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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品娇妾 第六章 不畏流言誓娶她

胡云喜不知道项子涵是怎么跟太子以及柒宜公主说的,但隔日她进宫伴读,看到柒宜公主那意味深长的笑,她就明白柒宜公主知道了。

果然,雍先生下课后,柒宜公主对她招了招手,胡云喜东西都没收,赶紧过去。

柒宜公主是皇帝的女儿,自然不用考虑别人的心情,开门见山,“项副侍卫长跟吾说,要娶你田正妻。”

胡云喜一下红了脸,结结巴巴了一会,这才回答,“是项大人错爱。”

“你也想嫁入项家?”

胡云喜坚定的点头,“是,小女子想上桌吃饭。”

“家人同意?”

“同意的。”

“那吾就没什么好说了,吾自诩讲理,不喜欢强迫别人。”柒宜公主脸上颇有可惜神色,“可惜了吾的如意算盘,原以为可以用七品官换来个听话的好随嫁,没想到中途杀出个项副侍卫长。”

胡云喜歉然,“是小女子没福气,多谢公主讲理。”

“你也不用跟吾道歉,不管正妻还是随嫁,总得双方满意。吾也能理解,能为人妻,何必做侍妾。”柒宜公主自然是想起生母段贵妃,就算已经是四妃之首,那也是妾室,看到皇后,一样得屈膝问安,柒宜公主看了十几年,不会不懂妾室的辛苦。

柒宜公主没避着谁说话,胡云喜当然更不可能命令公主小声点,学屋也不大,一下子几个贵女都凑过来。

韶林郡主最是八卦,“云喜,你要嫁给项大人啊?”

牛婉儿更是激动,“唉,项家离我家不远,以后你成亲了,我可以常常去看你。”

大华郡主道:“说不定到时候你已经嫁了。”

“喔也是,我差不多这一两年也得出阁,你嫁得离我家近,好像也没差,我刚刚还高兴了一下。”

众贵女笑了起来。

捌玦公主脸色倒是不太好看,她也喜欢项子涵,可是不想嫁给庶子,所以没去求过皇后这门亲事,但她生性不太讲理,自己不想嫁,项子涵却想娶他人,她又心里不舒服,最好项子涵不婚,然后两人私下来往,那就完美了。

几人又取笑了胡云喜一阵。

等胡云喜从凤仪宫出来,在皇宫侧门口下了马车,再次看到项子涵,那心情已经截然不同。

现在他可不是项大人,是她的未来夫婿。

她也没什么大志向,就想生几个孩子,跟夫婿稳稳当当到老,他年轻有爲,想必不会说话不算话。

“胡小姐。”一个小宫女匆匆而来,“等等。”

胡云喜认得她是捌玦公主身边的,叫做灵草,于是停下脚步,点头招呼,“灵草姊姊,什么事情?”

“请胡小姐进宫门几步,我家公主有话说。”

胡云喜意外,“捌玦公主?”

“是。”

胡云喜觉得很奇怪,她们一刻钟前都还同在学屋呢,有话刚刚不说,现在她都要回家吃中饭了,这才让她等一等。

但怎么说对方是公主,于是她只能跟着灵草。

捌玦公主就在宫门内几步的地方。皇宫有皇宫的规矩,没有皇帝皇后的允许,未婚的皇子公主谁都不能出皇宫半步。

入夏,太阳已经有点炽热,捌玦公主站在荫凉处,神色不善。胡云喜走过去,行礼,“小女子见过捌玦公主。”

却见捌玦公主扬起手,一个清脆的耳光落下,啪的一声。

不太痛,但胡云喜懵了。

她十五岁了,没挨过打,没想到今日会被捌玦公主赏耳光。

手搞着热辣的脸,胡云喜压抑住情绪,对方是公主,她不过是灵台郎的女儿,不用问为什么,忍下就是了。所有被皇后打得半死不活的人,都得谢谢皇后教诲,同理,她也只能忍气吞声。

捌玦公主抬高下巴,“不问问吾为什么打人?”

