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女荣华归 第九章 爱到没骨头
新皇上位的一连串举动让整个京城为之震动,尤其关于成国公府平反一事,还有早该死了的成国公世子赵平澜竟然活着,更是教整个京城都沸腾了,这究竟怎么一回事?可是说也奇怪,对于新皇的一连串动作,平日意见最多的高官权贵没有一个人敢吭声,至于小老百姓,只要能够安安稳稳过日子,关于坐在龙椅上的人是父亲还是儿子,他们并没有感觉,不过多了一个茶余饭后的话题,各自发挥想象力,这也是一种生活乐趣。
重新踏进成国公府,处处皆是残破景象,可赵平澜见到的却是一幕幕生动的回忆,从出生到被捕,三十年的岁月尽在这儿,父亲的严厉管教,母亲的慈爱呵护,已经是刻在骨子里的记忆了。
“朕说这儿残破不堪,给先生换个更大更好的府邸,为何不要?”梁文夏看着杂草丛生的花园忍不住皱眉。
收回思绪,赵平澜连忙上前行礼。“皇上为何来了?”
“朕想过来瞧瞧,确定这儿能住人,没想到这儿乱成这个样子。”父皇栽赃毁了成国公府,却又不敢将成国公府赐给其他大臣,以至于成国公府现在像废墟似的……在他看来如此,可是在赵平澜眼中好像不是这么一回事。其实,他一点也不惊讶,两人相处的这段日子,他发现赵平澜很念旧很重情,这个人一旦与你同心,他不会背弃你,除非你先背弃他。
父皇真是愚昧,为了一个只有美色的女人,舍弃一个可以为他成就大业的人才,最后还拱手让出江山,不知父皇是否认为值得?但值或不值都不重要了,已经回不到原点了。
“皇上已经让工部过来修缮,不久这儿就会恢复原来的样貌。”他相信郞先生的能力,短短十日就从人牙子手上买到数十名生得周正又勤奋的仆婢,不到一个月,这儿应该就可以收拾得干净整齐,至于摆设,等妞妞来到京城,再让妞妞这个当家主母来操心。
“先生真的不换一个更好的府邸吗?”
“这儿的每一个地方都有父母给臣的记忆,再好的府邸都无法取代。”
梁文夏点了点头。“朕明白先生的心情,朕也不劝你了。其实,今日朕来这儿还有一件事。”
“不知皇上为了何事而来?”
“朕想这儿应该有个当家主母,这几日有不少人请朕赐婚,朕看了又看,觉得各个都是才女,可是,朕也知道先生眼光刁钻,寻常姑娘只怕入不得先生的眼,朕还是决定将她们的画像都送过来给先生,让先生自个儿慢慢挑,喜欢一个就挑一个,喜欢两个就挑两个,喜欢三个就挑三个,谁当妻,谁当妾,随先生高兴,反正人家自个儿送上门的,用不着对她们客气。”梁文夏觉得有过齐妃那样美若天仙的妻子,想要再找一个差不多的妻子,真的不容易。
孟长萧随即走过来,双手奉上一叠画像,苏彦走上前,瞧了赵平澜一眼,见他没有异议,便接下来。
“可以当丫鬟吗?”
“丫鬟……无妨,先生高兴就好。”梁文夏只当他随便说说,况且丫鬟也可以爬上床成侍妾。
“臣已经有了心目中的当家主母,还想着请求皇上赐婚,不过,既然人家都自动送上门了,一口回绝也不好,臣就暂且收下了。”
“先生哪时有了心仪的姑娘?谁家的姑娘?”梁文夏毕竟只有二十一岁,对于八卦的热情很难因为当上君王就消灭了,况且他很好奇赵平澜会看上什么样的姑娘——才女,还是美人?当初齐妃可是皇祖父赐婚,并非赵平澜自个儿挑选的妻子。
“她是臣落难时遇见的姑娘。”
“先生落难时……慢着,难道先生看上的是武腾将军的女儿?”梁文夏知道赵平澜落难宜县时,是张德一的女儿出手相救,可是他也知道张家的女儿是遭勤国公世子遗弃的第一任妻子。
“是,张姑娘正是成国公府未进门的当家主母。”
“这个……朕知道救命之恩很重要,可是,也不必用一生回报吧。”
“臣深深爱慕心仪张姑娘,并非为了救命之恩。”
深深爱慕心仪?哇!梁文夏真是越来越好奇了。
“张姑娘有这么好吗?”难道是元韦洲那个庸才错将宝石当成敝屣?这也不是不可能,能够跟梁千钰那个丫头搅和在一起,元韦洲的眼睛只怕比老头子还不管用。
“皇上终有机会见臣妻一面。”
“她一进京,先生就带她进宫见朕。”
赵平澜没有拒绝,但也没答应,而是很巧妙的矛头一转。“比起臣娶妻一事,皇上立后更为重要。臣原不该多言,可是原先的王妃不适合当皇后。”
“朕知道,她是太后安在朕身边的一颗棋子,即使太后如今奄奄一息了,朕也不能留她,不过,关于朕的皇后,先生有何高见?”
