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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贵陶妻 第八章 众人联手救春花

甘棠到善工坊上工的时间,基本是做一天休一天,来回景水镇则是宋钧亲自驾马车接送。

甘棠的心思很细,见宋钧每隔两日就要送她去镇上,这一来一回上山打猎的时间就晚了,后来她就跟常老板商量,由镇上的工匠派一人驾车过来接送,如此才不会因她一人担搁宋钧的时间。

虽然宋钧不觉得麻烦,但她很坚持,他也只能应了。

常老板曾想过,还是干脆让甘棠一次来上工个五日或十日,再回白水村几日,不过如此一来就要考虑到住宿问题。

善工坊是店铺与作坊一块儿,常家的大宅子离善工坊也不远,走路不到半炷香时间,常家的人口少,屋子多,安排甘棠入住一点问题都没有,这其中自然也有私心在,但姚氏跟宋钧都拒绝,就连甘棠也婉谢他的好意。

她心里可是时时念着姚氏、念着宋钧,不管是姚氏或宋钧,有时候得留在病患家过夜,或是到外地卖猎物皮肉,三五天才回来,她那段时间老觉得不踏实,睡也睡不好,更甭提改睡别人家了。

何况,她虽然喜欢捏陶瓷、喜欢调釉色,但她也喜欢陪着姚氏走村行医,喜欢在家等着宋钧扛了猎物回家,见到她时那张俊俏脸上的笑容。

这样忙碌但充实的生活很幸福,很美满,很惬意,她舍不得错过一天。

宋钧跟姚氏原本担心她会太累,但见她一脸满足,便也没有再多说,就惯着她,宠着她,等她喊累了再让她好好休息便是。

在这温暖的所谓“家”的温馨氛围下,小姑娘精神一日盛过一日,精气神十足,脚步轻盈,那张绝艳的脸蛋总是带着两团嫣红,娇俏得很,甭说村里少年看得脚都迈不动了,连工坊里的年轻汉子也是看得脸红红,最明显的是久久才回景水镇一趟的常以彻,如今可是三五天就回来一次,待上个一、两日才依依不舍的离开。

甘棠如一朵含苞待放的玫瑰,众家少年已嗅到花香,循香靠近,但对姚氏来说,这绝对不是好消息!

小姑娘是她贴心的小棉袄,是她花了心血才养得如此娇美动人,她可是为自己、为儿子做的活儿啊,这肥水若落入了外人田,她怎么肯依?

再说了,甘棠还有好手艺,好头脑,前阵子依她建议,梅兰竹菊四种花色药瓶做了成本不同,药效也不同的药膏,没承想才往镇上的药铺一铺货,药膏的生意竟然大好,而且几瓶价格高的售得更好,多是镇上口袋有点深的官商人家的女眷买的。

原来她们是先看上药瓶本身,等到有个疫痛磕碰的,抹一抹发现竟然舒服了,这又美观效用又好的药膏便在贵人圈传开,顿时销量大增。

在甘棠的建议下,她与镇上的药铺合作铺货,因先前只是借个地方给姚氏借卖,但现在东西卖得火红,占的位置多了,也得有存货的空间,因而双方便写了契约,店家每卖一瓶可以抽多少佣金,至于善工坊,用的多是工匠,不需要那漂亮的瓶装,也不用成本高的膏药,因而做了一批原色无花样的药瓶,价格不变。

如此一来,有利可追,配合的药铺就有半面柜子放了姚氏的疫痛药膏,虽然得付点利润给店家,但因卖得多了,认真算来得利反而更多。

这些赚来的钱,小姑娘一毛钱也不要,但姚氏母子实诚,还是将利润存进钱庄里。

“若没有你的点子,除了善工坊外,娘现在的药膏可能还是半个月或一个月才卖出几瓶而已。”

“那是大娘的药膏好。”甘棠强调。

“人要衣装,佛要金装,是棠儿想到将装药膏的瓶子改装,最大功臣不是你是谁?”宋钧说道。

这话让小姑娘无话反驳,气呼呼的转身就往后院去。

姚氏看着宋钧,笑着说:“你去安抚吧,小姑娘大了,长脾气了。”她顿了一下,看着若有所思的儿子,“对了,你上回说要替她把关,可有看上眼的儿郎?”

