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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妃就是狂 第五章 故人之物

宋凛的书房内,只有一张桌子,一把椅子,案桌上堆着几本待处理的公文,房间布置简单,若不是处在宋府,这里的布置说是牢房都有人信。

“你……”宋凛向来能言善道,没想到有一天会被人气得说不出话来。

“白云荷的事,你是怎么知道的?”她冷静下来,无事不登三宝殿,谢长青此番登门拜访,送药不过是幌子罢了。她同白家的关系,知道的人只有五个——爹、兄长、师傅、太子、老顾,这五人绝不会向谢长青走露风声,所以,他是怎么知道的?

“我带来的药,每日一服,良药苦口,我还带了一包蜜饯,若是觉得苦便吃上一颗,这是七日的量,你这身子骨,外强中干,若是长此以往下去,后果不堪设想。”

得,她宋凛是在对牛谈琴。

“我的命,还轮不着小王爷操心。”说完,宋凛突然想起什么,拉高谢长青的衣袖。

的确如老顾所说,手臂上满是鞭痕,可是……论对刑罚的了解,这金陵城,宋凛自称第二,就无人敢称第一。

“没想到小王爷还有这么特殊的癖好,拿鞭子自己抽自己?”这鞭痕外细内粗,摆明了是自己用左手抽右臂,右手抽左臂所致。

“若小王爷真喜欢这口,那算是找对人了,武德司的刑具没有一千也有八百,本官亲自动刑,可以和小王爷一样一样玩。”谢长青过来宋府招惹宋汝给她找不痛快,她也绝不会让谢长青好过。

然而看到谢长青突变的脸色,宋凛后退了半步,“你这脸红的毛病……小王爷混迹声色场所,不会是因为本官刚刚的话害羞了吧?”谢长青这是什么毛病,他当初左拥右抱,不是潇洒快活的很,自己刚刚的话没那么大杀伤力吧,难道,他真有什么特殊的癖好?

“宋凛,七日后我会再来送药,不要总拿自己的生死开玩笑。”谢长青的眼中夹杂着些许的失落,上前半步,拉近两人的距离。

“行,什么都不说是吧?小王爷这出苦肉计不就是给陛下看的吗?痛改前非,好堵住宋汝的嘴。好、好、好……三十六计擒贼先擒王这招,小王爷还真是活学活用。”

谢长青妥妥捏住了她的七寸,她不惧太子、不怕朝臣的言语,更不会顾及宋汝的情绪,但是她始终绕不过圣上,这门亲事只要谢长青不拒绝,她宋凛就没有拒绝的余地。

若是真将人宰了,和老王爷闹得鱼死网破,后果也不是她能应付的。她计划好的退路,如今被谢长青堵得死死的。

宋凛的手重重拍在案桌上,震掉了上头的一个锦盒。

锦盒落地的声音让宋凛回过神来,见谢长青单膝跪地,右手握着那从锦盒中掉出的玉佩出神。

宋凛抢回玉佩,并将谢长青推开,小心翼翼的重新收入锦盒。

“故人之物。”话一出口,宋凛自觉有些唐突,她为何要向谢长青解释?

这玉佩是白云航留给她的,他是白云荷的胞弟,比起白云荷,他更像他们的母亲,性子温和,同她很亲近,但从不叫她一声姊,总是宋凛、宋凛的直呼她的名。

他是个温柔的孩子,只可惜生来体弱,五年前……

“故人……看来你很珍视这位故人。”谢长青将颤抖的双手背在身后,故作平静道。

“不要再来宋府,你赶紧拍拍走人,宋汝这个麻烦还要我来应付。”

“宋凛,你喜欢他吗?”

宋凛转身将锦盒放回原处时,听到身后谢长青的询问,“谁?”她被问得一愣。

“故人。”

“与你何干?”宋凛反问,“小王爷,我对你的容忍是有限度的,既然你不想多说,那我也不想多问,事情总有水落石出的一天,无论你所求为何,这笔帐,我们总有清算的一日。

“若是让我知道你胆敢打宋家和白云荷的主意,就算是大罗神仙下凡,也救不了你的命。”这是她最后的底线,也是她活在人世间的意义,护他们一世安稳。

“记得按时喝药,还有,我这有一张药膳方子,你……算了。”谢长青自嘲的笑了笑,“也不差这几日,等你我成亲,我再好好帮你调理身体。”

宋凛,你要好好的活着,你我再次相逢,我绝不会容许你这么糟践自己的身体。

掩去心中思绪,谢长青道:“叨扰了,告辞。”