“是小女子鲁钝,不明白。”

“你好大的胆子,明明知道本公主喜欢项大人,还跟他谈婚事?”

胡云喜冤枉了,“可公主说过不嫁庶子

“嫁不嫁是吾的事情,吾不嫁,还是可以跟他有往来,可是他成了亲,就得负责任,恐怕不会愿意跟吾偷来暗去,那吾的相思,岂不是尽付流水。他应该先跟着吾几年,等吾腻了,再成亲生子才对。”

胡云喜错愕,捌玦公主原来打着这主意,嫁给高门的嫡子,然后跟项子涵不清不楚,这未免太看不起人了,“项大人不会同意当公主面首的。”

“你又知道了,吾可是公主,跟着吾多大的好处,多少的金银吾都能给他,哪像你,怕是连嫁妆都不到三十抬。”

胡云喜没回应捌玦公主嘲笑自己门户低的问题,只道:“公主若是喜欢项大人,不要这样污辱他。”

“吾这是抬举。”

胡云喜正想再说些什么,一个声音插入她们之间。

“见过捌玦公主。”

是项子涵的声音。

他什么时候也进宫门了?还是他刚刚就有注意到自己?

就听得项子涵说:“下官虽然没读过什么书,但也知道为人君子的道理,大丈夫顶天立地,绝不贪人好处出卖自己。”

捌玦公主抬了抬下巴,“胡家拿得出来的,吾也拿得出来,项大人不一定要娶胡云喜,她配不上你。”

“配不配得上我,由我说了算,还请公主不要管下官的私事。”

捌玦公主皱眉,“她真这样好?”

“胡小姐很好。”

“比吾好?”

“比公主好。”

捌玦公主为之气结,“你好大的胆子!”

“公主问话,下官不敢敷衍,只是照实回答。”

捌玦公主皱眉,考虑了一会,“你不愿当吾面首,那好吧,本公主就嫁给你,等你出了孝期,吾请父皇赐婚,这样总可以了吧?只不过吾先说了,婚后分家,吾不伺候项家那些长辈,你的姨娘也留在项家,别跟来。”

在捌玦公主的想法里,自己当然比胡云喜好一百倍,只是项子涵身为男人,不愿意当公主面首也能理解,自己既然喜欢他,那只能委屈自己当庶子正妻。

至于尤姨娘不过是个下人而已,一点也不重要,接来了,是当婆婆好,还是当下人好,不管怎么样都很麻烦,就放在老家,她不想家里有多余的人。

项子涵闻言只道:“下官多谢公主垂爱,不过下官心中已有胡小姐,不会再喜欢他人,还请公主收回这些话。”

捌玦公主意外,又是恼怒,又是想挽回,“项子涵,你是不是没听清楚,吾同意下嫁,你不愿意当面首,吾理解,当吾丈夫总行了吧。”

“不行。”项子涵拒绝得干脆,“下官只想跟胡小姐共度一生,其余没做他想。”

“项子涵!你好大胆子,你这是藐视皇家。”

“下官的职责是皇宫禁卫,不是担任公主的驸马。”

捌玦公主气得满脸通红,她都已经纡尊降贵了,项子涵应该要欢欢喜喜的谢恩,怎么会拒绝?

胡云喜哪一点比得上她?项子涵的意思居然是心里已有胡云喜了?

骗人,明明之前胡云喜还在烦恼自己的亲事,怎么突然间就有了这么好的出路,她不相信。

可是,项子涵这坚定的眼神又是什么意思?

