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香贤妻 第八章 英男抢救整船人
钱大头一干人等被绑到雍王府接受审问,至于能不能问出背后主使者是郝富贵,唐汐知完全不怀疑,便将此事抛在脑后了。
解决了地痞闹事之后,安家茶行蓬勃发展,金叶银毫及红茶都赚了一大笔钱,唐汐知甚至又研究出了另外几种纯粹用乾燥花朵及香料泡出的茶,在县里的仕女圈中十分受欢迎。
这一个月,安家茶行的收入,简直比想像中还要多出好几倍,达到了六千多两,扣掉成本之后,雍王府得到了一千多两分红,对于不擅经商、这阵子又要为军饷烦恼的雍王夫妇来说,无疑是天降甘霖,对安硕也格外青眼有加。
一转眼,又到了安硕休沐的时候。
这次他倒没有急急赶回小南村,因为他心心念念的妻子这阵子都住在安家茶行。他回到茶行后的小院时,天色已晚,夫妻两人便决定隔日再启程,反正带回家的礼品都准备好了,马车一赶就能上路。
由于回家后诸多不便,当晚安硕便狠狠纠缠了唐汐知,将她缠得腿软无力,隔日还不小心晏起了。
始作俑者的安硕受了她一顿粉拳,却犹自笑嘻嘻的,主动将马车安顿好,还上街帮妻子买了早膳,替她布菜,要不是他粗手粗脚的,只怕还想帮她梳髻画眉呢!
用完早膳,两人先到县学和安槐说了一声,便从县里赶回小南村。
原本由县里到小南村,慢悠悠的走约莫要三天,不过安硕的马车是他亲手打造的,坚固平稳,马儿也是他挑的,车夫更是这附近熟门熟路的人,速度快一点也十分安全,所以不到两天的时间,马车已经入了小南村的山道。
这一路赏景谈天,惬意非凡,唐汐知与安硕说说笑笑,真觉得她这夫婿简直老实得可爱,对她的话几乎言听计从,就算她施了点小任性,他也都笑笑的不以为意,一点脾气都没有。
或许,她在误打误撞之下真的找到一桩好姻缘了。
在她还是唐家的天之骄女的时候,她的未来几乎已经确定好了,她是独生女,最大的可能就是找一个愿意入赘的夫婿,这个夫婿家世不能太差,必然要知书达礼,若是找不到上门女婿,那么她出嫁后生的第二个儿子就必须姓唐,入唐家的家谱。
这种情形下,都说女子要高嫁,她的丈夫肯定也是有权有势,富甲一方,至少财力上不能输给唐家,此种家境教养出来的男子肯定极有主见,不可能让妻子抛头露面,唐汐知注定要埋没在高门大院之中。
而今因为一场横祸,她嫁给了安硕,安硕对她极为尊重,不用礼教去束缚她,让她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他倾全力支持,她的才华得以发挥,经商的天分展露无遗,他甚至还怕追赶不上她的脚步,唯恐自己不够强不能保护她,更是极积的练武习字,没有一天懈怠。
他包容她,忍让她,支持她,信任她,最重要的是,他爱她远胜于爱他自己,嫁给这样的男人,真是她的幸福。
她……其实已经很爱他了吧?唐汐知坐在马车里,看着他刚毅又充满男人味的侧颜,突然有了这种觉悟。
“怎么了?”安硕被她欲言又止的神情看得莫名其妙,马车再走约一刻钟就要到家了,他偏头想了想,一脸恍然大悟,“你可是内急?再一下就到了,忍得住吗?还是我让马车停一下……”
“等一下,等一下,我没有内急!”
唐汐知满脑子的旖旎柔情全被他一句话打破,这也是太老实的坏处吧?她哭笑不得地横了他一眼。
安硕无辜地模了模头,都不知道自己被狠狠月复诽了一顿。
唐汐知无奈地把目光移到轩窗之外,已经能看到小南村里的房子了,她突然想到自己前阵子一直琢磨的一件事,顿时又回过头来对着安硕说道:“夫君,你觉得我们这次回家,把家里房子重建好不好?”
安硕怔了怔。“重建?”
“我看家里屋子有点破了,修补没什么意思,乾脆整间推倒重盖,你觉得如何?趁着你这次回来,就把这件事办了。”唐汐知细细的与他说明自己的想法,“反正我们手里有钱了,而且安槐虽然在县学读书,万一他以后想在家乡发展,总是要娶媳妇生孙子,这房子也需要大一点啊!”
安硕当然明白她说的对,可是脸色看起来就不怎么高兴。
“你觉得不好吗?”唐汐知问。
安硕摇摇头,但又点点头,“整间推倒我们要住哪里?”
这个唐汐知早就想好了。“我想把房子盖成两进的院子,这阵子我们先去住黄大婶家,她女儿前阵子出嫁了,空了一个房间出来,再加上本来就有的空房,我们借住几天应该可以,看是要付她银子还是送点东西给她。”
安硕沉默了一下,最后才苦着脸别扭地说道:“如此一来这阵子我们就不能同床了,盖好房子至少也要十天半个月,等我下次休沐回来那又是一个多月以后了,那得憋好久……”
原来他竟是在想这个?唐汐知好气又好笑,“你的顾虑要是让娘知道了,怕不拿棍子把你从家门打出去!”
安硕基于孝心,心里当然是愿意盖新房的,只是这个时机选得不巧,他觊觎心中的仙女实在太久,才刚得手,哪里愿意放开,何况他一个月才休沐一次,代表一个月只能碰她一次,不巧遇到她小日子的话,等待可谓遥遥无期,让他如何云淡风轻?