宋汝远远看着谢长青离开的背影,内心复杂,宋凛自小便有主意,是个让人省心的孩子,也是宋家最惹人心疼的孩子,面对宋凛的人生大事,他不知自己应如何。

他去找父亲商量,然而父亲依旧闭门不见,他不明白,为何这大梁江山的安稳,竟是要牺牲一个女子才能换来,国师当年的卜卦毁了宋凛一辈子,也毁了宋家。

谢长青送来的药被送到宋凛的书房,发现宋汝没来找自己麻烦,让宋凛长舒了一口气。说起来,白家姊弟的母亲玄氏也算是她半个师傅,当年名动金陵城的宫廷医女,文武百官私下称她是华佗在世,就没有她治不了的病。

宋父官拜太子太傅,深得皇帝赏识,儿时宋凛生病都是由玄氏来治疗,三岁后宋凛跟随国师学武,国师特意请玄氏教她医术,宋凛对玄氏暗中生出一股母亲般的依赖。因为如此,她才会和白家姊弟这般亲近,只可惜后来发生那桩灭门惨案,若她有如今这般本事,断不会让那场悲剧发生。

谢长青送来的草药没问题,都是能起到滋阴补气调理身体的功效。

“青梅干?”宋凛随手打开那包蜜饯,他怎么会……她喉咙一紧。

宋凛怕苦,年少时就算生病也大都硬撑着,除非被人看出来,要不然绝不会主动看病喝药。

她怕药苦,此事没对任何人提过,旁人都以为她性子刚硬,不过是她死撑着罢了。可是那个少年却看出来了,正是白云荷的弟弟白云航。

那次她奉师傅之命进山修行,山中遍布野兽和陷阱,经过七日七夜,她虽是活着出来,但命也丢了半条,接连几日高烧不退。玄氏为她疗伤,那一碗碗的汤药苦不堪言,可是宋凛仅凭最后一丝清醒,强撑着没有叫过一个苦字。

“宋凛,吃颗青梅就不苦了。”

少年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高烧中的宋凛微微睁开眼睛,看见了那眉清目秀的少年。

叫姊姊。宋凛张开嘴,吃下少年递过来的青梅干。

“宋凛,乖,睡吧,我守着你,没人能伤害你。”

少年的手掌轻轻拍打着她的肩膀,少年的病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纵使玄氏身为宫中最好的医女,也无法彻底根除少年身上的顽疾。

宋凛听着少年的声音,再次沉沉睡下。

这件事她从未向任何人提起过,包括白云荷。

“不可能,不过是,巧合罢了……”宋凛合上油纸,往事一件件涌入脑海中,少年的影子渐渐清晰起来,有一瞬间,竟与谢长青重合了。

五年过去,为什么?为什么她又想起了白云航?

深夜,宋凛被秘宣进宫,皇帝的寝殿灯火通明,老太监冲着急匆匆赶来的宋凛行礼。

宋凛停下脚步,“北疆的事?”

老太监顶着花白的头发眨了眨眼,没吭声,没点头也没摇头。

宋凛心中一沉,北疆守将于猛,若真是这个人的话……

“臣宋凛给陛下请安,给太子殿下请安。”

“起来吧,没有外人,不用拘礼。”皇帝穿着亵衣,手里捏着一本急奏的摺子,“看看!”看来皇帝也是被从睡梦中吵醒的。

宋凛弯腰上前接过摺子,快速扫视,北疆的战事吃了败仗,此事早在一个月前便传回了金陵城,此次战败,大梁丢失了五座城池,可谓损失惨重。

“于猛通敌!”宋凛倒是没有太过慌张,此事她心里大概有数,太子怀疑于猛也不是一两天的事,此番秘密彻查,皇帝交由太子全权处理,甚至都未曾动用武德司的人。

“于猛带一小队人马先行归来,大部队在其后。”太子接过宋凛递回的摺子,“七日后到达临安城,你带人走一趟,此等叛将于朝廷,无用。”

此等暗杀朝廷命官之事,也是武德司分内之事。于猛是皇后的表亲,若是班师回朝三司会审,定会牵扯到多方势力,加上于猛是武将,皇后一派定会全力为他开月兑。

“是!”宋凛领命。

“离你大喜的日子不远了,早去早回,婚事,朕已交由太子为你操办。”皇帝摆摆手,“下去吧,朕乏了。”

“是,儿臣告退。”

“是,臣告退。”

出了皇帝的寝殿,宋凛一路跟随太子回了东宫。当今皇后并非太子生母,太子生母孝仁皇后于多年前去世。

“你当真要动皇后的人?”宋凛话里不免透着几分担忧。

“国师说,皇后这胎会是个男孩。”太子苦笑了一声。

皇后膝下已经有两女,如今肚子里的孩子将于下个月临产,若是皇子,那便是名正言顺的嫡出。

“凡事都要早做准备,有备无患。于猛罪证确凿,通敌可是重罪,父皇也留不得这个人,秘密处理,也是父皇想给皇后留几分情面。此次你要小心,那于猛怕是早有察觉,我派去的探子死了不少。”

