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巧媳荣门 第四章 发挥创意救老店

燕城靠近码头的地方有个杂市,聚集在此的不是像终南茶行那样的大商号,而是以散户居多,他们来自四面八方,五湖四海,货物的品项极杂,却是个可以挖宝的地方。

应慕冬到处逛了逛,果然发现卖辛香料的走商,他上前一看,这走商经常前往边陲藩地,买卖一些当地的杂货干料,有几款辛香料看着应该是辣酱。

“这些我都要。”他点了十几罐的调味品及酱料,心想柳凤栖见到这些东西应该会既惊奇又欢喜,光是想到她可能高兴得蹦蹦跳跳,他就忍不住唇角上扬。

“这位爷喜欢这些外族人的辛香料?”走商问道。

“是我娘子喜欢。”应慕冬说完自己也愣了下,没想到“我娘子”这三个字他竟说得如此顺口。

虽说他对柳凤栖还有一点疑虑,但他着实很喜欢她的性情脾气,直到目前为止,她唯一的可疑之处便是她上次说自己自小在河里泅水一事。

据他所知,开阳并无河川经过,城中的各项用水也是经由沟渠由鹤鸣川引进,她是去哪里的河泅水?

就在他稍稍恍神之时,那名走商唤了他一声。“这位爷?”

他回过神,看着走商。

“如果尊夫人嗜辣,小人这里倒有一些东西。”走商从身后的箱子里取出一袋东西,得意地说道:“保证是您没见过的奇货。”

他打开袋子,里面是一颗一颗的种籽,颜色及样子都不一样。

“这是来自疏勒的花椒及番椒种籽,据说极辣,不知道您是否有兴趣栽种?不过我可不保证能种活。”

原来是辣椒种籽呀!

长欢院里有块闲置的空地,若是稍作整理,应该能让柳凤栖做种植之用,管它种得活还是种不活,好玩便罢了。

“都给我吧!”他咧嘴一笑。

付了帐,他带着满满的收获朝客栈所在的方向行去。

回到客栈,瞥见今早声称月复疼而无法同行的魏庭轩神情严肃地走出客栈,客栈外有个陌生的男人等着他,见他出来,两人便一起走进旁边的小巷。

看他们行迹有些鬼祟,应慕冬心生怀疑,他小心翼翼地靠近小巷,发现巷内有辆运货用的推车正停在客栈侧门。

客栈的侧门通后院,而后院是提供各个商号置放采买之物的地方,看来魏庭轩是买了什么东西。

侧门打开,有人自里面出来,然后开始搬下推车上的麻布袋,一包一包地往里面送。

不一会儿,车上约莫十来包的布袋都搬空了,魏庭轩与陌生男子并未多作交谈,男子便神色紧张又谨慎地推着空车离开,魏庭轩没回到客栈,而是往堤中的方向前去。

魏庭轩经常跟应景春一同出来做买卖,采办一些货物回怀庆府也是寻常事,但不知怎地,他总觉得魏庭轩跟那陌生男子的互动有异。

他不动声色地从前门进了客栈,并往后院而去,只见两名应家的搬运工正在理货,他们搬下原本的货物,将刚才从侧门送进来的麻布袋搁在底下,然后再将原本的货品堆叠上去。

这个动作更教应慕冬生疑了。

他耐心地等待两名工人完成工作,待他们离开后院,他自隐密处走出,模了模那刻意被压在底下的麻布袋,袋里的东西不是粮食,而是干草料之类的东西。

为什么这个东西要刻意藏在最底下呢?

应慕冬取下发髻上的簪子,往麻布袋上一戳,用簪身戳出一个小洞,然后抽出一小把不知名的干草料。

他闻了闻,并无奇怪的味道,取出一方帕子将干草料包起再放进袖中,他便若无其事地离开了。

丈夫不在,庄玉华跟柳凤栖走得更近了。

庄玉华三天两头带着孩子到长欢院走动,柳凤栖闲来无事便弄些简单的点心给庄玉华的一双儿女吃,前几日她才炸了几个甜甜圈。

每回来长欢院,总是有得吃有得玩,姊弟两人不知道有多喜欢这个婶母呢!