“这要看皇上重文抑或重武。”
梁文夏肩膀垮了下来,语气带着嫉妒。“朕不能像先生一样挑个爱慕心仪的吗?”
“若是皇上已经坐稳龙椅,当然可以随心所欲。”
梁文夏无奈的叹了口气,接受现实。“朕能否文武兼顾?”
“皇上不能立两个皇后,只能一个皇后,一个四妃之首。”
“好吧,先武后文。”
“还有,皇上身分何其尊贵,打个喷嚏都能教身边的人紧张万分,若不小心被人冲撞了,身边侍候的人只怕都吓破胆了,皇上还是避免微服私访。若皇上真想探望臣子,想与臣子亲近,微服私访也不是不可,只是当谨记皇上的安危最为重要,护卫上一定要周全、严密。”
赵平澜看了孟长萧一眼,孟长萧觉得好无辜,还是王爷时,他就管不了,如今贵为皇上,他还管得了吗?
“先生别唠叨,也别责备孟长萧,朕以后不会如此随兴。”梁文夏真的很怀念他们一起筹谋算计走到今日的日子,与赵平澜相处,有时候会让他想起与皇祖父在一起的日子,皇祖父不只是教导他,还会关心他……仔细想想,他们两个的情况何其相似,因为父皇,他们都失去想要守护一辈子的亲人……他将赵平澜留下来,并让赵平澜成为帝师,其实是想弥补失去的那份亲情。
“皇上安好,是臣之福,是黎民百姓之福,更是大梁之福。”
梁文夏故作委屈的撇嘴。“朕知道了,以后微服私访必定带上先生。”
赵平澜笑了。
“朕不在这儿打扰先生了,先生不要忘了,张姑娘一进京,就立刻带张姑娘进宫见朕,朕当场给你们赐婚。”梁文夏随即大步转身离去。
皇上想见妞妞,他就让皇上见妞妞,无论如何,他必须让皇上赐婚,这是给妞妞面子,不过,日子由他来决定。
再度踏上京城这块土地,张水薇只有一丝丝激动,真的没想到有这么一日,回到故地,她的委屈和怨恨都没了,换来的是一身的自信和平静。
华神医伸手敲了敲车壁,示意马车停一下,匆匆向同车的两人和那只小肥猫说要上街转转,便推开车门跳下马车离开。
“华神医……小姐……”伊冬一下看着远去的人,一下看着身边的人,最后低下头看着安稳窝在她腿上睡觉的小小,觉很好哀怨,其实她真正想做的是一起跳下马车,走一趟几个最思念的地方。
“师傅愿意随我们来京城已经不容易了,我管不了她,可是你不行,至少要先跟我回将军府,我们有很多东西要收拾。”
伊冬欢喜的抬起头来。“收拾好了,明日我就可以上街了吗?”
“我还管得了你吗?”
“没有小姐允许,我可不敢乱跑。”如今不比宜县,无论小姐愿意与否,势必添上几名丫鬟侍候,若她再没规没矩想上哪儿就上哪儿,底下的丫鬟岂不是跟着乱了套?不过她已经和小姐说好了,待新进丫鬟上手了,她就专门负责小蔚房。
“怎么变得如此乖巧?”
“小姐别取笑我,若我不乖巧一点,赵公子一定会将我从小姐身边踢走。”
“不要胡说八道。”
“小姐看看那个牛峻就知道了,赵公子对下面的人一定要求很严格。”
关于这一点,张水薇倒是没有意见,赵平澜其实是很重视规矩的人,譬如,在奴才面前就一定要有主子的样子,不过,这不代表他不把奴才当人看,他会保护奴才如同保护家人。
“我啊,还是躲在蔚房最好了。”
张水薇伸手刮了刮伊冬的鼻子。“你啊,就是个嘴馋的。”
伊冬调皮的吐了吐舌头,不再说话,只是不时掀开车帘一角往外看。
终于,马车稳稳当当停下来,伊冬先整理一下自己的服装仪容,再帮张水薇整理头发衣服,然后抱起贪睡的小小打开车门便要跳下来,没想到已经有仆妇搬来车蹬子,她不由得一怔,赶紧收起散漫的态度,优雅的踩着车蹬子下来,将小小随手交给一旁的仆妇,再转身将张水薇扶下车。
“妞妞总算回来了。”张德一两眼泛着泪光,女儿愿意回到京城,这就表示她真的从过去走出来了。
“爹!”张水薇欢喜的跑到张德一面前,打量了一番,除了黑了一点,倒没有多大变化。“还好,没瘦。”
张德一清了清嗓子,对着她挤眉弄眼。“怎么会瘦呢?有人担心我们找不到好厨子,特地送了厨子过来。”
愣怔了下,张水薇反应过来的脸红了。
“你先去外书房,有人一早就在那儿等你了。”当父亲的竟然安排女儿和外男见面,这像话吗?可是,某人太会耍赖了,无论你如何用言语撵人,他都可以当作没听见,总之,他一定要达到目的……难怪这个人可以从谷底爬上来,硬是将九五至尊逼到西山去吐血。
“小姐请随奴婢来。”一名中年仆婢上前行礼道。
张水薇也不好当着这么多人面前问东问西,赶紧跟着中年仆婢去了外书房。
走进外书房,张水薇还没看见赵平澜,整个人就落入他的怀里。
“再见不到你,我要疯了。”接到牛峻派人送来的消息——归期一改再改,从预料的三日最后延迟为一个月,他日日都是煎熬。
张水薇说不出一句话,听着他的心跳,闻着他的气息,觉得他们分开之后一直缠绕心头的担忧和害怕彻底消失了。
“拖延那么久才让我见到你,我该如何惩罚你?”