“胡云喜。”捌玦公主突然想起,“你老实说,是不是春猎走失的时候,你跟项子涵两个人做了什么事情——”

项子涵喝叱,“住嘴。”

声音太严厉,捌玦公主不知不觉住口,然后又想,怎么搞的,自己可是堂堂公主,何必听他的话?正想继续把脏水泼下去,却见到项子涵冷冰冰的眼神。

捌玦公主打了个颤,终究没再说下去。

“你俩给我记着。”扔下这句话,捌玦公主上了步辇。

胡云喜看着步辇离去的方向,有点着急,“要不我追上去跟公主赔个不是吧,项大人刚刚那样严厉,她毕竟是公主。”

“公主又怎么样,公主也得讲道理……”

“我就怕捌玦公主去跟皇上说了什么,影响项大人。”

项子涵见胡云喜替自己担心,内心一喜。

多年相思之人,此刻替自己说话,让他如何不高兴,安慰道:“皇上可不是昏君,退一步说,即使她是公主,也不是随意想见皇上就能见的。”

时序入夏。

太阳大了起来,不过对于深闺妇人来说,到观音寺上香还是重要的,毕竟一个月就两个出门机会,不去透透气,在家里都要闷坏了。

杜太君原本要让胡云娇在家反省,谁让她上次说要给项大人当平妻,太不像话,可是后来胡云娇哭求,杜太君心软,还带了她出门。

于是由杜太君领头,胡夫人,胡云喜,劳姨娘,胡云梅,张姨娘,连同紫苑,和哥儿,仁哥儿,一行浩浩荡荡的,上了观音寺。

上回来求,是求胡云喜的姻缘,大和尚解签,近日必有回音,莫急,没想到一两日后项子涵就跟胡云喜求亲了,一想还真准,于是今日抄经,人人都虔诚得多,连胡云喜这次都乖乖摊开宣纸,一个字一个字抄写。

大概抄得两刻钟,眼角瞥到胡云娇落跑了。

心想也不奇怪,这本经书一抄一个时辰,如果没有特别想求的事情,大概也待不住,说不定跟自己上回一样,去后山看牡丹。

又过了一会,就见胡云娇身边的丫头小玉慌慌张张进来,小声说:“大小姐,二小姐给锁住了。”

胡云喜奇怪,“什么叫做被锁住了?”

“二小姐去更衣,那个门也不知道怎么样,二小姐被自己反锁在里面,奴婢又怕事情闹大丢脸,还请大小姐救命。”

“你拉门了吗?”

“拉了,可奴婢力气不够,便是想着……”小玉一脸尴尬。

胡云喜懂了,便是想着大小姐力气大。

没错,她就是力气大。

胡云娇再不像话,那也是自己的妹妹,真的被困在观音寺的更衣间,说出去被笑的可不只胡云娇一人。

人家只会说胡家小姐连去换个衣服都会被关住,这能有多蠢啊。

胡云喜放下笔,随着小玉到了回廊的更衣房。

“胡云娇?”胡云喜拍拍木门,“还好吗?”

“大姊姊,救我。”

胡云喜心想,这都什么跟什么啊,去更衣都能被关住。

她用力一推,却没想到门根本没卡住,她就这样整个人冲进去,扑倒在地上。

眼角瞥见胡云娇的红裙子,然后有什么东西盖上自己的口鼻,她一下子就瘫软了,力气再大也使不出来。

胡云喜勉强睁开眼睛,“胡云娇……你做什么?”

小玉十分担心,“二小姐,这样不会有事吗?我们还是赶紧打住吧。”

“事已至此,不能打住。”胡云娇虽然害怕,却透着一股凶狠,“她不让我给项大人当平妻,我就让她自己也嫁不成。”

“二小姐,您别糊涂了。”小玉颤抖着劝,“您又不喜欢项大人,只是想找门好亲事,好亲事多着去,犯不着伤害大小姐,这要是让太君知道,您肯定会被罚的。”

“不用怕,为了保住她的名声,太君是不会声张的。”胡云娇蹲了下来,嘻嘻一笑,“大姊姊,你就在这里待着吧,没人知道你在这里,世道艰难,你只要失踪一个白天,清白问题就会成为京圈话题,以后没人敢娶你了。”

胡云喜喘着气,太晕了,她要很勉强才能集中精神,“你疯了……我是你姊姊……”

“你有把我当妹妹吗?”胡云娇突然大怒,“我提出要给项子涵当平妻时,你是怎么拒绝我的?”

