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女荣华归 第八章 每月写情书
梁文夏绝不相信赵平澜一直躲在这间不起眼的小宅院,可是进了门,他还是不忘仔细打量,家倶摆设都很雅致讲究,看样子,是一个懂得过日子的人,这一点倒是很像赵平澜……不管如何,再也不用等着赵平澜递帖子给他。
“王爷不必看了,过了今日,明日我就会撤了这儿。”赵平澜真的很会泼冷水。
梁文夏差一点爆炸的抬脚踹过去,原来明日就要撤了,因此今日才约在这儿。
“我亲手给王爷煮茶。”
先泼他冷水,再亲手给他煮茶,以为这样他就不会朝他脸上踹一脚吗?梁文夏强忍着咬牙切齿的,虽然在聪明人面前无须摆出温润如玉的贵公子姿态,可是身为皇子的高贵形象绝不能轻易破坏。
梁文夏打定主意要好好挑剔一番,可是一看到赵平澜煮茶展现的优雅流畅,他顿时两眼暴凸。这个家伙真是太不像话了,落魄至此还像个贵公子似的,不过,真正教他想吐的是人家竟然喝六安瓜片!
“本王还没有收到你的礼物。”梁文夏绝不承认自个儿在装模作样,回敬一盆冷水完全是“礼尚往来”。
“陈阁老很快就会罢官了。”赵平澜不慌不忙的喝着手中的茶,真香!
“你究竟哪来如此大的信心?”若教父皇见到赵平澜这副样子,父皇的表情一定精彩极了……可惜了,他只怕没机会见到。
“我只能赢。”
不错,有气魄!梁文夏满意的点了点头。“本王若是用你,本王也只能赢。”
“王爷当然会赢,王爷背负的是大梁江山社稷的未来。”
梁文夏忍不住唇角一翘。这个家伙狂妄了点,可是有时候真的很讨人喜欢。
“你倒是说说看,本王如何赢?”
“先废了太子。”
虽然他很喜欢这句话,可是不能拍手叫好,矜持是尊贵皇子不能少的,因此他只能违背心意就事论事的问:“你凭什么废了太子?”
“王爷不必担心,皇上一定会废了太子。”
梁文夏差一点又爆炸了,连个口风都不漏,教他如何不担心?“你以为废了太子比本王来一趟江南还容易吗?”
“太子不能不废,无论是否有理由,都必须找到理由,要不,王爷手上就是握有再多足以逼皇上退位的把柄,皇上退了位,坐上那张龙椅的也是太子。”
梁文夏眼中闪过一抹锐利。难道这个家伙也准备栽赃大哥吗?
“王爷还不了解太子的为人吗?”赵平澜冷冷一笑。“太子与皇上绝对是大梁最相像的父子。”
这是何意?难道大哥想要毒杀父皇?梁文夏目光一沉。大哥有必要如此着急吗?不过,他相信赵平澜不会说毫无根据的话,可以肯定的是,赵平澜手上必然握有让大哥致命的把柄。
“我今日见王爷有一个目的,我想向王爷推荐一个人。”
梁文夏微微挑起眉。这个家伙以为他专门收留无处可去的人吗?
“王爷在逼退皇上之时,不但要防备北方的鞑子趁机作乱,更要让京营的人保持中立,王爷无论如何都必须借用此人在军中的势力。”
梁文夏两眼陡然一亮。“武腾将军张德一?”
“是,武腾将军英勇爱国,他的三个儿子更是有勇有谋,王爷若能收到麾下,无论在王爷逼宫之时,或是王爷上位之后,皆能保证军中不会生乱。”
梁文夏点了点头。真的不能不说,得了赵平澜,真是如虎添翼!
“本王能否见武腾将军一面?”
“王爷最好别在宜县见任何人。”
愣怔了下,梁文夏反应过来的瞪大眼睛。“那还让本王来这儿见你!”
“我送给王爷合作的礼物,王爷不是也该向我展现诚意吗?”
梁文夏的舌头打结了,站在他身后的某人差一点拍手叫好。赵平澜真是教人甘拜下风,了不起!
“王爷不必担心,这儿近县衙的停尸馆,平日少有人出入,且王爷来此之前,我已经清场了。”赵平澜的安慰显然毫无作用,梁文夏再也坐不住的跳起来。
“你说什么?这儿近哪儿?!”
“停尸馆……难道王爷怕死人?”赵平澜问得很随意,可落在梁文夏耳中是明明白白的挑衅,只能重新坐下,还故作姿态的抬起下巴。
“本王又不是没见过死人。”
“王爷当然见过死人,王爷出生在皇家,更是在宫里养大的,宫里隔着几日就会死了宫女死了太监,可是,他们是新鲜的死人,不是开始腐败的死人。其实,无论当场被杖毙的死人,还是停尸馆的死人,死人总比活人安全,死人不会与王爷耍心机,死人不会陷害王爷。”
梁文夏一顿,笑了。是啊,活着的人往往比死人更可怕。
“武腾将军在宜县人人皆知人人皆识,王爷想不动声色见他实属不易,还是等返回京城,王爷安排好地方,再见上一面,王爷以为如何?”
