添财医妃 第十一章 诬陷医死人
江婉霏一如往常地早起,用膳后步行至医馆看病。
医馆门还未开启,外头等着看病的病人已经大排长龙。
为了避免病人争先恐后,她照着现代的做法让人们拿号码牌等候,如此一来,秩序有了,也少了争议。
病人和她打了招呼,她也回以一笑。
她认出来了,其中有好些个是旧病患,来看过几回病,那些多半是慢性病患者,经她看诊后,状况缓和了一些,就把她当成了活神仙,不管她怎么劝阻,他们还是见着她就先双手和十膜拜一番。
现在她不劝了,当他们膜拜时,她同样回以双手合十,然后继续做自己的事情。
原本该是一成不变的景象,今日却变调了。
在她踏入医馆大门时,突然有人在她身后大骂——
“刽子手!”
这一骂引起了众人的注意与围观,她停下了步伐,转身看向来者,那是一张陌生的脸孔,年约三十,身材略显瘦小。
“你方才说了什么?”
“我说你是刽子手!”
“饭可以乱吃,话可别乱说,我这里是医馆,是替人治病的地方,不是杀人的场所。”
“没错,就是你医死我娘的,你就是刽子手!”
中药材中有些确实有毒性,但是量少并不至于会致人于死地,反而有奇效,除非长期服用。
可她来到龙阳城时日并不长,重复看诊的病患不会多过三次,说她医死人有点超过了。
“你肯定是弄错了。”
“不会错的,我娘就是来你这里看病,吃了你开的药方后就暴毙了,你别想耍赖不认帐!”
究竟是怎么回事?她不记得自己开过什么足以致命的药材,她实在想不通这男子为何要那样说,“你娘是谁?”
“何春子。”
为了方便后续治疗,江婉霏有记录病患的就诊数据,包含看了哪一科、开了那些药,她记得何春子,久咳不愈,疑似肺结核,她替何春子开了清肺化痰散,还要何春子拿布当口罩,以免传染给人,档案上有清楚记载。
何春子的病情还不至于到会要命的地步,“除了吃我开的药方,你娘可有再服用其他东西?”
“你别想推卸责任,我娘把你的叮咛奉为圭臬,但你开的药方却要了她的老命,像你这种江湖郎中,根本不可信赖,我已经告官,要官府把你抓去治罪,这样你才不会继续害人!”
何春子的儿子越骂越起劲,已经一口咬定他娘是被江婉霏开的药害死的,她说什么他都听不进去。
江婉霏本想镇定地继续看病,但被何春子的儿子一闹,那些来看病的人都不敢给她看了。
没多久,官府的衙役来了。
不分青红皂白,带头的一来就高声一喊,“江非将人治死,将江非拿下,医馆里所有的药材皆封箱带回府衙受检。”
江婉霏连喊冤的机会都没有,手就被铐上了手铐。
现场一片哗然,接着开始有几个受恩于江婉霏的病患讲话了,“江大夫不可能治死人的,这一定是弄错了。”
“再吵连你们一起抓起来。”
江婉霏不想连累旁人,便说:“多谢诸位的信任,我没做错事,不会有事的。”
医馆的工作人员看到江婉霏被抓,纷纷上前阻止,“官爷,这一定有什么误会,我们江大夫是太子府的贵客,你们不能这样把他抓走。”
“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即便是太子府的贵客也一样,害死人就该接受审判,带走!”江婉霏就这样被衙门的官差给抓走了,医馆里的药材和药方也一并被封箱扛往府衙。
这时有个医馆的熬药工人快速的朝太子府的方向冲了过去,他其实是李新派来混在其中,负责注意江婉霏安全与报信的。
因为事出突然,加上来人是府尹大人的官差,他不能出手营救,只能想法子将消息传递给李新。
府衙大牢里老鼠横行,虫子也不在少数,封闭的空间里臭气冲天,一踏入监牢,江婉霏就有股想吐的冲动。
又是女扮男装、又是扮乞丐,现在还镀铛入狱成了囚犯,来到这里之后,真是什么角色都让她给扮演了。
她呆坐在墙角,努力启考着问题究竟出在哪?可她着实想不通,为何何春子会突然暴毙?