小玉害怕地拉着胡云娇的袖子,“二小姐,大小姐可是知道您被关住后,二话不说来救您,二小姐还是收手吧,别把事情闹大了,真闹大,二小姐将来也不好嫁的。”

“你放心,祖母最是心软,她再怎么气我也不会毁了我,说不定还会跟项家说,大孙女清白已毁,让二孙女代嫁可好,哪岂不完美。”

“二小姐……”

“别说了,你胆子怎么这么小。”胡云娇不耐烦的打了小玉一个巴掌,“用绳子把她捆住。”

小玉害怕,但还是不得不听自己主人的话。

“大小姐,您别怪奴婢,奴婢也是身不由己。”小玉一边绑一边说:“大小姐您还是想想将来要怎么办吧。”

胡云喜勉强撑着,“这……胡云娇,这东西可是连宫廷都禁用的,你哪来的?你……现在我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胡家的名声,你擅用禁药,被,被知道的话,我们会被驱逐出京的。”

胡云娇得意洋洋,“捌玦公主说了,不用担心,柴宝林已经打点妥当,没人会知道的,当然,除非是你想让我们胡家被驱逐出京,自己跑去跟官府说。”

胡云喜还想说些什么,但头实在是太晕了,只能闭上眼睛,不一会,晕了过去。时间就这样过去。

太阳的影子越来越斜,越来越斜,午初,午正,未初,未正。

胡云喜被找到已经是当天酉正时分,胡家的人,寺里的僧人,整个后山到处找,就是没人想到女子更衣房,后来胡夫人看出小玉神色不对,逼问之下,小玉才坦白说出,众人终于寻到昏迷的胡云喜。

看到瘫软在地上的女儿,胡夫人登时就扑了过去,一边给女儿松绑,眼泪不由自主的掉了下来。

找大夫嘛,不能,小玉也算交代清楚,二小姐跟捌玦公主勾结陷害大小姐,那药是宫中传出来的。

杜太君又惊又怒,回家路上直接把小玉打死灭口,屍体扔在路边。

老人家担心胡云喜的身体,但事情是胡云娇做的,无论如何不能请大夫,万一流传出去,整个胡家都要完蛋。

一行人回到家里,在家的胡老爷跟胡云天奇怪,怎么去了这么久,胡云天见胡云喜是被嬷嬷背着进来,多问了几句,胡云娇见到小玉被打死,终于知道害怕,扑在胡老爷脚边,求爹救她。

然而胡老爷一来重男轻女,二来最看重自己的前程,听说胡云娇用了宫廷禁药,这下不需要杜太君开口,胡老爷命人绑了胡云娇丢柴房,为了避免她胡言乱语,还在嘴巴绑了块布,让她无法出声。

众人只想着,这事情最好不要传出去,当今圣上的生母柳妃死于宫廷禁药,圣上最恨这种事情。

胡家的人天天上香都在跟祖宗祈求,拜托,千万别传出去。

然而天不从人愿,胡云喜那日失踪,整个观音寺的僧人都知道,虽然皆在寺中修为,但也不是人人都是好人,接待达官贵人时难免多嘴了几句,于是小满时节,京城已经流传起灵台郎的女儿在寺中消失了一整个白天的事情。

女子艰难,不要说消失一整个白天,哪怕一个时辰没人见到,都有碍清白。因为这样,胡云喜已经被拔除伴读资格,宫中传话,让她以后都不用进宫了。

这事情自然也传到项家。

一日下午申时,项子涵刚回到天策将军府,池嬷嬷就来说,项夫人有请。

池嬷嬷是项夫人身边的嬷嬷。

他入京已经十年,项夫人很少见他。项夫人不是一个坏嫡母,她的事情太多了,不可能面面俱到,项子涵跟尤姨娘能衣食无缺,他已经很感谢嫡母费心,将心比心,谁喜欢给丈夫照顾姨娘庶子?项夫人已经做得很好了。