这么说就对了,何必扯着停尸馆绕上一大圈?难道觉得他胆子不够大,给他练胆子吗?虽然他不是刀下磨出来的,但是宫里的斗争好歹也见过不少,拿着剑砍下活人的脑袋都不怕,当然不会怕那些没有威胁的死人,不过,就是觉得死人晦气……今日,他倒是有了不同的观感,原来活人比死人更晦气!
“本王会将武腾将军一家人安排在京城郊外的庄子,定好进京日子,再派人过来接他们,至于你,本王会给你安排一个隐密却又方便直通本王府邸的地方。”
赵平澜似笑非笑的扬起眉。“王爷不先等陈阁老罢官吗?”
“你只能赢,本王也只能赢,我们目标一致,又何必等?”
很好,这位未来的君王终于懂得收起身分上的娇气,展现骨子里宽容的性格,这才是要做大事的人。“王爷别忘了给我弄一个身分。”
“回京之前,本王会给你准备好牙牌,就送到武腾将军府上。”
“我不是说了,王爷此时最好离武腾将军远一点。我会派人递帖子,王爷再将牙牌交给此人。”赵平澜重新将注意力摆在煮茶上面,同时下逐客令。“王爷该离开了,牛峻会带王爷从后门离开。”
若是以往,梁文夏一定会罗唆几句,摆一下姿态,再姗姗离去,可是今日他走得很爽快,而且心情愉快,不过,临出门之前,他调皮的丢了一段话——
“老实说,本王觉得你这个人狂妄得够可爱,很合本王的胃口,可惜你非女儿身,要不,将来本王定立你为皇后。”
虽然经历过许许多多的事,可这一刻赵平澜的表情还是龟裂了。这位王爷若当上皇帝,大臣可能都要变成担心受怕的小兔子,不知道他又要说出什么话,又要做出什么事……不过,他倒是很期待这样的朝堂,应该很有趣吧。
过了年,赵平澜就拿到牙牌,这也宣告他重返京城的日子到了。
分开的日子就在眼前,也不知下次见面还要等上多少日子,张水薇和赵平澜都舍不得太早结束这一夜,可是站在门廊下,看着月色,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难道你想静静在这儿站上一夜吗?”赵平澜侧过身子看着她。
张水薇咬了咬下唇,垂下螓首道:“我有好多话,可是唠唠叨叨,又怕你嫌烦。”
“不烦,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会记住。”
张水薇一顿,努力从混乱的思绪当中挑出第一件事。“不要一心一意只想着复仇,忘了你的敌人有多强大,总要三思而后行,莫要逞强。”
“好,不议。”
“你是文官,不是武将,上阵杀敌这种事别急着跑在前头争功。”
“好,我可是某人致胜的筹码,不到最后关头,怎可能让我在众人面前亮相?”皇上可以矢口否认齐妃是齐芸,可是他的出现会彻底粉碎皇上的谎言,皇上的丑陋再也无法对世人隐藏了。
张水薇不懂其中的弯弯曲曲,只要他不会被人家拿来当枪使就好了。
“我给你带了两支野参,吩咐牛峻平时给你切片炖汤。”
“好,牛峻一定会将我养得又肥又壮,等我们再见面的时候,你可别吓坏了。”
她应该觉得好笑,可是她一点也笑不出来,继续唠叨下一件事。
“得闲的时候,别忘了给我一封书信,就是短短两三个字也行,只要让我知道你平安无事。”
“好,可是见到只有短短两三个字,可不能生气哦。”
“不生气,你要做大事,当然没心思写信。”
“不是,我是一个‘死人’,书信上的往来总要多留心。”
“我知道你在那儿有诸多不便,就是一个月只有一封信也没关系。”
“好,一个月一定会有一封信。”
“还有……”张水薇的肩膀突然被赵平澜勾住,接下来便落进他的怀里。
“不要胡思乱想,好好睡好好吃的等我回来,我们就成亲。”
张水薇摇了摇头,抬起头来看着他,破釜沉舟的道:“我去京城找你。”
赵平澜伸手刮了刮她的鼻子,彷佛在对闹别扭的小孩子说话似的,“我所言句句真心,身在何处真的不重要,只要有你和我。”
“我没有怀疑你的真心,可是,那儿才是你绽放光芒的地方,我要陪着你一起待在那儿。”她相信四皇子会重用他,新皇登基,若身边没有一个陪自己一路奋战又能干的帮手,如何在充满斗争的朝堂上坐稳龙椅?况且,若他扶植四皇子登上九五至尊的位子后,四皇子就将他踢到一旁,这不是教人寒心吗?四皇子若是个聪明人,就一定会重用他。
“不要勉强自个儿迁就我。”
“不是,我也很想义无反顾的跟你说一句——有你,就有我。”
虽然很感动,但他很清楚她有多么抗拒京城,那儿有着不堪回首的伤痛。“你知道你父亲和三位哥哥都要回京?”