她可听不出来一点点惩罚的味道,倒像在撒娇……他好像越来越爱向她撒娇。“对不起,为了说服师傅一起来京城,费了不少时日,还有药材要收拾整理,离开之前得为村民义诊,没想到就耗上一个月。”
“我不管,你害我日日饱受煎熬,你要补偿我。”
张水薇抬头看着他,好笑又无奈。“你可是个国公爷,而我不过是小小的大夫,我哪有本事补偿你?”
赵平澜垂下头与她四目相对。“你有。”
“我要如何补偿你?!”
“这个简单。”他靠过去,四片唇瓣先是轻轻一触,接着唇舌自主缠绕在一起,他握着她的腰,将她举起,整个人贴在他身上,紧紧的,恨不得将她嵌入身体。
不知道是如何结束,张水薇几乎虚软无力的挂在赵平澜身上。
“你拖延一个月,这个补偿也要持续一个月。”
“什么……一个月?”张水薇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
“对,一个月,是谓公平。”赵平澜不觉得自个儿的要求蛮横,还理直气壮。
张水薇挣扎的从赵平澜身上下来,双脚触地,还有些软绵绵的,只能双手抓着他的手肘,稳住身子。“你如今不是吏部尚书兼帝师吗?你应该不得闲吧。”
“无论如何,我夜里都会来这儿瞧你。”
“你还以为住在宜县的庄子吗?”
“我想见你,就一定要见到你,哪儿也阻止不了我。”
这个男人根本已经将她视为妻子了,可以尽情的对她耍赖……好吧,她其实很喜欢这样的他,感觉他们之间一点距离也没有,彼此的心紧紧相连。
“若是被逮着了,你就丢脸了。”
“没关系,三个月后就是一家人了。”
“嗄?”
“皇上一下旨赐婚,我们就成亲,我预计三个月,你准备好就是了。”
皇上何时下旨赐婚是由他决定的吗?张水薇也不想追究,倒是日期定了,不免教她担心起一事。
“三个月内开得了医馆吗?”
“你要开医馆?”
“我和师傅要一起开医馆,专看妇科,也收几个女药童传承医术,你觉得如何?”
赵平澜捧着她的脸,在她唇上重重一吻。“我的妞妞真是太了不起了!”
张水薇两眼一亮。“你赞成吗?”
“这是好事,为何不赞成?”
“可惜,这会儿我恐怕不能当仵作验尸,要不然,就更好了。”
赵平澜失声笑了。她还真是当仵作当上瘾了。“你想在此当仵作验尸确实不易。”
“所以啊,我索性与师傅开医馆,做点有意义的事。”
“这事交给我,我帮你找个适合开医馆的铺子。”
张水薇不客气的点头接受了,想要在京城寻个铺子并不容易,而且她也知道赵平澜手上有很多人可以用,他们一个个比她的父兄更适合处理此事。
“我请郞先生帮你教了几个丫鬟,明日送过来,若是不满意,再退回给郞先生,不过其中两个——冬青、冬橘,你一定要留下来,她们是练家子,在你身边最重要的是保护你。”
虽然没见过郞先生,但是赵平澜提过,她知道他很厉害,牛峻就是最佳证明。
“以后要开医馆,身边确实需要几个丫鬟,可是我无须人家保护。”
“你别忘了,梁千钰还在京城。”
她都忘了,虽然太上皇和太后如今在西山,可梁千钰终究是公主,身分依然高她许多,梁千钰想寻她麻烦很容易。
“你也用不着太担心了,有皇上压着,如今梁千钰也不敢太嚣张了,我安排两个练家子在你身边,是为了安全起见。”
“我不怕她,她若敢靠近我,我就拿银针对付她。”
赵平澜轻捏她的鼻子。“我就爱操你的心。”
这是他的心意,她只能接受。“知道了,我出门一定将她们两个带在身边。”
赵平澜满意的点点头,转而问:“以前在京城的时候,有哪些人得罪你?”
张水薇愣怔了下。“怎么突然提起此事?”
“你列一张单子下来,我找机会给你出气。”
“不用了,过去的事都过去了。”
“不行,我心爱之人岂容他人欺负?过去了也不能就此算了,要不,她们还会以为你可以任意欺负。”以后她要在京城立足,免不了在某个宴席上遇见这些不长眼睛的娇娇女,趁早挫了她们的锐气,她们才会懂得收起自个儿的娇气。
张水薇明白他的用意,也不再抗拒了。
“走吧,我带你去烟波阁,烟波闻小了一点,却是将军府最清幽的地方。”赵平澜牵着她的手往外走。
张水薇真的傻了,不知道说什么好,这儿真的是武腾将军府吗?还是,这儿根本是成国公府的后院?
