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女娇宠生活 第九章 治疗断腿改命运
沈芸娘跟前一且一样,一早就和丈夫到定远侯府帮忙,他们的面容原本是严肃的,但是一走进白烛高燃的灵堂,瞧见倚着柱子睡着的左晋元,以及他怀中抱着的妙龄少女,两人身上合盖一床被褥,两人顿时目瞪口呆。
“哎呀!这两个孩子真是……好在一早还没人,要不这事一传出去,咱们闺女就没法做人了……”沈芸娘笑叹了声。
人在人情在,人亡人情亡。
定远候左征北死,除了头几日有人来吊唁外,到了后头就少有人走动,因为大多数人都认为,世子左晋阳、小将军左晋开皆卧床,只留一个没有建树的小少儿,定远侯府的气数尽了。
不过还有少数人惦记着左家的兵权,不时用各种方式试探,试图夺权,几十万的左家军势如猛虎,有谁肯放过。
唯有温家人一点也不把利益看在眼里,念着两家三代几十年的交情,以及小辈们定有婚约的情分上,温赋让三房夫妻帮着处理后事,不然一名小儿和几个后院女子哪里应付得来,还不让起了邪心的族人给撕了。
而三房夫妇第一日来时,就被一团乱的定远侯府吓了一大跳,庆幸两人有来帮忙。
自从大儿媳妇进门后,自认不是理家能手的侯爷夫人便将中馈交给大媳妇,她莳花丢草地过着清闲的日子。
谁知窘山郡主柳依衣打小就被宠坏了,她对拈酸吃醋很擅长,常打骂貌美的丫头,可要让她掌理偌大的候府,说实在的,那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一遇事,下人们不是惊慌失措,就是聚在一起唉声叹气,甚至有逃跑偷窃的行径发生,显然是平常就没有管束好,才会一出事就彷佛天塌了。
看不下去的温浩斐让带人将手脚不干净的人全丢进大理寺牢房,难得徇私一次,等侯爷的后事办完了再交给老侯爷处置,毕竟他才是主家。
沈芸娘在老候爷跟左晋元的请托下,便一手接过大多数的琐事,柳依衣虽然有异议,但在被老候爷训斥过连个家都管不好后,也不能多嘴什么。
所以这段日子以来,温家三房夫妇几乎日日到定远侯府来。
“染染,醒来。”
嗯……谁在摇她?
睡眼惺忪的温千染揉眼睛,晨时的气候有点凉,她伸出被子的手感到一股凉意,娇气的她又赶紧把毛缩回,靠近唯一的热源,手贴着暖呼呼的胸膛又闭眼要睡去。
可是下一瞬间又被摇了,她有点小火气,勉为其难的睁开眼,看看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在老虎嘴上拔毛。
但一看清眼前面容,她怔了一下,随即软软一笑,神色娇憨。
“娘,早。”
“你认为这是你该对娘说的话吗?”她一脸严肃,没有半点笑意,好像温千染做了一件非常严重的事。
温千染却依然眼儿弯弯。“娘,你有十七岁吗?怎么越活越回去了,过两年我是不是该喊你妹妹。”
“你呀。就这张嘴把人哄得晕头转向,多少人中了你看似无害的招数。”沈芸娘以指代梳,将女儿凌乱的发梳直。
“娘中招了没?”她笑嘻嘻地直乐。
“中了,中了,你快起来吧!这么窝着睡成何体统,让人瞧见了又要碎嘴。”女儿都十三了,沈芸娘还当她是三岁哄着,一句重话也舍不得说,只想帮她掩饰一二。
宠女等于杀女,把女儿宠坏了对她的将来并不好,嫁到别人家的家里,人家不会像自家人一样宠溺,婆媳失和,妯娌不睦,姑嫂相争,连丈夫都可能不喜,小妾一个一个纳。
可是温千染本身聪明,在温府内不是秘密,众所皆知,她比当了几十年家的当家主母还要善于御人,理事的本事更不在话下,上至八十岁的老太太,下至无牙小儿,几乎无人不喜欢她,所以温家毫无顾忌地宠着她,不担心把她宠坏,更不担心她出嫁后会过得不好。