唐汐知可不管他那些下流的想法,此时马车已经到了家门外,安大娘带着叶婶迎了出唐汐知下车后便搀着安大娘往屋里去,让安硕和车夫把车上的东西搬进屋里,她这回可是替安大娘买了几件新衣和好些县里贵妇们时兴的首饰和头面,喜得安大娘模模这件又拎拎那件,简直爱不释手。
趁着安大娘心喜,唐汐知提起了重盖房子的提议。“……我和安硕讨论好了,因为要整间推倒重盖,所以这阵子我们可能要先借住在黄大婶家,这里有些布料是要送她的,等会儿我便去问问她。”
听到要盖新房子,安大娘心中更是喜不自胜,当初安硕赚了点小钱,将原本的泥坯屋变成现在的三合院,她已经心满意足了,原以为这辈子就是这样了,想不到娶了个能干的儿媳妇,还激励两个儿子长进,居然让她这老人也能有机会住进类似城里富贵人家那样的大房子了。
她自然没有反对的道理,不过仍是有些忧虑地问道:“要重新盖房子当然是好,不过你手边银两够吗?娘这里还有,你给我的那些我可都收得妥妥的。”
唐汐知笑道:“银两不缺呢。娘,县里咱们家的茶行,改天真该带你去看看,虽然不能说日进斗金,但客人可是络绎不绝,光是上个月,咱们家就赚了……”
她附耳在安大娘身边说了半晌,听得安大娘眉开眼笑。“好好好,黄大婶那里我去说好了,你和硕子处理盖房子的事就好。”说完,她便喜孜孜地出了门去,让叶婶到灶房里准备点心茶水,才一转眼,屋子里竟只剩下了唐汐知与安硕夫妻俩。
唐汐知瞧他呆愣愣地杵在那里,忍不住笑推了他一下,说道:“还傻站着做什么?你还不赶快去林大爷那里,说要在村子里找帮工盖房子,我一天出四十文,包午膳,这样的条件应该很多人要挤破头了。”
安硕应了一声,但看起来还是无精打采的。
“还有,等会儿你去完林大爷那,再回来带我一起坐马车到镇上去买盖房子的材料,顺便添些家倶。”
安硕胡乱地点了点头,耷拉着脑袋就要往外走去。
唐汐知有些心软了,凑上前拉着他的手臂说道:“在房子真的推倒之前总还有两、三个晚上吧?我们还是同房的。”
安硕一听,眼睛里终于有了些光采。
“这几天辛苦你了,晚上我会好好补偿你,你想怎样就怎样罗……”她眼波含媚地瞟了他一眼。
安硕简直色授魂与,整颗心都飘了起来,接下来她说什么他都听不到了,脑子里只回荡着她说的那句“你想怎样就怎样罗”。
“我马上去!”说完,他整个人蹦得老高,兴冲冲地往外冲去,那兴奋劲儿让唐汐知脸茶香贤妻
都热了起来,哭笑不得。
“那呆子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往哪里去啊?林大爷家在村西,他怎么直往东跑……”
五天时间,安硕已经请里正找好盖房子的工人,大多是村里的熟人,听到是安硕要盖房子,都十分热心的来帮忙。
毕竟现在还不到秋收时节,又不用采茶了,大伙儿闲着的时间多,大多会到镇子上找短工,安家给的钱多还包吃,又近在村子里,当然是抢破头的好工作。
同时,安硕也带着唐汐知赶到了镇上,挑了上好的青砖与黑瓦,请工匠隔日就先运到安家旁边的空地。
因为是要长久住的房子,安硕也是懂行的,挑的建材必然不差,而唐汐知则是根据情况又在木匠那儿订制了家倶,约好在房子盖好后一次运送过来。
接着,安硕一家人便搬进了隔壁黄大婶家。
其实安硕还想拖久一点,免得自家这么快就拆了,他与媳妇儿同床的时间就更短,不过考虑到他的休沐其实也没几天,万一在他回县里之前事情没联络好,后续让母亲及妻子两个弱女子处理他也不放心,索性一咬牙,乾净俐落的把事情办妥。
不过,就这短短几天,他也在媳妇儿身上得到莫大的满足,在他的心中,唐汐知依旧是仙女,不过现在仙女为了他落入凡尘,他得加倍疼惜不可。
于是安家风风火火的开始重建了。
先把老家全都拆了,然后重新开始整地,等到打完地基时,安硕已经收假回到县里去了,回去之前还离情依依的,在没人的地方与唐汐知磨蹭了好久,让她又好气又好笑,差点没一脚将他踢出门去。
安家的房子开始填土累墙,由于盖的两进院子,外头最后还要围上院子,所以几天时间也才盖到大腿高度而已,这样的速度已经算快,还是因为安家伙食好,大伙儿做得起劲。
虽然一开始说只包午膳,要是换到其他人家,中午一顿大锅菜解决得了,顶多加点肉末子,有点肉味儿就好。不过唐汐知行事八面玲珑,哪有可能这么寒酸,而且现在她手里也是不差钱的,所以盖屋子的帮工可是餐餐有肉有菜,吃的是大米饭和白面馒头,比自家的伙食不知好了多少。
如今正是盛夏,每到下午,唐汐知还会抬来一大锅的绿豆汤、酸梅汤等等,让众人休息一下消暑解渴,而晚上散工前她会刻意晚膳多煮一些,让那些工人分些菜肴回家加菜。
这么好的待遇,众人几乎都舍不得完工了!
