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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孕重逢 第二章 坑钱的奸商

深靛色的马车行驶在热闹的商铺街上,和牛车擦身而过后,停在耿记的千祥铺前。

护卫率先下了马,在马车门前恭候,不久,一名穿着灰袍的中年男子下了车,一下车他马上退到马车门边等候,接着一名身穿着藏青色衣袍的年轻男子下了马车。

这男子有着面如冠玉的好相貌,高贵凛然的气质,脸上挂着让人读不出思绪的淡然神情,带着与他年轻脸庞不符合的沉稳内敛。

他是耿钰棠,耿记现任的年轻当家,几乎每隔个两三天就会来巡视京城里的各个铺子。

他命护卫留在店外,朝店内跨出步伐,中年男子随即跟上。

中年男子名叫梁德,从年轻时就服侍耿老爷,不仅做事细心能干,还拥有一身武艺,是耿老爷相当重用的人,耿老爷三年前过世后便改服侍耿钰棠这个新当家。

此时铺子里的生意很好,有许多客人,除了有伙计们前来招呼耿钰棠,亦有不少客人认出他来,其中有好几名是替主子来采买的年轻丫鬟。

像这样的大铺子,因为专供一些高档昂贵的货,因此有不少富贵人家都会派下人来采买,而这些丫鬟们见到耿钰棠,一个个脸都红了——

“这不是耿当家吗?”

“本人真的好俊啊……”

“可不是……我快晕了……”

除了年轻丫鬟,店内也有好几个妇人眼神发直的盯着耿钰棠看,简直迷翻了一干女人。

耿钰棠见众多目光都放在他身上,他朝那些方向轻轻颔首回礼,这才走往柜台。

“他刚刚在看我……”

“不,是在看我……”

“妳少胡说了,他明明是在看我……”

女人们争先恐后的说,都快打架了。

而原本在柜台里看帐的刘掌柜,听到女人的争执声才发现耿钰棠的到来,赶紧走出柜台迎接,“当家,您来了,我方才在看帐,没注意到。”

耿钰棠不以为意,直接问:“店里没什么事吧?”

“是,没什么事,和平常一样客人很多……”要是知道当家您今天会来,那些千金小姐们一定会拔腿跑来,铺子里会塞得人满为患!

这句话刘掌柜当然只敢在心里月复诽,接着他赶紧拿出进货的账本,朝耿钰棠禀报道:“当家,这是最近进的几个新货的帐,卖得挺不错的。”

耿钰棠看了看账本,“那就继续进货吧,你自己作主就好。”

“当家,那个……”梁德附耳过来,提醒他待会儿有一桩生意要谈,必须提早离开。

耿钰棠转而朝刘掌柜道:“既然没有特别的事,我就先走了。”

“当家,请您等等!”刘掌柜想起一件重要的事,马上进柜台取了个青色瓶子出来,“当家,在您来之前有个年轻夫人拿着这个东西要来店里寄卖,她说这个叫天然草本花香洗发精,是用来洗头的,可寄卖费她说负担不起……当家,这洗发精真是个好东西,比皂角还好用,我想说,能不能再压低寄卖费……”

耿记旗下的铺子都可供人寄卖,有个公定的寄卖费,但耿钰棠也让掌柜们有减降寄卖费的空间,刘掌柜居然还想降到比两百文更低,这真是让耿钰棠好奇极了,那个叫天然草本花香的洗发精到底是什么好货?

耿钰棠做了那么久的生意,还真没听过这种叫洗发精的东西,“刘掌柜,你说这个用来洗头的东西比皂角好用,是当真很好用吗?不是那位夫人苦苦哀求你,看起来很可怜,你才想替她说话的吗?”

耿钰棠一出口就犀利得吓人,刘掌柜这人什么都好,就是心肠太软,要是每个人都想将寄卖费减到最低,甚至低于公定金额,那整个店铺都用来做慈善就好,不必赚钱了。

刘掌柜冒了汗,猛摇头道:“不,当家,绝对不是!是这洗发精真的很好用……”他马上滴了几滴在手心,搓揉出泡沫,照着陶欣然说的介绍起来,又把青色瓶子递到耿钰棠面前。

“当家,您闻闻,这里头还有茉莉花香,闻起来清香舒服……那位夫人将这瓶子留下来说要让当家您试用。当家,您不妨找几个人来试用看看,好不好用一用便知,届时您再决定要不要降价让她寄卖也不迟。”他又多补了一句,“那位夫人说,只要能让她寄卖,卖得好,她说让咱们店里再多抽几成也没问题。”

“不管这东西好不好用,那位夫人口才确实是好的。”耿钰棠暗指刘掌柜被她几句话说服得服服贴贴,见刘掌柜心虚的垂下头,这才接过青色瓶子。

一闻,淡淡的茉利香气立即扑鼻,隐约的他还嗅到了药材的香气,“这个东西倒挺稀奇的。”