“我冷嘛娘。”她说完又缩了缩身子,好像真的很冷。
“冷什么,多大的姑娘了还……”冷着脸的温浩斐瞪向睡得正沉的左晋元,满脸不悦,也怪温赋宠着温千染,居然放她偷出府。
“娘,爹很多天没出恭了,瞧他肚子闷得脸都发青了。”多吃疏菜有益身心,也能……顺一些。
被女儿取笑的温大人气也不是,不气也不是,沉着脸就要拉开被子。“回去受罚,抄一百遍法华经。”
一百遍?哎呀!她可怜的纤纤玉手,又要遭罪了。
“爹,左三哥连着好些天没睡了,你别吵醒他,让他睡一会儿。”
温浩斐掀被的手一顿,迟疑一会儿收了回去。
“你自个儿出来,我不吵他。”
看到左家小子眼睛下方的深青色,温浩斐在心里感慨叹,才几岁就要承担一个家族兴衰的重担,难怪累了。
“我……”呼!好凉的风,她不想受罪。
“嗯——你说什么?”温诰斐声音压低。
温千染娇俏的噘着嘴,“爹,要是冻着了你女儿,你肯定心疼,我孝顺你,就不让你担心了。”
此话一出,一旁的沈芸娘噗嗤笑出声,直道要量量女儿脸皮有多厚,这样不要脸的适也说得出口,而摇头又叹气的温浩斐一脸无奈,对这全女儿他向来没撤,他孝顺她还差不多。
知道丈夫没招了,沈芸娘接口轻哄,“染染乖,听话,赶紧起身,要是一会儿有人来祭拜,瞧见你俩这样子不太好。冬露,小姐的斗篷呢!快给她披上。”这孩子真是不懂得照顾自己,老要人替她操心。
“夫人,小姐的斗篷在我这儿。”另一名丫头站了出来。
“你是……夏露?”这几个丫头她老是搞不清楚谁是谁。
“是的,夫人。”夏露把手上的紫花镶兔毛边的斗篷抖开,准备为小姐披上。
“咦!怪了,她怎么会带你出来,不是一向是春露跟着她,她那张嘴离不开吃食。”她心里纳,看向女儿。
“娘,你也知道我身旁的四个露各有所长,你想想夏露擅长什么,就明白我的用意……”温千染边说,边准备钻出被窝。
温千染才一动,睡得沉的左晋元立即惊醒,倏地一出手,箝制住白女敕细腕,拉近。
瞧见这一幕,什么感慨怜惜都从温浩斐心里消失了,只剩下怒气。
“臭小子,干什么,还不放手,当老子的面还敢不规矩!可恶,武将家的孩子就是不知礼数,动手动脚的。
忽地脑门挨上一巴掌,左晋元一下子为之清醒,可怜兮兮的一喊。“世伯……”
“谁是你世伯,还不把手放开,我家染染身娇肉贵的,瞧你这粗手粗脚的,要是把她弄伤了,我跟你没完。”
丈母娘看女婿是越看越有趣,可是转到老丈人身上,那是不死不休的世仇,自个儿养得如花似玉的女儿被个野小子抢走了,那个恨呀!简直如滔滔江水,流也流不尽。
“染染,没事吧?我有没有捉伤你……”
刚要靠近的左晋元,把被推开,近在眼前的纤白小手落入别人手中。
偏偏那个别人他得罪不起,只能用无辜的眼神闪呀闪的,好似受到欺凌的孩子。
这温浩斐不为所动,沉声命令,“去洗把脸、换身衣服,待会儿又有得忙,过几日你爹就要出殡了,你要做的事还很多,你那两位兄长……”唉!到时候也不知能不能哭灵,定远候一生功勋无数,率领左家军扞卫疆土,孰料离世之时只有一子摔盆。
“染染她……”他不想走开,又看了好几眼月白色身影,眷恋不已。
“染染是我女儿,你还怕我把她吃了不成。”看到他依依不舍的神情,一向脾气温和的温浩斐想给他一拳。
走了一半的左晋元又回头,直接地问道:“我是想问染染会不会留下,她说了陪我,所以……”
“她留下来干什么,她还不是你家的媳妇。”要不是他家刚遭逢巨变,他肯定揪起他耳朵教他做人的道理。