这日天气正好,庄玉华邀柳凤栖出游知道,柳凤栖喜欢吃也喜欢做,她特地带柳凤栖和一对儿女到旧城区逛逛。

来到城南,庄玉华讶异地道:“前些时日听景春说城南旧城区已改头换面,我还不信呢,原来是真的!”

柳凤栖不懂她为何如此说,疑惑地看着她。

庄玉华一笑,“弟妹,你刚到怀庆不久,自然不知这旧城区的事情,从前大家都说『吃在城南』,这旧城区的吃食花样繁多,十分美味。”

柳凤栖微顿,“那么大嫂所说的改头换面是何意?”

“大约十五年前,城南发生一场大火,之后虽然重建,却盛况不再。”庄玉华解释道:“这些年来,旧城区老旧脏乱,时常为人诟病,从前的门庭若市衰败成门可罗雀。”

老旧脏乱?门可罗雀?柳凤栖看着眼前的街景,一点都不那么认为。

虽说这里的店家看来是有点老旧,但窗明几净,摆放在店前的各种点心吃食也盛装得十分好看且卫生。

“真是奇怪,旧城区在这些时日是发生了什么变化?”庄玉华难以置信地嘀咕。

“娘,我想吃那个!”一旁的元麒指着一家糕饼店,那店前面摆了桌子,铺着素雅的棉布,棉布上有一个一个的藤篮,篮里是各色吃食茶点。

几人走向糕饼店前,就见一名身着蓝色衫裙,腰间绑着一条白色围裙的妇人热情招呼着,“走过路过可不要错过,我们的点心都很好吃喔!”

柳凤栖看着她身上的围裙,那围裙还包着花布饰边,十分特别。

见庄玉华忙着搞定她的一双儿女,她便自行观赏着藤篮里的各式点心,突然一个熟悉的点心入了她的眼。

她惊讶地微微张嘴,那不是之前应慕冬带回来的酥皮卷吗?

见她盯着那酥皮卷,妇人热心地介绍着,“夫人,这是本店自创的微笑酥皮卷,吃了就会微笑喔!”

柳凤栖看着妇人,语带试探地问:“敢问这是贵店的哪位所创?”

妇人愣了下,“这……应该说是我丈夫的友人教他做的。”

应慕冬拿酥皮卷给她吃的时候,说是朋友店里做的新品,而这位妇人则说酥皮卷是她丈夫的友人传授,看来她丈夫的友人跟应慕冬的友人是同一人。

这么说来,应慕冬应该经常到旧城区,他晚上彻夜未归就是在这些地方?

这时庄玉华走了过来,看着那个微笑酥皮卷,好奇地道:“这是什么?从没见过呢!”

“这是本店的招牌点心,每天都是限量的,卖完为止。”妇人介绍说。

“是吗?”庄玉华一听当即道:“那剩下的都给我包起来吧!”

“好的。”妇人一听,十分欢喜,立刻吩咐一旁的伙计把藤篮里的微笑酥皮卷都打包起来。

庄玉华一脸愉悦,“带回去给公爹跟婆母尝尝,他们应该会喜欢的。”

“嗯……是呀,一定会的。”柳凤栖满副心思都是妇人口中的友人,她又问妇人,“不知道贵店的这位友人是否也在城南开业?”

妇人摇头,“没有,不过城南不少的摊商跟茶肆都靠着他才能东山再起。”

闻言,柳凤栖一顿,“靠他东山再起?”