开医馆之前,首要先累积名声,要不然人家不认识你,为何要找你看病?华神医至理名言——即使是救人的大夫,也要有经商观念,否则,还没机会救人,就先将自个儿饿死了,这种人基本上只有一个字形容——蠢!张水薇深表同意,精湛的医术若只能孤芳自赏,这是愧对上苍给的恩赐。
因此,张水薇跟着华神医四处行医,先从京郊那些穷乡僻壤之处开始,渐渐的,名声就从这些地方传至隔壁村落,传至某些权贵大臣的庄子,可想而知,传至京中权贵大臣之家是早晚的事。
“妞妞……妞妞……”张柏斌的声音远远就传来,急匆匆的彷佛天要塌下来般,还好赵平澜送过来的丫鬟各个沉稳有定力,没有一个流露惊讶之色。
张水薇正难得悠闲的坐在炕上看书,怎么也没想到未进入第二页就被打断了。今日华神医嘴馋,吵着要吃遍京城大街小巷,她索性吩咐一样嘴馋的伊冬跟着,自个儿待在府里看书、整理药材。
“妞妞,你知道赵平澜那个臭小子干了什么吗?”转眼之间,张柏斌已经冲到张水薇面前。
虽然张家能够翻身是因为赵平澜的关系,可是面对即将抢走唯一妹妹的男人,张家男人难免带着“敌意”,不过张家老大和老二好歹记得赵平澜比他们年长,还未成为妹婿之前至少称一声“赵大哥”。
放下手中书册,张水薇不疾不徐的抬头看着张柏斌。“三哥哥不是在京营吗?”
“今日休假。”京营一个月有三日休假,福利算起来比当官的十日一休还好。
“为何不去茶馆听说书的?”
“你的事要紧。”张柏斌在炕的另外一边坐下,此时冬青已经为他沏了一盏茶送上,张柏斌像在灌酒似的往嘴边一送,一口气就见底了,冬青见了一怔,只好接过来,再重新沏一盏茶。
“我有何要紧的事?”
“听说有一堆贵女抢着进成国公府,纷纷求到皇上面前,皇上还让宫中的画师一一为她们作画,送给赵平澜挑选,赵平澜竟然收了!”张柏斌越说越气愤,若是赵平澜出现在他面前,他一定会痛揍一顿。
张水薇完全没有反应,好像不知道这事与她有何关系。
“丫头,没听见吗?他收了,他将那些女人全收了!”
“只是画像。”张水薇不是故意挑语病,“画像”和“女人”截然不同。
张柏斌激动的跳起来。“你还不懂吗?若没有那个心思,何必收画像?”
“他亲口说了,皇上会给我们赐婚。”
“你这丫头怎么还如此镇定?皇上赐婚是一回事,他纳妾是另外一回事。”
顿了一下,张水薇一副很有求知欲的问:“那些贵女要进成国公府当妾?”
“当妾又如何?贵妾可以扶正。”
没错,贵妾可以扶正,当初在京城,她就听过不少以贵妾的身分先进了权贵之家的小姐,在斗倒主母后就堂而皇之的扶正。
“赵公子已经将她们纳进成国公府了吗?”尽管赵平澜不曾提过不纳妾,但是张水薇相信他不会纳妾,因他深知她曾有过的痛,又岂会伤害她?
“还没。”
“事情还未发生,三哥哥何必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蟮?”
张柏斌怔住了。这个丫头会不会太过冷静了?她不是很爱赵平澜吗?
“三哥哥别急。”
“你生病了吗?”张柏斌突然想到入秋了,妞妞又要开始过起“冬眠的日子”,连忙伸手碰触张水薇的额头,暖暖的,没有过去会出现的凉冷。
张水薇噗嗤一笑,推开他的手。“我很好,师傅已经确定我的病都好了,虽然入冬还是要特别留意保暖,可是再也不会像以往一样裹着被子,或者穿成不倒翁。”
这时,冬橘走了进来。“小姐,赵公子派人送东西过来。”
“拿进来吧。”
冬橘重新退出去,过了一会儿,再次带着成国公府的管事嬷嬷和丫鬟走进来。
管事嬷嬷和丫鬟上前行礼问安,管事嬷嬷随即让丫鬟将手上的匣子交给冬橘,冬橘放在几案上,当着众人面前打开匣子,是红宝石镶篏的金簪和金镯。
“这是珍宝阁最新款的首饰,国公爷让老奴送来给张大夫。”
张柏斌闻言可不爽了,激动的跳脚。“这个臭小子是什么意思?难道以为我们张家备不起嫁妆吗?”
“李嬷嬷,劳你跑一趟,辛苦了。”张水薇看了冬橘一眼,冬橘立刻明白过来,亲自将李嬷嬷和丫鬟送上马车,并给她们塞了一个大大的荷包。
“妞妞,这个臭小子肯定做了亏心事,因此送这些过来讨好你。”
张水薇微微挑起眉。“三哥哥认为我是这些东西就可以讨好的人吗?”