“也不是不能,若在热孝中成亲……”看见心爱的姑娘朝他一翻白眼,左晋元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又有些欢喜。
两人相处久了,对彼此都有一定的了解,他知道当温千染给他白眼时,表示她有办法解决,叫他别拖后腿。
当下他低下头,不再开口说一句话。
但是他的话已激怒爱女心切的温浩斐,一想到女儿才十三岁就有恶狼想来叼走,胸口那道心火霍地往上窜烧。
“你、作、梦——”
是作梦呀!他想娶,她还不想嫁呢!她这身子还没长开,哪能为人妻,她还想能不能拖到十七、八岁。
看着把自己坑死的可怜虫,温千染只有深深的同情,告诉他多少次在她爹面前要收敛,可他总是记不住。
套包在现代的老话,女儿是父亲前世的情人,任何敢生奢念的男人都是父亲的敌人。
“爹,你晓得夏露会医,我带她来的用意便是帮左二哥瞧瞧他的腿伤,看能不能救得回来。”她在想也许可以用现代医学的方法试试看。
她在骨科实习的时候是在堂哥手下,而堂哥是骨科名医,堂哥对于她实习的成绩很满意,也对于她最后没选骨科很扼腕。
即使她不想,想当医界逃兵,可是她的家族不允许,原因就在于她有学医的天分,二十几个医生围起来强迫她学,不学就把她的爱猫多多烤来吃。
温浩斐一听略微沉吟,若有所思的看了夏露一眼。“有可能吗?之前看过的大夫都摇头。”
“不试试怎么晓得还有没有希望,他是脚断,而不是脊椎断裂,只要筋脉骨肉没有毁损过度严重,通常复原的机会极大。”
左二哥是被马匹重压,很有可能造成骨膜、肌腱、神经、血管断裂,如果当时在前线有把软组织保护好,没有坏死、烂掉、缺损,要重建或复位就容易多了。
“你……”不等温浩斐点头,一道身影如风越过他,拉走他正对面的女儿。
“死马当活马医,世伯,这里你先挡上,我带染染去看我二哥,一会儿还你……”
左晋元拉着温千染也逃似的消失在众人视线中,夏露跟秋露也连忙跟上,转眼厅堂里只乘温家三房夫妇,呆立当场的温浩斐看得傻眼,风中传来女子脆甜的咯咯笑声。
“……这……这像话吗?我是他谁呀!居然叫我挡上,这个胆儿肥的小子……”到底死的是谁的爹呀!
白幡飘动,气到满面通红的温浩斐很想焚香问问躺在棺木里的男人,他是怎么教儿子的,教养差也要有个程度,都成了莽撞无礼的野人了。
“你是他老丈人呀!他跟你没亲疏之别,把你当父执辈敬着,自家才不用拘礼,率性而为。”
他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瞪着还能说风凉话的妻子。“你还笑得出来,女儿都被抢走了。”
沈芸娘自我解嘲。“苦中作乐,女儿养大了本来就是别人家的,你还想把她留一辈子不成。”
听着妻子的“苦中作乐”,温浩斐口里发苦的想着,为什么不能,太不了找上门女婿,反正女儿会赚钱,嫁不嫁人无所谓。
“夫人,你太宠孩子了,把女儿宠得不知天高地厚。”
“你不宠?”府里宠得最狠的就是他和老太爷,两人才是纵容她女儿任意妄为的元凶。
温浩斐一噎,说不出反驳的话,讪讪抚抚胡须。“安排些下人来哭灵吧!至少要让上面的人知晓左家为朝廷做了什么,这一死二残不能就这么算了。”
沈芸娘闻言,苦涩的叹息。
边关的战事仍断断续续的持续着,本已退回草原的胡人卷士重来,少了主将的左家军战力不如以往,胜少败多士气低落,也有厌战的念头。
他们的将军死了还打什么仗,当初是跟着来立功的,而今只有战死的分,保家卫国成了笑话,军饷、粮草供应不上,军服已老旧破裂,连刀剑都钝了口,叫他们拿什么打?