在商言商,他不会错过对生意有益的商品,他一手将瓶子举向梁德的方向,梁德立即意会的取走。

“走了。”耿钰棠朝店铺门口迈去,梁德跟随在后。

“当家慢走。”刘掌柜知道当家不喜他们一干人放下工作送他到门口,只在原地躬身相送。他已经帮那位陶夫人将这洗发精带给当家了,只希望能为她带来好消息。

耿钰棠忙到傍晚才回耿府,一进府没多久,府内的王总管便赶紧走来迎接。

“大少爷,夫人在饭厅等您用膳。”

耿钰棠嘴角若有似无的一扬,消息真灵通,知道他今晚没有应酬,不过下午他和客户谈生意时喝了一点酒,染上酒气。

“我先更衣再过去,请夫人稍等。”

一刻钟后,饭桌上备好各式各样精致的菜色,耿钰棠和耿夫人汪氏相对而坐。

耿家的主母汪氏年约五旬,样貌身材保养得宜,看得出年轻时貌美秀丽,此时她用关爱的眼神看着儿子,亲自替他布菜。

“钰棠,多吃点,你好不容易得了空在家里用膳,我吩咐厨子做了几道你爱吃的菜,可会比外面饭馆酒馆吃的菜还合你胃口。”

“娘,您也多吃点。”耿钰棠同样为娘亲布菜。

“好、好,快吃吧,你也饿了。”汪氏举筷用膳,知道她没开动,重视礼数的儿子是不会吃的。

耿钰棠见她吃了才开始用膳,他吃得十分慢条斯理,举手投足间都是浑然天成的优雅。

汪氏则吃得不太专心,频频睇向儿子,觉得时机差不多了,朝身边的洪嬷嬷使了眼色,洪嬷嬷离开了下,再回来时手里多了一本画册。

汪氏朝儿子深意地笑道:“钰棠,娘手上有一本画册,里面是各个名门闺秀的画像,你现在得空就顺便看看吧。”她又补充了句,“得仔细一点的看呀!”

耿钰棠目光对上洪嬷嬷手上的画册,叹了口气。他早该知道,早点回家不会有好事,只会被唠叨。

耿钰棠不好驳了母亲的好意,朝梁德道:“德叔,拿过来吧。”

“是。”梁德向前从洪嬷嬷手中接过画册,再双手递给主子。

耿钰棠搁下筷子,接过画册,如母亲所愿的仔细看。

“如何,有喜欢的姑娘吗?”汪氏看儿子翻画册了,期待的望着他。

耿钰棠在翻完后,不感兴趣的阖了上,“她们不行,还不够格。”

汪氏看儿子这么挑,都咋舌了,“这画册里的都是出身名门且相貌一流的适婚姑娘,哪里不够格?”

“既然我要娶妻,当然要娶个跟耿记并驾齐驱的商家之女,这里面都是书香世家,要不就是小商家的闺秀,当然不够格。”

耿钰棠身为耿记继承人,本身对成亲这事是没有兴趣的,认为娶妻不过是用来传承香火,既然要娶,他当然要娶个能为耿记带来最大利益的女人才划算。

汪氏听得气结,她真是生了个满脑子只有赚钱的儿子,连婚姻都只想用来得到最大的利益,她叹气道:“我们已经家财万贯了,真的不必再娶个跟耿记一样有钱的商家女,只要家世不差,人品好的姑娘就好,最重要的是,要是你真心喜欢的……”

她和死去的丈夫是青梅竹马,因相爱而结为夫妻,所以她希望儿子能娶个喜欢的姑娘为妻,而不是只有利益的联姻。

“娘,儿子的终身大事会自己看着办的,您不必操心。”说完后,耿钰棠低头用起膳来。

要如何看着办?等他挑到最满意的妻子,都不知要等到何年何月!

汪氏只好退而求其次,“好,妻子你就自己挑,但你必须先纳个妾室。”至少要让她在这两年内抱到孙子,她那些手帕交的儿子个个都娶妻生子了,让她欣羡不已。

“纳妾?”耿钰棠以为已经结束这个话题了,没想到母亲还不饶过他。

汪氏瞧儿子这诧异的眼神,哼道:“难道要你纳个妾也这么难吗?身分也要配得上你这个耿家大少爷吗?”

梁德看夫人都动怒了,略不安的瞥向耿钰棠,只见他垂下眼后便八风不动,一句话都不说,显然是怕夫人再唠叨。

汪氏看出儿子懒得理她,为了让儿子纳妾,她开始说起纳妾的好处,“钰棠,你平日工作那么忙,身边有个贴心的女人服侍你、照顾你,有什么不好的?而且还能帮你生孩子,让耿家先有后也是好事……”

耿钰棠总算听出娘亲最终目的是想抱孙子,对他来说这完全不急,反正他迟早会娶妻生子,纳妾就算了,他深深认为,后宅女人一多就会不安宁。

当然他聪明的没说出口,好专心用膳,免得这一顿饭老吃不完,用完膳后他还得到书房看账本,忙得很。

汪氏见儿子没开口拒绝,以为他听得进去,打着美美的主意继续说:“过两天府里会进一批新的丫鬟,你就从中挑一个顺眼的吧,长得美不美是其次,人品是最重要的,可不能找个有野心的,就像当年那个崔氏,一个卖入府里的农家女,身分这么低,当个丫鬟就有安稳的日子了,她却贪求荣华富贵对你爹下药,仗着肚子里的孩子当了妾……”

