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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妃就是狂 第六章 危急时刻援兵到

这临安城原名临江城,背靠大江盛产河鲜,太祖皇帝喜食河鲜,一生中曾三次来到临江城,然而太祖皇帝不喜这个江字,因国师曾给太祖皇帝卜过卦,说太祖皇帝属火命,与水犯冲,所以太祖皇帝大笔一挥,把临江改成临安。

临安城距金陵城不到百里,更是回金陵城的必经之路。

夏夜细雨绵绵,雨滴滴答答落在瓦片上,声音清脆悦耳,宋凛一身夜行衣,背靠在竹子上,嘴里咬着一片竹叶。

“下雨天,杀人夜。”

“大人说的是。”接话的正是前些日子输了宋凛一两银子的侍卫,侍卫名唤阿使,笑起来脸上有两个深深的酒窝,月兑去那身官服,全然让人想不到,此人竟在臭名昭着的武德司当差。

“你这拍马屁的功夫倒是越发熟练了。”宋凛望向远方,杀人不过一瞬间,而杀人前这漫长的等待,每每都让她倍感无聊。

武德司一行十人皆是宋凛亲自挑选的好手,此番暗杀容不得半点马虎,不过宋凛的脸上却看不出丝毫的紧张感,彷佛不是来杀人,而是来游山玩水的。

余下的黑衣人没人接宋凛的话,他们早就习惯宋凛同阿使的喋喋不休。

“都是大人教的好。”阿使笑着认真点头道。

有人没忍住嗤笑了一声,换得宋凛的一个白眼。

“阿使啊,本大人要是死了,就随便找些枯枝树叶一起烧了就行,骨灰呢,找棵树下一埋,要是嫌挖土费事,那便投入江海里,喂喂虾鱼。”宋凛将嘴里的竹叶嚼碎,苦涩的味道充斥口腔,她的话让人听不出真假,毕竟经常将生死之事挂在嘴上。

“阿使办事,大人放心,不过大人……阿使要是过不去这个坎,还望大人行行好,想个法子将阿使的尸体带回金陵城,咱武德司丧葬费可是有五十两银子呢,阿使无亲无故,还望大人用这笔银子给阿使打个好一点的棺材,再请个风水先生,选块宝地给阿使下葬。”

“呸。”宋凛将嘴里的苦水吐了出来,皱着眉,“这刀口舌忝血的日子,你哪来这么多讲究,还找个风水先生,要不要我请国师出马,给你算算阴宅啊?”

“大人若是能请得动国师,阿使……”

宋凛的拳头狠狠敲在阿使的脑袋上,“本大人的风流倜傥、胸怀开阔没见你学会多少,这贫嘴的功夫你倒是……”突然发现骂阿使就等于在数落自己不是,宋凛啧了一声,咽下了后面的话。

“勿再谈论生死。”老顾看着宋凛,突然开口。

在武德司里,比起宋凛,手下人更害怕老顾,宋凛是出了名的护犊子,她杀人不眨眼,除了高堂上的那位,连太子都敢顶撞,但是对属下却是出了名的和颜悦色,家长里短的瞎聊,在她眼里,只有武德司欺负人的分,若是有哪个不长眼的敢欺负武德司的人,宋凛第一个不同意。

但是老顾不同,老顾本就是个古板的人,平日声如洪钟,不苟言笑,武德司若是有人犯错,用不着宋凛问罪,老顾已经将人扒了层皮,所以下面的人见着老顾都绕着走。

阿使一个字也不敢多说,默默的后退三步躲在宋凛身后,拉开自己同老顾的距离。

宋凛微咳了两声,百无聊赖的又扯下一片竹叶,送入嘴中,慢慢咀嚼起来。

雨滴打湿了宋凛的衣襟,阿使为了给宋凛遮雨不知从哪儿捡来一片树叶,一直举着挡在宋凛头顶。

阿使的衣裳湿了大半,老顾的右手一直紧握着刀柄……紧张、悠闲、无聊、镇定,黑夜中每个人脸上的神情都是相似的,但细细观察又各有不同。

在外人看来,他们是冷血的杀手,可是宋凛却能说出每个人此时此刻的心境,身后的这些人,是她多年来出生入死的兄弟,将后背交给他们,她放心。

“来了!”阿使的耳朵比寻常人要大上一圈,宋凛开玩笑的称他为顺风耳,不过这也名副其实,阿使的耳力确是极佳。

阿使扔下手上的树叶,跪在地上,耳朵紧贴着地面,“十八匹马,半炷香的功夫便可至此。”

