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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家小闺女(下) 第三十六章 杨杏儿出嫁

日子如同风车被北风吹着飞速奔跑,转眼就到了正月末,先前好似一副彻底占领天地的白雪,不知什么时候开始悄悄变薄了,太阳公公也开始勤奋起来,挂在天上的时侯越来越长。

杨家上下忙了一个多月,终于在二月初六的时候把杨杏儿的嫁妆置办全了,这一日上午趁着太阳好,一家人关了院门,开始列单子、装箱子。

全套的木器,包括床柜、椅桌甚至脚盆恭桶在内,齐刷刷摆了半个院子。虽然还是比不得富贵人家那样一水的黄花梨檀木,但也都是好木料且做工极好,小的精致、大的古朴阔气,光看就觉得气派十足。剩下的衣衫首饰,八铺八盖的被褥,摆件用物,各色小物件也装了三十二抬,单子就足足写了一尺多。

杨杏儿见家人几乎倾尽一半家财为她撑腰,心里既感激又不舍,看了一会就红了眼眶,借口检查嫁衣躲回屋子里。

杨柳儿忙得额头蒙了一层汗珠子,扯了帕子胡乱抹了一把,再三确定没有遗漏,这才算放了心。而杨志喊了几个村里后生,一起把新床和几件桌柜之类的大物件先装车送去魏家,安置在新房里。

等到成亲那日,杨柳儿一早就爬了起来,随着几个魏家送来的喜婆照料姊姊洗澡换衣衫、开脸上妆,看着难得装扮明艳娇媚的姊姊,她到底没忍耐住,大哭了起来。

见杨柳儿一哭,杨杏儿的眼泪也是成串往下掉,虽然昨晚姊妹俩说了半晚话,该嘱咐的早就嘱咐过了,但她又怎么能放心?

“小妹,阿姊不在家,你一定要好好照顾阿爹。你也不能再随便耍脾气,养好身子,有事就给阿姊送信……”

程大娘和里正媳妇在门外听见动静,就赶紧进来劝着姊妹俩收了眼泪。

几个喜婆也笑道:“今日是大喜的日子,可不能掉眼泪,冲撞喜神就不好了。”

“是啊,二小姐也别担心,大小姐嫁到魏家一定会享福的,我们出门前,魏掌柜可是没少嘱咐,生怕我们委屈了大小姐,这样心细又疼人的男人可不多啊!”

众人七嘴八舌的劝了半晌,外面就有人喊着吉时到了。

杨家没有主母,吴金铃又在外边招呼客人,杨柳儿就亲手为姊姊蒙了红盖头。杨杏儿紧紧握住小妹的手,随着众人到了前院。

此刻的魏春穿了一身玄色锦缎长袍,头上戴了金翅冠,满脸喜气的站在堂屋中间。杨志、杨诚兄弟俩一想到大妹从此要离开自家,跟了这小子过日子,两人心里就分外的不舒坦,很想把他拉到身边拳打脚踢一番,可惜他们也只能想想。

一旁的连君轩这会也同样想揍魏春一顿,但原因却是不同。他纯粹是羡慕与嫉妒作祟,想他堂堂连家二少爷、举人老爷,如今还只能偷偷模模杨家闺女的小手,魏春居然马上要抱得美人归了,这实在太惹人眼红了。

众人正各怀心思,一身大红绣花嫁衣的新娘子就进了屋子,魏春赶紧抢上前去接人,再一同并肩给安坐主位的杨山行礼。

就见杨山红着眼眶,像是极力忍着眼泪。先前两次,都是杨家娶了人家闺女进门,那时他还不觉得如何,可这次却是把养了十几年的闺女双手送人,他这心里疼得简直不知如何是好。

“杏儿,嫁进魏家要孝顺长辈、相夫教子。阿爹不盼你富贵,只盼你一辈子平平安安。

不要惦记家里,从今以后魏家就是你的安身地了!”