话峰一转,汪氏提到了丈夫唯一的妾室崔姨娘。

汪氏和死去的耿老爷婚姻美满,因此格外怨恨崔姨娘过去为攀高枝向丈夫下药一事,一直将这二十多年前的旧事记得牢牢的,经常就拿出来一骂。

不过汪氏骂归骂,为证明自己有着身为主母的大度,对崔姨娘和她生下的庶子倒也不差,该给的月钱和用度都有给,顶多嘴巴上酸个几句。

崔姨娘似乎自知没手段没靠山斗不过她这主母,聪明得总在她面前夹着尾巴示弱,让汪氏想故意刁难都难。

汪氏愈说愈气,又想到崔氏的侄女,“崔氏那个侄女就跟她一个模样,都是有野心想攀高枝的女人,要不怎么会突然以探亲的名义住进府里,当自个儿家的一住就住上一个月,不时找尽机会在你面前晃!四月时你押货上苏州,顺路送她回苏州的老家一趟,我当真怕这途中出了什么事,毕竟是那个崔氏拜托你送她一程的,也不知安了什么鬼心眼,幸好最后没出差错!”

耿钰棠手里的汤匙突地自指尖滑落,轻锵了一声跌入碗里。

“怎么了?”汪氏看向儿子,她有说了什么让他吓一跳的事吗?

“没事,手滑。”耿钰棠神色泰然的拾起汤匙,重新舀汤喝。

她这儿子在饭席间从不会失礼的,他会手滑?汪氏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这时候,耿钰棠朝梁德道:“德叔,今天去千祥铺时不是拿了个东西回来吗?你去拿过来吧。”

“是。”

见梁德离开,耿钰棠朝母亲噙着笑道:“娘,我有好东西要给您,差点都忘了。”

“什么东西?那么稀奇吗?”

“是很稀奇。”耿钰棠说了一句便不再多说了。

汪氏见儿子这么神秘兮兮的,被转移了心思,不再多想先前觉得儿子哪里不对劲的事,更忘了要游说他纳妾。

不久,梁德带来了青色瓶子,汪氏迫不及待的招了手,梁德直接交给她。

“娘,先滴个几滴在手心上闻闻吧。”耿钰棠对着她道。

汪氏依言倒入手心,像什么汁液,她凑近一嗅,“好香啊!这是茉莉香吧?”

“再轻搓几下。”

汪氏照做,只见那汁液神奇的在手心起了泡沫,她睁亮了眼,“这是什么玩意啊,都起泡了!”

耿钰棠将刘掌柜介绍的说词说了一遍。

汪氏听得大感兴趣,“没见过这种用来洗头的东西。”她招来洪嬷嬷,“妳闻闻看,是不是很香?”她见洪嬷嬷点了头,自个儿又闻了闻,脸上带着陶醉。

“娘,您找几个人来试用这洗发精,好用的话,我再决定让它放在铺里寄卖。”

“这没问题,我自己都想试试呢。”

见母亲兴致勃勃,心思都放在这洗发精上,耿钰棠暗自吁了口气。

用完膳,耿钰棠回到自个儿的院落,往书房的方向走去,走到一半他停了下来,侧过脸,看起来上头带有阴影。

“小心点,在扬州那一晚发生的事,绝不能被我母亲知道。”

梁德低头遵从的道:“是。”

陶欣然从耿记回来后就待在家里等好消息。

然而她的心情从最初的雀跃,频频在家门前翘首以盼,到最后觉得等待实在太无聊,干脆用打扫来打发时间。

当然打扫也是不被允许的,陶家夫妇千交代万交代她什么都不必做,以免动了胎气,但孕妇也要适当运动才行,她便偷偷扫地,再偷偷做菜给他们吃,虽然叔叔和婶婶总会叨念她,但也会夸她把地扫得很干净,做菜有进步。

一天、两天、三天……时间就这么过去了,一直都没有耿记的人过来。

当初她是不是该多找几家铺子试试?陶欣然冒出了这个念头,实在是当初那个刘掌柜人太好了,让她怀抱着很大的希望,以至于她没想过要找其他店铺寄卖,现在随着等待的日子过去,她不禁焦虑起来。

“不行!我要对我做的洗发精有信心才对,或许这两天就有好消息了,再多等等吧!”

陶欣然鼓励完自己便去厨房煮饭,煮完饭,她听到门前传来声音,心想应该是叔叔婶婶从市集回来了。

怎料一踏出厨房,就见牛车是隔壁王大叔驾回来的,叔叔被婶婶和王大叔一起搀扶下车,而他的左腿上绑了个木板。

陶欣然脑里顿时一片空白,只能先跟着他们进厅里再说,看到叔叔坐好,她这才发问道:“叔叔怎么受伤的?发生了什么事?”