项子涵心如明镜,知道项夫人要说什么,但他已有心理准备,不会退让。

于是换了衣服,就朝百花院过去。

让项子涵意外的是,百花院的花厅除了项夫人,祖母梅太君也在。

“子涵见过太君,母亲。”

梅太君的丈夫是一品,儿子是一品,偏偏七个孙子有六个不争气,除了项子涵靠自己挣得五品官衔外,其他六人都在八九品的武官徘徊,自个儿没功劳,就算家族背景再得力,也是无法。

梅太君已经把延续家族荣耀的希望全放在项子涵身上,项子涵深受皇帝信任,只要不出意外,三十五岁左右就能升到一品,延续他们项家的京城地位,三代皆一品,说出去多有面子。

至于项夫人,当然不这样想,她觉得自己生的项子誉跟项子铎才是最好的,只不过运气不好而已,每次有乱事,他们都没参与到。她当然不会觉得是自己的儿子贪生怕死,只觉得儿子运气也太差了,别人都能遇到叛族闹事,怎么自己儿子就是遇不到。

眼见梅太君越来越宠项子涵,她心里不是滋味,但身为媳妇,又怎么能跟婆婆杠上。

梅太君笑咪咪,“坐。”

项子涵依言坐下,池嬷嬷很快上了四鲜果跟放凉的青草茶。

“今日让你过来,是想商量一下你的婚事。”梅太君道:“先前你说想娶胡小姐,祖母虽然觉得门第太低,又是个没用的文官之女,可是想着你高兴就好,你几个哥哥婚事我都不刁难,所以也不刁难你,祖母疼你,你要明白。”

项子涵内心一暖,“是,孙儿明白。”

“胡小姐的流言想必你也知道了,之前门第低还好说,但现在失踪了一整个白天,祖母跟你母亲都觉得不太妥当,以你的条件,不愁取到更好的姑娘,我们跟胡家反正也没订亲,不如就这样算了,你舅舅那边的蔡九娘倒是合适。”

项夫人跟着开口,“是啊,阿九常来我们家,跟你也算相熟,听话乖巧,母亲觉得阿九更适合一些。”她当然站在自己娘家的侄女这一边。

项子涵不意外,没生气,没什么好气,长辈们跟胡云喜没渊源,会这样想也不奇怪,自己坚定就好了。“有劳太君,母亲为子涵烦恼婚事,不过孙儿只想跟胡小姐成亲,还请太君母亲成全。”

“子涵。”梅太君劝道:“胡小姐失踪了一整个白天,外面话传得多难听,春猎时她已经失踪过一次,自家上香又失踪,不得不让人多想。我们家是一品门第,不能娶一个饱受争议的孙媳妇,你喜欢,可以,迎进门当贵妾,当姨娘,你放在院子里怎么宠爱都行,可是我们家的六少夫人,必须清清白白,不能有任何污点。”

“祖母,春猎时那是突然打雷,马被惊到,当时冲散了好几家的少爷小姐,又不只她一个。这回只是意外,胡家跟我解释了,胡小姐自小有眩晕之症,那日是眩晕发作,所以才在寺中晕过去。”

梅太君见孙子执拗,也有点来气,“胡家说了,你就相信,她一个大小姐,身边没丫头?她晕了丫头不会求助吗?”

“她只是不想抄经这才偷溜到外面透气,怎么会带丫头。”项子涵道:“祖母,这世道对女子太艰难了,您也是女子,或者能体谅她一些。孙儿既然想与她成婚,那一定是相信她的,她哪怕是失踪一日一夜,我也相信她,退一步说,她若真遭遇不幸,孙儿只会更怜惜她。”

梅太君道:“媳妇,你听听,你听听,这什么话?”

