘未了,属于滚滚红尘……
突然间,眼前几个格格神情一整,巧笑倩兮的将目光一致往她身后看,心里嘀咕的她困惑地回头,眼睛也陡地一亮。
东方紫看似刚从太和殿走出来,一见到他,她烦躁的心情瞬间消失不见,几乎没有一丝迟疑的,她起身拉起裙摆,快步走到他身边,“东方爷。”
东方紫看向那些羞怯朝他一福的格格们,再看着筠儿笑靥如花的脸,刚刚她转头过来看他时,脸色明明苦闷而苍白……
他一直不算是个心软的人,但却开口关切道:“一切还好?”
他在关心她?筠儿脸上的笑容更灿烂了,“嗯,只是一下子出现太多亲人,名字也记不住,还有妃子、娘娘、格格……”她愈说愈小声。
他先是蹙眉,但深邃阴鸷的黑眸立即瞟向那几名格格。
“什么嘛,又没人逼她得马上记起我们是谁。”
“就是,搞得我们像坏人似的。”
几个格格们连忙抱怨起来,可看着东方紫时,眼神却是倾慕之热切,只有看向筠儿时是睥睨、不屑的,甚至抛白眼,没一个有好脸色。
东方紫不想蹚这浑水,但人确实是他带进来的,如今招忌,也有他的因素在,只不过在宫里的每一个人都得适应这里的生活,她更得自己学会应付之道。
他没打算伸出援手,愈早能认清皇宫内的尔虞我诈,对她愈好。
走过她身边,他以只有她听得见的音量道:“学会摆平身边的人事,这是你在宫里要学的第一件事。”
筠儿怔怔瞪着他的背影,摆平那些格格?
她一回头,见她们全都冒着又妒又恨的黑眸怒视着她,立即想也没想的追上东方紫,像是在寻求庇护。事实上,这么做也确实比较有安全感,至少那些格格们不敢再过来堵她。
走了几步后,她再偷偷以眼角余光瞄过去,果真,那些格格们尽管眼中仍冒火,倒不敢再靠近呢。
太好了!她决定了,以后就当他的跟班!
来到曲桥,见东方紫突然停下脚步,她也连忙停止,头一侧往前看,他前面没人挡住他的路啊,怎么不走了?
“我刚刚说的话,格格没听进去?”他头也不回的说,口气极差。
“呃……有,但是……”
“那就请格格留步!”
仅是微侧着身,他那阴鸷的眼神犀利的射来,她立刻呼吸一窒,前进的脚步一个踉跄,差点没摔着。
好,好可怕的眼神啊!筠儿抚着怦怦狂跳的胸口,头皮发麻,好像少能明白那些格格们为何一见到他就眼睛一亮,却没人有胆子黏上去。
筠儿被东方紫那样冷飕飕的眼神震到,吓得七荤八素后,不敢再当小跟班。
但在无所事事几天后,她又有所感──如果要天天跟一些无法谈心的皇族、宗室等穷搅和,相较之下,东方紫那双会让她心脏卜通狂跳的眼神,好像也没那么可怕了。
至戊师太说过,人会在一起都是因缘聚合,而她是他找到的,两人的因缘和合更深,肯定是上辈子修到的福缘,所以,她想要帮助他完成某些事,至少拾回一些遗失的美好,不然光想到他要这么硬邦邦地过完没有笑容的一生,她就好舍不得。
思忖再三后,她决定了,她要用最少的时间认识这个人、了解这个人,因此自然要跟着、听着、看着他,知已知彼,如此她才能用最好的报恩方式来回报他。
当然啦,这么做她也要有再接再厉、愈挫愈勇的心理准备就是了。
新的一天,不畏秋风飒飒,才拂晓时分,筠儿已等候在东方紫的房门外。她要随侍的宫女退下,怡然自得欣赏啁啾的鸟鸣、高雅精致的庭院,以及树木失疏的错落景致。
一身神清气爽的东方紫步出庭院,就见打扮合宜的筠儿伫立在那株枯黄落叶树下,抬头凝望。
他仅迟疑一下,即越过她要,但踩在干枯叶上的窸窣脚步声令她回头。
她眼睛倏地一亮,俏盈盈的朝他一福,“东方爷,日安。”
“日安,筠格格。”伸手不打笑脸人,虽然他初见这张美丽容颜,就有一股莫名的无奈涌上来。
“我问过御膳房,东方爷用过膳了,上午要跟皇阿玛上早朝吗?”她又笑问。
他摇头,往亭台走去。
她赶紧亦步亦趋的跟上去,“你接下来打算做什么?”