“安家嫂子,今儿个这腊肉炒白菜,肉下得可紮实了,在镇上的馆子点菜也得百多文吧,怎么好意思让你一直破费。”杨家大郎下工后,接到唐汐知包给他的一碗菜肴,虽然说天天都拿,不过今日的菜色让他看了有些不好意思。
“别罗唆了,你不好意思拿,我还舍不得小侄子吃不到呢!”唐汐知笑着说道。
杨大郎的儿子才五岁,难得吃一回肉,上次吃到父亲包回家的菜,天天嚷着要和父亲一起来上工,他把这事当成笑话说给大家听,现在倒被唐汐知拿来打趣了。
“安家媳妇就是实在!以后房子盖好,再没好吃的能拿回家,看我家那婆子还不怨我。”前村的李大叔也大笑起来,手上拿着肉菜,觉得心里踏实。
“放心吧!李大叔,明年咱们还要和安硕家的一起卖茶呢!多亏了安硕一家,等赚了银子,什么好吃的没有?”家里也有茶园出租的丁赫是个实际的人,他看准了跟着安家肯定有好处,也决定今年秋天将茶园收回来自己做。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兴致勃勃的讨论起明年卖茶的荣景,还说到安家今年领头做茶,不仅盖起了新房子,开起了茶行,安槐还到县里读书了呢!
不过当然也有人持保留态度,觉得出租茶园是固定收入,如果转成自己做,虽然可能有赚头,但说不定还比不上茶园的租金。
更何况,安家也没保证绝对成功啊,以前也不是没有人豁出去将茶园收回来,最后哪个不是赔得屁滚尿流?就村尾那一家空屋,就是自己做茶失败了,才不得不把房子土地全卖了抵债。
这头讨论得热火朝天,不过不远处却是有人又嫉妒又恼恨地看着这里,手里的帕子拧得都快破了。
凭什么?凭什么唐汐知嫁给安硕后能过得风生水起,连新房子都盖起来了?
赵秀秀的眼睛都快喷火了,明明自己与安硕才是一对,那新房子该是盖好给她住的,村里的这些人称赞羡慕的也该是她赵秀秀才对!
赵秀秀简直要被名为妒嫉的洪水灭顶,却是没想到如果安硕的妻子换成了她,安家也不可能有这等荣景,安硕没了前进的动力,顶多就是维持着不上不下,安家还是那么穷,别说什么盖新房子买铺子了,那山上的茶园搞不好还得被李员外压价,过得更加苦哈哈。
更何况赵秀秀可不觉得唐汐知会制茶有什么了不起,这村里祖祖辈辈谁不会制茶?现在只是失传了而已,她赵家也有茶园,若是让她爹好好研究一下,说不定制出的茶比安家的还要好!
一种不服输的想法瞬间吞噬了赵秀秀,横竖安硕不在一旁,她忍不住跳了出来,大叫着打断了众人的谈天。
“你们可不要被这个女人骗了,什么安家要带着大家种茶赚钱,都是骗人的把戏,她只是利用你们替她赚钱而已,到时候小心被骗得一毛都不剩!”她气呼呼地道。
唐汐知与众人都莫名其妙,其中杨大郎性格比较冲,忍不住皱起眉。“赵秀秀,你说什么呢?”
“我说什么?我说这个女人是骗子!她先骗了硕子哥娶她,现在又要骗你们!”赵秀秀气愤地道。唐汐知恍然大悟,这赵秀秀跳出来无的放矢地说了一堆浑话,说到底还是不服气安硕娶了她,先前唆使安大娘对她欺压,现在又无缘无故的指控她。
第一次她不和赵秀秀计较,是体谅她可能一时糊涂,但如果赵秀秀认为她会一直任人辱骂,那就大错特错了。
唐汐知并没有向赵秀秀那样气急败坏,反而云淡风轻地反问道:“你口口声声说我是骗子,请问我骗了大家什么?”
赵秀秀冷哼一声,“你骗大家说你会制茶,还说什么要带着大家赚钱,有那么容易的话,咱们小南村早就发财了,还用你来?”
唐汐知淡淡说道:“我会不会制茶,所有喝过我们安家金叶银毫的村人都知道,那是骗不了人的。而我不愿藏私,想带着大家做茶,还是我错了?这些事还是里正爷爷保证的,难道你要说林大爷偏私不公?”
“就是啊!赵家女儿你可别乱说。”李大叔皱起眉,觉得这赵家的女儿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
赵秀秀被逼急了,忍不住跺脚。“我……我又没说林大爷,我说的是你!安家茶既然这么好,你怎么不现在就带着大家发财,还要大家来替你盖房子?”
唐汐知简直要翻白眼了。“你不知道村里大部分的人茶园都租出去了吗?没等到租约期满,怎么跟着我做茶?还是你希望大家毁约,这一年的租金都别收了?”
“我可没有这么说!”赵秀秀说不过她,索性胡搅蛮缠,“总之我没看到你拿钱出来给大家,只看到你糊弄大家把茶卖给你!”
唐汐知正眼看着她。“我倒没听说过有什么生意是货品都还没拿到就先把银子拿出来洒的,那不叫买卖,叫傻子!我看你赵家家境也不错,你们家的茶园也一直都是自家在做,怎么没看赵家出来带着村人发财?现在我愿意教大家种茶制茶,你又有话说了,说的还是没证据的话,你究竟用心为何?”