项夫人也觉得项子涵不识抬举,老夫人这样好声好气商量,他还不答应娶阿九,只是他现在深受皇帝信任,是项家第三代中的佼佼者,她这个嫡母虽然偏爱自己的儿子,但也不想把事情做绝,也许将来,子誉,子铎还要靠项子涵这个庶弟。

就算她不孝好了,婆婆跟项子涵现在立场不同,而她只能帮一个,要帮谁,谁将来能帮她儿子,她就帮谁,老太君年纪大了,而项子涵还很年轻。

见婆婆有点生气,项夫人笑着劝,“太君也别气,子涵年轻,当然固执,好好再劝劝就是了。”

项子涵道:“太君跟母亲不必再劝,子涵心意已决,非胡小姐不娶。”

梅太君简直没办法,“子涵,她现在名声不好啊。”

“孙儿不在意这些蜚语,京城的流言最多,事事在意,根本不用过日子。嘴长在别人身上,孙儿控制不了,孙儿能控制的是自己的心,除非她不愿,否则我势必娶她过门,孙儿对胡小姐,一心一意,日月可监。”

“子涵。”梅太君道:“好姑娘多的是。”

“可孙儿只喜欢胡小姐。”

“这胡家小姐有什么好,能美貌过阿九?能富贵过捌玦公主?”

“孙儿见到她,心里宁静。”

梅太君一怔,“心里宁静?”

“是,太君没见过她,不知道胡小姐身上有种特质能让人心灵平静,她若不好,这天下再没有姑娘能称得上好了。”项子涵知道以今日自己的地位,坚持要娶还是可以的,但他想说服祖母,“祖母,让孙儿娶个自己喜欢的吧,孙儿只是庶子而已,一个庶子的妻子,对家族来说真的没影响。”

这说的是实话,连梅太君也反驳不得。

一个庶子的妻子而已,清明拿香都得排站到门外,的确不算什么大事。

“可是,”梅太君还想做最后的努力,“阿九的祖父是蔡国公,你娶了她,对你的前程大有助益,要不,听说捌玦公主也有意让你当驸马,我们东瑞国不禁止驸马当官,有个公主妻子,对你的前程不是更好吗?”

“孙儿要的,会自己去争取,靠婚姻交换前程的事,孙儿做不来。”

梅太君无奈,转而对项夫人说:“你看看你教出来的好儿子。”

项子涵一听,知道祖母这是允了自己跟胡云喜的亲事,于是喜道:“孙儿多谢祖母体谅,多谢母亲辛苦。”

项夫人笑说:“太君宽心,子涵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是,就我糊涂,我一个人不知道。”

“祖母别生气。”项子涵笑说:“孙儿有个好消息。”

梅太君是被逼得让步,心里还是有点不豫,“还有什么好消息?”

“孙儿职位轮调,等出了孝期,就会转轮到太子禁卫,虽然依然是五品武官的身分,不过可以自己挑人进队。”

梅太君一喜,太子禁卫,那就是在太子跟前了,要升官,最重要的就是在皇家跟前多表现,何况可以自己挑人进队,那……

项夫人大喜,高兴过度,连声音都颤抖,“那岂不是可以挑子誉,子铎进去?”

“是可以的,不过刚开始只能职大夜,自己人要求得更严苛,才不会落人把柄,这点还望母亲明了。”

“这母亲懂。”项夫人喜笑颜开。

项子誉,项子铎现在虽然是侍卫,却是城军侍卫,品级低,根本见不到贵人一面,更没有表现的机会。

若是能到太子跟前,哪日机会来了,就能往上升。

梅太君笑得开心,突然想,不对啊,这么大的好消息,这崽子怎么一开始不说?啊,若一开始说了,他跟胡小姐差异就更大,更无望了,所以待磨得自己这个祖母点头后,才说出喜事。

小兔崽子,梅太君在心里笑骂了一声。

想想算了,子涵自小吃苦,入京寻亲也不顺,说来项家亏欠他良多,自己老了,管不了那么多,儿孙自有儿孙福,既然他喜欢胡小姐,就随他吧。

几日后,项子涵正在守卫西门出入,一个宫女过来,“项大人,我家捌玦公主请您移动几步,有话要跟您说。”

项子涵走到宫门进去一点的地方。

“下官见过捌玦公主。”

“你还是要娶胡云喜?”