茂密的竹林内,又是阴雨天,乌云遮住了月光,伸手不见五指。老顾拔出了腰间的长刀,身后的黑衣人也是如此,白色的银光晃过宋凛眼前,她握着黑金铁尺的右手也跟着紧了三分。

“驾、驾、驾……”远处传来骑马的呼喝声,此起彼伏,连夜赶路,这些人也想尽快赶回金陵城。

“动手!”宋凛一声令下,黑影像是离弦的箭,同时冲了出去。

“什么人,竟敢攻击朝廷命官!”黑暗中,有人大喝了一声,此人中气十足,声音里毫无畏惧。

在宋凛眼中,人分三种,活人、死人,将死之人,面前这一行人已被宋凛自动归类为死人,她宋凛没有同死人说话的习惯。

刀剑相交,瞬间,竹林里充斥着浓烈的血腥味,宋凛的铁尺抵在一人喉间,那铁尺是黑金所锻,极重,她反手一挥,砸开那人脑袋,鲜血混合着脑浆喷了出来,宋凛挥手一挡,全然不在乎。

“将军,是武德司的人!”有人认出了宋凛的铁尺,武德司宋掌司的兵器是陛下钦赐的黑金铁尺,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好,我还怕武德司的人不来呢。”中气十足的男人冷笑一声,胸有成竹道。

武德司的人可以一抵十,现在十对十八,武德司简直胜算在握,但于猛是军中武将,他手下之人也断不是泛泛之辈,纵使于猛是通敌叛国的罪人,但他手中那杆催魂枪,不知已将多少敌人斩杀于马下。

宋凛是羡慕于猛的,一身武艺可用于保家卫国的正途,不像她,只能干着背地里的阴险勾当。

于猛面前的侍卫拼死抵挡,奈何仍挡不下宋凛三招,武德司的人下手皆是杀招,从不给对手喘息的机会,今夜在这竹林,不输千军万马的战场。

然而马上的于猛居高临下的望着宋凛,毫无惧意,脸上甚至带着一种莫名的兴奋。

宋凛环顾周围,明明占上风的是他们,为何于猛不惧?为何于猛不逃?难道……

容不得她多想,今夜于猛一定要死!

宋凛不再恋战,步伐灵巧的避开前方阻挡的侍卫,夜长梦多,她恨不得立刻将于猛斩杀。

阿使被两人围住,以一敌二,他应付自如,只见宋凛快速闪至他身边,还未等他开口,她突然道:“小心!”

幽深漆黑的竹林中,此刻一抹亮闪极速奔向阿使——

“有埋伏,大家小心!”宋凛握住阿使的肩膀,将他拉开,那支短箭瞬间插入身后的竹子。

老顾第一个退到宋凛身边守护,数不清的短箭从林中射出,于猛的侍卫渐渐退守,将于猛护在中间。

雨越下越大,箭雨也越来越密,身边的竹子不过胳膊粗细,周围毫无躲避之处,宋凛等人只能硬生生的扛下箭雨。

“大人,我们中计了,围困我们的不下百人。”老顾和宋凛后背相抵,以刀以尺挡箭。

阿使和另一人有样学样,亦是背背相抵,“大人,凭空哪儿、哪儿冒出的这么多人啊?阿使绝不会听错,只有十八匹马。”

太子的情报有误,于猛绝非轻装简行,他故布迷阵,多数侍卫都隐藏在暗处,明面上只留下十几人,又刻意在附近停留,而欲埋伏他者定会藏在竹林中,自可守株待兔。

是她小瞧了于猛,这般精打细算,步步为营,面对武德司的围攻,镇定自若,指挥手下迎战,自己一马当先,鼓舞士气……这番心力若是能用到正途,又岂会败给北疆?

一波又一波的箭雨未有停歇之意,于猛一行人冷眼旁观,暗处之人也不靠近,他们打着如意算盘,就是想如此耗死武德司,毕竟不是所有人的功夫都如宋凛、老顾一般,待到击杀数人后再一拥而上,双拳难敌四手,英雄也断挡不住乱拳。

“小心!”又一个兄弟倒下,宋凛本想救他,可是……她擦拭脸上的雨水,一股刺鼻的血腥味。

“宋凛,你们武德司杀忠臣杀贤良,今日本将军便替天行道,让身为掌司的你有去无回!”男人的笑声从远处传来,人还骑在马上,手上一杆银枪指向宋凛。

论功夫,他于猛不如宋凛,可那又如何,今日恶名昭着彰的武德司掌司宋凛必要死在他手上,等回到金陵城,他有皇后娘娘的庇护,又为朝臣除去宋凛这个心月复大患,自会有人帮他。

至于通敌卖国,北疆给的好处可是五座城池远远比不上的,这笔钱财不只进他一人的腰包,同是一条绳上的蚂蚱,那些个老狐狸怎会不想法子保下他呢?