“爹跟我说了,不过,不是因为他们,我只是不想再逃避了,京城没那么可怕,元韦洲和梁千钰也没那么可怕。”张水薇自嘲的撇了撇嘴。“想想真是可笑,犯罪的明明是他们,为何却是我像个罪人似的活着?我不要,我要光明正大回到京城,我要堂堂正正站在众人面前。”
“知道吗?我被关在刑事房的时候就听过你的事。”
“嗄?”
“当时我想,灌下毒酒还可以活下来的人,势必是老天爷眷顾不舍之人。”赵平澜将她搂得更紧。“是啊,像你这么傻气的人,老天爷岂能不眷顾,岂能舍得呢?”
“你这么聪明,为何不笑话我太傻了?”
“若是不傻,当初就不会救我了,而我,就喜欢这样的你。”
她已经越来越习惯他的甜言蜜语,连脸儿都不会红了。“我是大夫,不能不救。”
“即使你不是大夫,还是会救我,这一点我很有信心。”她傻气,是因为她忠于自个儿的心,明知不可为,还是想试上一试,秦夫人的案子不就是如此吗?
张水薇将整个脑袋瓜埋在他的怀里。“我等你派人来接我。”
“你就这么相信他会重用我?”
“他不是很聪明吗?”
“说得好,若他不肯重用我,他就是个笨蛋。”
张水薇咯咯咯的笑了,感觉心情好像轻松多了……其实,自从知道他要返回京城做什么样的大事,她的心就沉甸甸的,此行他势必在宫里掀起翻天覆地的惊涛骇浪,很可能会有一场腥风血雨,失败了,真的是粉身碎骨。
“你会怪我劝张将军投入战局吗?”
“若不是为了我,爹他们宁可死在战场,如今能够回到京城,这是他们的愿望,而我只能祈求上苍保佑你们,让你们平平安安。”
赵平澜双手捧着她的脸,柔情似水的在她额上深深一吻。“我向你保证,我们都会平平安安,还会让你风风光光嫁给我。”
“好,我等你,八抬大轿,风风光光嫁给你。”这一次换她踮起脚尖,在他的下巴亲了一下,他两眼瞬间绽放火花,低下头,霸气的堵住她的嘴,唇舌热情缠绵的挑逗撩拨,他真想将她吃了,不过,他终究是个懂得克制的男人,两人快窒息之前,狠下心结束,然后匆匆将她推进房间,并将房门关上。
“明日一早不可以来送我。”
过了许久,张水薇的声音才隔着房门响起。“嗯,不送你,只等你。”
接下来,两人都静静的不发一语,但是很清楚他们还站在原地,隔着房门相望,分离时刻来到,方知情感有多深多浓,有多害怕失去对方。
不知谁先从房门一边走开,也许同时,并一起带走深深的眷恋。
过了立春就表示冬天结束了,白昼变长了,天气变暖了,张水薇的行动更自由了,可是随着赵平澜离开,张水薇的心情始终走不进春日,还好过了三日,张家老大张柏勋和华神医回来了。
“师傅!”张水薇激动的扑过去抱住华神医。
“见到我这么开心,是真的想我,还是为了我带回来的千年果?”华神医看起来是北方姑娘,个性又爽朗,不过,套一句她自个儿说的话,她是怪咖,这词虽然令人不解,可是“怪”没有人不懂,而她也确实很怪,想法很怪,说话很怪,唱的歌也很怪,跳的舞也很怪……总之,她就是很怪,却又是一个活得潇洒自在的人。
“我当然是想师傅。”她想跟着师傅去验尸,想跟着师傅四处行医,这样,她就不会成日想着赵平澜。
“哎呀呀,我的徒儿嘴巴越来越甜了哦!”华神医推开张水薇,从头到脚,从前到后,仔细将她打量一圈。“凭我敏锐的嗅觉,我好像闻到一股甜蜜蜜的味道。”
“……师傅在胡说什么?”难道真的被伊冬猜对了,师傅是神仙,连她有喜欢的人都知道?
华神医半眯着眼睛挑起眉。“本小姐是那种会胡说的人吗?”
“今日天一亮,我就进了草药园忙得团团转,这会儿身上全是草药的味道,哪来甜蜜蜜的味道?”张水薇举起左右手各闻了一下,确实是草药的味道。
华神医也不争论,转而问:“那只短脚鼠呢?”
“短脚鼠……哦,伊冬在大厨房,正忙着酿梅酒。”张水薇差一点反应不过来。
“她真的去酿梅酒?还是怕见到我,赶紧先躲起来?”她始终不懂伊冬为何如此怕她?不过是嘴馋想吃什么的时候,就会指挥她想法子弄出来,有这么可怕吗?不过,每次见到伊冬想跑却跑不动的样子,活像一只短腿鼠,真的很好笑!