有些中药材确实具有轻微毒性,但不可能一夕致命,当然,若是大量服用那就另当别论了。
然而她开出的药方都是在她的医馆抓药,若是有错,负责抓药的药剂生应该会察觉,怎么可能会给过量的药材?
除非有人存心害她,对她的药方或药材动了手脚。
原本她还觉得只要行得正,没做错事,迟早会洗清罪嫌,但现在她有点不确定了。
若是有心人要害她,肯定会设计得毫无破绽,要想洗清罪嫌,恐怕不是那么容易。
以前看宫斗戏总觉得高潮迭起,但现在她厌恶极了这种尔虞我诈的戏码,要是让她回去现代,她绝对不会再看宫斗戏。
但回得去吗?她该不会要在这里人头落地吧?
读书时,她满脑子想着行医济世,真没想到她努力行医,最后却栽在这上头,她越想越沮丧。
李新在这就好了,他一定会想法子把她救出去的。
但是害她的人若是机关算尽,就算李新在,他又能怎么办呢?
现在她只能期盼府尹是个公正不阿的官,又或者害她的人能良心发现跑来自首。
可这一想,连她自己都忍不住笑自己太过天真。
她恐怕是成了某些人的绊脚石,绊脚石岂有搬开又搬回原地的道理,把她视为眼中钉的人,这会儿应该在开庆功宴了吧。
想了又想,最后她决定顺其自然,反正船到桥头自然直。
等着等着,有狱卒来开了门,“江非出来。”
她缓缓起身,走出牢门,忍不住询问:“狱卒大哥这是要带我上哪去?”
“府尹大人要提审。”
马上就提审,这速度挺快的,快得令人不安,有种想速审速决的感觉,她的脚步不自觉变得有些沉重。
狱卒不耐的用力推了她一把,大声喝斥,“走快点,府尹大人等着呢!”
终究还是得面对的,她被又推又拉的带到府衙堂内,然后被狠狠压着跪在地上,动不动就下跪,她的傲骨几乎要在这个时代给磨光了。
“堂下何人?”府尹坐在堂上敲着惊堂木,厉声询问着。
“草民李阿顺。”原告跪在堂下恭敬的回答。
“草民江非。”江婉霏被动的回复着。
“原告所告何事?”
李阿顺将自己母亲到江非医馆看病,服用药物后毙命的事情重新叙述了一回。
府尹听了十分愤怒,他怒问江婉霏,“大胆江非,你行医取财,害人致命,你可知罪?”
惊堂木又一敲,一旁盼衙役重重的敲着木棍,大喊着“威武”,堂上堂下一起吓人,听起来的确有些慑人。
但江婉霏平静地回话,“草民无罪,草民行医济世,所作所为皆问心无愧,请府尹大人明察秋毫。”
“何春子的儿子指证历历,你还在狡辩!”
“恕草民斗胆直言,草民与那何春子既无冤、又无仇,何家也无财可令我贪图,我有何理由要对何春子下毒手呢?”
“江非,你不认罪是不是?”
“草民无罪,不能认。”
“我就让你心服口服,将江非的药材与药方全数带上来。”
一会儿,官差把所有封箱的药材和药方单子全数搬到衙门堂内,府尹传唤了其他医馆的大夫来检验那些药材和药方。
药材被一样一样检视,那大夫看着看着,突然大喊,“找到了!”