“当然没有,这村里镇上,儿子就没看到一个配得上棠儿。”他说得斩钉截铁。

“以彻那孩子也没入你的眼?”姚氏特意挑了她觉得还算不错的,当然离她最自豪的儿子还是有一小段距离。

宋钧微微蹙眉,“娘,我总觉得棠儿还太小,婚嫁离她还太遥远,成亲可是一辈子的事,岂能马虎?”

“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棠儿这朵花儿众人抢着摘,代表这含苞的花儿正要绽放,你目前虽是看顾这朵花儿的唯一园丁,但总有一日要将她送出去的,还是你打算顾她一辈子?”

宋钧直觉说道:“倘若真没有适合的,我养她一辈子又何妨?总之,这种事宁缺勿滥。娘,我先去看看她吧,她正恼着,气久了不好的。”

姚氏的嘴角往上轻轻翘了一下,总算还有点可以救的感觉,她现在倒是看出来点蛛丝马迹了,这儿子在男女感情上还没开窍,不过已经朦胧地生出了些独占的男人心思。

宋钧是很清楚甘棠的,一见她转往后院,就知道她肯定往马棚去了。

小姑娘现在闲暇时也会来照顾马儿,先前是宋钧驾车载她来回,小姑娘说这匹马儿因为她得多干活儿,因此仔细照料,甚至还弄了冰盆让马儿能凉快些。

甘棠站在腿健鬃长的黑马旁更显娇小,她抚着马鬃,看着马儿低头喝水,又拿了粮草喂它。

“棠儿愈来愈会照顾马了。”宋钧赞美一句。

但小姑娘不太领情,心里还有小火气,意有所指的道:“那当然,先前马儿帮我来来去去的,现在用不到了,但人要懂得感激啊,马儿懂得我的心情,接受我的好意,不像有些人张口就是拒绝。”她蹶起红唇,无声控诉。

宋钧哪里听不懂,“娘已经开始在相看你的婚事了,有钱傍身总是好的。”

“我又不急着嫁,谁管钱多钱少,钧哥哥,我们别谈这好不好?”

甘棠不容易发脾气,但每每宋钧谈到这方面的事,她心里就有一簇簇火花要冒上来,但究竟在气什么她也不明白,只好草草的转换话题。

“行,就依你。”宋钧最疼妹妹了,哪可能说不。

她暗松一口气,再度将目光落到马儿身上,“钧哥哥,说起来,我对马儿还没有春花对她家的牛好呢,她偷偷喂牛吃鸡蛋,每天跟它说话,还带它去放风,让它吃吃草,之后,再洗洗澡。春花说了,牛下地干活,她要对它好一点,你说,这么善良的好姑娘,老天爷一定舍不得她过这样的日子,定会给她身边安排个贵人,对吧?”

小姑娘转过头,神情严肃的看着宋钧,“钧哥哥,我想做一件事。”

原来,自从她手头有了钱后,时不时就想到歹命的春花,尤其自己的日子过得愈来愈幸福美满,她就更想帮春花一把,春花的后娘爱钱,现在的她不就是个妥妥的小富婆吗?

于是这一晚,她在与宋钧及姚氏商量过后,有了一番计划。

翌日甘棠去善工坊做活儿,近黄昏时,宋钧亲自驾马车来接她回白水村。

“今天是你的钧哥哥来接啊?”常老板问。

“对,今天要跟钧哥哥去办点事。”小姑娘答得含糊。

常老板挤出笑脸,看着小姑娘开心的上了马车,朝他挥手,他也僵硬的挥手。

老刘见状不解地问:“怎么了?”

“我那婆娘不是嫌无聊,去了一趟老家小住了一阵子,我瞧小子近来回来得凶,眼睛看的都是棠儿,就写了封信去给她。”

老刘心里咯噎一下,“老板娘要回来了?”完了,他耳根子又难清静了。

“信上是写今天到,还叫我一定要留住棠儿,这下子怎么办?”