张水薇噗啸一笑。“师傅又不会吃人。”
“就是啊,为何如此怕我呢?”顿了一下,华神医彷佛想到什么似的瞪大眼睛。
“我倒是敢吃老鼠肉,难道她是因为这样子怕我的吗?”
张水薇捧月复大笑。
“妞妞,有这么好笑吗?”华神医自认为缺乏幽默感,尤其当她发现自个儿必须在这种思想古旧的时代生活,她连笑都笑不出来。
过了好一会儿,张水薇的笑声终于停住了,不好意思的道:“也不是,只是师傅每次都很认真的说着很好笑的事,就觉得特别好笑。”
“原来本小姐如此有娱乐效果,真应该去当搞笑艺人……不对,这儿没有搞笑艺人这个行业。”华神医很显然是在喃喃自语,张水薇听得迷迷糊糊,实在不知道她在说什么,不过,这种事已经很习惯了。
“小姐,我酿好梅酒了,还给你做了……啊!”伊冬一看到华神医就吓得想转身出去,可是两只脚一点力气也没有。
华神医见了摇头叹气,语重心长的道:“伊冬,人的腿太短了一定要认命,千万不要垂死挣扎,那会让你看起来很滑稽。”
“……我的腿不短啊。”伊冬目光闪烁的看了张水薇一眼。真正腿短的人是小姐,小姐真的很娇小。
“不用看妞妞,你们等级相同,差别在于她很识相,你从没搞清楚状况。”
“师傅!”张水薇嗔道。
华神医当作没听见,一双眼睛紧盯着伊冬,害伊冬不自觉的绷紧神经,觉得好像有什么陷阱正等着她跳进去。“短腿鼠,妞妞恋爱了吗?”
愣怔了下,伊冬点了点头。“小姐有喜欢的人。”
“伊冬!”张水薇娇羞的脸红了。
“妞妞喜欢上谁了?”华神医的八卦魂完全被点燃,还以为妞妞一朝被蛇咬,从此看破情爱,自己却忘了枯木遇上烈火,烧得更快。
伊冬真的吓坏了,从来不知道华神医也有如此热情的时候,这到底是什么情况?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生出一股恶作剧的念头。“小姐喜欢上一个‘死人’。”
华神医果然吓到了,可是没有脸色惨白,而是劈哩啪啦的说起来。“妞妞验尸验到喜欢上死人?这会不会太扯了?开玩笑,我再先进,也没有听过这样的职业病……不对,这应该是疯了,神经错乱了,喜欢上验尸就够诡异,喜欢上死人……”
“不是不是,此‘死人’非彼死人。”伊冬慌忙打断华神医,原本想吓唬华神医,没想到自个儿反过来被吓到了……不得不说,这位华神医真的不像正常人!
华神医显然意识到自个儿被耍了,一双眼睛锐利得好像要将某人千刀万剐。“什么是此死人非彼死人?死人还有分类的吗?”
“不,不是,他应该早就死了,可是却活着。”伊冬好想移动双脚。
“什么叫他应该早就死了,可是却活着?”华神医更加咄咄逼人了。
“就是,就是他没有死成,然后活下来。”
“什么叫他没有死成,然后活下来?”
张水薇见伊冬都冒汗了,赶紧出声解围。“师傅,别为难伊冬了,这事我再慢慢告诉你。”
华神医顿时觉得得救了。“你早说嘛,害我差一点被这只短腿鼠吓死了。”
伊冬觉得好无辜,究竟谁吓谁啊。
“妞妞,师傅我洗耳恭听,你究竟跟谁谈恋爱?”华神医的热情瞬间转向。
可是张水薇的心思全部摆在治病一事,这三年来她习惯了,一辈子这样子也无所谓,如今她想更健康,不想让赵平澜为她担心。
“我想先看一下千年果,千年果在哪儿?”
“千年果有什么好看,就是一颗像雪一样白的果子……说是汤圆更贴切,当然,包了馅料的汤圆……总之,看起来很不起眼,什么千年果,其实哪有真的长了千年以上,跟千年灵芝一样骗人,还好有老神医带路指点,要不然,我肯定当成充饥的野果子,一口就没了,谁知道它竟然对寒症具有神奇疗效。不过,我要先警告你,治疗的过程很辛苦,宛若火在烧似的,因此还必须配上针灸。”
“我不怕,我们何时开始治疗?”
“别急,你得先用药材调养身子,免得承受不住治疗的辛苦。”
“师傅怎么说,我就怎么做。”
“乖徒弟!”华神医轻拍了拍她的头,一副像在诱拐小孩的口吻。“好啦,我们先来解决你的恋爱问题吧。”
“我没有问题,千年果究竟在哪儿?不能先让我看一眼吗?”
