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砚冠群芳 第二章 感激在心频帮忙

温绿姚姊弟与洛婧雪相谈甚欢,听说温安勋学过画,洛婧雪请他当场作画,算是品鉴他的画功。

温安勋作画这段时间,洛婧雪带着温绿姚离开了客室,一出客室便有伙计上前来禀报,说唐司在客室里等着温绿姚,不知可否请她移步一谈。

温绿姚望向洛婧雪,重点是学画的人,洛婧雪自然是随温绿姚的意思,温绿姚便向她告退,让伙计领着去唐司所在的客室了。

唐司在客室煮茶以待,见人把温绿姚领来后,便请伙计帮他把刚才命万福去买的茶点备好送来,伙计不一会儿就端了过来。

毕竟男女有别,伙计没有关上客室的门,但为了他们谈话不受打扰,万福及绵绵守在客室外,并没有入内。

“温二小姐,这是我方才让万福去买来的雅馨楼的甜点,我记得妳们姑娘家都爱雅馨楼的吃食。”唐司倒不是常常讨姑娘家欢心才记着这一点,而是因为唐曦以前就爱吃甜食,所以才记着的。

“多谢唐公子。”温绿姚点点头。

说来她跟其他姑娘家不太一样,她很少吃甜食,但这情况下也不好推托,因此还是拿起一块轻抿了一口……然后又咬了一小口。

这点心着实不错,难怪唐司会说这吃食很受人喜欢。

“喜欢的话,待会儿让温二小姐全带回去。”

温绿姚不知道唐司为什么对她释出善意,本来想拒绝,但后来想想这是唐司特地让万福去买的,不带回去似乎又拂了他的意,便点头应了,“多谢唐公子。”

温绿姚将吃了一半的茶点放在自己的小碟子上,这才又端着茶杯喝了一小口。

唐司一直看着她那端庄的样子,有些感叹怎么他家的曦儿就是学不会,幸好她嫁了个不嫌弃她的。

“这里……唐公子很熟?”温绿姚实在不明白唐司的用意,只好先开启话题。

“我与这位洛老师算是有些交情,所以暂借她的客室。”

“唐公子可真是交游广阔。”

“温二小姐谬赞,只是碰巧相熟之人都与温二小姐有关罢了。”

温绿姚冷淡但不失礼貌的看着唐司,正想要问他找她一叙是为什么时,唐司倒是先开口了。

“温二小姐在想……我找妳是为了什么吧?”

“是,若是砚台的事,相信安勋与你对接得很好,我实在不明白唐公子为何找我。”

唐司的确可以不找温绿姚、可以不管温家的事,毕竟他已经得到砚石,只要把砚台雕好交给温绿姚就算买卖完成了,实在无须多去管温家的事。

可唐司一方面是觉得温绿姚对他的冷淡太过莫名,另一方面还是为了人情二字。

“原先我想着让安勋来学画,至少能让他不再沉迷于赌石,却没想到我能力不及,终究还是温二小姐劝得来。”

温绿姚微微一愣,唐司真的是为了安勋?她突然觉得自己有些不识好人心,再看向唐司时表情便和缓了些。

“多谢唐公子,说来这的确是我担心之事,要不是那天安勋拿了图纸回来……”温绿姚说着说着似乎想通了什么,“唐公子是特意让安勋拿着那些图纸来让我挑选,你知道那些图纸很特别,定能吸引我的注意,也知道安勋肯定会提到画室还有你曾建议他来学画的事,从而让我说服安勋来学画。”

唐司没有给她肯定的答案,只是嘴角带着一抹笑,“温二小姐是买家,我自然得让妳先挑选雕刻稿,这只是寻常的对接,没有刻意为了什么。”

温绿姚知道唐司之所以这么做,可能与上回宋府诗会那件事有关,“我知道唐公子这么帮我的原因,说来我也并没有帮上什么忙,最终唐小姐还是和韦家那位公子成亲了。”

唐司笑容微敛,温绿姚用了“还是”二字,怎么好像笃定唐曦会和韦少坤成亲一样,明明她帮忙化解的是宋艾儿和周泰安的阴谋。

“温二小姐别这么说,曦儿的名声可说是妳救的,要不然她也不会得了这桩好姻缘。”

“唐公子觉得这是好姻缘吗?”