张柏斌顿时舌头打结了。
“若他真的要纳她们为妾,我不嫁就是了。”
张柏斌还是无法言语。难道他希望妞妞不嫁赵平澜吗?
“三哥哥,不用担心,我不会委屈自个儿。”
张柏斌沮丧的重新在炕上坐下。其实他们知道妞妞有能力照顾自己,可是看着赵平澜无视于他们,从妞妞的吃食到身边的丫鬟都要插手,觉得心爱的妹妹完全被抢走了,怎能不恼呢?
“三哥哥放心,他绝对不敢欺负我。”
“若他敢欺负你,我会……狠狠修理他!”为何一点气势都没有?赵平澜的武艺明明在他之下,不是吗?可站在那个男人面前,就是会让人不知不觉矮一截。
“不用三哥哥出手,我会自个儿修理他。”张水薇骄傲的抬起下巴。“三哥哥可别忘了,我会医术,还擅长针灸之术,一根银针,我就可以让他吓破胆了。”
张柏斌两眼瞬间发亮。“对哦,我怎么忘了呢?”
“没事了吧。”
张柏斌满意的点点头,转身孩子似的蹦蹦跳跳往外走。“我去茶馆听说书了。”
张水薇忍俊不住的笑了。三哥哥这个人很有意思,有时候觉得他很聪明,想要他让步,门儿都没有,可是有时候像个孩子一样很容易哄骗,三言两语,他就信了。
张水薇弯,模了模窝在炕边睡觉的小小,很伤脑筋的道:“三哥哥这样的性子要找什么姑娘当妻子呢?温柔乖巧的,只怕压不住他,可是强焊的姑娘,两人成日吵个不停,这也不好,真的很麻烦。”
“找个亦静亦动,像小姐一样的就好了。”冬青笑着道。
“亦静亦动……”她是如此吗?以前,她觉得自个儿是一滩死水,在宜县,她觉得自个儿有源源不绝的生命力,如今,别人看她竟是亦静亦动……其实,她始终是她,不过是心态改变了。
倚着半开的窗子,看着黑夜中那道雪白的身影——肥胖,身手却利落,张水薇觉得好笑又很羡慕,小小无论身在何处都可以过得非常快乐。
这时,宽阔热情的身子突然从身后抱住她,顺着她的目光低声笑道:“这么晚了小小上哪儿?见情郎吗?”
这儿真的是武腾将军府,而不是成国公府的后院?张水薇懊恼的撇过头看着身后的男人,忍不住要问:“为何你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闯进这儿?”
赵平澜笑得更欢快了,完全不担心守在外间的冬青,将她抱得更紧。“我身边高手足以对付武腾将军府的高手。”
张水薇轻哼了一声。“依我看,是爹担心成国公被人逮个正着,面子挂不住,索性为你扫除来这儿的障碍。”
也许吧,但他可不会承认,转而问:“三少爷是不是在你面前告我的状?”
无须多言,她只有一句话。“我相信你。”
他就知道,他们的心紧紧连结在一起。赵平澜欢喜的在她额上落下一吻。“你知道我如何让太上皇按照我的计划退让吗?”
虽然不解他突如其来的一问,张水薇还是想了想道:“你故意让太上皇先立皇上为太子,以为皇上只满足当个太子,然后再逼太上皇退位,是吗?”
“对,太上皇不立太子的话,若是得了急病或出了意外,太上皇可有很多儿子比皇上更有实力抢到那张龙椅,而这场的龙子间的争夺战只会让大梁衰败得更快。其实,太上皇真正想立的太子是齐妃的儿子,既然大皇子将太子的位置让出来了,他当然要拖到八皇子长大。”
“当时你如何让太上皇立皇上为太子?”
“齐妃曾经是成国公世子夫人。”
张水薇惊愕的瞪大眼睛。齐妃是他的第一任妻子?!
“太上皇还是太子的时候,利用齐妃上皇寺祈福时诱惑齐妃,齐妃表明,除非他成为皇上,否则她不可能摆月兑成国公世子夫人的身分跟他在一起。对齐妃而言,当时也许是敷衍之
词,却种下祸患,毁了无数人的生命。”这是当他指挥亲卫军围住丽妍宫,亲眼证实齐妃真的是齐芸后,齐芸道出的真相。
出乎意外,当时他很平静,过去的错很痛,但谁也回不去,可是如今他有妞妞,妞妞会一心一意待他,如同他一心一意待她,他们的心紧紧连在一起,他们会携手共度一生。
张水薇不知道说什么是好,她为他心疼,齐妃不仅无知且任性,因此可以将犯下的滔天大罪推给一句敷衍之词,不过见他如此平静,好像在说一件与他不相关的事,她知道不必为他难过,因为他并没有为此自责。
“当皇上说出齐妃的真实身分,太上皇只能立他为太子,可是不到三日,当我跟着皇上带领亲卫军逼宫的时候,太上皇才知道这一切都是我在背后操纵,怒极攻心当场吐血……老实说,那一刻真是大快人心。”
“太上皇真的得了急病?”