华神医火大了,索性直接将张水薇押到榻上坐下,转头看了一眼还傻不隆咚站在原地的短腿鼠。“伊冬,给我们准备茶点,我们今日要好好探讨恋爱的问题。”
探讨……应该是逼问吧,不过,伊冬此时对小姐一点同情也没有,她很高兴可以从华神医的威势底下月兑身。
过了几日,京城就派人来接张家父子进京,张德一同时带走几个一直跟在身边的随从,其他的还是留在镖局,而鸿叔当然留在庄子照顾张水薇。
接下来,张水薇要先调养身子,大约一个月左右,再接受华神医医治,千年果配上针灸,整个疗程将近三个月,当然,这段时间她还有一个更重要的任务——等候京城传来的消息。
无论调养身子或治病,都不影响张水薇原来的生活作息,因此她依然为人看病或去停尸馆验尸,如此一来,即使赵平澜不来书信,她也可以打听到京城的消息。
一个月过去了,张水薇终于接到赵平澜的书信,书信真的很短,只有几个字——
一切都好,想你,要想我。
再一个月过去,赵平澜的第二封书信来了,还是相差无几——
一切平安,好想你,可有想我?
再一个月过去,赵平澜的第三封信来了,这次是厚厚一叠信,送信的人不同于先前两封,是她认识的人——牛峻。
“赵公子好吗?为何让你送信?你不在他身边,谁照顾他?”
“张大夫放心,我不在,主子身边还有苏彦和苏隐,暗中保护他的更多;因为这封信很重要,主子不便交给其他人,便由我亲自跑一趟;还有,主子没事,只是成日叨念着张大夫,不知道张大夫有没有吃好睡好。”
若非牛峻的声音一板一眼,张水薇一定会怀疑他在调侃她。牛峻那张脸总让人不自觉正经了起来,她一定脸红了,赵平澜真的当着牛峻面前叨念她吗?清了清嗓子,张水薇努力不受到影响。“京里的情势如今如何?”
“太子被废了。”
“太子被废了?”昨日她去城里验尸,可没听见京城有任何风吹草动。
“太子与皇上后宫的妃子通奸,当场被逮个正着,皇上震怒之下废了太子。可是皇后娘娘闹着不肯罢休,逼着皇上,皇上至今不敢正式下旨,不过,这事朝堂上的大臣都知道了,也逼着皇上做出决断,太子势必要废。”
张水薇的思绪始终留在第一句话。“太子与皇上后宫的妃子通奸?”
“太子与萧才人原就是青梅竹马,当初皇后娘娘也透露将萧才人指给太子的意思,可是皇上要萧大人在军中的势力,给太子选了一个太子不喜欢的太子妃,又将萧大人的女儿纳入后宫,太子因此对皇上怀恨在心,后来听说萧才人在后宫过得不好,便忍不住偷偷见了萧才人,两人就此有了奸情。”也就是因为这份奸情,太子才会暗中将齐妃的事传到江南。
“可是,为何如此巧合……”张水薇顿时明白了,不是巧合,是有人在操纵,而此人应该就是赵平澜。
见她的表情,牛峻心想她必定猜到了,便不再抓着此事不放,说清楚事情接下来的演变。
“主子说,估计不到一个月,皇后娘娘只怕会从此卧病在床,皇上必定废了太子,到时候江南就会得到消息了。”
张水薇惊愕的瞪大眼睛。“皇后娘娘会从此卧病在床?”
“主子说,皇上要皇后娘娘闭嘴,就会想法子让皇后娘娘从此卧病不起。”
张水薇愣怔得无法言语,突然觉得很悲伤。贵为国母又如何?在利益面前,你的身分也只能是一颗棋子,主人要你牺牲,你就必须牺牲……以前她从来不明白这个道理,一得知元韦洲与梁千钰的关系,她还坚持死守着妻子的身分,最后才落得被人灌下毒酒的下场。
“主子教张大夫别太难过了,皇后娘娘心狠手辣,死在她手上的人不计其数,今日她也只是自食恶果。”主子还真是了解张大夫,知道张大夫听了这事一定会难过。
张水薇明白的点点头。
“主子还让我告诉张大夫,张将军他们一切都好,事情进展顺利。”
“这样我就放心了。”为了避免给宜县的张氏一族带来麻烦,爹他们从离开这儿的那一刻开始,就如同断了线的风筝。
“主子还说了,请张大夫也写一封信给他,明日交给我带走。”
“你明日就走?”
“是,我在竹林小屋休息一夜,明日一早就走。”
“我知道了,明日一早我会将书信交予你。”顿了一下,张水薇有些难为情的开口问:“赵公子可有其他的话请你转达?”
“没有了,若是主子还有话说,应该都写在信上。”
怔了半晌,张水薇方才想起手上还握着一封信……既然写了信,何必让牛峻费了那么多口舌?难道担心不小心丢失了书信,惹来麻烦吗?