“阿爹,我懂。你要好好照顾身子,少喝酒……”正说话间,杨杏儿一时悲从中来,说了两句就哽咽得说不下去了。

见媳妇难过落泪,魏春赶紧拍胸脯打保证,“岳父大人放心,小婿一定会好好待杏儿,保管不会让她受半点委屈。”

叩别礼后,杨山扭头抹了两把眼泪,挥挥手示意他们赶紧出门。

见状,杨志、杨诚上前,杨志蹲身背起大妹,杨诚护在一旁,由魏春引路,一行人出了院子。魏家的花轿早等在门外,待新娘子坐稳,锣鼓敲起来就往县城走了。

柳树沟的后生和年轻汉子们有一个算一个,都穿上过年时候的新衣,腰上扎了大红腰带,两人一组的抬起嫁妆箱子跟在花轿后面。

村人聚在门外看热闹,心里默默算着抬数,最后却是着实惊到了,足足三十二抬,加上已经送去魏家的床柜等物,凑足了四十八之数,这在十里八乡绝对算是头一份丰厚,但更惊奇的还是魏家人。

甘沛有晒嫁妆的习俗,魏春扯着大红绸把杨杏儿引进魏家门,跨了火盆、拜了天地之后,杨杏儿就坐在新床上坐福,她的嫁妆却是在院子里一字排开,大大方方的让一众乡邻和亲朋们探看。

那一匹匹上好的绸缎、金灿灿的首饰、精美的玉摆件、手工精细的木器,以及满箱子的四季衣衫,看得众人眼花缭乱。原本心里还存了轻视的人就有些酸溜溜,再听说新娘子的兄长是新晋举人老爷,更是立刻堆了满脸笑,跑去前边同魏春道喜。

不提魏家如何欢喜热闹,只说杨家嫁女不同娶媳,简单摆了几桌请帮忙的亲朋们吃了一顿饭就罢了。

陈老太太心疼杨柳儿这个小外孙女,撵了儿子、儿媳回去,她留下来给外孙女作伴。

杨柳儿当晚抱着外祖母的胳膊哭得眼睛红肿,心疼的躲在门外着急的连君轩差点挠墙。

好不容易熬了两日,第三天回门,杨柳儿一大早就守在自家门口,等了许久,魏春夫妻俩终于回来了。

杨柳儿几乎是飞奔进姊姊怀里,欢喜的大嚷大叫,“阿姊,你可回来了!我想去看你,阿爹他们都不让,阿姊,我想你想的睡不着觉!”

杨杏儿穿了一件大红绣花袄,下边系了银红的百褶裙,绣花的绒面鞋子。一头黑发挽起双螺髻,插着一支金簪,卡了一只雕花玉梳,脸上薄施脂粉,退去少女的青涩,多了三分娇媚,分外的喜气。

这会见到小妹撒娇,杨杏儿也是鼻子发酸,但眼角扫过一脸尴尬的夫君,只得笑着嗔怪小妹,“你啊,想我是假,怕是想我回来给你做饭吃才是真的吧。”

听见这打趣自己的话,杨柳儿不由得脸红,嘴上却依旧不依不饶,“阿姊就会瞧不起人,这几日家里都是我在张罗饭菜呢。”

杨志、杨诚和连君轩也迎了出来,听到这话就道:“是啊,小妹做菜好吃着呢。就是这几日杂货铺子的盐便宜,差点把我们咸死!”

闻言,杨柳儿恼得跺脚,“你们不想吃就饿着,亏我连个懒觉都没睡成。”

“别啊,我吃着不咸,味道特别好。”连君轩赶紧开口救场,果然得了杨柳儿一个隐蔽又甜蜜的媚眼。

众人这般说笑着进了堂屋,屋内,陈老太太连同杨山和杨田都等急了,待得一众小辈进门,杨山一见大女儿的模样,知道她这几日过得不错,也就放了心。

魏春同杨杏儿跪倒磕头,待起身之后,杨杏儿还要帮小妹张罗茶水,不想却被陈老太太拉住。

闺女嫁出去了,再回娘家就是客了。即便以后不用这般客套,回门之日却是坚决不能碰活计,否则婆家人听说了,该看低媳妇了。

吴金铃和程大娘都知道杨杏儿、杨柳儿姊妹俩感情好,便大包大揽灶间的所有活计,笑着撵了她们回房去说体己话。

一回房,杨柳儿不等姊姊坐下喝口茶水,就连珠炮似的问开了,“阿姊,魏大哥没欺负你吧?魏老爹脾气好不好,有为难你吗?他们家里那些下人服管教吗?你可别心软,省得他们给你添乱。还有……”