“说是得了急病也无妨,长年贪酒纵欲,身子早已败坏,如今又怒极攻心,情况不见得比太后还好。”赵平澜顿了一下,接着又道:“其实,当时我真想杀了他,可是在做任何决定之前,我会先想到你,若是杀了他,我今生都会被此事挟制,不能好好过日子,而你势必也跟着受苦。”
张水薇转身面对他。“谢谢你,不只是为了我,更为了你。唯有懂得珍惜你自个儿,这才是真正对得起枉死的亲人。”
“谢谢你相信我。”
“若你在乎我,你就不会纳妾。”她想到三哥哥告诉她的事。
“我有你就够了,何必将成国公府弄成了麻雀窝?”
张水薇闻言噗哧一笑。“那些贵女若得知被国公爷当成麻雀,肯定气坏了。”
“你就等着看戏吧。”
“嗄?”张水薇不解的看着他。
赵平澜也不多做解释,提起另外一件更重要的事。“明日你要跟我进宫见皇上。”
“进宫见皇上?”张水薇眨了眨眼睛,脑子一片空白。
“对,皇上说了,我不带你进宫见他,他不会下旨赐婚。”
半晌,张水薇终于挤出两个字。“为何?”
“皇上想看我深深爱慕心仪的姑娘是什么样子。”
愣怔了下,张水薇后知后觉的脸红了。“你……你告诉皇上……”
“对,我已经很含蓄了,并没有告诉皇上,我爱你若命,没有你,就没有我。”赵平澜的口气像是受了委屈的孩子。
张水薇的脸儿更红了,娇嗔的道:“为何不早说?我毫无准备。”
“不重要,何必准备?”若非皇上刻意在张家老二面前透露画像之事,试图逼他赶紧带妞妞进宫见皇上,他还想等到成亲前再带妞妞进宫。
“我要见的是皇上——一国之君。”
“没错,是皇上,而这个一国之君倒是可以为你做一件事。”
“什么事?”
赵平澜狡猾的一笑。“不妨利用面圣的机会提起仵作之事。”
“你是说,让皇上知道我想当仵作?”
赵平澜点了点头。“你可能不知道刘刺史调回京城了,有他为你作证,皇上就会相信你在验尸方面的能力,说不定皇上会为你引见刑部侍郎,以后你就有机会再从事仵作工作了,可是我们约定好了,一旦你有了身子,绝对不准碰尸体,你不也说过,尸体会释放有毒气体吗?”
她越听越期待明日进宫见皇上的事,可是当“有了身子”进入脑子,她整个人好像被火烧着了,热得都要冒烟了……这真的很令人害羞,他们都还没成亲呢。
“为何不说话?你不同意,我一定会阻止皇上为你引见刑部侍郎。”
“……我又没有不同意。”他看不出来她羞得快抬不起头吗?
赵平澜轻声笑了,再次将她圈在怀里,这一次是从正面。“再过两个月,你就完完全全属于我了。”若非整修成国公府很费时,他不会拖上那么久。
张水薇还是当只缩头乌龟,将脑袋瓜埋在他的怀里。
赵平澜低着头看着,觉得很好笑,原本想再说几句话逗逗她,这会儿实在不忍,还是说正事吧。“明日见了皇上之后,我带你去医馆。”
张水薇倏然抬起头,两眼闪闪发亮。“你找到开医馆的铺子了?”
“对,你如何奖赏我?”
张水薇踮起脚尖吻他的下巴,赵平澜可不满意,立刻靠过来,可是在他贴上来之前,她连忙伸手挡下来。“你不可以待太久,除非,你不介意我爹出面撵人。”虽然爹偷偷放他进来,但是不会放着不管。
这儿毕竟是武腾将军府,赵平澜也不敢太放肆,只能道:“你等着,洞房花烛夜我会全部讨回来。”说完随即放开她,快步的转身离开。
张水薇心跳得好快好快,还好他已经走了,要不然,真不知道如何面对他。
面圣的过程完全出乎张水薇的意料,没有皇上与臣民之间的严肃,倒像亲人之间的轻松愉快。这位新皇看起来温润如玉,是一个胸襟很宽阔的君王,可是在面对赵平澜的时候,隐隐约约透着几分的孩子气,可以看得出来,他真的打从心底视赵平澜为先生,有敬重,有孺慕。
总之,她顺利道出仵作之事,这位皇帝显然很意外,看她的眼神有了变化,多了一份敬意,皇上问了她几句——为何当仵作?当仵作不会害怕吗?随后,皇上便召了刑部侍郎,为他们引荐,还要刑部侍郎有意见或想知道更多,可以问刘刺史——如今为刑部郎中。
不管如何,面圣的隔一日,不但赐婚的圣旨下了,连同张家老大和老二也得到赐婚,两人赐婚的对象还是皇上事前征询过的,算是皇上对他们的看重。
总而言之,张家在京城的地位更是水涨船高了,每日都有人上门送礼攀关系,不过,这些都与张水薇无关,她跟着华神医忙着四处治病,不时还要去置办的医馆巡视一下,就是成亲的事,也是爹和二哥一手操办,而她每日回府,往往已经申时了。
上了马车,张水薇和华神医就会忍不住摇摇晃晃打着盹,一直到鸿叔唤她们下马车的声音响起,她们才会迷迷糊糊的清醒过来,可是今日却听鸿叔喊道——“小姐、华神医,将军府的门口有马车堵住了,我们过不去。”
“奴婢过去瞧瞧。”冬橘立刻反应道,随即打开车门跳下马车。
张水薇揉了揉眼睛道:“又有人来送礼吗?”