江婉霏原本平静的心湖像被投入了一颗石子,起了无数波澜,她看向那名大夫,他拿着装药材的盒子以及她开的药方,对堂上的府尹说——
“府尹大人,草民已经找到令何春子毙命的药材和药方了。”
“呈上来。”
那名大夫恭敬地把药材和药方交给师爷,师爷再把证据放到府尹案桌上。
府尹拿起药方,看着上面的药材,拧起了眉宇,脸上的怒意更加浓厚,“江非啊江非,你竟在病患的药方上添加大量的砒霜,这上头清楚记载,如今人证物证俱全,你还有何话辩解?”
“草民并未在任何病患的药方上添加砒霜,那是有心人存心栽赃,若草民有心害人,又怎么会把那种毒物放在医馆等着您来查封?请府尹大人明察。”
“罪证齐全,不容你狡辩!你身为大夫,当济世救人慈悲为怀,可你却借执业之便,施以毒药害人致命,罪加一等,杀人偿命,本府判你七日后正午斩立决!”
这样就判决了?连调查都不调查?
死期就在眼前,江婉霏本该心生恐惧的,可她突然好想大笑,感觉就像是看了一出很烂的可笑闹剧。
看来连府尹都和主谋者套好,如此她怎么可能逃得出他们布下的天罗地网。
罢了,要斩就斩吧!
虽然这样想有些对不起李新,但她真的忍不住想着,也许这一斩,她便能回家了。
皇后寝宫内,穿着华服、打扮美丽的皇后正在啜着李继尧赏给她的新茶和糕点。
沈明站在她的身旁,弯着腰在她耳边嚼着舌根,“大事底定,娘娘的眼中钉七日后便可彻底拔除。”
“做事挺有效率的,赏你。”皇后拿起桌上的糕点递给沈明,并说:“那是最近很受欢迎的茶点,据说是用洛神花做的,你知道洛神花是什么吗?”
“奴才孤陋寡闻,愿闻其详。”
“本宫也没见过,改日你替我打探打探,免得本宫被众嫔妃笑话。”
“奴才遵旨。”
皇后优雅的啜了口茶水,心底有了些许不安,“那个……不会有漏洞吧?”
“奴才办事,娘娘请放心。”
“那就好,事成之后本宫会另有重赏,不过七日会不会太久了?太子回来怕会生变,尽快把事情处理妥当,免得夜长梦多。”
“是,奴才这就去。”
沈明离开皇后寝宫之后便前往相国府,府尹此番会如此配合,是因为他有把柄落在潘相国手上,要让府尹更改判决,得潘相国对他施压才有可能办到。
沈明把皇后的意思带给了潘相国。
“若是急于在短时间内处决江非,恐会令人生疑,那些受过江非恩泽的百姓已经开始集结,打算向府尹请求重新查案,若此案惊动了圣上和太子,就不好办了。”潘相国皱着眉宇说道。
“即便圣上和太子知道了,人证物证倶全,江非想月兑罪也难。”
“也是,我再想想。”潘相国继续问:“在药材和药方上动手脚的人呢?如今何在?”“奴才派人盯着,让他不可轻举妄动。”
“别让他坏了大事。”
“要除吗?”
“不妥,此时若有医馆的人暴毙,更会引起旁人怀疑,让人紧盯着,别让他离开视线范围。”
“若皇后娘娘再问起,奴才该如何向她回话?”
“我再向府尹提提,让他提前执法或许可行,早日执法免得生变,你回宫去等着我的消息吧。”
两人商讨着如何害人的对话让潘相国的千金潘秀凤给听见了,沈明一离开,她便走进潘相国的书房,一脸忧心的说:“爹爹真得做到那地步吗?”
“你都听见了?”
“女儿都听见了。”
“你只管等着当你的太子妃,其他事无须过问,爹和皇后娘娘会帮你安排得妥妥当当。”
“可要杀一个无罪之人,于心何安啊!”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为了你的美好未来,爹是不会心软的。”
“可是……”
“你不想嫁给太子?那不是你最大的心愿?我记得你打小就喜欢太子,爹只是想完成你的心愿罢了。”
“但女儿并不希望伤害任何人。”
潘相国疼女儿,但也清楚女儿十分软弱,他不得不教育女儿,“将来你当上了太子妃,仍旧会有人与你争夺太子,届时你也想放弃吗?”