“这是下官的私事。”

“吾听说,你还是要娶她。”捌玦公主一脸不敢相信,“她都已经……你还……你还……你是不是疯了?”

“公主何以如此关心此事?”

捌玦公主一怔,她当然不能说是自己跟胡云喜的庶妹联手陷害胡云喜的。

她原本想收买胡云喜的女乃娘,却发现有困难,那女乃娘先后死了两个女儿,把胡云喜当成亲生女儿般爱护,稍作打听,才发现原来胡云娇曾经大闹过要给项子涵当平妻,然后被骂了。

捌玦公主又打听了一下,便派人去找胡云娇,胡云娇也像她想的那样没大脑,很快上钩。

一切都很顺利,胡云喜晕了,失踪一天,清白遭人怀疑,捌玦公主心想,既然自己嫁不了,也不想让胡云喜如意。

可没想到项子涵还是要娶胡云喜。那日他跟梅太君的对话也不知道怎么传出来,现在整个京城都说胡云喜好命,一般女子遇到这种事情只能等出家,如今的她还能在家绣嫁衣,一个女子能遇到疼惜自己的丈夫,那不叫好命叫什么?

捌玦公主听到都快气疯了,简直不敢相信,这胡云喜是狐狸精吗,迷得项子涵晕头转向的。

“老实告诉你吧,吾不准你娶胡云喜。”捌玦公主下巴一抬,“只要你要娶胡云喜,那么危险就会一直在胡云喜身边,这次昏迷只是给个警告,下次会毁了她的清白,到时候不管你再怎么坚持,项家都不可能把胡云喜留在府中。”

项子涵陡然睁大眼睛,“原来是公主手笔。”

“怎么?想举发我?你可要想清楚,一旦举发我使用宫廷禁药,那胡家将连带遭殃,谁让灵台郎教女不慎。”捌玦公主可不傻,若非有把握,她也不敢使出这种手段,要说只能怪胡云娇愚蠢。

“下官为了胡家,不能举报公主,可是也不能只有胡小姐吃亏。”项子涵定定的说:“下官定让始作俑者付出代价。”

他的眼神坚定,冷淡,说话的语气没有一丝温度,任何人看到他此时的神情,都知道他说的是真的。

捌玦公主不由得退后一步,“你可别乱来,我是公主。”

“下官不敢,公主好自为之。”

说完,转身离去。

不久后就听说捌玦公主在宫中对段贵妃大不敬,段贵妃气得晕过去。

段贵妃是一品,捌玦公主也是一品,不存在着谁要跟谁道歉,谁能惩罚谁之事,但段贵妃是谁,她可是太子生母啊。

太子敬爱生母,宠爱柒宜公主,天下皆知,现在段贵妃被捌玦公主气得晕倒,太子还会把捌玦公主当妹妹疼吗?

当然是有多讨厌,就多讨厌。

太子可是将来的天子,谁会娶一个太子讨厌的公主当妻子?

于是一时之间,捌玦公主成了最烫手的媳妇人选,人人都害怕被选中。娶了捌玦公主,那便是成了太子的眼中钉,有志于官场的人当然都想避着。

捌玦公主听说各家公子皆想避开自己的婚事,气得七窍生烟,但也没办法,心里奇怪,段贵妃怎么会无缘无故找自己麻烦,也怪自己没忍住,跟她顶起嘴来。

她总觉得这很像项子涵干出来的事情,但她又没证据,要说项子涵能指使段贵妃,她可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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