“是呀。”妇人频频点头,“大火过后的十几年间,城南的商家收了一半,剩下的一半也撑得极为辛苦。可近一年前来了位赵公子,他无偿替城南的商家研发新菜色,还帮大家改造老旧的店面,指导我们注重环境及食材的清洁及保存。”

柳凤栖越听越是惊讶,这赵公子真不是个简单的人物,若是应慕冬晚上不回家都是跟这位赵公子在一起,那倒也不坏……

慢着,从前他都在花街柳巷鬼混,现在改跟男人鬼混,这……

她脑海中闪过一些耽美画面,自己都忍不住笑了。

这日午后,柳凤栖打了个盹。

庄玉华带着两个小萝卜头到长欢院里闹腾了一上午,她忙着给他们说故事,带着他们烤煎饼,忙得像是幼儿园的老师一样。

好不容易,他们乏了累了,终于肯回去歇着,她也困得直打哈欠。

正睡得迷迷糊糊时,她忽地听见外头有人窸窸窣窣地低声说话,心想不会是孩子们又来了吧?

她也没起身,继续躺着,若真是他们来了,她就假装叫不醒,让小灯打发他们回去便是,孩子的精力太过旺盛,她跟不上啊。

过了一会儿,声音没了,柳凤栖却感觉到有人走进内室。

她翻了个身,背向着门口,懒洋洋地问:“小灯,他们走了吗?”

没有回应,但明显感觉到有什么靠近,她想可能是自己累了,有点分不清梦境现实,依然不动。

接着,她意识到有人坐上了床沿。

不对!她跟小灯的确相处得不似主仆,但小灯再怎么样都不会坐在她床上!

柳凤栖翻过身来,眯着眼睛,只见眼前有一大大的黑影,顿时心头一惊,瞪大双眼。

“丈夫远行归来,你不是该到门前相迎的吗?”应慕冬脸上有着促狭的表情,黑眸饶富深情地看着她。

两个月不见,他发现自己很想她。

柳凤栖倏地起身,揉了揉眼睛,惊讶地问:“你……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刚,小灯说你睡了,我让她别喊你。”

“你不让她喊我,然后你自己跑来吓醒我?”她瞪了他一眼,有点小小的起床气。

“我哪是吓你。”他笑视着她,“两个月不见,我这是想你呢!”

她羞窘地看着他,也不知道他是说笑还是认真的。

“你呢?想我吗?”

迎上他虽然狡黠,却又莫名深沉专注的眼神,柳凤栖胸口一抽。

两个月的时间不算短,他不在的时候没人跟她抬杠,没人给她带好吃的,没人会像他现在这样凝视着她,现在回想起来,她居然会感到空虚。

尽管庄玉华常带着两个孩子过来,这长欢院里也经常是欢声笑语,好不热闹,可每当夜深人静,她便倍感寂寥……

她一直是习惯独处的,一定是来到这里的时间还不够久,她犹感到不安吧?在这个什么都无法确定的地方,唯有他在的时候,她才觉得放松及自在。

“一定想得不得了吧?”他挑眉一笑。

迎上他那精芒外放的眸子,她眉心一蹙,“才没有,你不在我不知道有多自在,大嫂三天两头带着孩子过来玩,我忙得什么都没法想。”

听着,应慕冬佯装失望的样子。“你这女人真是太无情了,亏我人在燕城,却还一心想着你的事……”

柳凤栖听了不禁脸颊一热,心跳加速,他最好是一心想着她啦,怕不是到了燕城都忙着寻花探柳吧!

“想着我什么?”她故作不在意地问。

“当然是想着要给你带点什么回来。这是我第一次出远门,也是我们成亲以来第一次分开,有道是小别胜新婚,难道……”他甜言蜜语彷佛不要钱似的撒。

“喂,应慕冬!”她听得耳朵发烫,连忙打断了他,“什么小别胜新婚,我们明明只是有名无实的夫妻。”

应慕冬先是一顿,然后似笑非笑地睇着她,“这话听起来……好像你不想咱俩的关系停留在有名无实的阶段?”