老刘能理解,老板娘就是个爱说闲话又行动派的人,这急匆匆的赶回来就是要见见准媳妇儿的,谁知这下人却跑了。

嗯,老板今晚可能要跪算盘了。

宋钧载着甘棠回家后,两人就步行去找春花,由于这次见面不能让春花的家人知道,就得靠宋钧的功夫了。

宋钧施展轻功飞掠进了苏家,小心翼翼走了一圈,看了正慵懒地靠在坑上抽烟斗的苏老爹,他一个弹指,隔空点穴,苏老爹就睡着了。

接着,他找到打骂完春花,正往灶前走去的岳氏,以一样的方式让她倒卧在地上昏睡。

春花看到莫名出现的宋钧,害怕的直往后退,“你来做什么?”

宋钧没开口,一手拎着她的衣领像抓小鸡似的,一个飞掠,吓得她尖叫出声,不过一会儿她就觉得脚踏实了。

春花猛一抬头便见到甘棠,即使大胆名声在外,她仍泪眼汪汪的往甘棠一扑,“吓死我了!棠儿,你的钧哥哥有病啊——”

她正告状,就见宋钧冷冷的目光瞟过来,小心肝再次一颤,所有的话顿时都咽下肚子,左右看看,她这才发现自己竟然在房里。

“春花,钧哥哥是没法子才这么做的,你别见怪,我们最多只有一个时辰的时间,你爹跟后娘就会醒过来了。”甘棠没说废话,将此行的目的很快说了出来。

“你要买我当丫鬟?”春花目瞪口呆,毕竟现在的她可不像以前那么健康,因为操劳太过,身形瘦弱且苍白,唯一不变的是她看向甘棠时的眼睛一样是笑意盈然,不同于见家中亲人时的漠然。

套句春花的名言,不在乎她死活的家人比陌生人都不如,她不屑给他们一个笑。但这个唯一的闺中密友时常偷偷拿东西给她吃,明知多数还是被岳氏拿走了,她还是不停拿来,只希望她在时能吃上几口。如今有点小成就了就要带她走,想到这些,春花眼眶泛红,喉头酸涩到说不出话来。

甘棠知道春花怕她花钱,所以一再强调自己有很多钱,不怕岳氏把她当冤大头,而且买春花当丫鬟也是假的,她只是想要让春花月兑离这样艰困的生活。

甘棠说了很多很多,春花却吭也不吭一声,最终还是宋钧看不下去,冷冷的问:“你倒是应一声,先跟你谈是怕你不肯答应,宁愿在这里当老牛到死。”

甘棠猛点头,若是春花不愿跟她走,她舍得花再多钱也没用。

春花深深的吸了一口长气,压抑几度要浮现眼眶的热烫泪水,将内心翻涌的情绪慢慢沉淀下来,却是看着宋钧,“我愿意,但我有一个条件。”

他嗤之以鼻,要让她月兑离水深火热,还要条件?但想到上回若不是她,甘棠这一生就毁了,他的表情又变得和缓。

春花对他的反应也不以为意,“十天,就十天,不管你们听到我怎么了都不可以过来找我,直到岳氏那个人渣去找你们,你们应了,我就答应。”

“为什么要再撑十天?这里没有一个人对你好。”甘棠不肯答应。

但宋钧看春花的表情又变了,似乎明白她想做什么,“好,这事我应了。”

“钧哥哥?”

“我们该走了。”

甘棠还不想放弃,春花朝她微笑,向她保证,“只要十天,我就到你身边……呃,到时候再说。”她突然看向宋钧,心里莫名发虚。

没事没事,宋家大宅屋子多,她躲远远的便好。

于是从隔天起,春花就卧病在床,就算被逼下床干活儿,也干没多久就昏厥过去,如此情形一次又一次。

岳氏打也打了,骂也骂了,眼见春花病恹恹的瘫软在床上,再也起不了身,她仍旧舍不得花半毛钱去叫大夫,倒是刻意绕到宋家大宅附近说了春花病重的事,想说不管是姚氏还是甘棠一定会风风火火的来救人,怎知她枯等两天,仍旧没等到人。

这一夜,宋钧在甘棠的苦苦哀求下,小心避开岳氏跟苏老爹,带着甘棠悄悄的进到春花房间,里头黑漆漆的,连油灯或蜡蜩都没有。

宋钧也不知去哪儿找,只好回家点了根蜡烛过来。

甘棠一看到春花憔悴削瘦的模样,哽咽怒道:“不要再等下去了,我明天就过来!”