东方紫抿紧了唇,沉默的瞅了她一会儿才道:“我不必跟格格报告吧。”事实上,他的行踪除了皇上外,就连他的父母也不必报备。
臭着一张脸,他继续往人造山的池塘走,但才走几步,他又忽地停下脚步,半眯着黑眸,回头看着揪住他衣袖的小手──
他这冷冷一瞥,令筠儿连忙放开手。
“不要再跟着我。”
她头一低,“是。”
可接下来,他往前,她也跟着往前;他脚步一停,她也急停,而后再若无其事的抬头看天。
她以为他没长眼吗?东方紫火大的瞪她一眼后,又回身上前走一步,随即蓦地回头。
筠儿急急止住步伐,一连倒退三步,双手抚着一旁粗壮的大树,“哇,这是老爷爷、老女乃女乃级的老树吧?好雄伟喔。”
东方紫咬牙,快步又走,筠儿斜眼一瞄,连忙也跟上。他再停下脚步、再回头,她便慌张蹲下,看着地上的落叶,叽咕念着他也听不懂的话。
他一路未停的快步往书房走,没想到,她也一路咚咚咚的紧跟过来,一直到书房门口他停下步伐,离他三步远的她也才急收脚步。
四周静悄悄的,两人没有任何动作,连站在书房前的两名太监也在请安后手足的呆立,筠心口卜通乱跳。
东方紫隐忍着残存的最后一丝耐性,进入书房随意拿了一本书翻开,没想到,她依然抬头挺胸的跟进来,也煞有其事的拿了一本书,跟着在他对面坐下来看,
筠儿暗暗吐了一口长气,偷偷从书本后头又瞄向他。
书房前的太监送进来两盅茶后,随即退下去。
室内寂静无声,空气中有着茶的香气,气氛颇佳,但就坏在一双老从书本边缘瞄过来的水灵眸子。东方紫抿紧唇瓣,吸气、吐气,压抑濒临泄洪的怒涛。
“你没有其他事可以做了?”他一咬牙,烦躁的往后靠坐在椅背上。
她头也没抬,但心怦怦狂跳了会后,答非所问:“皇阿玛日理万机,很忙,还要参见外国使节──”
“我以为格格该学习一些礼仪?”
她想了下,抬起头来,双手合十,“阿弥陀佛,阿玛要我先适应环境,不想一开始吓坏了我,所以我暂时不必学。”
“那你也该跟阿哥及格格们培养感情。”少来烦他倒是真的。
闻言,她迟疑了一下,支着下颚、头微侧,美丽的脸上有着无奈,“阿哥们要上很多的课,很忙。至于格格嘛……我很难跟她们搅和。”她吐了口长气,看着正拿茶杯喝茶的他道:“她们谈的大多是你,对你相当倾慕,我跟她们聊姻缘乃天注定,女子外貌美丑不是你在乎的,要有一颗善良的心──”
他斜眼一觑,放下茶杯,“她们应该不想听你念这些经。”就连他也不想听。
她困窘一笑,“是啊,有人将糕点直接往我嘴里塞呢。”
他了解,因为他也曾有想吼她的冲动。“那你更不应该跟着我,这样她们会更有理由去找你。”
这点她也有想过,可是……她沉吟一会儿说:“至少跟着你,我耳根子清静点,而且我若跟你在一起,她们就无法找我聊是非,我也不会担心自己说出口的话是帮衬、批评还是会得罪人,做出损人不利已的事?”
“敢情格格将我当成人肉盾牌了?”