她脸一臊,羞恼地道:“我才没有那种意思!我是说……”

“喏。”他一直搁在背后的手伸了出来,手中是一个木匣子,“我从燕城给你带回来的礼物。”

看着那木匣子,柳凤栖心头一悸,心窝直发热。

他平时给她带吃食回来还可以说是顺便,但去燕城之前要祝大夫给她送药,从燕城特地给她带礼物回来,甚至在他离开怀庆府前遣人将玉露送回她老家,可就是有心了。

玉露被送回老家还是庄玉华告诉她的,事先应慕冬也没提,庄玉华信誓旦旦地说肯定是为了让她安心,不想她心里有疙瘩。

看来,他对她可真是上心。

“我知道你嗜辣,”他边说着,边打开匣子,“所以特地在市集里给你找到这些辛香料跟辣酱。”

看着匣子里的瓶瓶罐罐,柳凤栖眼眶不自觉地热了、模糊了。

“对了,还有这个。”他拿出一个油纸包,“你打开瞧瞧。”

她强忍着感动的泪水,接过那油纸包,打开一看,是一小把褐色的颗粒。

因为视线已经有点模糊,又不想让他发现自己的情绪,本能地仰头就要把那油纸包里的东西吃下肚去。

见状,应慕冬吓得差点甩开手上的匣子,“不行吃!”

柳凤栖被吓到,瞪大眼睛看着他。

他看着她一脸茫然的表情,还有泛红潮湿的眼眶,瞬间明白了什么。

她很感动吧,生在封建时代,又有柳三元那样的父亲,她肯定从来没被疼爱过、在乎过。

“真是的,什么都想往嘴巴里放。”他说这话时带着不自觉的宠溺。

“不……不能吃吗?”她一脸困惑。

他好气又好笑地道:“能吃,但你得先种下它、灌溉它,等它开花结果。”

闻言,柳凤栖定睛一看,妈啊,这些褐色颗粒是种籽呀!

“你这么吃下去,要是它们在你肚子里发芽可怎么办?”他忍不住笑了出来。

柳凤栖面色涨红,觉得好糗,“这是什么啊?”

“辣椒种籽,是燕城的走商卖的,说来自疏勒等地,是什么品种就不得而知了。”

原来是辣椒种籽,那么将来她想吃辣椒就能自己种了?

一想到他知道她嗜辣,便特地给她寻了辣酱跟辛香料,还帮她带了辣椒种籽回来,柳凤栖感动不已。

“老实说,你现在是不是很感动?”他笑视着她。

她迎上他的视线,坦率地点头,“嗯!”

“那……你打算如何报答我?”

他那过分炽热的眸光教她忍不住缩了一下,“你……什么意思?”

“你都那么感动了,还不想想如何报答我吗?”说着,他上身欺近了她。

她往帐子里缩,声音越来越小。“我……我……等辣椒收成,我给你煮辣鱼汤?”

她的反应教他忍不住想捉弄她,因为实在太有趣了。

“光辣鱼汤如何能回报我?”他靠得更近了。

柳凤栖正想再往里面缩,却被他一把抓住双臂。

她惊羞不已地看着他,声线微微颤抖,“还……还有辣子鸡丁、花椒鱼柳、五……五味酱牛柳……”

“听起来不错。”应慕冬的脸几乎要贴在她眼前了,“但如果我说我还想吃你呢?”

柳凤栖可不是笨蛋,自然知道这几个字是什么意思。

这可恶的家伙,他都是靠着这一招在那种地方横行无阻的吧?

卑鄙!居然用这一招来欺负她,而她竟然真的不争气地中招了。

“不……”她伸手推他的胸口,羞地大叫,“我……我不是那种女人!”

“噗!”应慕冬哈哈大笑,甚至笑到抱着肚子,笑声说不定远在另一头的静竹院都听得见。

见状,自知被他耍的柳凤栖气极了,伸手一把将他推下床去。

应慕冬跌坐在地,却还是笑得无法自已,那孩子般的爽朗笑声跟姿态,让她也忍不住地笑了。

当当当!她心里的警钟顿时响了。

糟糕,她似乎已经对他动心了,可以吗?她可以放心喜欢这个男人吗?她不会再受伤了吗?

“二少爷?”