“大人,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你快走!”老顾喊着。如今全身而退已成天方夜谭,但是武德司众人拼尽全力还是能将宋凛护下,他可以死、阿使可以死,所有人都可以,唯独宋凛不可,就算拼了这条命,他也要护宋凛周全。

“杀忠臣杀贤良,丧尽天良的事我宋凛做多了,活着不能给他们一个交代,到了十八层地狱,上刀山下油锅,生前所欠的债,我宋凛定会还他们一个公道。不过……于猛,你通敌卖国,引北疆铁骑入城,蹂躏五城百姓,铁证如山,忠臣良将的名号,你也配?”

宋凛咬牙,这个套不是对她下的,而是对太子下的,她死不足惜,若是让于猛活着回去,势必会给太子带去天大的麻烦。

“擒贼先擒王,于猛的人头一定要拿下。”

“大人!”皇家于老顾太过遥远,他今生所忠的就是武德司的宋凛而已,他想舍命护的也是宋凛,可是他的大人亦有舍命欲护的主子,纵有千般不情愿,老顾不能不从。

“是,大人!”

“死到临头还一派胡言,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宋凛,你用下作手段行刺本将军,还诋毁本将军名誉,死有余辜,本将军行得正坐得端!众将士听令,取宋凛人头者,赏黄金百两。”于猛振臂高呼,声音传至远方的黑暗中。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瞬间箭雨停下,人影像潮水般涌向宋凛。眼看武德司众人已损伤惨重,宋凛功夫再高,也是活生生的人,黄金的赏赐实在太过诱人,甚至让人忘却了对死亡的恐惧。

“黄金百两,哈哈哈哈哈哈……于猛,百金就想买本大人的头,你还真是抠门。”

老顾自始至终都在宋凛身边,多年下来的默契,两人的长刀和铁尺互补,就算对方人多,一时也奈何不了他们。

“小心暗器,有毒……”喊话的人应声倒地,宋凛循声望去,她知道,这是他最后的遗言。

长剑刺入宋凛的肩膀,剧痛袭来的同时,她一掌击在对方的心脏处。

“小心!”宋凛的铁尺为老顾挡下一枚暗器,这使得她腰间又受一剑。

敌众我寡,所有人都毫无喘息之机,然而这般山穷水尽的状况,宋凛早已不是第一次遇见。她不信命,但是她师傅信,师傅说有她在可保大梁百年安稳,如今她才二十二,阎王爷不会这么早收她。

宋凛挥舞铁尺,一一击开射来的毒箭,她知道,要活着就要先杀了于猛,于是她单枪匹马冲向保护于猛的人群,武德司的人明白宋凛的意图,纷纷聚向宋凛,为她开出一条路。

“杀了她!”于猛一手紧握缰绳,一手握着银枪,宋凛的命是他功成名就的踏脚石,朝堂上下苦武德司久矣,杀了宋凛他便是功臣,届时有皇后娘娘的庇护,他定能全身而退。

“大人!”阿使声音虚弱。

宋凛心中苦笑,什么叫双拳难敌四手,正是她如今这般模样,射向她面门的毒箭被侍卫以身体挡下,但敌人的长剑刺入她的月复部,疼、钻心的疼……

于猛仍高坐于马上,身上除了雨水,没有丝毫的外伤,宋凛左手握紧小月复上的长剑,阻止对方继续刺入,阿使趁机砍断了对方的手臂,敌人随即倒下。

“于猛!”宋凛忍着痛拔出长剑,铁尺一挥,直指于猛,纵使山穷水尽,也要拉着对方同下地狱。

若她能死在这里也好,朝堂上的事就交给太子去烦心吧,她与父亲多年未见,父女之情已淡,想来他也不会太伤心,师傅……师傅常说,身体不过是具皮囊而已,若师傅日后真能羽化登仙位列仙班,想来看在师傅的面子上,阎王不会太过为难她。

兄长、云荷……宋凛的意识越发模糊,谢长青……她为何会想到他?罢了,无论他打什么主意,只要她死了,他的所有算计都将付诸东流。

想到谢长青时,不知道为何,她脑海中竟浮现了白云航的模样,阳光下,少年正在对她笑——“宋凛、宋凛……”少年在呼唤她。

抛开这些繁杂的思绪,宋凛以臂挡刀,身上再添一道伤,不过能救下老顾一命,这笔买卖划算。

此时老顾颤抖的声音传入宋凛耳中,“大人,援、援兵!”