王大叔忍不住骂道:“真是没有天理啊,做好事也会遇到这种事,挨了一身伤还……”

“什么事都没有!”陶大海大喝出声掩盖王大叔的嗓门,朝陶欣然道:“就不小心跌了一跤……我老了,这老骨头一撞就变成这样,真是不中用啊!”

听丈夫这么说,杨氏顺势的道:“是啊,妳叔叔真是不禁摔!欣欣,别担心,妳叔叔有去看过大夫了,大夫已经帮他把骨头接好,只要休养个三个月就可以康复了。”

摔个一跤会严重到骨折?陶欣然明显看出他们两人蓄意隐瞒她,她朝王大叔继续问道:“王大叔,究竟出了什么事?”

王大叔脸色略显古怪,看起来是想说,但碍着陶家夫妇的眼色不敢说。

陶大海拉高嗓门赶人道:“好了,老王,你快回去吧,你不是还有很急的事要办吗?”

王大叔抓了抓头,“对,我想起来我有急事要办,先走一步,你好好休息吧。”

“老王,真是谢谢你的帮忙。”杨氏朝他道谢,并送王大叔到门边。

她一折回厅里,就见陶欣然一脸怀疑的盯着丈夫看,此时也看向她,她心虚地敛下眼。

“欣欣,妳做好饭了吧,我们先吃饭吧,妳现在是孕妇可不能挨饿……”

陶欣然真的觉得两人闪避她的目光很古怪,而且仔细瞧,叔叔脸上也有几处淤青,这不寻常。

“婶婶,叔叔是被谁打成这样的?不说清楚,我今天就不吃饭!”

两个人都被这句话吓到了,陶欣然现在怀着身孕,哪能一天不吃饭?

夫妻俩干瞪眼,不知道该怎么办,终于,陶大海出声澄清,“我可不是只有挨打的分……”

杨氏像是忍了许久,终于忍不住的朝他暴怒道:“是!你不挨打,你都打别人!那是别人家的逃妾,人家丈夫要把人带回去,你凭什么阻止,还逞强和对方的护卫打起来,一次打十个!”

陶欣然听得吃惊,叔叔是长得高大健壮,但她还当真不知道他这么英勇,能以一抵十,他应该去当护院保镖,而不是在市集摆摊卖杂货。

“我看她满脸是伤,怕她被她的丈夫捉回去会被打得半死,才想劝劝的,哪里知道对方那么野蛮,硬是要把人拉走,我这才忍不住出拳……”

“要耍威风也要看看对方是什么人物,那人可是京城里最有势力的市井流氓!现在可好了,对方要你赔医药费,说是三天后没拿到钱就跟你没完,你看要怎么办!”

陶欣然听着他们的对话,知道叔叔并没有做错事,他只是想从流氓手中救人而已,竟反过来被威胁赔医药费,她愤愤不平的道:“叔叔也被打成重伤了,他们也得赔我们医药费!再说,对方是个流氓,不是可以报官吗?”

杨氏无奈的摇了头,“对方就仗着妳叔叔先打人这一点,说是妳叔叔蓄意挑衅,又指责妳叔叔打伤了他十名护卫,明明只是轻伤,却说成重伤,把妳叔叔说得有多十恶不赦,再加上那流氓和官爷关系很好,真的告上官府,他大概塞个钱就没事了,可我们只是小老百姓,除了要赔钱,可能还会吃上官司被捉去关……”

“可恶!”陶大海无法反驳妻子所说的,他那充满皱纹的老脸紧拧着,似在后悔冲动行事,可是……“可是不救她,她真的会被打死的!”

“那你有成功救了她吗?你根本是无端自找麻烦,惹上一身腥!”杨氏扠着腰骂他。

“我自找麻烦?”他指着她的鼻子,“我想起来了,还不是因为妳在我耳边叨念着说那个姑娘好可怜,跟咱们欣欣年纪差不多大,却嫁给流氓,我才会想去救她的……”

“我、我……”

“说不出话了吧!”

“可我没要你去打人啊!”

两人吵吵闹闹的争辩着,愈说愈理亏,不敢看向陶欣然。

陶欣然叹息,她不怪叔叔婶婶,他们就是这么好心肠的大好人,见不得可怜人,所以当初才会将她这个满身伤痕的陌生人给救了回来。

现在该怎么办呢?他们两个老的加她一个孕妇,能硬碰硬的和那些手段凶残的市井流氓杠上吗?

当然不能,既然无法报官,拿钱和解是唯一可以解决这桩事的方法,不然往后他们一家人被流氓缠上,恐怕无法安宁过日子。

“要赔多少医药费?”

两人都吞吞吐吐的说不出来。

“总要说出来,我才能帮忙想办法。”

想办法?怎么想?杨氏瞪了丈夫,要他自个儿说。

“这……要五十两!”

五十两!这分明是敲诈啊!

陶欣然听得脑袋晕眩,只有几两银子的话,或许还能去当铺典当什么值钱的东西,可五十两……把这房子卖了也不够,想卖血卖肾也没得卖,这下该怎么赔?