这时,小灯凑到门边,见他坐在地上大笑着,整个人都懵了。

“什么事?”他强忍着笑意问道。

“静竹院遣人过来,老爷让你过去一趟。”小灯说。

“喔,我这就去。”应慕冬答应一声,平复了下有点亢奋的情绪,起身拍了拍袍子上的灰尘。

柳凤栖看着他,疑惑地问:“你回来没先去静竹院?”

“没有。”他朝她挑了挑眉,“我比较想你。”

该死的家伙,又来?

“父亲大概是要问我此行的心得吧,我去跟他老人家报告一下,晚点见。”语罢,他旋身走了出去。

应慕冬再回到长欢院已经是掌灯时分了。

应景春将他此次燕城行的表现原原本本地告诉了应老爷,应家跟终南茶行签下五年契约之功,应景春也全搁在他身上。

应老爷对于小儿子的改变及表现十分的满意且欣慰,还认为给他讨了柳凤栖这个媳妇是正确的决定。

应景春提议让应慕冬到自家的铺子见习,这次应慕冬答应了,而且要求到粮行从基层学起。

他之所以选择粮行,是因为粮行是由魏庭轩打理,他得知道魏庭轩在做些什么,是不是有见不得光的秘密。

回到长欢院时,厨房那边已将晚膳送来,柳凤栖在花厅里张罗好一切,等着他一起用。

落坐后,她开了两瓶辣味酱蘸了鱼肉,放到应慕冬碗里。“你试试。”

她自己也蘸了一块吃,咀嚼品味了一番,点点头,这辣度很是过瘾。

“你觉得好吃吗?”辣酱是他带回来的,自然想知道她的感想跟心得。

“很过瘾。”她忽地想起一事,好奇问道:“这儿的人好像不太吃辣?”

“是不太吃,但喜欢的人还是有的。”旧城区有家酒肆就挺喜欢在菜里加花椒,厨子的厨艺也很好。

“《诗经.周颂》中曰:『有椒其馨,胡考之宁。』花椒是好东西,久服头不白、轻身增年,应该要推广的。”她一脸认真地道。

听着她这番话,应慕冬微微一顿,当她谈到食物时眼中闪烁着光芒,那对于“吃”的热情及兴趣总让他想起张佳纯。

“对了,”柳凤栖边吃边问,“父亲让你去做什么?”

“我要到粮行做事。”他回答。

闻言,她一怔,“什么时候?”

“明日便可开始。”

“所以往后你便有正经事要办了?”

他好笑地问:“我以前办的难道都不是正经事?”

“你夜里总是不在,办的是什么正经事?”她两只眸子定定地望住他。

“不是你以为的那种地方。”知道她在想什么,应慕冬没好气地道。

从前,他并不在意她怎么想,可现在他在乎了,他不希望她对自己抱持着误会或不好的感觉。

柳凤栖眼底闪着慧黠,“你以为我以为是什么地方?”

她绕口令般的问题让他微微皱起了眉,“那你以为是什么地方?”

“前几日同大嫂去了一趟旧城区,我发现有家糕饼店卖着一种名叫微笑酥皮卷的点心……”她话说得极慢。

其实她光是提到旧城区,他就大概知道她要说的是什么了,也不打算再瞒着她,就算她是柳三元的女儿,他都无法再怀疑她,并非他有什么实质的证明,而是因为……他对她有了感情。

“加了焦糖果然对味。”他直视着她。

柳凤栖虽然有些讶异他这么爽快就承认了,但还是点点头,有点小得意,“怎么样,我的提议不错吧?”

“是呀,所以微笑酥皮卷就成了大受好评的招牌甜点了。”

“我听说那是一位赵公子自创的点心,他就是……”

“是我。”他语气淡然地道。

意识到自己听见什么,柳凤栖陡地瞪大眼睛,“是你?”

见她这种反应,应慕冬皱起眉头,“为何如此吃惊?你不是已经发现我的身分了吗?”

“什么身分?”她这才反应过来,“你是说,你真的就是那位赵公子?”