“当然不想……”
“那你就得让自己变强,任何挡在你面前的绊脚石都要除去,如此你才能抓住属于自己的一切。”
“哪怕要双手沾满血腥?”
“哪怕要双手沾满血腥,也不能退却。”
潘秀凤恐惧的说:“女儿好怕……”
“放心,为了你,爹会不计一切代价扫除所有挡住你的绊脚石,你只管等着当你的太子妃,其他无须担忧,也无须过问。”
“爹……”潘秀凤一心想嫁给李新,又担忧事情会发展到不可收拾的地步,但最后她还是被她爹给说服了。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这说得一点也没错,她若不狠,最终怕只能饮恨。
江婉霏完全被阻隔了,府尹为避免事情生变,不让人探视江婉霏,但百密总有一疏,刘坤花了一大笔银子买通狱卒,让他能带点吃的给江婉霏。
刘坤拎着食物一间接着一间找寻,终于在最里面的监牢找到了江婉霏。
她正靠着墙闭目养神,谁来都没有察觉。
从府尹下判决的那刻开始,她就把生死置之度外了,她想过,如果这是一场梦,那么早点清醒也好。
“江大夫。”
听到熟悉的声音,江婉霏缓缓张开双眼,就见刘坤站在监牢外,她的情绪才又有了起伏,她起身走到铁栏杆前,隔着铁栏杆问刘坤,“刘坤,你怎么来了?”
“您出这么大的事情,老奴怎能不来。”
“他们怎会放你进来?”
“总有办法的。您还好吗?有没有好好吃饭?啊……肯定是没有的,才一日光景,您整个人就瘦了一圈。”
“我没事。”她反倒安慰起刘坤。
“怎么可能没事……”刘坤难过的说:“这都是些什么事,您怎么可能存心害人,这分明就是有人故意栽赃。您放心,老奴已经让人快马加鞭去给太子爷报信了,太子爷很快就会赶回来的。”
“谢谢你相信我。”
“说什么傻话,虽然您住进太子府没多少日子,可老奴就是相信您。不只是老奴,外头也集结不少人想替您请命,全都是受过您恩惠的老百姓,他们也相信您是清白的。”刘坤看她有些丧气,忍不住想替她打气。
江婉霏听了十分欣慰,她做好事从不张扬,也没要人记得她的恩惠,但在她落难时,那些人能记得她,这就足够了。
“刘坤,麻烦你替我谢谢那些人。”
“您要撑住,绝对不可以放弃,太子爷一定会救您的。”
“谢谢你,我有些话想跟你们家太子爷说,不知道有没法子帮我弄到纸笔?”
她有很多话要告诉李新,比如她从哪里来、她其实也喜欢他,还得向他道谢,谢谢他一直不嫌弃的帮助她、收留她,任她予取予求。
她怕李新赶回时,她已经人头落地,所以她想写封信给李新,就算届时他来不及赶到,至少也和他把话说清楚了。
“老奴这就去帮您想法子。”刘坤转身往外走,一路走到入口处的狱卒桌前,那狱卒正在享用他带来的大鱼大肉,他从怀里掏出一袋银子放到桌上,“官爷,犯人想写遗言给亲人,可否行个方便,借我个纸笔?”