“若是张大夫没有其他的事,我想先回竹林小屋休息。”
“我让伊冬送你过去,你有需要可以告诉伊冬,待会儿伊冬会帮你准备一些吃食送过去。”张水薇随即唤来守在花厅门口的伊冬,请她安顿牛峻,待他们一走出花厅,她就在椅子上坐下,拆信看信。
看着看着,张水微从一开始的困惑不解,到最后是满面羞红,原来,他要牛峻向她解说京城情况,是因为书信要用来谈情说爱——什么夜里睡不着,只能望着明月思念她;什么院中桃花绽放,如同见到她对他展颜媚笑……真是想不到,他竟可以将情话说得如此自然流畅。
“听说你阿那答送情书来了。”华神医的声音突然响起。
张水薇慌乱的将信对折,藏到后面,就怕她突然伸手抢过去……师傅已经有过两次纪录了,看到只有一行字时,她激动得劈哩啪啦骂了一串,总之,就是嫌弃赵平澜太木头了。
“师傅,你怎么老是不出声?”
“我有出声,是你看情书看得太专心了……你阿那答这次的情书好像很长哦,他都说了什么?”华神医兴致勃勃的探头望向她身后。
“师傅,他是赵公子。”她真不懂师傅何来如此多奇奇怪怪的言词。
“你们两个不是已经定下终身吗?”
“我们连庚帖都还没交换。”虽然父亲允了,但是私定终身不算定下终身,若是名门闺秀,这可是不容许的事。
“这不是迟早的吗?”
张水薇索性闭上嘴巴,与师傅辩论,她就是生了十张嘴巴也比不了。
华神医也不再逗她了,问起正事。“他的复仇大业进展得可顺利?”
张水薇将京城的状况简述了一下。
“这位太子爷胆子可真大,连老爹的女人都敢偷!”有人说金钱权力会让人忘了自个儿是谁,这就是最好的证明。
张水薇轻声一叹。“皇上为了满足自个儿的私欲,不知害死多少人。”
华神医不当一回事的冷哼一声。“这是千古不变的事,人啊,最多的就是,越是有钱有权,越是难以抵挡的诱惑,况且自以为拥有全天下的帝王,看人的生命不是生命,而是关系。”
张水薇细细品味一番,岂不是这个道理?不贪不求,就不会动歪脑筋,当然也不会有伤天害理的事发生。
“妞妞,你可有想过,一且事成,去了京城,你要做什么?”
“嗄?”
“你想象后宫那些女人一样,成日盼着一个男人,然后跟其他女人争斗?还是,当一个有活力有价值,跟男人一样活得精彩的女人?”见张水薇一脸呆傻的样子,华神医语重心长的轻拍她的肩膀。“好好想一想,单单为一个男人而活,再也不能行医,不能验尸,你还会快乐吗?”
张水薇不发一语的陷入深思。
来到京城,赵平澜简直成了专门为梁文夏煮茶的小厮,没法子,谁教赵平澜煮茶时优雅得如同一幅画,细细品味茶水之后,更觉甘香如兰,因此有赵平澜在一旁,他何必要其他人煮茶。
一切果然如赵平澜所料,皇后娘娘从此卧病在床,不到一个月太子就废了。
面对胜利的第一步,赵平澜不是欢喜,而是研拟下一步行动——藉由齐妃挑唆皇上弄死太子,再来是最后一步——逼宫,逼皇上退位。
“大哥已经被圈禁了,难道不能留他活命吗?!”梁文夏与赵平澜共事四个月了,知道赵平澜不会赶尽杀绝,因为在他看来,杀人是下下之策,懂得用人更为重要,也因此,他对赵平澜产生了一种学生对老师的情谊……如今,他已经能够明白皇祖父为何如此重用年纪轻轻的他,进京之后,赵平澜对他的态度就相当恭敬,好像他是大梁的君王,这就说明此人很有分寸。
赵平澜奉了一盏茶给梁文夏,待他细细品尝,方才不疾不徐的道:“王爷当然可以给大皇子生路,可是要保证陈家的人安分守己。”无论皇后娘娘,或是陈家的人,都不甘心就此败落下来,况且皇后娘娘知道皇上更丑陋的真面目。
梁文夏明白赵平澜的意思,可是终非残酷之人。“有何方法护住大哥的性命?”
“有,大皇子诈死,若王爷不忍,不妨将萧才人送到他身边。”虽然皇上恨不得掐死萧才人,可是碍于诸多现实考虑,如今只是软禁萧才人。
梁文夏略一思忖,点了点头。“本王来劝大哥。”
“王爷可以出面劝大皇子诈死,但必须让大皇子明白一事——他会有今日的下场是因为齐妃。”
“本王明白你的用意,可是大哥并未得罪齐妃,齐妃为何要逼得他走投无路?”
赵平澜从怀里取出一张折叠的图纸,递给梁文夏。“王爷是否认得此人?”
梁文夏困惑的打开图纸,是一个女子,仔细一看,似曾相识,不过一时之间又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
“此女乃大梁第一美人——前成国公世子夫人。”
“对了!难怪本王觉得见过,原来是你的夫人,不过……”困惑刚刚获得解答,这会儿又有新的困惑了,赵平澜不至于向他炫耀死去的妻子有多美吧。
赵平澜唇角冷冷一挑。“我在应州城听过一个很奇怪的传闻——齐妃是前成国公世子夫人。”
梁文夏惊愕的瞪大眼睛。“什么?”