“慢着,原来你没发现?”他拍了自己的额头一下,低声咕哝着,“我真是高估了你的脑袋,结果却不打自招。”

“你这是在说我脑子不好吗?”她不服气地挥挥小拳头,“我有马上联想到你呀!只是……只是想的不太一样而已。”

想到她曾一度脑补他跟赵公子有什么,她忍不住又笑了。

睇着她那突然冒出的贼笑,应慕冬灵光一闪,隐约猜到她在想什么。“你该不是以为我喜欢男人吧?”

她噗哧一声笑了。

应慕冬苦笑着摇头,“你这脑袋可真能想。”

柳凤栖敛起笑,深深地注视着他,“我听说,你是让旧城区许多商家活过来的大功臣。”她说这话时,眼底有着崇拜。

“我只是给他们一点意见罢了,谈不上是什么大功。”他很是自谦。

“应慕冬,你一点都不是无用的废柴少爷。”她真心地。

他微顿,不自觉露出腼腆的表情。“这是恭维吗?”

“嗯。虽然以前听了你很多荒唐事,心里也曾觉得不安,可是这些日子以来,我发现你有不为人知的一面。”

他静静地听着她说话,想知道现在的自己在她心里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其实我先前遇过桑嬷嬷……”

应慕冬一怔,“桑嬷嬷跟你说什么了?”

“她说你原本是聪颖的孩子,体贴也乖巧。”

说起这事,她对他心生怜悯,要不是生母早逝,就有人能教着他,不至于让他蹉跎了岁月,还得来“应家之耻”这样的坏名声。

“除了这个,她还说了什么?”他目光一凝。

“她说……”她有点犹豫该不该说,毕竟事关应夫人。

“说嫡母蓄意捧杀我,将我养废?”

闻言,她心头一震,看来桑嬷嬷也跟他说过一样的话,那他是相信应夫人真心疼爱他,还是相信桑嬷嬷的说法?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毅然决然直视着他。“你自己是怎么想的?”

应慕冬耸耸肩,“我没什么想法,说来也不关我的事。”

柳凤栖狐疑地蹙起眉,不关他的事关谁的事?

她想起上次玉露来找麻烦,当时他也说跟玉露好的不是他,为什么他说得好像那是另一个人的事呢?

“现在,我只想做我自己想做的事。”他眼底燃起了热情。

“你想做什么?”

他忖了一下,放下竹箸。“别吃了,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应慕冬拉起她的手,起身往外头走去,命人拉了车,身旁不带仆婢,一路往城南的旧城区而去。

“赵公子,好久不见了。”

“赵公子,你这阵子都去了哪里?”

“赵公子,这位姑娘是……”

两人才踏进旧城区,这边一声赵公子,那边一声赵公子的喊,应慕冬彷佛是这旧城区的大人物,几乎每家店铺的人都认识他。

他们来到那天那家糕饼铺子前,老板娘一见到他便笑逐颜开,“赵公子,两个多月不见了吧?”

“是,出了趟远门。”应慕冬笑着点头。

这时老板娘看见了跟在他后面的柳凤栖,觉得有些面熟,“姑娘,我见过你吧?你之前是不是有来买过我们的微笑酥皮卷?”

“正是我。”她爽快承认。

老板娘顿了一下,“赵公子,这位姑娘是……”

“是我娘子。”应慕冬想也不想就道。

老板娘一听,惊喜地笑开,“原来赵公子已经娶亲了?唉呀,害我先前还很担心……我立刻叫我家老头子出来!”

她边说边跑回店里,不一会儿便拉着正在忙的老板出来了。

“赵公子!”老板见了他,亦是满脸的欢喜,“这些日子你都去哪儿了?”

“燕城。”

“那么远啊?大家都在问你呢!”

应慕冬一笑,“最近生意如何?”

“托你的福,挺好的。”老板说着,看向他身边的柳凤栖。

老板娘迫不及待地道:“老头子,这位姑娘是赵公子的媳妇。”

“是吗?”老板惊喜不已,“原来你成家了,怎么这么神秘呢?”