偏偏此时还有人落井下石,参左家父子三人用兵未尽全力,给胡人可趁之机,以致兵败身亡,造成朝廷的损失,理应夺爵降罪,府上众人全下狱待审。
温赋当场不屑的回了一句,“你对军事这般有见地,待在京城便能知晓前线将士尽不尽力,不如兵让你带,我倒要瞧瞧你能不能百战百胜,凯旋而归。”
参奏之人当场脸一白,不敢多言。
连战无不克的定远候都战死沙场,谁还敢披挂上阵,自个儿找死?胡人个个力大无穷,足以劈倒一棵树,他一个文臣到边关是有命去没命回来。
只是定远侯府被参之事虽然暂时平息,那些为夺兵权不择手段的人,定然还会继续往定远侯府泼脏水,挑起皇上对于吃了败仗的不满,他们不能任由打压。
“左二哥,看着我。”
灰败的神色,空洞的眼神,绝望的气息,原本充满欢笑的屋子里只剩下孤寂,以及女人的哭泣声。
被温千染叫唤的男人毫无回应,身子缩在床铺最里头的阴影处一动也不动。
他认为自己已经死了。
在黑暗中、在寂静里、在无垠的虚无,他眼前看不见光亮,只有墓地般的荒凉,无声、无息,他被无情的抛弃,困在寸草不生的空谷,只有寒风刺骨。
“左三哥,把他拉出来。”看他还能躲多久。
“好。”左晋元应得很大声。
说是拉,他还是小心的将人抱过来,因为进食不多,昔日意气风发的小将军如今瘦得只剩下一把骨头,轻得抱的人都鼻酸。
“小叔子,你别动他,别压到他的伤腿,他会痛……”左晋开的妻子赵薇苓慌忙阻止,细细的声音带着哭过的沙哑。
左晋元更谨慎了,却没有停下动作。
“会痛才有好的可能,不能再纵容他自暴自弃,人的一生只有一次,不该让他自误误人。”温千染摇摇头,安抚劝说着赵薇苓。
“温小姐,我只要他活着就好,不要再受苦,你就别再折他了。”看了那么多大夫,次次都是白受罪,赵薇苓不忍丈未再受折磨。
温千染眼中有怜悯。“顺着他的意不见得是真好,看他无止境的逃避你不痛心吗?再怎么样都不会比现在更糟了,二嫂,你就让我看一看好吗?”
“可是……”赵薇苓很踌躇,看了看眼前的小姑娘,又看了看她身边的夏露,对于年少的她们实在没有信心。
“夏露,我们去瞧瞧左二哥的伤。”温千染知道她有什么疑虑,而这只能用事实来打消。
“是的,小姐。”
夏露面无表情的走到床榻边,她先解开左晋开断腿上固定的来板和布巾,细细检视伤口愈贪的情形,又轻触伤口,感觉腿骨的状况。
“你干什么?!”因为痛,许久不曾开口说话的左晋开忽然像野兽般咆哮,睁眼瞠向站在床边的几人。“给我滚,别管我!”
“左二哥,你还没死。”他必须有求生意志才能配合治疗。
一直躲在黑暗中的左晋开畏光地眯起眼,他看不清眼前站的人是谁,只看到几道模糊的影子,“我没死你们就想让我死得彻底吗?我都已经是这样了,不用再折腾,反正我的腿都断了。”他喉咙发紧,发出的噪音像被火烧过般嘶哑,沙沙的。
温千染笑嘻嘻的往他痛处一按。“既然你这么无所谓,那我再打断它也没关系吧。”
“什么!”因为疼痛感而看清面前的人,他怒视毫无怜悯心的小魔星,胸中怒火狂燃,想要狠狠教训这臭丫头。
“左二哥,你还想不想要你这双腿?”他的脚还有知觉,肤色是健康的小麦色,表示他的血液循环情况良好,不需要截肢。
左晋开一听,目光炽热。“还有救?”