“先借我用用,应该没关系吧?”她斗胆跟他半开玩笑的回答。
其实筠儿是别有用心,但东方紫不知道,她也不能说白了,因此就算他此刻的反应看来嗤之以鼻,她也一点都不意外。
她还真的很直接。东方紫没好气的抿紧了唇。
此刻,书房外传来侍卫的声音,“启禀爷,马车已备妥。”
“你要出宫?”她眼睛倏地一亮,想也没想的就站起身来,“阿弥陀佛,请带我出去吧,我快闷坏了,真的。”她双手合十,眼巴巴的看着他。
若是还有理性,他应该要拒绝的……
他的迟疑让她急了,没再说一句话,突然就咚的跪下,额头一磕地──
但还没磕着,身子便硬是被人给粗鲁的捞起来。
“你在干什?!你是格格啊!”他莫名其妙的大动肝火吼道。
她眼眶一红,委屈的哽咽道:“我想跟着你……”
瞧她一双盈盈泛的眸子,想到她从一个自由的山林被带进了这座戒备森严的紫禁城,一个朋友也没有……
“罢了,走吧。”他妥协了。
片刻之后,两人离开黄瓦红墙的皇宫,乘车来到铠斳的贝勤府。
厅堂里,铠斳忍不住的一瞟再瞟坐在对面亭台里跟自己妻子相见欢的筠儿,他抚了抚下巴,打趣笑道:“现在是夫唱妇随?”
“小蓉格格不在?”东方紫故意听而未闻,答非所问。
“溜去玩了,那小家伙哪肯得住?不过……”他还是对筠格格的事比较有兴趣,“她心系于你,究竟是福?是祸?”
“筠格格并没有心系于我。”东方紫终于冷冷回应。
“没有是你说的。”铠斳一点都不信。何况,女人他看太多了,多少也能预先嗅到一点微妙的征兆。
“我以为我们之间对女人的事不会深谈。倒是你负责掌控京城的事,监控得如何了?”东方紫的声音更冷了。
铠斳也听明白了,现在要谈正事才对。“皇上要为孝圣太后过六十寿辰,‘十三衙门’的确有反皇党渗透,杜王爷也确实是牵线的人。”
东方紫眉头一蹙。
铠斳继续道:“但比较麻烦的是,打十三衙门主意的人还不只他。杜王爷好像也有得到消息,刻意带着女儿南下,对外说要寻一门好亲事,但我猜,他是想隔岸观火。当然,也许他另有安排,我已派威吉、威良私下跟监。”
东方紫神情凝重,“看来情况棘手,十三衙门全是负责掌管皇帝与后妃衣食的人,不可不慎。”
铠斳的脸才苦,逆党勾结阉臣、图谋不轨,是最让人防不胜防的。
十三衙门里有总管太监、首领太监、副首领太监,八品敬事房,再加上其余杂役,太监,人数近两千多人,他们脸上又没写着也是乱党,害他手下的人不管是台面上或台面下全都忙得人仰马翻。
“所以,我虽然监控杜王爷,但已有线索指出,想在皇太后寿宴那天搞鬼的藏镜人不只他一人,咱们绝对不得闲了。”
对这个答案,东方紫不意外,古今历史上为了篡位夺权造成多少悲剧数也数不清,偏偏权势太诱人,有心人宁愿赔了性命也要掌握大权。
“祁晏呢?”他又问。
“你知道的,西北的人、小金川部落阳奉阴违,数次与官军发生冲突,他无暇多顾了,这京里的事,我们俩可得撑着。”铠斳顿了一下,“你那里呢?有没有什么新消息?”
“江南掀波了,一名大学士被发现受尽严刑拷打而亡的丢弃在路边,循线查出他有强烈的反清思想,亦反皇党的一员,身上带有部分反皇党在外的属下分堂名单,不过……”东方紫抿抿唇,“查到后来,线索断了,只知道下毒手的是杜王爷在外秘密收的义子所为,但该名义子行踪不明,就连见过他面的人也没有几个,而那份名单,应该就是被他带走了。”
在严肃交谈的此刻,两人目光同时移往窗外,都注意到那对同样引人注意的倾城佳人已经有说有笑的往他们这里走来们对视一眼,知道谈话的“进度”得加快了。
“总之,皇太后的寿宴防护势必要做到滴水不漏,就算是十三衙门里的叛徒也难玩出花样来。”东方紫道。
“那就丢个饵……”铠斳笑咪咪的道:“就说你拿到你口中的那一部分名单,当晚会送到御花园给我们,有些人担心,便会自乱阵脚。”
“不成,那是什么场合?不会坏了寿宴吗?还有皇上跟太后的安危,甚至是──”东方紫倏地住口,浓眉一蹙。他怎么会想到她?