陶欣然想不出法子,虽然隔壁的王大叔和他的妻子好心的说要帮忙找街坊邻居们凑钱,可她知道邻居们和她家一样都是穷光蛋,要在三天内凑齐五十两是不可能的,她还是得靠自己。

当然还有一个法子,就是跟地下钱庄借钱。

不过有脑子的人都知道,这是绝对不能干的蠢事。

陶欣然只好做出最坏的打算,赔不出钱顶多就是连夜搬家了,搬得远远的,让流氓找不到。

就在这时,传来了陶欣然等待的好消息,耿记当家愿意让她以一百文的低价寄卖,要她上千祥铺一趟,好谈定价和抽成事宜。

这让她灵光一现,从绝望里找到希望。

耿记当家愿意让她以这么低的价格寄卖,就是认同她的洗发精是能够赚钱的,那么,若是她将洗发精的配方和作法卖断给耿记呢,是否能够拿到一笔足以用来赔偿的银子?

当然,她不可能只卖五十两,叔叔要养伤,最近无法摆摊做生意,吃用都要支出,所以她必须把医药费和生活费全都算进去……就要个一百两的卖断费好了。

当陶欣然告诉叔叔婶婶这个卖断价格时,他们都觉得她脑袋坏了,怕耿记会认为她在狮子大开口,这事成不了。

陶欣然一点都不觉得要一百两太多,她对她的洗发精有信心,她所做的洗发精在这大万国里可是独一无二的,只要好好包装营销,肯定能成为最炙手可热的商品,而且买断后拥有永久专卖权,每年都会为商行带来盈利,可说是门利多的生意,若耿当家是个有远见的生意人,这事绝对可成。

当然陶欣然知道洗发精有赚头,也是千万个不想卖断的,本想留着未来开店铺时自己卖自己赚,可当下她也只能靠这洗发精为他们一家解决危机。

叔叔在养伤,陶欣然坐不了牛车,刚好王大叔要去商铺街一趟,便顺道载她一程,带她来到千祥铺。

和王大叔约好回程的时间后,陶欣然深深吸了口气,踏进铺子里。

“陶夫人,妳来了!”柜台前的刘掌柜一见到她,朝她挥手招呼道。

“刘掌柜,谢谢你这么帮我。”陶欣然走到他面前,朝他深深感谢。

“这也是妳做的这个叫洗发精的东西够好啊,我们当家对妳做的洗发精很感兴趣,愿意让妳以一百文寄卖,我们来谈谈定价和抽成,先进来里面吧!”刘掌柜唤来个伙计顾柜台,接着领着她往里面的小厅走去。

陶欣然跟在他后面,来到一间用流苏布幔做隔间的小厅里,那儿有着一张圆桌和几张木椅,看起来像是会客用的地方。

刘掌柜指着椅子道:“陶夫人,坐吧。”接着他拿起茶壶茶杯,为她倒了茶。

陶欣然见他那么客气还为她奉茶,不太好意思的开口,“刘掌柜,这个……因为我突然有一点状况需要银子……我不寄卖了。”

“什么?妳不寄卖了?”刘掌柜倒完茶后错愕的道。

“我想改为卖断,就是将这洗发精的配方和作法卖给耿记。刘掌柜,你可以帮我问问你们当家的意愿吗?我想跟他当面谈谈。”陶欣然对刘掌柜颇信赖,相信他会愿意帮她传达。

刘掌柜嘴巴张得滚圆,从寄卖变成卖断,又说想跟耿当家当面谈谈,他脑袋转不过来……

就在这时,有个伙计进来,朝刘掌柜道:“刘掌柜,当家来了。”

“当家来巡铺子了,我去看看……”他想起陶欣然刚刚提及的事,“陶夫人,我会记得跟当家提的,妳在这里等等啊!”

说完,刘掌柜就快步离开了。

耿当家来了?陶欣然心想正好,可直接跟本人谈,就不知道耿当家是个什么样的人?她只听叔叔说过那是个年轻男人,自三年前老当家死去后接下当家一位,便把耿记经营得有声有色,她相信他会对她所说的卖断感兴趣的。

陶欣然坐在椅子上,深深吸了口气,好缓和紧张的情绪。

虽然说她对自己做的洗发精很有自信,可这种生意上的谈判还是第一次,也不知结果如何,她也只能奋力一试。

同时间,刘掌柜已见到来巡视店铺的耿钰棠,提起了这事。

“当家,那位陶夫人说不寄卖了,想将洗发精卖断给耿记,她说想跟当家您当面谈谈,现在人在厅里等。”

听刘掌柜这么说,耿钰棠眼底闪过一丝错愕,唇角微扬道:“卖断吗?她还真有胆识,想当面跟我谈生意。”

“她说出了一点状况需要银子,看起来是家里需要钱,丈夫又帮不上忙吧。”刘掌柜只能这么猜测。“当家意下如何,要不要见她?她现在人在小厅里,讲个话很方便的……”