“就是嘛!赵秀秀,空口说白话可是能拉上衙门的。”
“赵家不就是见不得人家好吗?说不定还怕安家抢了他们的生意呢!”
“拜托!赵家做出来的茶,和安家的金叶银毫比起来,那能喝吗?我看赵秀秀就是眼红。”
“我……”赵秀秀眼睛还真的红了,是气红的,“总之我认定了唐汐知就是个骗子——你们愿意被她骗,是你们自己傻,我们赵家是绝对不会跟着做的!”
赵家在村里的风评原本就不好,赵秀秀这会儿看起来又像在无理取闹,愿意站她那里的村民却是不多。
不过也有些犹豫不决的村民原本就挣扎着要不要跟安家一起做,现在被赵秀秀这么一说,心里一急也就糊涂了,居然觉得她说的有几分道理,自家的茶园明年还是继续租人好了,免得血本无归。
唐汐知闻言,饶有兴致地挑起眉。“赵秀秀,你现在说的话可是代表整个赵家?”
“对!”赵秀秀嘴硬道,事实上她根本没和父亲讨论过,“我赵家没那么傻,打死也不会跟随安家做茶!”
“那就好。”唐汐知环视了众人一圏,突然露出一个颠倒众生的笑容,“各位父老乡亲可要替我做证,现在是赵家打死不跟随我安家,还派出了赵秀秀来污辱我,不是我安家排挤赵家,以后赵家生产的任何茶叶一概与我安家无关,也不准打着金叶银毫的名号,否则我就告上官府,连带今日赵秀秀对我的诬赖一起替我安家讨公道!”
由于帮工的人多又卖力,花了一个月的时间,安家的新房子就建好了。
标准前后两进的房舍,一进门先是一个大院子,旁边是一整排的倒座房,还有个角房。大院子里最醒目的是一棵高大的桂树,几乎遮去院子的一半,两旁种了许多吊兰、金银花、牡丹、菊花等等,墙面上还挂了月季,明年夏日该可以爬满整个墙面,角房也栽了几丛竹子,摆了一盆文竹,光是这个前院,不仅冬暖夏凉,四季花开,这些花还都能入菜入药,可不是光好看而已。
大院后的影墙开了二门,通往正院。正院便跟原本的安家一样,由正房及东西厢围合而成,只是规模比以前大了许多,每个房间的格局与采光都是经过唐汐知精密规划的,不仅一点都不阴暗,还保证夏季凉爽冬季避寒。
此外,正院之后西边是灶房,东边是杂物间与茅房、浴间之类的地方,正中留了一块地方养鸡鸭。其中茅房唐汐知特别用了心,再不像以前那样阴暗,上个茅房还要点灯,而是明亮洁净,通风宽敞,水一冲什么异味都没有,如此布置也称得上小南村独一家了。
这个时候订做的家倶也到了,唐汐知请人帮忙搬进各房,安槐为了这件事还特地与县学告假十天,赶了回来,他觉得自己一点贡献都没有,还吃家里喝家里,此时家里需要一个男人帮衬,若是连这重要的时机都不能赶回,他怎么也过不了自己那关。
安槐自己跑回来了,唐汐知很想摆出长嫂的气势念他两句,不过等她考校了两句,见他对答如流,能举一反三,她也就不再说什么了。
而等安硕休沐回家时,按照唐汐知的要求,他请王府的管事替他们到人牙子那里挑了几个得用的下人,因为是在家里用的,身家清白乖巧伶俐是必要的,这些都需要时间调查,没有人能比王府做得更好了。
安硕带回来一个老仆,一个婆子和一名婢女。老仆负责洒扫庭院,偶尔充当车夫,婆子帮忙洗衣下厨,叶婶就专心服侍安大娘,陪着安大娘进进出出,巡视菜地拔拔草等等,而婢女却是给唐汐知用的,是个十三岁的女孩,名叫杨柳,模样不甚出挑,却胜在老实乖巧,以后就跟在唐没知身边。
原本安硕也想帮安槐挑个书僮,不过被安槐拒绝了,他功名未成,谢绝一切享受之事,家中能过得日渐宽裕,他看了顺心,自然在功课上就会更努力。
那几个新来的人,除了叶婶与母亲住正房,杨柳与唐汐知夫妻住西厢之外,其余的都住在倒座房。如此一来偌大的安家才不会显得空旷,若是像以前那样都不添人,等到安硕回王府,安槐回县学,唐汐知到茶圔或茶行里时,屋子里剩安大娘一人,那得多恐怖。
不过因着这一次房屋落成,安家的人也算是到齐了,所有人忙了一整天才将屋子整理好,家倶归位,杂货衣物也全都收妥。
唐汐知挽着安大娘,后头跟着安硕兄弟,一家人慢悠悠的在屋子里好好地逛了一圏,都有种神清气爽、心满意足的感觉。
隔日安家便在院子里办了宴席,邀请村里的人都来沾沾喜气。
小南村的人大多纯朴,见安家盖新房心里羡慕,口中说出来的话也都是好的,那种眼红酸话层出不穷的毕竟是少数,也就是与赵家交好的那一群。
安硕早就因着之前赵秀秀撺掇安大娘,与赵家人断了往来,更别说赵秀秀还来辱骂唐汐知是骗子,更不可能邀请他们了。
安硕后来知道了赵秀秀骂人的事,气得要去算帐,却被唐汐知拦下了。对唐汐知而言,愿意相信她的人她会尽力帮忙,让大家一起过上好日子,不愿相信她的,即便她说破嘴也没有用,他们更不必做那种吃力不讨好的事,反正时间会证明一切,到时候那些人不要后悔就好。
由于安家办的宴席一向实在,唐汐知想到明年卖茶的事还需要大家众志一心,更在菜色上下了功夫,这一场席面吃得是宾主尽欢,村里人对安大娘的溢美之词不断,说得她整副心神都在天上飘了。
安大娘越来越觉得她安家真是积了福,才能娶到唐汐知这个好媳妇,她如何不知自己能有今日都是沾了儿子媳妇的光,幸好当初没有一路错到底,把好媳妇给气跑了。
待宴席结束,天色也暗了,收拾整理的事自然有下人去做,安大娘享受到了被服侍的便利,也乐呵呵的让叶婶陪着进房休息了。
还记得上次安硕盖房子,光整席面和收拾她就累到三更半夜,隔天这把老骨头差点站不起来,对比起现在这日子,别说有多舒心了。
唐汐知与安硕回房,自然是遣下了杨柳,由她亲自服侍丈夫洗浴。安硕喝了点酒,看到小媳妇国色天香,娇滴滴的替他擦背,哪里还受得了,忍不住使坏将她也拉进澡盆里洗鸳鸯浴,其中香艳旖旎自不用说。
与安硕胡闹一阵后,唐汐知在他怀里眷恋地依赖了一下,两人才由浴桶里起来,穿上衣服上榻睡觉。然而毕竟有一个多月没见,夫妻俩的话多到说不完,谁又能真的睡得着?