春花却虚弱的跟甘棠折下狠话,“若是要你拿一大笔钱给那个贱女人,那我宁愿重新投胎……记住了,不管你或大娘,都不许来看免钱的病或给药,我一定要等到岳氏亲自去找你们来看我……”

她是赌气,但凭什么虐待她的人还可以得到好处?

宋钧知道钻牛角尖的春花不会改变主意,也不多言,抱着甘棠施展轻功回去了,只离开前冷冷扫了春花一眼。

春花吓得整个人一抖,差点没从床上跌下来,不会吧,那家伙知道她是装的?

她深吸一口气,从枕头里面拿出一块肉干慢慢啃咬,填了肚子后再从墙角里拿出一种草挤出汁,均匀的涂在脸上,这才躺平睡了。

另一边,宋钧将甘棠带回宋家,安慰道:“你不要太担心,春花还不至于会蠢到把自己虐死。”

“可她看起来快要不行了……”甘棠还是心疼,眼眶都泛泪了。

他不舍的为她拭泪,“钧哥哥保证,她一定会熬到岳氏来找我们的那一天。”

甘棠一向对宋钧的话深信不移,再看到他神情坚定,只能点点头。

时间一日日过去,都超过十天了,岳氏还不来找人,甘棠愈来愈焦急,连在善工坊都无法静心工作。

原本,常老板的妻子徐氏动不动就在她面前说常以彻多好多好又多好时,她还能微笑以对,对她更直接的试探之言也能顾左右而言他的避开,但她如今真的没有心思应付徐氏,就向常老板请了假,说是药膏生意太好,姚氏忙到身子微恙,她请个五天假帮忙。

姚氏其实身子没事,但小姑娘要避开徐氏,她表示很能理解。

终于又过了漫漫两天,甘棠总算等到姗姗来迟的岳氏,她愁眉苦脸的求姚氏去给春花看病。

一到苏家,看到已经病得奄奄一息的春花时,姚氏喉头酸了,甘棠更是立马掉下眼泪。姚氏帮春花看了看,摇摇头,话说得很重,“她身体太虚,得好好养着,吃的汤药连同三餐都要好,也不能做事了,再做就备副棺木吧。”

岳氏脸色很不好看,春花不能做事,还要好好养着,那不是废物而是蛀虫了,家里哪来的钱养这只蛀虫?

“苏家嫂子会好好照顾春花吧?若不能,把人给我。”姚氏说。

岳氏眼睛瞬间一亮,点头如捣蒜,笑咪咪的道:“好啊好啊,宋家嫂子是大夫嘛,有你照看着,也能快快好。”

“在我那儿吃住就算了,但汤药总要钱吧,我估计她身子恢复要半年,至少得花五十两才够。”姚氏说得非常利索。

岳氏的眼睛立即瞪大了,月兑口而出,“哪里需要那么多,你的药草不是山上拔的?”

“那苏家大娘就去山上随便拔一拔,回来弄给春花喝好了。”甘棠眼泪已停,瞪着岳氏的那双黑眸冷得让人发寒。

岳氏一噎,讷笑一声,“我这人说话快,没那意思的,可我们这样的贫困人家,哪里拿得出那么多钱?”

“没钱就卖人吧,把春花卖了,写了卖身契,她就是我的丫鬟,日后与你苏家再无丝毫关系。”甘棠说得义愤填膺。

岳氏一愣,是了,甘棠目前在白水村及景水镇上可是家喻户晓的大人物,钱赚得不少,要学大户人家身边有个丫鬟使唤也是正常。

她讨好的笑着,眼眸尽闪着贪婪之光,“好啊,但这价格至少也一百两吧,这春花有多好用,白水村里哪个人不知道?”