刘掌柜也清楚,当家工作忙碌,怎么会随随便便见人呢,而且当家从来都只跟大商号做生意,可他就是想帮这年轻夫人问问……

耿钰棠横了刘掌柜一眼,知道他又心软想帮人了,不过他并没有拒绝的意思,因为他确实思考过要买断这洗发精的配方。

前几天他将那洗发精带回府,娘亲拿去试用后赞不绝口的说有多香多好用,头发洗得多干净多舒服,要他多带几瓶回来。

像娘这么挑剔的人都喜欢,那自然是好东西,而且除了娘亲,那些试用过的嬷嬷丫鬟们个个都夸好,他预测放在店铺里卖一定能捉住女人心,引起轰动,甚至可以将订价定高一点,包装成高级货,赚得更多。

只是,一个从没有在市面上贩卖的新货品需要评估,他原本想等在店里寄卖个一两个月后,视反应再提出价码跟那妇人买断,没想到对方竟会主动说要卖断给耿记。

也好,缺钱更好谈,想必她会很爽快的答应他的条件,不敢太拿乔,不管怎么说,他都不会吃亏。

“我去见见她。”说完,耿钰棠朝小厅的方向大步迈去。

一掀开流苏布幔就看到那名少妇侧坐在椅子上的身影,她比他想象中还要年轻,似乎还不到二十岁,坐得直挺挺的,显然有些不安又拘谨,接着她突然拍了拍脸,扭了扭脖子,无预警的朝他的方向看来。

那一眼,让他看清楚了她的脸庞,耿钰棠面色一冷,像结了千年寒冰。

是她!那个女人!

他一辈子都忘不了这张脸,这张让他深深感到厌恶的一张脸!

她居然来到京城,还进了他的店铺里!

那个独特到让他想买断的洗发精,竟然是她做的!

耿钰棠身为耿记的年轻当家,不只有着聪颖的头脑、经商的天分,更是有着严以律己、洁身自好的品性,可说是各个方面都很优秀完美的人。

然而他的人生,却因为那一夜有了污点。

那是耿钰棠再也不愿回想的记忆,是他人生里的耻辱。

那是在一个多月前,也就是在四月底,他领着商队押货到苏州,顺道送崔姨娘的侄女一趟,当时他知道崔姨娘的侄女心眼多,故意亲近他,所以对她都是冷冷淡淡的,彻底避嫌,连入住客栈订的房间都隔开大老远。

却没想到,当他们行经扬州,他反倒被一个在异乡的陌生女人给陷害了。

那天夜里,那个女人在外头敲他的房门,当时的他口很渴,房里的茶水又喝完了,贴身小厮不知上哪去,护卫们又被他留在楼下房里看着货物,一时之间误把她当成客栈老板的女儿,以为她是来送茶水的,等开门才发现他认错人。

这个女人一副楚楚可怜的对他说,她想去京城寻人,盘缠却用尽了,无计可施之下便想拿身上的首饰抵押,拜托他借银子给她。

他看她可怜,正想拿银子给她,却突然闻到一股香气,瞬间感到心火上升,浑身燥热,然而他察觉到不对劲时已经神智不清的走向她,无法控制的做出了最荒唐的事……

隔天早上起来,床上只有他一人,他的小厮阿生告诉他,他是被一个女人和她的同伙下了催情香,那女人知道他是从京城来的商人,为攀高枝当他的妾,故意让同伙打晕他这小厮,好伺机进房里和他独处,让同伙在窗纸上戳了个洞,吹入能使人意乱情迷的催情香。

是阿生一大早在别的地方醒来,想起他被打晕的经过赶紧跑回耿钰棠房里,就撞见那个女人躺在他的床上,从她嘴里逼问出她想攀高枝的意图,阿生说不想让她碍了他的眼,便擅自做了处置,将人赶出了客栈。

耿钰棠不知道阿生是如何处置那女人的,也不想知道,他只知他对那个女人深恶痛绝,生平第一次被药物操控了身心,无法自持,沉溺在温柔乡,那一点都不像他,他感到羞愧厌憎,恨不得亲手掐死她。

如今那个女人竟出现在他面前,那张脸孔他一辈子都记得,绝不会认错人。

为什么,他都已经让人赶走她了,也让她知道即便她使出诡计仍进不了耿家大门,现在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耿记,是对他不死心吗?

他再也不会被她可怜兮兮的姿态给骗了,他知道那柔弱的外表下包藏着祸心。

耿钰棠不得不去思索,她这一次出现是有预谋的,先是拿着独特创新的洗发精说想在他的店里寄卖,希望能压低寄卖费,接着再改口说要卖断,想亲自和他谈……她这是在玩什么花招?以为这么兜了一圈就能吸引他的注意,让他对她另眼相看?

可为何她要装成已婚妇人,当时见到她,她还是梳着姑娘的发型,她有可能真的已经嫁人了吗?