“汐儿,上回钱大头那群人被逮回王府后,还真被我们问出了一些事。”安硕突然想起这件事,便和媳妇讨论起来。
毕竟他媳妇是受害者,应该也会想知道接下来的发展,何况那件事后来实在太过蹊跷,让唐汐知知道也能听听她的意见。
安硕可没有那种什么事都不告诉妻子自己担着的迂腐观念,在他心中,唐汐知见过世面,聪明过人,自有胸壑,什么困难到她面前都能得到很好的解决,光看他安家茶园没落了这么多年,还能被她起死回生就知道,所以他很尊重她的想法,同时这事也与她的安危有关,自然要让她一清二楚。
“虽然钱大头还未承认,但指使他来茶行找麻烦的应该是郝富贵没错,不过再仔细一查,发现郝富贵后头还有其他人,那才是真正的幕后主使者。”安硕有些郁闷地道。
“你说什么?”唐汐知原本还有些倦意,顿时都惊醒了,“我虽和郝富贵有私怨,但跟他背后的人没有交集啊,那群人何苦针对我?何况钱大头他们并不是我们这块地方的地痞,要说收规费,这手也伸得太长了!郝富贵背后的主使者是谁,王府查不出来吗?”
“查不出来。”安硕很无奈地摇头,“不过我们倒是从钱大头等人的供词中串连出一些可能性,郝富贵背后的人目的可能不是你,而是安家茶行。因为我们歙县、甚至整个徽州的茶行,只要哪家的新茶卖得好一点,几乎都有人去找碴,以前王爷对封地的事不上心,现在才知道事情这么严重,所以他决心要查到底。”
唐汐知略微思索了一下,猛地一睁眼,由床上弹起来。“安硕,明天一早你立刻回王府。”
“怎、怎么了?”为什么话题会突然跳到这里来?安硕听得一头雾水。“你听我说。”唐汐知冷静地分析道:“根据你说的能归纳出几个重点。其一,钱大头的幕后主使者既然连王府都查不到,代表他也是权势滔天的人物,说不定势力还不亚于王府。其二,徽州的茶业看起来是长期被打压的,这其中牵涉到多少利益无须赘言。其三,也就是最重要的一点,一个势力顶天了的人打压徽州的茶业这么久,代表他根本无惧雍王爷。”
她顿了一下,继续说道:“你说王爷决心要将此事查到底,那么无法避免会与那个幕后主使者产生冲突。王爷长期留京,现在突然回来就摊上这事,只怕那人不会让王爷顺心,甚至使阴招欲对王爷、王妃甚至是世子下手,要知道王爷是没有亲兵只有府卫的,所以安硕你得回去保护王爷!”
安硕一听她的分析,整个背脊都凉了,她说得很有道理,一个不怕王爷的人为了庞大利益要怎么害人都有可能,或许情况不会有她说的那么严重,不过这种事可不能赌,再怎么小心都不为过。
可惜的是,他这回休沐回来事情太多,只吃了一回肉,小媳妇他都还没抱够呢……瞧着安硕用那种惋惜的眼神看着她,唐汐知立刻懂了他在想什么,气得发笑,纤指将他的额头顶得老远。“想什么呢你!”
“反正我也只剩今晚了,汐儿,咱们再来一回吧?”安硕傻笑着,但说出来的话却很可恶。
唐汐知横了他一眼,然而美人秋波,这一眼之娇媚,挑逗得安硕体内那把火轰的一声就燃起来了,二话不说翻身压住自己的小媳妇。
一夜缠绵,当隔天清晨安硕精神奕奕地欲离开时,唐汐知还瘫在床上起不了身。
“汐儿,我要走了。”他来到床前,依依不舍地亲了亲她。
唐汐知满脸通红,这家伙昨天折腾她折腾得够呛,简直坏透了!
她送上粉拳一记,气冲冲地道:“坏家伙还不快滚!”