银子人人爱,狱卒把银袋子拿过手,打开看了看亮晶晶的银两,又掂了掂重量,才勉强把桌上的纸笔推给刘坤。
“尽快讲一讲快些离开,别给我惹麻烦。”
“会的,多谢官爷。”
刘坤拿着纸笔快速折回江婉霏的牢房外,把东西递给她,“江大夫尽快,怕待会儿会有其他狱卒巡逻。”
“嗯。”
接过纸笔,江婉霏开始振笔疾书,她在信中清楚地写下自己原本所处的时空与身分,还有她怎么来到这个世界,又为何会女扮男装行走江湖原因,她感谢他一直以来对她的厚爱,感性的写下她对他的感情,以及无法响应的原因。
她写着,若有幸能活着再见,她愿意用下半生与他相伴。
人在面临死亡的时候才会发现自己最想做的是什么,她来到这世界与李新一起共患难了几回,渐渐的互生情愫,但她一直以为找到回去的路才是自己最想做的事情,因此从不曾考虑过这段感情。可在这一刻,她却发现此刻最想做的,就是与李新长相厮守。
写好了遗书,她将之折迭后交给刘坤,并向他再三致谢,“在太子府受到你多处照顾,婉霏在这里向你谢过。”
她做得越多,刘坤就越发不安,感觉出她是在交代遗言,他想说些什么安慰她,可狱卒上来催促,他只能匆匆忙忙地离开监牢。
与好友久别重逢,李新与刘城赫都十分开心,两人连喝了两日,也大醉了两日。
这日午后,他还在睡梦中就被龙武从床上挖起来。
“什么事如此着急地把我叫醒?”
“京城传了话来,说江大夫有难,请您速回。”
李新本来还昏沉着,头也因喝太多酒而疼着,但听到江婉霏有难,他飞快从床上跳下来,以最快的速度穿戴整齐。
“究竟怎么回事?”
“京城来报,说我们离开后没几日,就有人指控江大夫在病患的药物中添加了足以致命的药材,那病患一夕暴毙。如今江大夫被抓入监牢,因为人证物证齐全,府尹大人已经判决几日后就要将江大夫斩首示众。”
李新一听倒抽了一口气,血液几乎瞬间凝结,下一刻他已经奔出寝房,快速的朝外疾走。
他在正厅遇到了刘城赫,忙道:“兄弟,我得先回京城去。”
“发生了何事?怎么走得这么急?”
“此刻我没有闲暇多做解释,下回有机会再详细说明,我先告辞。”
未多作解释,李新快步穿过刘家庭院,直接走向已经备在外头的马匹,一跃上马,朝回京的方向直奔。
护卫一行一路尾随,一群人日以继夜,马不停蹄,李新更是归心似箭,深怕自己慢上一步就与江婉霏天人永隔,所以他片刻都不敢多耽搁。
但马儿会累,跑着跑着,半途中马儿突然拐伤了脚。
这马跟随着李新跑遍了大江南北,很懂人性,似乎知道主人急着要回京城,所以忍着痛跑了不少路,直到再也跑不动才倒了下来。
看见心爱的马儿倒下,李新十分心疼,见马儿还挣扎着想要起身,他模模马儿的头,安抚着,“我会顺利赶回京城,你就在这安心养伤,我在京城等你回来。”
他不让马儿继续奔驰,留下一名随从照顾马匹,然后接手随从的马,再度上路。
但随从的马匹总不如他的骏马,速度慢了很多,这让他心急如焚,最后他和龙武换了马。
“我先行回京城,你等慢慢跟上。”
“殿下!”
不管龙武如何叫唤,李新仍旧头也不回的策马前进。
这一路他想了很多,他想着与江非的相遇,与她的患难与共,想着因为他的坚持,让她置身在狡诈的宫斗之中,不然她定然还继续在江湖优游自在的行走。
或许是他的强求,才让事情发展至这等地步。
“老天爷,若定要我做出选择,我愿意放她离开换得她一世平安。”他边骑马边仰天祈求,鼻子微酸,眼眶泛红,水珠在眼中反复打转。
松手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尤其是要放弃比自己性命还重要的人,那更是难上加上,但是如果放手能让对方获得幸福与平安,他愿意用余生的孤独去交换。
老天爷似乎在考验着他,在回程的路上起了一阵大雾,紧接着狂风暴雨骤起,前进十分艰难。
然而不管多困难,哪怕举步维艰,李新还是勇往直前。
为了营救江非,他是绝对不会停下步伐的。
一早,江婉霏的早膳多了一只鸡腿和一颗蛋,比往常丰盛了许多,她忍不住猜想,是否这是她的最后一餐?