耿钰棠厌恶得只想命人将她赶走,但理智让他想起母亲试用过她做的洗发精后赞不绝口,不管如何,直接拒绝这门可以赚钱的生意都不是他的作风,先看看她在耍什么花招,他随时都可以揭开她的真面目。

“那里的那个女人,就是在扬州的那个女人。”他低声的说给梁德听。

“什……”梁德是震惊的,下一刻马上恢复镇定,见耿钰棠踏进了小厅内便跟着进去。

陶欣然坐久了发现她太紧张,居然浑身僵硬,这才会拍拍脸,扭一扭脖子,岂知这么一扭头竟看到了两个男人,尤其是为首的年轻男子,眼熟得让她震惊到嘴巴差点阖不上,马上从椅子上站起来。

“啊,原来你就是耿当家,我上次拿洗发精来店里要走时刚好看到你坐在豪华马车里……”说到这她察觉自己太失礼了,连忙郑重跟他打招呼,“耿当家你好,我姓陶,我是来跟你谈洗发精生意的。”

还真是如叔叔所说的年轻啊!陶欣然在心里忖道,而且这么近看,真的长得很好看,是那种清雅绝伦、干干净净的好看。

耿钰棠看她见到他露出这般吃惊的表情,再听到她说的话,觉得她在装模作样,故意假装和他不熟。

“陶夫人,我倒觉得妳很面熟……我们是不是在扬州见过?”他试探地问道。

“扬州?我没去过扬州呀!”陶欣然很直接的回答,根本没想到原主有没有去过扬州这个问题。

耿钰棠看她说没去过的样子并不像在说谎,演技还真好。

她肯定很清楚自身有多么惹人厌恶,他是容不下她的,才会装作不认识他,好谋得重新接近他、攀上他的机会吧。

耿钰棠忍下了从心里直窜上喉咙的恶心感,要不是她手上的东西确实吸引他,有值得谈的必要,他肯定无法忍耐那么久。

“陶夫人,坐下来谈吧。”他表面微笑的招呼着,见她坐下,便坐在她的对面,继续探问道:“听刘掌柜说,妳要将这洗发精卖断给耿记,先前不是说要寄卖吗?为什么会改变主意?”

陶欣然有点尴尬的道:“实不相瞒,因为突然有了麻烦需要钱……如果可以,我也不会选择卖断。”

这也是在说谎吧,突然说要卖断,才能换得与他见面的机会。

然而耿钰棠确实从陶欣然的眼里看到她流露出的惋惜无奈,似是真的很不想卖断,不过他不以为然。

无妨,就这么装下去吧。

耿钰棠微微一笑,接着问道:“陶夫人,妳想用多少银子卖断?”

紧张的一刻来了,陶欣然吞了吞口水,平缓了心跳,才说出她开的价码,“一百两。”

耿钰棠难得的一愣。

一百两,她竟敢这么开价?在他经手的生意里,一百两只是零头而已,但她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女人敢开一百两,绝对开太高了。

她就不怕他一怒之下回绝她,让她进不了耿记的铺子,那么她想纠缠他的如意算盘就没了?

“一百两,这价格不会太高吗?”

陶欣然可是有备而来的,自有她一套道理,第一招——就是说服他。

“耿当家,话不能这么说,我把这洗发精的配方和作法卖给你,绝对有这价值,你自己也明白,这种独创的洗发精别无分号,你今天会用一百文的低价让我寄卖,想必已经试用过,觉得有其价值吧?

“可你不觉得与其赚这小小的寄卖费和抽成,买断更有利可图吗?耿记全国的杂货铺最少有近百家,这营利算下来可不得了,没个一年就能全部回本了,怎么说用这一百两买断都是便宜的,你说是吧!”

耿钰棠听她一连串没停顿的流利口才,对上她充满热络积极的眼神,确实像是很希望他买下来。他怎么忘了,她本性是个贪婪的女人,当然会想开高价,好拿到更多钱了。

陶欣然看耿钰棠不说话,不明白他是怎么想的,这男人好看归好看,但总是端着高冷的姿态,连那挂在唇边属于生意人客套的笑都疏离冷淡得很,让人觉得高深莫测,无法解读他的心思……她只好用上第二招。

“当然,耿当家觉得我这卖断的价格太贵,我也可以找别家商行试试,货比三家对我是最有利的,像简记就很不错,只是我个人认为耿记在国内是最大的商号,想以耿记优先。”陶欣然知道耿记和简记一直在互相竞争,故意这么说。

耿钰棠听到简记两个字时,眸光一锐。她这是在威胁他,他不买下就要卖给耿记吗?

这门生意他势在必得,不会让简记抢先的。

可他绝对不能太顺她的意,给她一百两,他要狠狠削她的价,没道理他要给这个恨之入骨的女人那么多钱。

陶欣然莫名其妙的感受到这男人对她透露出的敌意,呃……一直瞪着她,她跟他结过仇吗?没有吧!