安硕也算是犯贱了,听着唐汐知骂他,那娇滴滴的声音怎么听怎么舒畅,又抱着她亲了一阵,才依依不舍地起身。
他有心想与她多说什么,不过她已经气得背过身不理他了,他只能落寞的走出房门,准备和安大娘说一声便赶回王府。
这时候房门突然又打开,一个东西由里头扔了出来,直直打进他怀里,而后房门立刻砰的一声又关上。
安硕愣了一下,低头看了看,居然是个包袱。他解开一看,是好几身乾净的换洗衣服,还有伤药乾粮那些东西,原来唐汐知早就整理好了。
他的媳妇儿,终归还是舍不得他的啊……
安硕挂着笑容,心满意足的离开。安硕用了一天半便赶回王府,以他现在的职位,已经能直接与雍王说上话了,更别说安家茶行还有雍王的一份呢!所以当他一说要求见丄雄王虽然纳闷这家伙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却还是接见了他。
当安硕将唐汐知的猜测告诉雍王后,即便是位高权重如雍王心也忍不住寒了一下,原来以为只是打压茶业的事,想不到幕后居然还有着权势高到连他都看不清的人。
于是雍王接受了安硕的建言,这阵子加强了自己身边的防卫,同时安硕回到雍王妃身边护卫时,也大大改变了雍王妃身旁守卫的规格。
此时正是菊花盛开季节,徽州贡菊名闻遐迩,传说前朝妃子由宫中潜逃,皇宫派人追缉至歙县一山村,发现那村里家家户户都种菊,美不胜收。由于找不到逃跑的妃嫔,宫里的人只好将这满山菊香的美景画下来呈给皇帝,皇帝大喜,徽菊因而得名,此后有人将徽菊进贡皇室,徽州贡菊之名不胫而走。
每到这个时节,许多家中种有奇菊的大户人家就会举办各式各样的赏花会,由于每家都有自己独特种菊的手法,种出来的菊花也是百媚千姿,各有风华。
雍王妃是个爱花之人,遇到赏花会的邀请,自也是会选几家有兴趣的前去走走,与县里的贵妇们套套交情。这次,雍王妃应了北面太平县吴县令夫人的请柬。
吴夫人有双会种花的巧手,每回去了太平县衙后衙,都能欣赏到各种菊花的奇美姿态,雍王妃自是欣然前往,当然还有其他贵妇也同样会赏脸,吴夫人的赏菊会往往是这一季的最大盛事。
太平县旁有一大湖,远远的有群山环绕,湖水清碧,山光水色风姿绰约,吴夫人在安排众家女眷赏景后,一向会安排船只让众人登船游湖,船上有摆设宴席,觥筹交错,微风扑面,美景映目,那种惬意自不必多说。
雍王妃这次带着只有五岁的雍王世子一同启程,护卫长自然是安硕。
安硕几乎是出动了平时三倍的人力,或明或暗的护卫着雍王妃出行的队伍,花了一日的时间,中间还在客栈歇了一宿,马车才由歙县来到了太平县县衙。
吴县令夫妇听闻雍王妃车驾即将抵达,亲自在衙门外等候,待雍王妃的车驾到达,婢女将雍王妃和雍王世子搀扶下车,夫妻俩便两人小心翼翼地向雍王妃问好。
雍王妃性情和善,笑着回了几句后,吴县令便告退,将雍王妃与雍王世子交给自家夫人接待,毕竟这是女眷的宴会,他一个大男人跟着总是不好,至于雍王世子年纪尚小,倒是无所谓。
吴县令识相,偏偏安硕不识相,他亦步亦趋跟在雍王妃身后,即使要进入那都是女眷的院子也不稍离片刻,让吴夫人有些困扰。“呃……这位护卫大人,是不是能在此留步?衙门后院都是女眷,若护卫大人进入,恐有不便。”
“王爷命我保护王妃。”安硕淡淡地道,赘字都不多说一个。
吴夫人脸都绿了,但还是强打起笑容,看向雍王妃。“王妃,这……”
雍王妃浅浅一笑。“无妨,让他跟着吧。”
其实雍王妃也无奈,但她知道现在是非常时期,有人盯上了王府,稍稍有些闪失都不行,所以她只能对安硕跟屁虫似的行迳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她自己或许不要紧,但她还带着儿子呢!