“好了,好了。”杨杏儿听得哭笑不得,若是外人听见了,只怕会把小妹当自己娘亲了,当真是唠叨的太仔细了。

“你别担心,我们掌柜的待我好着呢。公爹也是好脾气的,虽然身子不舒坦,但看着神色还好。院子里听用的马家两口子也都得力,你放心就是了。”

听到这些,杨柳儿这才长长松了一口气,接着依偎进姊姊的怀抱,只觉千般亲切,万般怀念。

杨杏儿也想问家里如何,但想一想又闭了嘴。不过两日,家里怎么会有什么变化,她即便再担心也已经嫁了人,还不如相信小妹,把一切都交给她。

“小妹,以后家里就交给你了。”

“唔,阿姊,我知道。”杨柳儿轻轻应了一声,手下却越发抱的紧了。

欢聚的时光总是过得飞快,眼见太阳西斜,魏春就带着媳妇告辞了,杨家人送了又送,直到看不见骡车才回去。

陈老太太惦记家里,随后也走了。而程大妮早出了月子,搬回窑洞去住了,杨家庄园一下子便少了许多人声。

杨柳儿在自家院子转圈,突然觉得处处都空得可怕,空得心里发慌。

连君轩远远看着她倚在后院院角的柿子树下发呆,鹅黄色的对襟夹袄,衬着碧绿色的裙子,仿似春日树梢新冒出的叶芽般鲜女敕。可惜叶芽这会许是被乍暖还寒冻了一下,有些蔫头耷脑,看得人心疼。

他大步上前,轻声地问:“怎么站在这里吹风?”

杨柳儿闻声扭头,见他一身天蓝色长衫,踩着春初的夕阳走过来,心里终于觉得好过一些,但依旧委屈的酸了鼻子。瞧瞧左右无人,就伸手抱住他的腰,像一头受伤的小兽一样,在他的肩头蹭来蹭去。

“阿姊走了,外祖母走了,四婶一家也走了。家里好冷清,你呢,是不是也要走了?”

“不走,不走。”连君轩抱着怀里软软的娇躯,心里甜蜜的冒泡,赶紧赌咒发誓,“你就是把我腿打折,我也不走!”

可没想到这话却让杨柳儿忍不住“噗哧”一声,笑嗔道:“又骗人,把你腿打折了,你当然走不了了!”

连君轩也笑了起来,想了想就一手抱着杨柳儿一手攀着树干,蹭蹭几下爬上了柿子树。

当初建院子的时候,杨山本来是要栽树苗的,但杨柳儿贪图夏日里的清凉,就闹着移植大树。许是杨家真的有中兴之兆,三进院子里的七八棵树尽皆成活了,没有半点不适。这会,柿子树在夏日提供了阴凉之后,此刻又化身保护伞,为小情人隔出一片小天地。

杨家院子本就建在地势高的地方,再攀到树上,别说整个庄园,就是旁边的村子也尽皆收入眼底。

耳里听着鸡鸣犬吠,望着在晚霞照耀下的村庄和等待复苏的山林,就是有再多的烦闷也都散的一干二净。

连君轩低头嗅着杨柳儿的发香,双手牢牢护在她身侧,心里也是别样的幸福安宁。

杨柳儿轻轻依靠在他身上,半晌才低声道:“为什么要长大呢?我宁愿永远都是十三岁。”

“那怎么成?”连君轩存心搞怪,哭丧着脸哀求道:“你永远十三岁,我就是等到胡子白了也不能把你娶进门啊。”

“没羞没臊的,整日把娶媳妇挂嘴边上!”杨柳儿脸红,回身瞪了他一眼,但方才那点离愁却是被他闹散了。

连君轩顺势抓住她的小手紧紧握着,这才又笑道:“过几日,我就开始修农庄了,到时候你得多去看一看。等庄子一建好,我就给老爷子送信,请他来家里提亲。等我娶了你,就在两座宅子之间开道门,只要你想回来,抬脚就到了。”

这话说的让杨柳儿心热不已,倒不是为了随时随地回娘家的诱惑,而是为了这个男人全心全意为自己考虑。俗话说,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仔细想想,老天爷待她太过恩宠了,来到这个时空,得了疼爱她的家人,更有这样如珠如宝把她捧在手心的男人,若是再不知足,怕是就真要挨雷劈了。

心随意转,她当下就月兑口而出,“好。”

先前提过几次婚嫁的事,杨柳儿虽然没拒绝,可也没明确答应过。这会突然应了这么一个字,倒让连君轩半晌没反应过来,楞了一会才狂喜起来,“你答应了,你答应嫁我了?”