“古人真奇怪,怎么老爱送礼?”华神医打了一个哈欠道。
过了好一阵子,冬橘才回到车边,以马车里面的人可以听见的声量道:“有人想见小姐,门房说小姐不在,对方不信,就堵在门口不肯离开。”
“想见人家不是要先递帖子吗?”华神医又忍不住打了一个哈欠。
“理论上如此,可是有些人会当场递帖子。”
“为何要见我?”
“说是来向小姐道歉。”
“道歉?”
“说是过去多有得罪小姐的地方,请小姐见谅。”
“过去?”张水薇觉得脑子越来越混乱了。
“奴婢猜想应该与国公爷有关。”冬橘的声音有着明显的压抑。
华神医已经嗅到无聊生活最大的调剂品——八卦,兴致勃勃的扑到车窗边。
“赵平澜做了什么?”
“奴婢不清楚,只是对方表示,若能得到小姐原谅,她就可以不进国公府当丫鬟了……也许该说,是当小姐的丫鬟。”
张水薇一脸的困惑,冬青了然的笑了。“这事奴婢听郞先生提过,皇上给了国公爷一叠画像,原是让国公爷挑来当妻当妾,国公爷收下了,可是问了一句‘可以当丫鬟吗?’皇上说无妨,只要国公爷高兴。郞先生的意思是说,只要其中遭小姐点名的贵女,国公爷就会将她们送给小姐当丫鬟驱使。”
愣怔了下,张水薇全明白了,原来教她列一张清单,说要给她出气,是这么一回事啊。
华神医不以为然的撇了撇嘴。“这位皇上当女人是货物吗?给了一叠,当妻当妾当丫鬟……等一下,我想起来了,那日我看见你写了一张名单,难道就是为了这事?”华神医两眼亮得像夜空中的星星。
张水薇难为情的脸红了。“他问我,过去有谁得罪我,教我写一张清单给他,说要帮我出气,可是,我哪想到他会用这种法子。”
华神医拍手叫好。“这个男人真的很不赖!”
张水薇羞得更是舌头都打结了。
“难怪伊冬说他爱你爱到没骨头,原本我还不信呢。”
“这是何意?”冬青是新进丫鬟中最沉稳内敛的,这会儿也忍不住凑一脚。
“就是赵平澜爱张水薇爱到没有骨气。”华神医接口道。
张水薇两眼瞪得像铜铃似的,两颊红得好像可以掐出血来。“伊冬那个丫头就会胡说八道!”
冬青很努力的抿着嘴,阻止自个儿笑出来,而车外的冬橘显然只是用双手捂住嘴巴,因此可以听见闷笑声。
“什么胡说八道,我觉得伊冬很有创意,难怪可以将我想吃的糕点做出来。”
“师傅!”
“叫我干么?难道你不开心吗?”
若说她不开心,那是矫情,只是如今的她觉得爱一个人不能爱到没有原则……无论她或赵平澜都一样,他们在情感上皆受过伤害,因此学会保护自个儿是必然,傻傻付出并不能证明自个儿有多爱对方,不过是对自个儿一点信心都没有的证据。
“老实说吧,很感动对吗?如此费心为你出气,以后这些人再也不敢欺负你了。”华神医调皮的对她挤眉弄眼,第一次觉得赵平澜真是一个有头脑的男人,也难怪在他落魄潦倒的时候,妞妞就爱得死心塌地……若不是她心里的年纪太老了,恋爱的次数十根手指都不够数,要不,她也好想谈恋爱。
“冬橘,请对方到花厅。”不管如何,她不能辜负他的一片心意,至少要对方好好向她道歉。
夜里,当她再次落入赵平澜的怀抱,忍不住娇嗔道:“你真是乱来。”
“有了今日的事,以后再也没有人敢欺负你了。我就是要所有的人都知道,我这个人很护短,尤其心爱的女人,连一根寒毛都不准碰。”赵平澜靠向她的耳边,吐着炙热的气息。
“只有我可以碰你、欺负你,还有,爱你。”
张水薇的身子微微一颤,娇羞得完全抬不起头。
“你要准备上花轿了,别再四处乱跑了。”
“谁跑去向你告状?”