陶欣然如果知道拿简记刺激到耿钰棠的下场会是什么后果,肯定悔不当初。

“我愿意买断,只是一百两还是太贵了。”

“欸?一百两会贵吗?”是想杀价吗?一个大商行的当家会那么小气巴啦?陶欣然仍想试着说服他,“耿当家,这洗发精可是前所未有的新商品,你能得到的利润绝对比你想象中还要高,获利可是一百两的翻倍……”

耿钰棠慢条斯理的截住她的话,“就是因为这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新商品,更有我要承担的风险,就怕一窝蜂的热卖后会出现仿冒品,或失去新鲜感,进而影响营利,所以要砍个十两。”

“砍十两吗?”剩下九十两……陶欣然发现自己居然无法反驳他,只能在心里算着这数目。

“还有,这洗发精的客群也是固定的,只有大户人家才会有钱有闲买洗发精,一般小老百姓是兴趣缺缺的,说起来我吃亏了点,所以,得再砍十两。”

“还要再砍十两……”剩下八十两了,心疼吶……

“还有,妳用的青色瓶子太朴素了,排在货架上不会吸引人拿起来看,所以要重制瓶子,这得额外花钱,要再砍十两。”

连瓶子的钱也算在她头上,够狠!

陶欣然发现她实在太小看耿钰棠了,低估他这个生意人的本事,居然妄想与他谈生意,一下子就被削了三十两,心痛呀。

砍到七十两……不会再砍了吧?

陶欣然暗暗的想,要不是简记一开始就态度很差的拒绝她,她也不见得非得卖断给耿记,只拿到七十两,可恨啊!

耿钰棠发现她那副极为心疼钱的表情,更看到她那双朝他睁得滚圆的眸子里隐隐带着对他咬牙切齿、恨不得冲向前咬他,极为不甘心的愤愤眼神。

不甘心吗?耿钰棠忽然感到奇怪,一个极欲想攀上他,贪慕荣华富贵的女人,会因为砍价而露出这种化身恶犬想咬死他的表情吗?若想反其道而行的吸引他,也演得太真了吧?

一会儿,他开口道:“就七十两买断。”

陶欣然还能怎么办,当然是没有异议的拍板决定。

耿钰棠唤了梁德磨墨,准备纸张写合同,这一式两张的合同,双方各持一份。

陶欣然就怕被坑了,把上头的字看个仔细。

耿钰棠想起在扬州时她身上穿的缎子普普通通,现在穿得更是粗糙,想必家境不怎么好,会识字还真是意外。

陶欣然看完合同,在签名之前抬起头问:“耿当家,这合同上写说,会先付我订金二十两,等我交出配方,协助耿记的师傅做出洗发精后才会付尾款五十两……那个,可以先付我订金五十两吗?我有急用,必须在三天内付钱。”要不那些流氓不会放过他们一家的。

“五十两吗?可以。”耿钰棠心想,大概是她在外面欠了债,才会急着要在三天内付钱吧,一个贪慕荣华富贵的女人,花用奢侈才会有负债。

可这又与她粗糙过头的衣着互相矛盾,那么,她这欠债是哪里来的?

陶欣然听到他愿意先付五十两订金,终于签下了名,朝他递出合同。

耿钰棠接了过去,发现她只用一根木簪子盘发,非常朴素,“陶夫人,妳真的没去过扬州吗?”他不禁又问了一遍。

怎么又问这个,难不成这是在搭讪?

陶欣然看他一脸高冷,一点都不像在搭讪,只能笑笑地道:“我真的没去过扬州,肯定是我长得比较大众脸,耿当家认错人了吧?”说完,她脑海里才一闪而过一个讯息——叔叔和婶婶就是从扬州把她带回来的……

呃,瞧他一脸记仇的样子,她绝对不能承认,再说,他可是耿记的当家,这么一个家世好又优秀的人,原主怎么可能会跟他有瓜葛……绝对不可能!

接下来,陶欣然从梁德手上拿到装着五十两的钱袋,她当真没见过那么多银子,沉甸甸的,她清点过后开心的亲了亲钱袋,朝耿钰棠弯腰答谢道:“耿当家,真的谢谢你,这两天我会把洗发精的配方写下并带过来,我先走一步了。”

耿钰棠看着她踩着轻松的步伐消失在小厅外,神情有些错愕。

那个女人拿了银子后就没有再看他一眼,没试图引起他的注意,眼底像是没有他的存在,只在意银子,还亲了钱袋。

照理说,她再怎么演戏,故意演得不认得他,想让他在意,也不该如此无视他。

回想起来,她那咬牙切齿想冲上来咬人的模样,谈生意时精明灵巧的眼神,都和记忆里那个看似温婉害羞、心思深沉的女人不一样。

陶欣然。

耿钰棠回头望着合同上所签的名字,该不会……是他搞错了,这个叫陶欣然的女人,并不是那个女人?

“当家,会是她吗?”梁德好奇问道,当时他负责在客栈楼下顾着要送的货,虽然知道有这个女人存在,但并没有见过她。

“看起来是她,又不像她,莫非……这世上真有长得那么相像的人?”耿钰棠低喃着。

同时,陶欣然和刘掌柜打过招呼,踏出了店铺。

“太好了,五十两有着落了!不必连夜搬家了!”

只是,她还是亏大了,她被削了三十两啊……陶欣然真想大声怒吼,耿记的当家耿钰棠真是个坑钱的狐狸,是个奸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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