岳氏会狠敲一笔早在众人意料之中,姚氏冷嗤一声,“原来你还知道春花有多好用,替你家做了多少事啊?”

“苏家大娘,现在的春花值一百两吗?光药钱就要五十两,休养至少半年,吃喝不用钱,照顾她梳洗用膳喂药不花时间人力?你开口就要一百两,是脑袋进水了吗?”甘棠此时哪还有平日甜美可人的模样。

她很生气,气岳氏把钱看得比人命重,硬拖到这时候才求医,她更气春花,为何要为岳氏这种烂人赌上自己的一条命!

她又抹了一下泪,看向意识不明的春花,“不是我不帮忙,你这辈子就是来还债的,时候到了,便好好离开吧。大娘,我们走。”

她待不下去,心里太难受了。

“等等,这、这事太大了,我得找春花她爹商量一下。”岳氏精明,深知这要死不活的丫头绝不能留在家里,否则就是拖累全家。

她急匆匆的往后面屋子走去,苏老爹还在抽烟杆,她连珠炮似的将事情说了。

听完,苏老爹有些无措,讷讷道:“家、家里的事不都你在做决定?钱也在你那里,看是要给钱叫姚氏救人,还是卖了省事,随你决定。”

岳氏火冒三丈,一把将他手上的烟杆子打掉,气得大骂,“老娘这辈子做得最错的一件事就是嫁给你这没骨头的男人!春花能做那么多活儿又能挣钱,儿子也能去镇上的学堂读书,才觉得日子有盼头,现在可好了,那丫头半死不活,这往后的日子要怎么过下去?我怎么那么歹命啊!”

苏老爹吭都不敢吭一声,头垂得老低,他一开始也不是没有半点男子气概的,只是被岳氏凶多骂多打多嘲讽多,男子气概早就被踩烂在她脚底,化成泥不见了。

岳氏骂了一通再出来后,觉得为春花那贱丫头花五十两治病绝对不值得,但白白送人又太亏,因而还想跟姚氏讨价还价,结果人家直接转身走人,吓得她连忙将人拉了回来,咬紧牙关拜托她们将春花带走。

于是甘棠写了一张卖身契,让岳氏按了指印,这才和姚氏一起将软成一滩泥的春花搅扶着进到马车里。

宋钧是掐着时间驾车过来的,看到甘棠一脸哭过的样子,冷眸扫过身后的车帘,才驾车离去。

车内的春花莫名的抖了一下,几乎可以确定宋钧已经知道她是装病的。

岳氏看着马车远远离去,心里还是不甘愿,家里那么多活儿,是要累死她不成?

她抿紧薄唇,回头走进屋里,气呼呼的一把捏紧丈夫的耳朵用力一转,“走!干活去!”

回到宋家大宅后,春花竟然像上岸的鱼回到水中一般,瞬间就活蹦乱跳的开始在厨房里忙了。

姚氏笑着摇头,先行走开,因为某个小美人儿正在生气,学起泼妇杈着腰跺了几脚,恶狠狠的瞪着春花叫骂,“骗子,大骗子!”

她骂来骂去也就那几个字,没多久便口干舌燥,只得气呼呼的坐下来。

春花笑咪咪的为甘棠端上一杯凉茶,讨好的道:“好了嘛,气也发一顿了,再气下去伤了身,可会让人担心的。”

甘棠喝口水润润唇,又瞪她,“你还好意思说担心两个字?你知不知道——”

“知道你担心我快死了,但我们当朋友这么久,你不会不知道我有多聪明,为了那个贱女人伤害己身,我脑袋又没坏,装病而已,脸上拿些草汁抹抹就青黄青黄,你家大娘一把脉就知情了,但就是需要你的真实反应才骗得了那个女人嘛,对不起啦。”

甘棠不说话,就只瞪着她。

春花脸上的青汁早洗掉了,虽然仍然过瘦,但气色是好的,证明她真的没病,所以甘棠就算被欺骗心里其实还是开心的,她不希望也不要再看到春花生病虚弱的模样。

“对了,那张卖身契你可千万别撕毁了,没了那东西,岳氏见我又活蹦乱跳,肯定来事,还有,从今而后我就是你的丫鬟……痛啊!”