“你的丫鬟怎么可能向我告状?我只是派了人留意将军府的进出。”赐婚的圣旨一下,如今京城茶馆酒肆都是他们两个的传言,元韦洲和梁千钰必有耳闻,他总要防着他们生事。
张水薇并不在意他因何派人留意将军府进出,他做事自有道理,只道:“明日跟师傅去医馆瞧瞧,我就不出门了。”
“医馆又还没开张,何必三天两头去一趟?”
“师傅对医馆有许多想法,总要亲自确认才安心。”
赵平阔也不再坚持,过不久她就是他的妻子了,他要如何安排人在四周保护她,这完全由他掌控。
京城说大很大,有时候想找个人,难如登天,可是说小也很小,有时候在某个酒楼前面就可以见到故人,还是最不想遇见的故人。
张水薇不曾想过与元韦洲有再次相见的一日,可是当她回到京城,她也知道权贵的圏子就这么大,遇见了也是难免,果真如此,视而不见就好了。
张水薇真的做到视而不见,一眼的惊讶之后,就过去了,可是,元韦洲不是一个可以忘记过去的人。
“站住!”
张水薇听而未闻,想要跟上急着去对面铺子买饴糖的华神医。
元韦洲显然没想到她胆子如此大,愣怔了下,连忙冲到张水薇面前,将她挡下来。“我真是太小看你了,你竟然有胆子回到京城!”
冬青反应机灵的上前一步,不过,张水薇可不想懦弱的只会躲在人家身后,轻轻将她往旁边一推,从容优雅的迎视对方。
“勤国公世子不觉得在此大呼小叫有损身分吗?”
元韦洲惊愕的瞪大眼睛。这是那个蠢到像猪一样的女人吗?
“能否请勤国公世子让路?”
“你是张水薇吗?”元韦洲越看张水薇越稀奇,明明长得一样,可是声音低沉,气质更是截然不同,尤其那双眼睛自信坚定,美得神采飞扬,美得光彩夺人,根本找不到一丝丝过去的影子。
张水薇微蹙着眉。以前为何没发现这个人是个草包呢?“元公子不知道直呼姑娘家的名字很失礼吗?”
“张……真的是你吗?还是双生子?”
“若是勤国公世子不愿意让路,我绕路好了。”好奇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张水薇可没有兴趣跟他纠缠不清,可是她还来不及采取行动,华神医的声音就响起了。
“徒弟,我不过走得快了点,你怎么就落在这儿?”
张水薇无奈的看着一脸好奇的华神医。“这位勤国公世子不肯让路。”
“勤国公世子……难不成这位就是那个没品味的烂人吗?”华神医好奇的目光瞬间变成鄙视。
“你说什么?”元韦洲激动的跳脚。
“我说没品味的烂人,你承认了?”华神医摇了摇头。果然是草包一个,聪明的人哪会自动对号入座?
“你……你你……”元韦洲气得指着华神医,完全说不出话来。
“你什么你,又不是我教你承认自个儿是没品的烂人。”华神医厌恶的用手上的东西打掉他的手。
“虽然脑子生成草包不是你的错,可是大庭广众之下献丑,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即使爹娘没告诉你,书本里也应该教导过你,人要懂得藏拙……慢着,我忘了,说不定你上学堂都在打瞌睡,不知道藏拙也是可以理解。”
元韦洲气得一张脸都变成猪肝色了,张着嘴巴,却是一句都骂不出□。这个女人实在太可怕了,比他府里那个泼辣至极的婆娘还吓人。
“回家自我好好反省,以后别再出来献丑了,当然,若是你不介意得到京城第一草包的名声,就多出来出丑好了……好啦,不跟你说了,我啊,最不能忍受跟草包说话,那会害我降低格调。”华神医随即拉着张水薇朝着下一个目标前进,而且一转眼就忘了刚刚那位草包——此刻已瞠目结舌的化成一尊雕像。“今日要给伊冬买炸果子……这丫头是不是吃甜食吃得太凶了?最近肿得好像一颗球,跟你的小小有得比了。”
“师傅……”张水薇实在不知道说什么是好,对师傅,她真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我不是说过他是草包,你根本不必放在心上。”
“我没放在心上,师傅不是说过,他只是人生一个过客。”
华神医欢喜的捏了捏她的脸颊。“孺子可教也!”
“师傅将毕生才学教给徒儿,徒儿可不敢辱没师傅。”
华神医很用力的点点头。“很好,会医术没什么了不起,会验尸也没什么了不起,可是能够智慧看待生命中的点点滴滴,这就没什么好怕了。”
张水薇回以一笑,不再言语。她懂,师傅给她最大的宝藏不是医术,也不是如何剖尸验尸,而是成为一个拥有独立思想,真正聪明的女子。
张水薇很好,元韦洲可就不好了,回到勤国公府,他还是没有放下张水薇,一个截然不同的女人,有着说不出的魅力……听说赵平澜亲自求皇上赐婚,可见她深得赵平澜的心……这个赵平澜可是大梁传奇,早在四年前就该死的人如今成了帝师,深受皇上信赖,还是京城所有的贵女当妾也愿意下嫁的男人,而赵平澜竟然看上张水薇……越想,他越是心痒,真想再见上一面,看她究竟哪儿令人着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