他这一激动,晃得身下树干摇个不停,吓得杨柳儿一把抱住他的脖子,嚷道:“要掉下去了,你老实点!”

连君轩却是欢喜疯了,又见杨柳儿投怀送抱,一低头,就立刻吻上那张让他朝思暮想的软糯红唇。

杨柳儿被偷袭个正着,一时挣扎不过,只能抡起拳头敲他的脑袋。

两人正是甜蜜笑闹,一个不注意就闹得大了,动静传到前边院子里,杨山披着棉袄从屋子里出来,大声嚷道:“出什么事了,我怎么听到柳儿喊人呢?”

彼时,躲在树上的小鸳鸯齐齐大惊,吓得赶紧缩了脑袋,好不容易盼着杨山回屋去,这才红着脸双双跳下树。

杨柳儿又气又羞,狠狠踩了“罪魁祸首”一脚,这才跑去房间换衣衫,重新梳辫子,而连君轩傻笑着回了前院,正好被开门出来的杨诚逮个正着,当下即得了两个白眼,听了一顿“紧箍咒”。

杨志许是也瞧出小妹有些蔫头耷脑,第二日送媳妇回面铺后,又去了一趟牙行。

他先前来几次都没碰到合适的人选,这次许是运气好,正碰到一家子三姊弟自卖自身。

因为三人坚持要卖到一个主家,所以牙行的人也很为难。眼见一笔买卖做不成,很是恼火,便开口喝骂嘲讽。

三姊弟委屈恼怒,可尽管眼里含泪,依旧坚持要在一起,没有这样的主家,他们宁愿饿死。

杨志在一旁看了好半晌,打量着那姊妹俩都有十二三岁的年纪,小兄弟在十岁左右,瞧着虽然衣衫破旧,但洗得还算干净。当下他就有些动了心思,待三人出了牙行回家,他就一路跟着。

三个孩子显然先前被家人护的很好,都没什么防备之心,到了家门口才发现有人跟在后面。大姊姊立刻把弟弟、妹妹护在身后,一脸戒备的靠在破门板上,神色像极了龇牙咧嘴想要吓退敌人的小兽。

杨志看得好笑,不过也没再上前,隔着几步远就把自己想买下三人给弟妹做丫鬟书童的事说了,末了也不多解释,就道:“你们若是不放心,可以找人打听一下柳树沟杨家。”说罢就扭头离开。

对杨志来说,家里如今不同以往,虽然好人手不好找,但只要肯花银钱还是能办到。这三姊弟固然不错,但他也不至于耍手段硬逼着人家卖身,这般想着,他又在周围简单打听几句就回面铺去了。

眼见天气一日比一日暖起来,麦田上的雪被子已经融化的无影无踪,越冬的麦子得了雪水滋润,也悄悄冒出了头,开始探看这个全新的世界。

村里,家家户户每日早起想着过几个月收了麦子,自家能留下七成,装满大缸小罐,就忍不住兴奋的嗷嗷叫,浑身都满是力气,怎么忙碌也不觉得累。

而杨家庄园又添了五六个人手,杨山和杨田做什么活计,后面都跟着帮手。初始两人还有些不习惯,但被人一口一个老爷的叫着,久了也勉强适应了,渐渐心里还添了三分得意,这世上还有什么比儿女出息更让父亲骄傲的。

杨杏儿回门之后又回来过一次,见小妹把家里打理的井井有条,二哥也住在家里苦读,便彻底放了心,回去县城里就一门心思扑在管家和照料公爹的琐事上。

她找了医馆的大夫讨了几份药膳的方子,又寻了个擅长按摩的盲人,整日盯着魏老爹吃药膳、按摩和针灸,虽然日头还短没见到什么效果,但魏老爹的精气神却明显转好许多,偶尔还能多喝半碗粥,一扫先前随时找阎王爷报到的模样,乐得魏春整日里合不拢嘴,待媳妇更是言听计从,就是左邻右舍听说了,聚在一处闲话也多有夸赞魏家娶了个好媳妇。