“夏露,左二哥的情形如何?”她未回答,反而先问学医的丫头。
“小姐,左二少爷的腿骨是遭受重压而折断,断骨曾经穿刺过皮肉又强行推回,但骨折处并没有完全对上,且可能有碎骨没有固定回去,才会无法动弹。”
温千染微微蹙眉,这个年代没有X光等等器械辅助,要判断伤势多了许多困难度。
夏露迟疑了一下,才开口说:“奴婢想,若要治疗,必须动刀切开皮肉,重新将骨头复位固定。”
无人知晓温千染私底下教夏露如何动手术,夏露学望、闻、问、切的同时也学习现代医学,几年下来她能左手诊脉,右手拿刀,做些缝合、切除暗疮之类的小手术。
她准备来年教夏露妇科,龙其是剖月复产与产后血崩的护理,为自己培养一个信得过的“妇产科医生”。
在古代女生孩子的风险极高,子死或母殁的事常有耳,有时甚至是一尸两命。
温千染点点头,不看一听到动刀二字就惊慌了的赵薇苓,只认真的看着左晋开,二字一句地问——
“左二哥,你敢试吗?”
对于温千染的问题,左晋开的回答是——
都死过一回了,还有什么不敢试?
于是两天后,左晋开被送入一间温千染用所有想得到的方法消毒过的房间,屋内的摆设很简单,一张三尺宽,人躺下去刚好的平板床,一叠滚水煮过又晒干的白布,火烧过的剪刀和锋利的小刀,还有桑皮线……
屋里只有四个人,温千染、夏露、左晋开、左晋元——最后一个坚持在场,没人拗得过他,只好让他充当递器械的。
一开始先由夏露主刀,她一刀切开左晋开的腿,以套着肠皮制手套的手模索嵌在肉里的碎片,再放回骨裂处,而后再轻模细按,将偏移的腿骨移回。
她做得还不错,就是不够细心,熟悉人体骨骼的温千染察觉不对,又找出几片细碎的骨头,嵌进骨缝。
最后是断裂肌腱的缝合,然后是上夹板,抹石膏固定。
等把从昏睡中醒来的左晋开抬回休养用的房间,看他精神不错,温千染等人便挪到花厅稍作歇息,左晋元才惊讶地向温千染追问方才的事。
“为什么二哥不会痛?”太神奇了,从头到尾没听见二哥喊一声痛。
“因为有麻醉……呃!麻沸散。”
“你有麻沸散?!”左晋元话声扬高,他听父亲和兄长们说过,军医们时常感慨麻沸散的失传,导致有些伤势较重的伤患难以医治,因为治疗过程太痛苦,他们承受不住。
看到他两眼发光,温千染顿时头皮发麻。
“冷静点,不要太激动,麻沸散制作不易,药材不好取得,如果想要大量供给绝对不行,你死了这条心,不要多做妄想。”
“要不你把方子给我,我拿给军医去弄,有多少做多少。”有了止痛的汤药,会有更多的人能被挽回一条命。
要不是了解他的为人,真要以为他是想要窃取别人家的秘方牟利。
温千染摇摇头,“再说吧!这可是夏露本门的不传之秘。”
左晋元一怔。“夏露的医术不是你教她的?”
没想到他会猜得这么准,她不禁露出愕然表情,但随即装出太被抬举了的讶异语气道:“怎么可能是我,她是药王谷的弟子。当年我买下她不久便送往药王谷学艺,看在我祖父的面上,一位巩师叔收了她,学了三年才回来,而后每年要去药王谷住两个月,补其不足。”
那次她才有祖父人脉广泛的感觉,三教九流的人物他都有点交情。
好在夏露有学医的天分,为人也颇为上进,在巩师叔的鞭策下,把药王谷的医术学个大半,还带回不少珍稀药材。
药王谷教的是正统中医,以诊脉为主,温千染教的西医着重于外伤的处理和简易手术,中西合璧,让夏露比寻常大夫更有本事。
“左三哥,你不会以为我无所不能吧!我只是比旁人聪明一些,因为夏露的关系,现师叔私底下也提点我一些要领。”
左晋元俊美的容颜一红,笑得腼腆腼。“我看你下刀的手很稳,看来比夏露纯熟,所以才这么想……而且染染在我心中是最好的,没有人比得上,你不会的事也没有几人会。”
“哼!马屁精。”比她还会逢迎拍马。
他一脸正经。“我说的是实话,染染是我看过最聪慧灵巧的姑娘,真想快点把你娶过门。”
“我才十三岁……”她不满。
左晋元神情悒郁。“又不是马上圆房,我会等到你及笄后,要不我一守孝就要守三年,再走完六礼最起码要一年,等定下婚期又是大半年,我……我等不及了。”
他一刻也不想和她分开,她对他太重要了。