据说都是如此的,为了让服刑的人不要当饿死鬼,在行刑之前会让其享受一顿丰盛的餐点。
可是离行刑日期还有两日的时间,这时候端上丰盛的早膳是何用意?
她基于好奇,问了狱卒,“狱卒大哥,这早膳如此丰盛,是意味着我的人生已经到了最后是吗?”
“你挺聪明的,是,这是你最后一顿饭,你好好享用,别在黄泉路上当一个饿死鬼。”狱卒坦诚以告。
“府尹大人不是判我七日后处斩吗,为何会突然提早?”就这么迫不急待想砍她的头?
“我就让你当个明白鬼吧,据说七日那日不宜见血,会冲犯到龙阳城,所以府尹大人提早至今日行刑,快吃吧,吃饱就该上路了。”
冲犯?怕是避免夜长梦多吧,连调查都不调查就直接判她死罪,任谁都会觉得奇怪,早早砍了她,尘埃落定之后人们就会逐渐遗忘,这恐怕才是府尹打的主意。
她与府尹素无交集,不可能有什么深仇大恨,他如此欲除她而后快,背后的主谋究竟是何者?
她想问狱卒,但想想,狱卒不过就是一颗小螺丝钉,上头怎么交代他怎么办,不太可能知道什么重要内情,便作罢了。
坐回脏乱的泥地上,她端起那碗饭,平静的吃起来。
因心中无所惧,故无所怖,死也不过就是那么一瞬间罢了,唯有一遗憾,她怕是真的见不到李新一面了。
这一想,她眼眶里的泪水不自觉滚落双颊。
饭她也吃不下了,时刻一到,狱卒就开了牢房的铁门,不等狱卒吆喝,她自行起身走出牢房,两个狱卒上前准备架住她的臂膀,被她制止。
“我自己走便行。”
见她挺配合的,狱卒也没有硬要架着她,但仍怕有异况,所以一左一右将她看得紧紧的。
斩首者必须当街示众,她出了监牢,经过街道,一路走向刑场,一路上有一整队的衙役围绕,但更多的是接到消息来替她送行的老百姓。
那个独子战死沙场的老婆婆来了,那些摔伤脚被她医治过的伤员也来了,还有无数个被治好疑难杂症的病患,他们一一排列,站成了一道人墙。
后来有人跪下了,且跪下的人越来越多。
“放了神医吧!”
“他是救人无数的神医,他不可能害人啊!”
他们不断替她求情,如此真情令她十分感动。
还有些被她索价昂贵的官爷和富豪也夹在其中,他们似乎对于她的下场如此凄惨有所同情。
有人说:“她只是看病昂贵了些,不是坏人,我的病看了无数大夫都没效果,独独被她治好,怎么救人的大夫反倒要被砍头呢?”
“感觉其中有鬼。”
看来怀疑的人确实大有人在的,但又如何?刽子手已经在刑场上等待她,她仍逃不过被砍头的厄运。
江婉霏的步伐因为那些真情流露的人而变得缓慢,狱卒却开始推着她向前,就这样一路将她推到了行刑场上。
正午时分,虽然秋末了,但太阳仍显毒辣,她被迫跪在地上,站在一旁的刽子手,手上的利刃被阳光照耀得不时闪烁出剌眼的光芒。
“行刑!”
她听着那声大喊,闭上双眼等待死亡到来。
但下一刻,她却听到——
“刀下留人!”
李新来了,她张开眼,看见他正往行刑场上冲过来。
总是这样,在她有难时他就会飞奔而来,阳光照耀在他身上闪闪发光,此刻的他看起来像是从天而降的天神。
老天爷待她其实还是不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