“乍听此事,我与王爷一样惊吓,我的妻子明明死在西市场的刑台上,可是事后想想,皇上可以找人顶替我,为何不能找人顶替她?”
半晌,梁文夏渐渐平静下来。难怪父皇如此保护齐妃,即使家宴,也不让齐妃在众人面前亮相,而皇后娘娘对此事竟然一直闷不吭声,原来心知肚明……思绪一转,他完全明白了。
“你在应州城听见的传闻是大哥所为?”
“大皇子正是因为此事得罪了齐妃。”
“如此说来,即使我们不对付大哥,齐妃应该也会想法子教大哥闭嘴。”
赵平澜点了点头。“过去,他们可以相安无事,是因为彼此谨守界线,可是太子为了萧才人打破他们原来的平衡,如今他们转为彼此猜忌,太子认为奸情会被人发现乃齐妃所为,而齐妃担心太子这一边道出她的秘密,皇上留下萧才人的性命,恐怕也有藉此牵制大皇子的用意。”
梁文夏微微翘起唇角。“这会儿我们稳操胜算了!”虽然知道父皇毒害皇祖父,可是有人证,没有物证,父皇若反咬一口指责他是逆子,栽赃陷害自个儿的父亲,他反而会落个群起攻之,但如今有了赵平澜,又有了齐妃,父皇就只能退位,待在西山皇家避暑山庄静养。
“虽然京城大营靠着张将军已经在王爷掌控之中,但是王爷若不想在宫中引发一场腥风血雨,想和平转移政权,还要掌握宫中的亲卫军和皇城的禁军,再来,要让内阁和六部大臣没有异议的接受皇上退位。”一朝天子一朝臣,这些大臣只怕没有几位是忠心于大梁,他们都是靠着巴结当今的皇上一路爬上来的。
“皇祖父为了确保亲卫军和禁军不落入不肖子孙或乱臣贼子手上,在其中安插许多名为副手,实为主将之人,而且皇祖父早就将他们交给我了。父皇继位时,害怕得罪亲卫军和禁军,手上又没有多少可用之人,因此只能换掉上面几名主将,皇祖父的人也就安然留下了。”
赵平澜微微一笑,先帝果然是一个喜欢留后手的人。
“可是,本王还没本事驱使内阁和六部大臣效力。”
“这个部分交给我。”
梁文夏稀奇的扬起眉。
赵平澜倒也无意隐藏。“我被关在宫里刑事房的时候听到不少秘辛,所有的内阁和六部大臣没有一个例外,无论是家中妻妾和兄弟的问题,或是贪赃枉法之事,各个都可以列上一串,若是王爷保证登基之后不降罪,再加上皇上做出失德栽赃之丑事,他们一定会支持王爷。
梁文夏忍不住皱眉。“你要本王饶了那些贪赃枉法之徒?”
“人非圣贤,孰能无过?何况王爷还得靠他们稳住朝堂,坐稳龙椅。”
梁文夏闻言苦笑。“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冕而前旒,所以蔽明;驻纩充耳,所以塞聪。”
“王爷只要成为明君,多的是机会收拾小人。”
顿了一下,梁文夏自责道:“你说的对,本王不应该过于心急,事有轻重缓急,惩凶除恶也要有章法,一味的只知往前冲,往往还没打到人,就先伤了自己。”
赵平澜倒是给了梁文夏一个真心的笑容。“这些道理我在刑事房苦熬之后才想明白,可是王爷一点就通,王爷必能成为大梁一代明君。”
从小到大,这是梁文夏第一次觉得受到称赞很有成就感,胸中激荡着一股对未来的斗志。“是的,本王一定会成为大梁一代明君。”
无论京城发生何种翻天覆地的大变动,远在江南的张水薇都没有感觉,她的身体在华神医的医治下完全好了,接下来继续跟着华神医在医术上追求精进,当然,验尸也是生活中不能少的一件事。
如今,张水薇一离开停尸馆就立刻上马车直接出城,不敢再像往常一样在城里四处走走沉思,一来怕人家问起父兄近况,要她撒谎骗人家他们去押镖或采草药,她觉得不自在;二来怕人家提起赵平澜,毕竟过去有一段时间是他跟在身后。
马车一动,伊冬迫不及待的小声嘀咕,“小姐,我刚刚听见几个衙役说,皇上立了四皇子为太子,可是立了太子不到三日就得了急病,然后宣布退位给太子。”
“这……真的吗?!”虽然赵平澜就是要扶植四皇子坐上龙椅,可是乍听此事,她只觉得好像在作梦。
伊冬用力点点头。“何县丞没向你提起吗?”
“我又没问,他怎可能主动提起?”何县丞倒也不是瞧不起她是姑娘,只是男女有别,除了验尸上的事,何县丞也不便与她多言。
“这是不是表示赵公子和老爷他们成功了?”