“是神秘呀!”老板娘轻啐一记,“赵夫人之前来的时候,似乎还不知道赵公子在旧城区都做了些什么呢!”

闻言,老板不解地问:“这种事何必瞒着妻子呢?”

应慕冬淡淡一笑,不想在这件事情上兜转。“不叨扰你们做生意了,我还要带我娘子到瑞平记去瞧瞧。”

老板夫妻俩一听,也不好再缠着他们说话。“好好好,你们快去吧。”

“你们忙吧,我们先告辞了。”

向老板夫妻俩告别后,两人便往瑞平记去。

其实柳凤栖根本不知道瑞平记是什么,但她想一定是有什么特别的东西,不然应慕冬也不会特地带她去。

来到瑞平记,她发现这是一家餐馆,往里面一看,客人不少。

他带着她走了进去,却是站在边上看着。

餐馆的正中有个砖造的灶台,里面烧着柴火,控制着火候及热度,灶上有一个同等大小的铁盘,里头注着水,大铁盘上有二十几个小铁盘,小铁盘里盛着各式菜肴,那菜都是冒着烟,看来是隔水加热,以保持菜肴的热度。

客人进门后在门边取了盘子,然后沿着店家设置的动线前进,在灶台上夹取自己喜欢的菜色,接着按着先后顺序前往柜台处结帐,之后再自己找位子坐下来用餐。

店里的一隅有热汤,客人可以自己舀来喝,有人经过她面前时,柳凤栖发现那是菜汤,看着应该是用当日的剩料熬煮的。

等等,这样的经营模式不就是自助餐吗?

看她目瞪口呆的样子,应慕冬笑问:“没见过吧?”

“呃……”她当然见过,但还是很讶异,“这难道是你设计的?”

应慕冬笑视着她,享受着她的惊讶及崇拜,“就是我给了瑞平记建议,帮店家做了改装及调整。”

他根本是个饮馔专家啊!要是在二十一世纪,他应该是餐饮界龙头了,他从前明明被养废了,就算现在开始奋发图强,这进步也太神速了吧?

“我听说旧城区原本是非常热闹繁荣的,但十几年前的一场大火却烧掉了长久以来的繁盛。”她有点惋惜,“若你早点出现,也许旧城区不会关了大半的店家。”

“不管我什么时候出现,也得有愿意抛开旧思维且做出改变的人。”他叹了口气,“前面不远处有家酒肆,厨子的手艺其实很好,但店东不愿意做出改变,服务随便、环境脏乱,真是可惜了那厨子的好手艺。”

“贵人出现了却不自觉,那也是没办法的事。”她无奈摇头。

应慕冬顿了下,“你说的贵人是我吗?”

“难道不是?”她看着他,眼里写着“你很棒”三个字。

“谢谢你的赞美。”他脸上完全掩饰不住喜悦,“不瞒你说,我一直想开间属于自己的餐馆,让每个人进来饱餐一顿后都觉得很愉悦很幸福。”

看着双眸那闪闪发光的他,柳凤栖呆住了,不知怎地,她想起了赵维,他也曾跟她说过家里曾开过自助餐店,很想有家自己的餐厅。

不对啊,应慕冬的假身分居然也姓赵,有这么巧的事情?

下一瞬,她脑海中闪过奇怪的念头,但这可能吗?同样的事情也发生在赵维身上?

于是她语带试探地问:“你……你为什么要隐瞒身分帮这些人?”

“我……”应慕冬面色犹豫。

他若说自己是穿越到被伏击至死的应慕冬身上,她会信吗?

不,这件事暂时还是别告诉任何人,包括她,与其说是防着她,倒不如说是要保护她,毕竟有些事知道得多了未必是好事。

“若我说自己是应慕冬,你觉得还有谁愿意信我?”他无奈笑问。

是呀,他说得一点都没错,应慕冬臭名远播,这些店东要是知道他的真实身分,肯定避之唯恐不及,怎么可能接受他的建议。

看来关于他跟赵维的雷同处,应该都只是巧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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