“等不及也得给我等着,不然你想换人吗?”十七、八岁嫁人刚刚好.十九、二十岁再有孕也不迟。
“不换不换,谁让我换我跟谁拚命。”他摇头摇得快断了,低吼的声音中充满慌张的杀气。
温千染似笑非笑的睨他一眼。“左三哥,你抱太久了,可以放了吧!要是让我爹瞧见了……”
闻言,他身子一僵,倏地抬头察看四周有无猛虎出没……呃!温浩斐的身影,幸好四周除了贴身伺候的下人,空荡荡没其它人。
“染染,你别吓我。”他不禁吓。
“若是我祖父来了……”嗯哼!他那一身人皮可以剥下来晾了。
一听到是半师的温赋,在他手底下磨了几年的左晋元打了个激灵,连忙把怀里的软玉温香放开。“染染,你不厚道,搬座大山来压我,我生平最怕的人就是你祖父了。”
面对他,温爷爷从来不笑,手段堪称凶残,只要他一句话说错、一句书上的句子背错,手板就来了,还当着院子的下人打,让他自己宣布他有多笨,把他的颜面扔在地上踩,不管他的哀求。
要不是他的脸皮够厚,真要被种种的羞辱逼到哭着逃走。
“那真遗憾了,他是我祖父。”左晋元避不了,想要带走人家的肉疙瘩就得承受着,祖父偶尔也是不讲理的。
温千染在心里偷笑,祖父一遇到和她有关的事,他完全是不跟人讲道理,全凭当时的心情,护短护得厉害。
他闷闷地问:“染染,我什么时候能娶到你。”
“等你守完孝。”她给了个笼统的回答。
“那要好久……”他语气压抑。
“三年很快就过去了,而且……这三年时光,也是我对左伯伯的孝心。”
疼爱她的人少了一个,温千染的心不是不难受,她总认为是她的错,如果她再努力一些,也许这场不幸就能避开。
硝石、碳、硫磺,以温府的势力取得不难,她前后让人做了一百多颗霹雳弹,除了做坏的和实验用,她那里还有九十多颗。
只是她怕在这个冷兵器时代拿出太多热武器会影响时代的演进,因此她很谨慎地只给左家父子三人一人三颗霹雳弹,给他们用在危急时月兑险保命,谁知还是不够。
如果多给几颗,也许左伯伯还活着,左大哥不会至今昏迷不醒……
一想到仍停棺在灵堂的父亲,左晋元心情异常沉重。
“染染,二哥的腿能好吗?”
“伤筋动骨一页天,他的腿骨是打断重组所以最少要卧床四天,不能有太大的动作,过了之后看看恢复的状况,可以试着让伤腿承受一点重量,而后要每天活动腿部,并且让人替他按摩,让筋脉通畅,约半年可以下地试着站立,行走,如果他不乱来的话,是可以恢复到能行走自如的,只是日后怕会落下老寒腿的毛病……”
医药不足,少了抗生素和一些药品,好得比较慢,也会有若干的后遗症,而且后续的问诊判断也难,如果有现代器械,她对左二哥的恢复状况会更有把握。
“二嫂不会让他胡来的。”
二哥最大的缺点是不瞻前顾后,往往凭着一股血气就往前神,不管行军布阵,前方有多少凶险,他只想铲灭敌军,凯旋回朝。
欲速则不达,二哥犯了躁进的兵家大忌。
若是他,面对父亲和大哥的仇会按兵不动,守株待兔地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宰一双,绝不会为了报仇而不顾其它兵士的性命,投入敌军,反落入险境。
“哼!左二嫂哪管得住他,一得知复原有望,他整个人又成了往日那只孙猴子,还问我要不要在他的石膏腿上签下大名,表示是我亲手裹上的。”他还怕她名声不够响亮吗?非要弄臭她名声不可。
“嘿!二哥本来就是人来疯,坐不住,他前阵子那副死气沉沉、心如死灰的样子我才受不了,现在他能笑了,还一口气吃完一锅白粥,看来是无大碍了。”他肩上的重担可以稍微放下来一点,有人帮着承担。
“一锅?”温千染吃惊,会不会吃太多了。
她得让夏露开些胃药备着,像他这般胡吃海吃,完全不顾少量多餐的医嘱,迟早胃会出问题。
左晋元傻笑。“二哥说他饿得慌嘛!能吞下一头牛,不过太久未进食得少些油腥,他只好拿粥泄愤。”
“最好他有本事吞下一头牛……”温千染小声的咕哝着,大胃王冠军都不见得能吃完。
“染染,你在说什么?”他瞧她殷红色唇垂动了动。
“没什么?”她能说她在骂左晋开是饭桶吗?