援兵?老顾果然年纪大了,武德司行事非生即死,从不会有援兵一说。

然而杀气迎面,痛苦的嘶吼声惊动了竹林里的虫鸟,群鸟四散,马儿嘶鸣,还有于猛慌乱的叫喊声。

老顾口中所谓的援兵人数众多,雷厉风行的作风不输武德司,将于猛手下之人团团围住,待到他们反应过来,已是困兽之局,无解。

不是太子、不是陛下,甚至不是武德司……宋凛黑色的眸子在黑暗中搜寻,幕后之人是谁?竟有这本事?武德司行事一向隐蔽,这些人是从哪儿探来的消息,究竟是何方势力?

“啊,你们……”

宋凛循声望去,眼看于猛跌落马下,行刺之人竟是他的贴身护卫,趁其不备,匕首入月复。一瞬间,于猛身旁聚集的人群散开,原本保护他的手下开始逃命,然而老顾口中的援兵并没有放他们一条生路。

老顾跪在地上,周身的力气都压在插入土中的长刀上,但他仍默默守在宋凛身边。

宋凛平躺在地,周围尸身遍布,她急促的喘息着,厮杀声退去,雨也停了……夏日的晚风袭来,吹散了密布的乌云,她仰望着一弯月牙出神。

头顶上的人挡住了月亮,宋凛心有不悦,但别说挥舞铁尺,她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上方传来一声轻叹,那人的手小心翼翼抬高她的头,掰开她的唇齿,将一粒药丸送入她口中。

“吃了,护住心脉。”

熟悉的声音响起,宋凛闭上双眸,将那枚药丸吞下,“老顾,还剩多少人?”

一番恶战,她虽遍体鳞伤,但还活着,老顾也还活着,可是……

“我和阿使。”老顾同样身受重伤,他想撑着剑起身,然而尝试了两次,根本站不起来,好在身边有人扶了他一把。

至于阿使,他失血过多,已经倒地昏了过去。

“小王爷,真巧啊,咳咳咳……”口腔中的血腥味取代了竹叶的苦涩,“也、也来临安城,游、游山玩水啊?”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没想到她宋凛也有眼拙的一天,谢长青这个人,她终究还是看错了。

谢长青并未回应,替她将月复部的伤口紧急止血后,无言的将她抱起。

“小王爷有话好好说,别脏、脏了你的、咳咳咳……”自懂事以来,宋凛就没这么被人抱过,看不出来谢长青的胸膛这么结实。“谢长青,有话好好说,这么多人看着呢,我好歹也是、武、武德司的掌司,日后还得在、朝堂上混呢,你得给我留几分面子……”

浑身的骨头像是被人打断一般的疼,可是再疼,宋凛也没有吭过一声,她习惯了疼,习惯了被冷嘲热讽,习惯了被人称作活阎王,唯独不习惯旁人对她好。

“别说话。”谢长青低头看着宋凛,眼中的深情尽在不言中,“对不起,我来晚了。”武德司行事隐秘,他费了不少功夫才打探出宋凛他们埋伏在此。

“处理干净。”谢长青吩咐他带来的人,“将于猛的头砍下带走。”

“是!”

宋凛需要于猛的人头交差,这事谢长青早就为宋凛考虑周全了。

他安排好了落脚的客栈,深夜时分,店小二本就昏昏欲睡,加上宋凛、老顾等人皆是一袭黑衣,身上的血迹并不明显,并未引起注意。

众人上楼后,老顾先行几步,并抬手挡住了谢长青的去路,“属下自会照顾好大人,不劳小王爷费心了。”