吴夫人无奈,便让身旁的婢女先进院子,和那些世家贵胄的夫人们先解释一下,这是雍王妃的命令,旁人即使心里不满,也不敢多说什么。
果然,当雍王妃一群人进到院子里时,即使安硕十分突兀地站在那里,众女眷也都乖乖的没有在上头多做文章,只有几个比较熟稔的贵妇与雍王妃调笑,说王府果然气势不凡,连护卫个头都比人家大云云,雍王妃也只能苦笑着敷衍过去。
今年的菊花果然如往年一样多采多姿,有整朵大红色、颜色十分喜庆的;有菊瓣如丝线,看起来就像颗小绣球的,有一瓣上两种颜色的,小小的园子万紫千红,争奇斗妍,美不胜收。
安硕垂下眼束手站在雍王妃后一步,并没有放肆的抬头打量其他女眷,也没有说任何一句话,表现得像座石像,久了众人也不当他是一回事了,赏花的赏花,吟诗的吟诗,就像他并不存在似的。
雍王妃今年看花看得尽兴,再加上吴夫人妙语如珠,原本在王府风声鹤唳的气氛影响下,紧绷的情绪也放松了下来。
时近傍晚,众人休息一阵后,吴夫人便安排众家女眷登船游湖,顺便享用晚膳,晚上的湖景能看到万家灯火,波光粼粼,比起白日又是另一种情趣。
于是问明了游湖的地点,安硕先去将王府的侍卫做一番安排,自己同样一步不离的跟着雍王妃,在吴夫人的带领下登上了楼船。
这楼船上有个两层小楼,可以载下百多个人,专门为了游湖而设计。
吴夫人将整艘船都包了下来,在二楼摆下宴席,还请来琴师弹琴助兴,四周优美湖景落入眼帘,令人心神愉快,众人都有些飘飘然,雍王妃也不例外,雍王世子甚至舒服到直犯困,最后在一旁的小榻上睡着了。
一顿酒席宾主尽欢,只有安硕从头到尾坚守岗位,不与任何人说笑,也不放松警戒,连吴夫人特地让婢女取来食物也被他拒绝了,他身上带着乾粮,虽然不太好吃,但他不能在食物上着了道,只有自己带最安全。
天色渐渐暗下,直至全黑,楼船也慢悠悠的朝岸边的方向驶回。
雍王妃享受了一整天,眼角余光瞥到安硕像根木头似的杵在那里,不由得发笑。“安硕啊,你真是太紧张了。”
安硕摇摇头,“启禀王妃,这是属下的职责。”
“要是你媳妇儿看到你乾站着一天看别人玩乐享受,还不心疼死了,不知道心里会怎么编派我这个王妃呢!”雍王妃忍不住调侃他,毕竟唐汐知她也熟识。
安硕仍是不苟言笑。“她不会。”
雍王妃没好气地笑了出来。“真是个无趣的,都不知道唐家妹子怎么看上你了。”安硕垂首不语,天知道他也很想问自己这个问题。
一开始他确定唐汐知嫁给他是为避祸,但是相处到了现在,他再蠢也能察觉唐汐知与他做夫妻的真心诚意,那种对他的关怀与眷恋可是做不得假的,他都不知道自己有哪点好,能被家里的美娇娘看上。
总之她对他好,他加倍还回去就是了。
就在他的心神因为想到唐汐知而有一丝松动时,鼻间突然闻到了不对劲的味道,他神情一肃,转头看向船窗外,雍王妃也因为他的举动,心猛地提了起来。
安硕三步并作两步的走向了窗口,抓着窗框,半个身子都探出去察看,原本闹哄哄的船也因为他的动作渐渐静了下来。
“王妃,他这是……”吴夫人内心揣揣地问道。
雍王妃摇摇头。“不知道,等他回来再说。”
安硕换了几个姿势,最后甚至整个人都跳了出去,引起楼里一阵惊呼,不到几个眨眼的时间,他又由窗外跃入,只是脸色不太好看。
“安硕?”雍王妃有些紧张地问道。
“船后走水了,火已经烧到一楼,再一阵子就要烧到二楼,我们必须逃出去,否则船很快会沉。”
因为船行逆风,天又黑,竟是没几个人察觉船已经失火,待到安硕这么一说,众人才发现事情不对劲,周围的气味果然闻起来有烧焦的味道。
有人学着安硕将头探出窗去,马上又缩了回来,惊叫道:“我看到火光了!真的失火了!”
“失火了?怎么办?我不要死啊!”
“救命啊!救命啊!”
船里马上乱了起来,都是一群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又个个是家境好的贵妇贵女,哪里遇到过这种事,全都吓得六神无主。
“给我安静!”雍王妃威严的一喊,众人很快安静下来,只是神色仍然惊惶。
待到情况控制下来,雍王妃望向了安硕。“我们只能靠你了,你有什么办法?”
安硕沉声道:“属下已经发射信号,岸上的侍卫很快会过来帮忙,属下现在能做的,就是帮大家争取活命的时间。”说完,他左顾右盼,立刻扯下桌巾,动手劈开了桌子,将桌子劈成大小适中的木板,接着又开始拆柜子、拆窗户,还喝令那些婢女一起帮忙。
众人虽然一头雾水,却也知道这是救命的事,纷纷让自己的婢女上前帮手。
安硕先拿起一块木板,递给雍王妃。“王妃,一楼已经烧起来,我们下不去,等会儿每个人都会分到一块木板,属下将大家扔到水里,记得一定要牢牢抓紧木板,才能浮在水上不致下沉,只要在水里等一阵,王府的侍卫就会来救人。”
雍王妃点头接过,又转头看向其他女眷,比较胆小的都已经软倒在地了,可是接到王妃的瞪视,也纷纷跟着点头说好。
于是每个人都分到了一块木板,幸亏吴夫人租用的这艘船就是设计来招待贵人的,装饰繁复,木头用了不少,每个人都分到了还有剩余。
雍王妃伸手要去抱仍熟睡着的儿子,安硕却先她一步将雍王世子抱起,正色对着雍王妃说道:“王妃,您若信属下的话,请将世子交给属下。”
雍王妃也知道她不可能抱着儿子又抱着木板,这时候她万分庆幸安硕不怕讥笑,坚持要跟在她身边寸步不离,否则只怕这一回她与儿子都逃不过,还要搭上这整船人的命。
“安硕,我信你,你将世子好好救出来,王府绝对不会亏待你。”雍王妃沉声道。
安硕点点头,伸手扯下窗帘,将雍王世子绑在了自己身上,一副表明了要跟世子同生共死的样子,雍王妃心里微微放松了一点,但手上的木板却抱得更紧。茶香贤妻
“火烧上来了!火烧上来了!”有人惊叫着,比着二楼楼梯口,浓浓的黑烟还有隐约火光从楼梯口冒出。
“事不宜迟,都跟我来!所有人到那个角落蹲低身子,越低越好。”
安硕方才跳窗出去就是确认失火的方位,现在他带着众人来到船的另一侧,那里是一堵厚厚的木墙,只见安硕一记拳头挥下,那墙居然直接被他砸破一个洞,每个人都看得目瞪口呆。
这侍卫未免也太厉害了点,那么厚的木头都能一拳打穿,自家的侍卫三个人合起来只怕都没这力气吧……
看着众人傻眼的模样,明明同样在惊慌之中,雍王妃却有点想笑,这小子居然还莫名其妙让她长脸了啊!