面铺里的一个小伙计就住在魏家附近,这也是个机灵小子,常把这些报给掌柜听。杨志听了又传回家里,杨家上下自然欢喜,也更放心了。

杨诚整日读书,偶尔回书院去拜见史先生,请教问题。连君轩自然是随着师兄一起,但大多数就在杨家旁边的新农庄里转悠。

先前寻的工匠早就赶来了,打地基建院子,挖池塘开果园,忙得也是不亦乐乎。

杨柳儿照旧每日安排一家人的衣食,少了姊姊帮衬,真是恨不得长出八只手。不过忙碌也好,饭吃的多了,就是睡觉也香甜了。眼见她就同田里的麦苗一样,又长了一截,褪去了少女的娇憨,越发柔美,偶尔同连君轩偷偷牵手上山看孙叔,都会惹他偷亲两口。

这一日,太阳早早就升了起来,难得的好天气让杨柳儿翻了家里的棉衣出来,想着拆洗干净收起来,正是犯愁一大盆子衣衫怎么洗的时候,就见连君轩领了三个半大丫头小子进来。

看她要准备洗衣服,连君轩心疼她的小手被冰凉的井水打湿了,赶紧拿帕子替她擦干,这才说道:“这三个是姊弟,说是来咱家卖身做奴仆的,我听着奇怪就领进来了。”

听到这话,杨柳儿好奇的打量了三姊弟好几眼,末了才道:“我倒是听大哥说过,但这些时日都没动静啊。”

那三姊弟本还有些局促的抓着自己衣角,听到这话却齐齐跪了下来,“求小姐开恩收下我们姊弟,我们都是好人家的儿女,不是坏人。我们一定好好做活,只求小姐赏口饭吃。”

见状,杨柳儿赶紧扶他们起来,一不小心又犯了心软的毛病,正好见关五在院外走动,就吩咐他赶车去县城接大哥回来。毕竟这事是大哥在张罗,她即便瞧着这三姊弟不错,但也不敢冒然往家里收人。

那姊弟三个也是有眼色的,等着杨志赶回来的功夫,姊妹俩挽起袖子主动帮杨柳儿把衣服都洗了,那弟弟也找了扫帚,把院子扫的干干净净。

杨柳儿也没拦着他们,只冷眼瞧着这三姊弟做活,看着都是有模有样,心里就更满意了,因此杨志赶回来时,见到小妹正招呼那三姊弟喝茶、吃点心,也忍不住笑了。

杨志这几日又跑了两次牙行,没想到真没再碰到更合适的人,不想三姊弟自己寻到家里来了,这倒是意外之喜了。

一方愿卖,一方愿买,之后的事情自然就水到渠成了。

杨柳儿连同刚从外面回来的杨诚和杨山说了这事,一听说三姊弟是丧父之后随娘亲投亲不成,娘亲又病故,花光了积蓄银子为娘亲安葬,这才沦落到自卖自身的地步,都很是同情,也喜欢这几个孝顺孩子,卖身的银子就硬生生比市价高了两成。

三姊弟在市井流浪了两三个月,即便再单纯的性子也磨练出一颗玲珑心,这会瞧着杨家人确实和气,卖身银子又足够赎回押在当铺的娘亲遗物,心里更是感激了。当即磕头认主,又跟着杨志去牙行签卖身契、按手印,等天色将黑时才转回柳树沟。

再说这三姊弟姓谢,大姊叫春分,二姊叫冬雪,弟弟取名叫谢晖,只要一听就知道当初为他们取名之人是读过书的。

杨柳儿好奇探问,原来谢家老爹幼年时读过三年书,后来家境贫寒才辍学,但教三个孩子识字却是绰绰有余。

杨诚一听也很欢喜,毕竟省得教书童认字,他又有空闲读书了。

而杨柳儿也很是欢喜,盘算着尽快教春分、冬雪姊妹俩算帐拨算盘,只不过略有些遗憾,想着要是她们的名字不要比她这个主子更文雅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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