春花的话未说完,小姑娘已脑得一把捏住她的鼻子,“若我再从你嘴里听到『丫鬟』二字,我就再捏!”

“小姐饶命啊,还掐?啊啊……是棠儿,行了吧,喂,你捏上瘾了吧,别逼我出手喔,我只是怕弄伤你,你的钧哥哥会心疼——”春花说到一半突然没了声音,脸还发白。

娘啊,说人人到,宋钧就站在厨房门口,直勾勾的看着她们。

“我去帮大娘。”她瞬间如风一般的跑了。

“春花怎么会这么怕钧哥哥啊。”见到春花的怂样,甘棠忍俊不住的笑弯了腰。

等到她笑够直起身,宋钧这才近身一看,见她眼眶还有些微肿,不由得心疼,薄唇微抿,“那家伙装病,你却是哭真的,她知道我极为不喜,不跑行吗?”

“她是我的好朋友嘛。”她忍不住替春花说话。

没辙!他无奈的揉揉她的头发,“好吧,反正这里房间多,你也有伴,我回屋里去冲个凉,你也休息休息,娘说你回来就直骂人。”他倒了杯茶给她。

她吐吐舌头,那模样说有多可爱就有多可爱,宋钧看着,忍不住又捏捏她粉女敕的脸颊。不知是不是他多想,近日他似乎愈来愈喜欢模模或碰碰小姑娘,这应该不是占便宜或吃她豆腐吧?

一个被刻意压在记忆深处的画面突然弹跳出来,宋钧脸色瞬间一红,急急的转身离开。

“钧哥哥,你跑那么快干啥?不就要冲个凉而已吗?”甘棠疑惑地在后头大喊,可惜没收到回应。

白水村没秘密,春花病危让宋钧驾车载回宋家大院的事,不少村民都有看到,再细细打听,原来是岳氏将春花卖了,村里的议论自然多了,说岳氏及苏老爹绝情可恶,又说姚氏跟甘棠善良。

春花打着重病的旗子进入宋家,当然不能太惹眼,因而也不好跟甘棠进进出出,就留在宋家大宅,偷偷帮姚氏整理药材,熬煮膏药及打扫屋里的事。

定期来大宅里打扫的婆子是知道内情的,但她们也同情春花的遭遇,因而对外面探问春花的病况,都默契一致的叹息道:“还养着呢,唉,都瘦成皮包骨了,岳氏真不是个人。”

岳氏被村民大加指责,只能关起门来做人,但每日不忘将自己那软骨头的丈夫踢出去下田或干家务活。

春花的事底定,甘棠脸上的笑容更多了,到善工坊去上工也更有活力。

常老板相当礼遇甘棠,还给她专门弄了一间私人工坊,一张大长桌,两旁架上放置许多釉色瓶,甘棠一人坐在临着圆形大窗的桌前,竹帘高高卷起,因而她拿着笔专心绘图的样子,屋外的人也能看得一清二楚。

“认真专心的人最漂亮,你瞧,少东家在那边看了好半会儿都没动呢。”另一边的工匠小声说着,但看着两人的眼神带着笑意。

常以彻的确只看着甘棠,他的一颗心扑通扑通直跳,连工匠们的打趣都没听见,更甭提远远偷看两人的常老板夫妻。

“老爷,你说说这孩子怎么这么木头?喜欢就要表示啊,还是我去帮帮忙?”徐氏细眉大眼,长得颇圆润,一看就是富贵相。

“别别别。”常老板连忙拉住她,“先前你拉住甘棠说东说西,小姑娘忍不住请了假,你别再去吓人家了。”

“是啊,老板娘,你或东家每次要介绍姑娘给少东家,少东家总是找了一大堆借口,能不回镇上就不回,最近回来的次数愈来愈多了,何不放开手,让他们年轻人慢慢走在一起?”老刘也提出建议。

他只是不好说,届时徐氏吓到小姑娘,再也不敢靠近少东家,徐氏这不是帮倒忙了?