左晋元也没追问,转而问出一件他已经思索很久的请求,“对了,染染,能不能让夏露也去瞧瞧大哥的伤,我想若有一线希望就不放弃。”
无论如何也要把大哥医好。
“夏露是我的丫头,你还晓得吧!”使唤起来倒像侯府下人,问她一声不过是顺口一提。
他露齿一笑,张手往她玉臂上一握。“我和你是谁跟谁呀!没必要分彼此,我的全是你的,你要全部拿走也行。”
她一啐,反手往他手背上一拍。“哪学的甜言蜜语,你的一切早在我手里了,还想拿回去吗?”
“不拿,不拿,我的本来就是要给你,可是我大哥他……”他心心念念至今毫无知觉的兄长。
看他眼里的忧色,温千染于心不忍,但不得不把现实告诉他,“头部的伤不好治,没有仪器铺佐,难以分辨伤在哪里……”
“什么是仪器?”他好奇的打断她的话。
她一顿,失笑。“就是帮助大夫治疗病人的器具,像你之前递给我的锡子和拉钩……头部比身体的其它部位更重要也精细,如果能清楚知道头颅里哪儿受伤,有了足够的准备,到时打开头颅治疗才万无一失。”
“你会?”他两眼炯亮的盯着她。
“我不会。”她父亲是神经外科权威,但因为叛逆,她怎么也不肯接触神经外科,只在医学院时上过课,以及大体考师的解剖研究。
“你不会?”他讶然,满眼不信。
温千染没好气的捶了他一下。“你失望个什么劲,我本来就不是医者,会医的人是夏露,不然让她用银针试试看,这也是没办法中的办法。”
玉贵妃近日来频发头疾,擅长治疗头疾的夜太医被她留在宫里,他们认为这是玉贵妃不希望左晋阳被治好,想让自家兄弟夺军权的伎俩。
其余太医院的太医来过几个,大多无功而返。
“你是指针灸?”
左晋元眼睛散发出希望的亮光,他听说过药王谷有一种绝学叫“九针之术”,是将九种不同的针插入人体内,藉以治病,世上不少医者渴望一窥九针的玄妙。
难道夏露有这等本事?
“敢试吗?”温千染挑衅地问。
左晋元定定地看着她,毫不迟疑地回笞,“为何不敢。”与其不生不死的躺着,还不如赌一把。
“我问的不是你。”自作多情。
她回头轻唤,“夏霞。”
看到小姐捉弄自个儿的未婿夫,夏露掩唇偷笑,随即正色说:“小姐,奴婢没试过用九针之术治疗头疾,但可以一试,师父说我有他八成功力。”
“才八成?”会不会太冒险了……左晋元犹豫了,想着不如想法子请来夏露的师父。
温千染朝他最软的腰肉一掐。
“还嫌弃,夏露的师父是皇上请都请不来的神医,别说八成,有六成本领太医院的太医就不及她。”
“染染,你真凶悍……”他以后的日子难过了。
“你说什么?!”杏眸一瞪。
没志气的左晋元连忙低声下气地讨好,“尽管捏,想捏哪里都行,我皮厚,不怕疼,就那里不能捏,捏爆了我们左家就绝后了……”他往两腿中间一瞄,意有所指。
“下流。”她蓦地脸红。
“不下流,传宗接代是正经事。”看她脸红,左晋元又被迷得忘了正经事,“染染,你想要几个孩子,我们最少生五个好吗?像岳父岳母一样四男一女。”
想到有一个像她的女儿,左晋元笑得嘴都阖不拢。
“滚开。”谁要生那么多,又不是母猪。
“不滚,就要黏着你……”谁叫她是他的染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