“温二小姐这是何意?”

“没有,就只是……唐公子若关心唐小姐,可能得多上点心。”

“这我明白,对这个妹妹啊我真是操碎了心,所以我更能知道妳为弟弟操心的心情。”说来就是一个感同身受而已。

唐曦的刁蛮在秦西城不是秘密,可方才看唐曦有礼有度、大方得体,像变了个人似的,想来唐家也花费了一番苦心吧!

温绿姚能理解唐司的心情,毕竟她现在就是这样,她正一心想把误入歧途的弟弟给拉回正道上,也希望有一天能像唐家人改变唐曦一样改变温安勋。

“既然如此,你何必不承认你做的事,是不习惯让人对你道谢吗?”温绿姚给了唐司一个难得的笑容。

唐司见了她的笑先是一愣,后也跟着微笑了起来。“温二小姐就当我是为了讨好妳才做的这些吧。”

“讨好?我们两人没有交集,你无须讨好我。”

“咱们两家总归是世交,长辈之间常有往来,我与令兄也颇有交情,可每次妳见我都老是绷着一张脸,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对温二小姐做了什么坏事呢。”

温绿姚笑意一敛,极为慎重地说:“你没有对我做什么,严格说来也不是你的错,是我自己放不下过去。”

“过去?”这词让唐司更疑惑了,“温二小姐的话让在下如坠五里雾中,毫无头绪啊!”

“总之,今天开始我不会再冷待你了。”

唐司笑开,为温绿姚已经空了的茶杯续上一杯茶,然后端起杯子,“那就以茶代酒,敬我们的友谊。”

“我只说不冷待你,说了我们之间是朋友吗?”

温绿姚突然来一记回马枪,倒让唐司哑口无言了,他举杯的手停在半空许久,直到温绿姚忍不住笑了出来,拿起杯子与他碰杯,率先喝下杯里的茶。

“我说笑的,唐公子。”

唐司好不容易才松了口气,这姑娘想不到也挺调皮的,而且笑起来极为好看,比绷着一张脸好看多了。

他一口饮尽杯里的茶,“温二小姐让在下好生惊慌啊!”

“既然我们现在已经是朋友了,我托唐公子制作的砚可得劳烦唐公子好好为我完成,这件事对我来说很重要。”

唐司对于生意很是重视,自然不会随便应付,“温二小姐放心,我采风坊的商誉还是不错的,每件商品都会用心对待。”

“那就期待唐公子交出的成果了。”

“那是自然。”

两人的谈话方告一段落,温安勋就已经在小厮的领路下过来了,温安勋看见二姊与唐司辟室谈话,只是狡黠地笑了笑,没有说什么不得体的话。

“安勋这么开心,是洛老师同意收你为徒了?”

温安勋点头,“老师赞我画得不错,本问我要不要继续精进,我说了我想学素描,老师同意教我了。”

“原来洛老师收徒得看天分的?”温绿姚原以为奉上束修就可以让弟弟开始来学画了,原来方才洛老师让他先画一幅画,是为了评试。

“倒也不是全看天分,洛老师希望来学画的人不能半途而废,所以会先让想来学画的人画一幅画,不管是有基础的、初学的,涂鸦也可,测的就是学生的定性,当然,以学生的画作来看他适合的班别也是目的之一,安勋能得到洛老师的赞赏,应该能由高级班开始学起,若他选了新的画技,那至少洛老师也能知道他的程度到什么水平,可以因材施教。”

“原来如此。”温绿姚很认可洛婧雪这种评选方式。

今天两方可以说相谈甚欢,洛婧雪收了温安勋后,还特地将他们姊弟送到画室门口。

唐司并没有一同走,看来是有话想跟洛婧雪谈,温绿姚便没有打扰他们,带着弟弟离开了。

等他们姊弟离开后,洛婧雪才对唐司说了,“去而复返,看来这事真的让你很在意,现在这么安排你可满意?”