常以彻终于意识到他看得再久,专注的小姑娘也不会注意到他,正想移动步伐,眼角不经意往后一看,就见到站在长廊下的父母,他连忙转个方向,走到父母跟前,“父亲、母亲,刘伯伯。”

徐氏就是嘴快,意有所指的看着儿子,“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我儿回来我这当娘的都不知道?”

常以彻耳朵微红,讲话竟有些结巴,“我、我就想说先来看棠儿妹妹……”俊秀的脸庞羞涩,目光又落在了圆窗后方的甘棠身上。

此时,另一名副管事正带着宋钧过来,就见常老板一家三口及老刘站在廊下,他顺着常以彻的目光看过去,就见甘棠专注绘图的纤丽身影。

“钧儿来了。”常老板先注意到他。

“宋大哥。”常以彻连忙收回目光,向宋钧行礼。

宋钧点个头,也跟三个长辈打声招呼,再看着常以彻,“最近回镇上回得可真勤,外面的事务都不忙了?”

常以彻看着宋钧,莫名的心虚,还没回答,徐氏就笑咪咪开口,“不是不忙,有原因的,他最近回来的次数都比过去一年回来的总数要多,说白了,还得谢谢你救回来的妹妹呢。”

“不不不,不是那样,是因为棠儿妹妹的陶艺功夫实在太厉害了,宋大哥你也知道我有多么热衷陶艺。”常以彻虽想否认自己韵觎人家的妹妹,但耳尖仍然有可疑的红。

宋钧接着又听到徐氏跟常老板赞美常以彻,说什么日后谁当他妻子肯定疼宠,他发觉自己根本听不下去。

“抱歉,我得带棠儿走了,今晚我们要替我娘过生辰。”

“好,好。”徐氏忙给儿子打个眼色。

可惜常以彻在生意上极有手段,但在人际往来就少根筋,完全没领会老娘要他也跟着去替姚氏过生辰的暗示,呆呆站着不动。

就在这时,几个资深老工匠突然跑向甘棠的个人工坊,没一会儿她就激动的跟着他们跑往另一边的工坊。

宋钧及常以彻等人几乎完全没有迟疑,立刻跟了上去,原来是甘棠上回指导老工匠们做的那批陶艺品出来了。

不得不说,甘棠本身的制陶工艺及上釉水准实是太惊人,难怪那些老工匠会那么激动,急着找她过来看。

甘棠也很开心,但在见到宋钧及常老板等人时,她第一个看到的就是宋钧,“钧哥哥,你看看,我这次是以低温釉,利用了铜跟铁来当着色剂,分别出现美丽的翠绿色、黄枢色与棕红色……”

小姑娘如数家珍的说着,宋钧发现她说的每一色都光彩照人,但再怎么鲜艳都不及她那含笑动人的黑眸明亮。

常以彻发现甘棠的眼中只有宋钧,不禁有些嫉妒。

稍后,徐氏刻意将他拉到甘棠面前,两人才得以说上话,但他发现甘棠虽然跟他也讲陶艺的事,但时不时会去看宋钧,向他微笑。

因要帮姚氏过生辰,甘棠必须离开,在她跟宋钧上了马车后,就见到不仅常老板准备贺礼要送姚氏,就连常以彻也奉上一个过去亲手做的小陶艺品。

他脸色微红,“希望伯母不嫌弃。”

“谢谢,大娘肯定喜欢的。”甘棠笑说。

马车达达而行后,徐氏才跑出来,恨铁不成钢的拍了儿子一下,“不是要你亲自送生辰礼过去吗?”

常以彻原本是这样打算没错,但不知怎的,宋钧看向他的目光带着他形容不出的压迫感,让他嘴里的话转了个弯。

他深吸口气,“母亲,你确定宋大哥对棠儿真的没有那方面的想法?”

“没听说,你看出什么来了?”徐氏一脸兴致勃勃,圆眼都带着灿光。

常以彻忙摇头,但他希望自己的感觉是错的,若要跟宋钧争甘棠,他还真没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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