“若是真的,就是成功了。”
伊冬忍不住激动的拍手道:“那真是太好了!”
张水薇笑而不语,觉得一直悬在半空中的心终于归位了。
“赵公子何时来接小姐?”
“不会这么快,说不定要等上一两个月。”他应该会等朝堂稳定下来再来接她。
“这么久?”
张水薇微微挑起眉。“你这么想回京城吗?”
伊冬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头。“小姐别笑话我,我的心眼就是比较小,一想到小姐可以风风光光回京城,我就很得意很开心。”
张水薇明白这种心情,若说她一点感觉都没有,当然不可能,只是她学会不去在意人家的眼光,如今父兄不再受委屈,还有一个很喜欢她、想守护她的人,她觉得自个儿太幸福了,实在没必要计较那么多。
“快四年了,不知道京城还是一样吗?好久没有吃到香味糕铺的栗子糕了,这次回去,我每日都要吃上一块……”在伊冬喋喋不休之中,过了近一个时辰,马车驶进庄子在二门前停下来,鸿叔的声音随即传来。
“小姐,到了。”
伊冬率先下马车,再接过张水薇的医药箱,帮着她下马车,两人一前一后走进二门。
“你总算回来了。”华神医一见到她们就扑上去,一把抓住张水薇,兴奋的叽哩呱啦。
“赵平澜让牛峻带了不少人来接你,因为不想给庄子添麻烦,牛峻让那些人待在竹林的小屋,而他在花厅等你,应该是赵平澜叫他带话给你。”
“我们刚刚听到风声,人就来了,这会不会来得太快了?”伊冬带着调侃的瞥了张水薇一眼。赵公子果然喜欢小姐喜欢到没骨头了。
张水薇害羞的脸儿红了,娇瞋一瞪,连忙提起脚步转向花厅。
“张大夫。”牛峻上前行礼,随即递上一封书信,接着便讲起如今京城的情况。
“皇上得了急病退位,成了太上皇,如今带着缠绵病榻的皇后娘娘——如今是太后娘娘和几位妃子去了西山养病,而四皇子已经登基成为大梁国君。我出发离京时,当今皇上正要下旨为成国公府平反,恢复成国公府的爵位和主子的身分,主子此时应该已是成国公了。”
张水薇忍不住哭了。“他成功了!”
“主子说成国公府的主母之位不能空太久了,请张大夫速速进京成亲。”
即使牛峻这个人一板一眼,张水薇还是脸红了,半晌,才找回自个儿声音。“四皇子……不是,皇上如何安排赵公子?”
牛峻终于透露出一丝丝欢喜。“主子将成为最年轻的吏部尚书,还兼帝师。”
“帝师?”
“待张大夫进京,主子会慢慢告诉张大夫。”
“我爹他们呢?”
“皇上给武腾将军赐了将军府并返还“武腾将军”头衔,除了武腾将军,二公子进了亲卫军,大公子和三公子进了京营。”
张水薇愣怔了下。“我爹呢?”
“武腾将军向皇上表示,若有机会回到战场,他愿意为大梁贡献一份心力,可是如今他只挂念儿女的亲事,只想看着儿女成亲生子,再说了,有三位公子为皇上和大梁效力,张家不至于白吃大梁米粮,这就够了。”
“我爹是真正的武将。”张水薇有感而发的道。
“主子与张大夫想法一致,且认为武腾将军的安排很好——大公子聪明睿智,可以帮助皇上掌握京营;二公子细腻圆融,可以待在皇上身边;三公子有勇有蛮力,但是沉稳不足,还是让他跟着大公子磨练更为妥当。”
张水薇明白的点点头,张家若有人必须待在皇上身边,二哥哥最适合了。
“张大夫能否在三日之内收拾好东西上路?”
“三日……这会不会太急了?”
“主子很急。”
“我要收拾东西,还有一些事情要安排,至少要十日。”因为师傅提醒,她知道自个儿不愿意像以前一样傻傻的守在后宅,她想过得有活力有价值,像男人一样活得精彩,况且她会医术,医术不用来救人还有何意义?她不知道在京城能否继续当仵作,那儿可是有一堆老仵作,不过她可以开医馆,专看妇科,正如师傅所言,碍于男女有别,有些姑娘的病明明可以医治,最后却硬生生拖死了,可是靠她一个力量太过微薄,想来想去,她觉得应该说服师傅进京,与她一起开设医馆,届时可以收几名女药童,以后跟着她们习医,还可以帮助更多女子。
牛峻一顿,勉为其难道:“主子若怪罪下来,还请张大夫美言几句。”
“我如此安排自有用意,赵公子会明白的。”
“是,有劳张大夫了。”
“这十日就请你们待在庄子上,前院有给武馆留宿的孩子们安置的客房。”张水薇随即唤来伊冬,让伊冬将牛峻他们安排在前院的客房,并且收拾东西准备十日后出发进京。待花厅只剩下她一个人,她探头往外查看一下,确定师傅不在,赶紧坐下来,取出赵平澜的情书细细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