好朋友是什么?肚里的虫喽。斳贼贼笑说:“甚至是筠格格的安危?我人虽然没到宫中,但你很清楚宫里也有许多我布下的眼线,我听他们说,宫里多了一只鶵鸟跟一只母鸟,形影相随。”
东方紫僵着脸,再次答非所问:“究竟有几分把握?”
铠斳撇撇嘴角,自己刚刚的那些话凭空被忽略了。“十分,有这么件的事,‘某些人’铁定得分神争夺,至少会互相残杀,我们便能隔岸观火。”
“好,就这么办。”
东方紫话语一歇,敲门声同时响起。
韩小乔随即打开了门,巧笑倩兮的看着丈夫,“我想带筠格格去逛逛,她来京城这么久,竟然还没去过前门大街呢。”
“这就是你的不是了。”铠斳浓眉一挑,拍拍好兄弟的肩膀,“人是你带回来的,你就将她丢给宫里那些外表美则美矣、俊则俊矣的皇姊妹、皇兄弟去围剿吞噬,没好好顾着?”
“我又不是女乃娘。”东方紫没好气的月兑口而出。
“也是,你又没女乃。”铠斳不怎么正经的哈哈大笑。
东方紫气得牙痒痒的。好友明知他的意思,却又故意顺着字面上的意思走。
倒是两个美人儿,韩小乔捂嘴偷笑,筠儿涨红了一张俏脸,谁也不敢瞧。
基于“自己带来的女人自己顾”,东方紫就在铠斳这句意有所指的话语半强迫下,不得不也跟着上马车。
秋天了,马车行驶在落英缤纷的京城街道上,筠儿坐在车窗旁,目不转睛的看着这一幕美丽的初秋影致,红的、黄的落叶缓缓飘落。
但秋风微凉,更甭提她将一张小脸就靠在窗旁,不一会儿,一张白皙的俏脸已被风冻得红红的,她擤着鼻子,因为鼻涕都要流出来了──
蓦地,一条薄被丢到她的膝盖上,她呆呆的低头看着。
“你是我带出来的,受了风寒,皇上唯我是问。”东方紫冷冷的道。
他哪怕皇上会怪罪?皇家御用三少中,没有一个是因为害怕皇上会如何如何才替皇上卖命的,每个都很有个性。铠斳贼贼的朝好友挑了下眉,眸中尽是戏谑。
倒是小鶵鸟很乖,用哪条薄被包住自个儿得身体,再包住口鼻,只露出一双明亮的大眼睛,然后,她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又回头看着轿内,发现还有几条备用薄被,但她还没起身──
东方紫已经开口,“我们不会冷,你那颗头将车窗也塞满了,凉风进不来。”
筠儿粉脸一红,连忙坐好,可凉风因而透窗而入,怕又冷到其他人,她连忙又将头塞过去。
东方紫额际抽动,无言也无奈。
韩小乔努力憋住笑意,拿着手绢捂住嘴,可惜仍是忍不住,躲进丈夫的怀里噗哧偷笑。
还是桀惊不驯的铠斳大方,他毫无形象的拍腿大笑,看向好友的眼神不忘示意──你可真了解筠格格。
半晌,马车停了,一行四人一一下车,没想到筠儿习惯性的伸又又拉住东方紫的衣服。他停下脚步,回头看她,她一愣,顺着他的视线往下,困窘地红了脸,连忙抽回了手。
糟糕,她不会习惯成自然了吧?
四个外貌出众的皇室贵族在前后有侍从环绕的保护下,不引人注意也难。但面对群众的注目,他们倒是姿态从容,穿梭在热闹非凡的北京大街上迳自逛着绸缎铺子,鞋帽店、茶庄、酒铺……
东方紫看到筠儿双眸熠熠发亮,这里看看、那里瞧瞧,跟着韩小乔吃吃喝喝,笑得好不灿烂。
也是,处在这样比较庶民的生活气息,她较能感觉自在吧。不过,他亦注意到她仍会不时的看向他,仿佛怕他不见一样。
铠斳显然也将这情形全看在眼底,走到好友身边,拍拍他的肩膀,意有所指的道:“她真的把你当母鸟了?啧啧,这一生……甩不掉喽!”
东方紫回给好友一记瞪视,心里其实也担心这小格格对他的依赖甚深,他会不会惹祸上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