“太子,这种活,我是第一次干吗?”宋凛全然不在乎太子的担忧,“放心,于猛的人头,武德司收下了。对了,关于婚事,一切从简就好,不必兴师动众。”烦心的事还真是一件接着一件,不让人安生。

“切记,一切从简。”宋凛一边退出门去,一边不放心的再三嘱咐。

“放心,这种事本宫也不是第一次办,定随你心意。”太子笑言道。

之后宋凛从暗门离开皇宫,却全然没察觉到隐藏在暗处的黑衣人……

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的儿子会打洞,二十几年了,老王爷郁闷了二十几年,自己聪明一世,怎么就生了个这么废物的儿子呢?直到那一天,父子二人闭门长谈……

当时月明星稀,儿子离开后老王爷打开门窗,望着空中的皎皎明月,他的儿子虽不是真龙,但也是真真切切的皇家血脉,绝不是等闲之辈。

然而这个不是等闲之辈的儿子,竟对他提出了匪夷所思的请求。

“什么?临安?”老王爷放下酒壶,说话都破音了,“那宋凛是什么角色?武德司干的那些活,哪件不是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你跟着去做什么?”

老王爷眯着一双三角眼,脸上泛着红光,也不知是醉着还是醒着。

“帮她。”

“宋凛用得着你帮吗?”老王爷就不明白了,这个儿子韬光养晦了二十多年,连他这个亲爹都被骗了,这本来是好事,他再也不用担心日后自己归西,这个儿子在皇家活不下去。

儿子和宋凛的婚事,原本是他为这个不争气的儿子留的后手,有宋凛这个武德司掌司在,定能护儿子后半生安稳,现在倒好,儿子三句话不离宋凛,媳妇还没娶进门呢,儿子都快跟着人跑了。

“于猛的事你别管,你也管不了,皇后若是真诞下皇子,这宫里面有得闹腾呢。”老王爷晃着身子站起来,他是酒醉心不醉,几十年了,他看似过得糊里糊涂的,实际上他的心眼多着呢,否则怎么在皇帝的眼皮子底下躲过武德司的眼线,亲手培植自己的势力。

“于猛与我无关,日后谁做皇帝我也不关心,我只是……要保宋凛的命。”

面对老王爷,谢长青毫无畏惧,一旁跪地的黑衣人低着头,不敢去看两位主子。

“那宋凛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你别小瞧……”

“这次是陷阱,于猛是棋子,皇后早就弃了这枚棋子,他的生死皇后根本不在乎,那些证据也是皇后故意透露给太子的,为的就是引宋凛前往,只要杀了宋凛,就是断了太子的一条手臂。”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谢长青坚信他的推测没错。

这次是太子大意了,而宋凛,无论她是否看了出来,她都必须前往。

老王爷眼中闪过一抹异样的情绪,“或许这次为父真的做错了,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啊……”他千算万算,没算到儿子竟对宋凛动了真情。“你若去了,就是让王府的势力暴露在宋凛面前,为父这么多年的伪装……”

老王爷培植的势力不在庙堂而在江湖,所以这么多年才一直没被武德司发现。

做事留有后手,才不会被人捏住七寸无力反击,这个后手老王爷不是为自己留的,是为后代留的,谢这个姓,是福也是祸。

“我信宋凛。”每每提起宋凛,谢长青那平静的脸上总会泛起一抹柔情。

“你当真知道宋掌司是什么人吗?”老王爷跳着脚叫嚷,都说英雄难过美人关,可这是他的儿子,他若是过不去宋凛这关,没准搭进去的便是儿子自己的命!

“她是武德司的宋掌司,是朝廷和陛下的鹰犬,是杀人不眨眼的活阎王,别说你这个她根本就不喜欢的未婚夫了,就算是你老子我,只要皇帝一声令下,她也会毫不犹豫的砍下我的头呈到御前。

“宋凛于你我来说,可以是一招妙棋,也可以是一枚弃子,你对一枚棋子动了情,这就等于把刀架在自己脖子上。”老王爷已经很久没有发过这么大的火,儿女都是债,真是……要了命啊!

“她于我来说永远都是宋凛,无关武德司、无关陛下太子,她就仅仅是宋凛而已,于父亲来说,我会让宋凛永远是一招妙棋,这辈子,她永远也不会有机会成为父亲的弃子。儿子心意已定,还望父亲成全。”

从始至终,谢长青说话的声调都未曾变过,他不急也不恼,彷佛在谈论着和自己毫不相关的事情一般。

“滚、滚、滚!”老王爷怒气冲冲的挥动着衣袖,“不要为了一个女人,让整个王府跟着陪葬!为父老了,也是真的糊涂了,这王府的兴衰荣辱日后就全靠你了!”

“父亲放心。”谢长青并无多言,带着黑衣人离去。

宋凛,等我!

老王爷双目迷离的望着儿子远去的背影,这是他的儿子,但……但又不像他的儿子。

长青,你真的是长青吗?老王爷在心中发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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