当墙面被安硕开出一个能让人穿过的大洞时,另一边的二楼已经烧起来了,热度浓烟逼向众人,每个人都是满头的汗,还有的已经连声咳了起来。
不过安硕开的这个洞的确是朝着没有火的方向,虽说清新的空气稍稍解了危机,但同时也让火势更加猛烈了。
事不宜迟,安硕转过身对众人说道:“得罪了。”
说完,他先让雍王妃抱紧木板,然后他抓着木板,深吸口气便将雍王妃扔了出去。他的力气大,这一扔可是远远出了火势的影响范围,也算是给众人做个示范,他不会碰到她们的身体,让女眷们也松了口气。
安硕可没那么傻,要是一个个他都抱起来扔,万一事后哪个脑子进了水怪他唐突冒犯,逼他负责,这么多人他哪里负责得过来?何况到时候王府侍卫救人,也能透过木板将她们拉起来。
不过几个眨眼的时间,湖面上雍王妃的声音传了进来,瞬间又被风吹散。“安硕,我没事了……”
安硕长长吐出了一口气,回头对众人说道:“看清楚了吗?一个一个来。”
他不再多说,抓着木板将船上女眷一个个扔了出去,吴夫人是个负责任的,她站到了最后,只是扔她的时候,火几乎已经烧到跟前,她的头发都焦了一半,脸也薰黑了。
“这位壮士,真是谢谢你了。”吴夫人说道。
安硕点点头,也将吴夫人扔了出去。
船上的大火照亮了湖面,以他的视力能看到他丢出去的人基本上都没事,有几个吓昏的让旁边的女眷拉住了,而王府侍卫们救人的小船也一艘艘的接近了。
此时,安硕听到了碎裂声,这与火烧木头发出的劈啪声极为不同,他急忙回头一看,二楼塌了,眼看就要压了下来,水面上的人也看清了这一幕,齐齐发出尖叫。
安硕当机立断地纵身一跳,连准备好给自己的木板都来不及拿,在他跳离时,整个船也跟着垮了下来。
王府的救难船终于划了过来,也幸亏安硕的安排得宜,王府侍卫将水面上的人一个个捞了上来,在全数救下后人手还绰绰有余,剩了一批去察看烧毁的船只。
雍王妃则是惶惶不安,她是第一个被救上来的,可是包裹着毛毯的她仍瑟瑟的发着抖,她不知道安硕与儿子是否顺利逃月兑,她亲眼看到安硕跳了下来,可是楼垮的时间太短,根本无法让安硕跳得太远……
花了一个时辰,雍王妃才回到岸上,她整个人已经失了魂,只是痴痴的望着海面。
令人意外的是,雍王不知道怎么得到消息,在这时候赶了过来,他心疼地抱住雍王妃,耳边还听着侍卫向他报告着这一切。
“这一切多亏了安硕……只是世子……”雍王也十分痛苦,接下来的话他几乎说不下去,只能挥手遣走了人,自己则是抱着雍王妃继续等待。
终于,天蒙蒙亮了,湖面已看不到任何一个人,打捞的工作也告一段落,雍王与雍王妃听到了侍卫们大喊收队的声音。
就……就这样了吗?那个救了所有人的安硕,最终却未能救出他自己以及儿子?
夫妻两人如坠入冰窖,雍王妃甚至不顾形象地大哭起来,雍王抱着她,眼睛酸涩不已,却说不出一句安慰的话。
有侍卫过来报告救灾的情况,雍王只是冷冷地道:“安硕和世子呢?给我继续找!生要见人,死……”
他话还没说完,便看到另一头远远的走来一人,那人身材高壮,形容狼狈,穿着的衣服都烧坏了一半,身上也伤痕累累,他怀里却抱着一个毫发无伤的小家伙,虽然头发乱了,衣服湿了,但那的的确确是……他的儿子。
“父王!母妃!”雍王世子见到了父母,大叫一声,抱着他的安硕急忙将他放下,让世子奔跑过去。
雍王妃看到了儿子,整个人崩溃了,紧紧抱住扑向她怀里的孩子,哭号着不断重复,“我的儿啊……我的儿……”却是连一句话都说不好了。
相形之下,雍王便冷静多了,他模了模雍王世子的头后,便起身来到安硕面前。
安硕朝着雍王一揖,声音沙哑地道:“王爷,幸不辱命。”
雍王红着眼睛,他的情绪是激动的,面对这个救了他妻儿的侍卫,他满心感谢,却是觉得任何话都不足以表达他现在的心情。
他没有看错人,安硕也没有辜负他们夫妻对他的信任。
末了,雍王只能拍了拍安硕的肩膀,发自内心地道:“谢谢!幸好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