“多谢洛老师。”唐司真心道谢。

“其实温公子天分不差,即便不经由你介绍,我也会收这个徒弟的。”

“我并不是对他没有信心,只是听说妳开的班已经额满了,只得腆着脸让妳再多收一名学生。”

“你为什么这么帮温公子?”洛婧雪怀疑温绿姚才是唐司这么上心的原因。

“温公子他……有些事我不方便透露,总之我觉得让他有事情做对他来说比较好,也算是还我欠温二小姐的人情。”

“只是人情?”

唐司淡淡一笑,佯斥一声,“别胡思乱想,我没什么坏心思,就是不希望她看见我老是冷着一张脸,明明她过去不是这样的。”

“你们是熟人?”

“不算是,我们两家虽然是世交,但毕竟男女有别,我与温家长子交情比较好,其他的都只能算是点头之交,只是以前她见到我总是一脸天真烂漫的笑容,我希望她再多笑笑,这样而已。”

伙计在整理唐司、温绿姚方才使用的客室时发现了一条手绢,立刻送出来,“老师,这是在客室拾到的,想来是方才那位姑娘的。”

洛婧雪没有接过手绢,反而示意给唐司,“唐公子,既然你认识温姑娘,不如你代为转交吧!”

伙计没敢把手绢递给唐司,唐司也没打算收,“洛老师,妳是真不知道还是调侃我?我一男子怎么可以收下女子的手绢还代为转交,传出去可不能听。”

“怎么,就你们男子能掉帕子,女子不能掉手绢?”

唐司摇头,“不,就算男子掉了这种贴身物品,也是不能让女子转交的,这样对双方的名声都不好。”

这些洛婧雪还真没研究,明明都是女子可以抛头露面经商的年代了,怎么会连转交个手绢都不行?

“我一个女子不也能经营自己的画室,你们方才不也能辟室谈话?”

有的时候,唐司会觉得洛婧雪过去的十多年并非生活在这个地方,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的感觉,“没错,我朝较之前朝开放,女子可经商,无须关在后宅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但规矩还是有的。”

方才他们谈话,他的侍仆万福及温绿姚的侍女绵绵可都是待在客室外候着的,客室的门也是敞开的,这都是为了避嫌。

此时,跟着温绿姚离开的绵绵去而复返,对两人福了个身,洛婧雪接过手绢,递给了绵绵,“妳家小姐让妳回来寻手绢的是吧?”

“是的。”绵绵接过手绢,道了谢后才福身离开。

马车上的温绿姚等回了绵绵,接过手绢便不再说话,绵绵也只是静静的坐在角落,没有打扰她。

温绿姚方才原是与绵绵一起折回去拿手绢的,却无意中听见了唐司特别在洛婧雪面前关照温安勋的话,这才改而让绵绵去取,自己回到马车上。

唐司对她的好她知道了,或许交这个朋友是真的不错。温绿姚这么告诉自己。

当温绿姚收到她要的那方砚台,顿时眼前一亮,终于明白为什么有人要指定这位师傅所雕的砚了。

温绿姚学过丹青,而这位艾老俨然是用刻刀在石上作画的画者,砚上那湖景犹如一幅画,湖面就是磨墨之处,雕出来的纹路十分细腻。

唐司还为温绿姚挑选了一只锦盒,包装得十分雅致。

温绿姚让绵绵取来笔墨,十分慎重的打稿多次,最后才写下一封书信封缄好,交代了几句后把信及装着砚台的锦盒交给绵绵。

绵绵带着东西离开温府,去到了与二太相约的地方把东西交给他,并转告了温绿姚交代的事,而后与二太分开,自己捧着一只木盒去了一处首饰铺子。

首饰铺子的掌柜那可都是人精,看见绵绵就知道她那身打扮至少是什么大户人家的一等侍女才有的,而她们的背后通常不是千金小姐就是夫人,那可怠慢不得。

“姑娘,今天想挑哪方面的首饰?”