宋凛一直被谢长青抱在怀中,路上老顾一直没吭声,这会眼看着谢长青要直接抱宋凛入房,于公于私他都要出手阻拦。

“让开!”谢长青只回以简洁有力的两个字。

两人僵持不下,谢长青身后跟随的侍卫皆握紧了手里的佩剑。

“吵死了,能不能让人睡个安生觉!”堂堂武德司的掌司浑身是伤,被个男人抱在怀中,宋凛丢不起这个人,但谢长青铁了心不松手,她实在没力气同他耗下去,索性撕了块衣料罩在脸上,这颇有几分掩耳盗铃之意。

“等我死了,你们随便吵随便打,本大人绝不阻拦……老顾,你先下去吧,容我和小王爷叙叙旧。”

“大人……”老顾不放心。

胸口一阵翻江倒海,宋凛硬生生将涌上来的一口血咽了下去,不动声色摆摆手,她不想再多言。

“是。”老顾见状,无奈的让开了路。

谢长青抱着宋凛进房,房间里只有他们二人,向来最善忍耐的宋凛,这会当真再也忍不住,一口血喷了出来。

“别动。”

紧张、慌乱、不知所措……谢长青的神情映入宋凛眼帘,他在担心她。

“放心,小伤,死不了。”宋凛气息微弱,“小王爷,就算你我即将大婚,可是这、孤、孤男寡女的,你月兑、月兑我的衣裳,实在是有、有辱斯文啊……”

她这会早就成了案板上的鱼肉,只有任人宰割的分,一开始谢长青还尝试着小心翼翼的月兑她的衣裳,哪知因为血液凝固,伤口的皮肉和衣服早已黏在一起,即使他处处小心,撕扯时钻心的疼痛,让宋凛本就惨白的面容更加毫无血色,甚至痛晕了过去。

不知昏迷了多久,宋凛艰难的睁开双目,朝阳自东方升起,晨曦透过窗户照进屋中,雨后的空气中夹杂着青草的气息,叽叽喳喳的鸟叫声,陆陆续续传入宋凛耳中。

她发现谢长青坐在床边,而她身上的夜行衣不知被他拿剪子剪出多少个洞,但身上大大小小的伤都被仔细的包紮处理过了。

“小王爷,你到底图我什么?我宋凛有自知之明,我这张脸可称不上什么美人。图我手上的武德司?你既能查明武德司的行踪,就代表手下人的本事不在武德司之下。”察觉谢长青一夜未阖眼,人心都是肉长的,他对她的好,她都看在眼里,可是任她宋凛想破了头也想不明白,谢长青为何如此?

“皇后虽暂时动不了太子,但她一定会想尽法子先除掉你。”谢长青将三颗药丸倒在手心里,送入宋凛口中。

这人还真是会顾左右而言他,她的疑问,谢长青从未给过她回答。至于他给自己的药,宋凛连问都不问,不等谢长青去倒水,就着口水吞了下去。

“臣为君死,日后太子是君,我是臣,为太子而死那也是大义。”废话,难道她看不出来吗?于猛明摆着就是皇后的诱饵,就算武德司此番暗杀不成功,他也绝不会活着回到金陵城,不过皇后确实好手段,能骗过太子那只小狐狸,可不是谁都能做到的。

“宋凛,我会想法子使你月兑身,远离朝堂纷争。”

“呵……”宋凛露出三分讥笑的神情,“那我倒要看看小王爷有什么天大的本事,我可是国师钦点的武德司掌司,月兑身……你以为我没想过吗?普天之下皆为王土,月兑身?笑话,天大的笑话!”

“我宋凛有恩必报,这次多亏了小王爷出手相救,不然我这条命非折在这不可,小王爷放心,你的秘密,宋凛绝不会外传。只要小王爷不威胁到太子殿下,今夜的秘密,宋凛保证会带进棺材里。”朝廷的局势已经够乱了,若是让人知道谢长青竟暗中培植了一股这么大的势力,朝廷这戏台子上可就真是人满为患了。

“宋凛,只怕你说出去,也不见得有多少人会相信。”谢长青捏着被角为宋凛盖好,帮她拨开额前散落的碎发,从怀中抽出丝帕,轻柔的擦拭她的脸颊。

啧啧,这人嘴里说出来的话,和手上轻柔的动作,根本就不似一个人。

“小王爷高兴就好,我宋凛白捡了一条命,知足了。”宋凛闭上眼睛,身体疲累的紧,刚刚同谢长青那一番话不过是强打着精神而已。

“宋凛,别怕,有我在,不会让你有事的。”

分不清是梦境还是现实,熟悉的声音,熟悉的人影……宋凛沉沉的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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