绵绵以前陪着小姐买过首饰,卖首饰可是头一遭,但她也不是没见过世面,要做到一等侍女,对首饰的等级、价位心里都是有数的,只要她不露怯,倒也不怕被坑。

“今天不买,想卖。”

“卖?”掌柜一听没生意做,笑脸可就淡多了,不过至少还是有笑容的,尽管大家都知道这笑容有多假,“姑娘,若是妳想换现,可以把首饰直接拿去当铺,我们不卖旧首饰,买了妳的首饰也没有用。”

“这些东西去了当铺就可惜了,这些首饰虽然曾经是有主的,但我家小姐首饰多,基本上都没怎么戴过,大多数像全新的一样,而且十分精致,卖与首饰铺子才有价值。”

这话说得倒没错,首饰铺子也是会收首饰的,只是非得是保存得很好或是较有价值的首饰,铺子才肯收。

绵绵自然也懂这一点,她把木盒放到柜台上,打开盒子,一看就是十分有价值的首饰出现在掌柜眼前。

“掌柜的莫不是以为我只是个丫鬟,不懂行吧?”

“瞧姑娘说的,不过我们开铺子做生意,自然是希望卖而不是买,要赚钱的不是?”

“我今天来也是与你们做买卖的,你们买了我的东西再卖,也是可以赚取差价的,怎么不是做生意。”

掌柜陪着笑,倒也没再多说什么,把木盒里的一件件首饰都拿出来仔细看了一遍,测测是不是真金白银美玉,坠饰、镶饰又是不是真宝石,看了之后比出了一个数。

“这些首饰的确保存的不错,又都是些好东西,我们能出这个价。”

绵绵二话不说,一件件把首饰又收回了木盒里,“打扰了。”说完阖上盒子就要走。

掌柜的把盒子压住,露出了笑容,“这位小姑娘,妳可能不懂这其中门路,我给妳的价格已经不错了,去到当铺可没这个价。”

“我方才就说了,我没打算去当铺,我找别家首饰铺子。”

掌柜的抓住了对方连首饰都拿来卖,定是急需用钱的心态,这才刻意把价格压低,却没想到这侍女竟然阖上盒子就要走人。

“姑娘,我也是给人当差的,能作主就这个价……”

此时,二楼走下了一名男子,打扮十分贵气,似乎是留意到柜台的事,他走上前来,此人是这铺子的合伙人之一,叶展川。

叶展川最主要的生意是先祖留下来的砚庄,也确实做出了好成绩,他的砚庄有府衙所颁的“秦西第一砚”的称号,但他不甘于守成,投资了不少其他的生意,投资金额都不大,但就是多方押宝,这首饰铺子就是其一。

本来绵绵不该认识他的,但因为这人与温氏商行有生意往来,绵绵曾经替她家小姐去找大少爷时见过这人,便也记得他是谁。

“叶老板,这位姑娘要卖首饰,不满意我的开价,我说了我只是个当差的,做不了主,她便说不卖了。”

叶展川是投资了一些钱,对首饰懂得不多,可对这掌柜倒是熟悉得很,大概是买下这些首饰再卖的确是有不小的利润,只是想压低价格罢了。

叶展川打开木盒,约略看了里头的首饰一眼,他不懂太细节的东西,但至少看得出盒里的首饰都是好东西,他装出一脸无奈地又加了些钱上去。

绵绵知道还是给少了,可她也明白去别家首饰铺子也会有一样的问题,正犹豫着要不要接受,就看见唐司走了进来。

绵绵没想到会碰见唐司,连忙偏头闪躲起来。

“掌柜,我来拿我先前订的一支玉簪。”唐司上前说着,并由怀中拿出一张订货单。

过几日便是杨府老夫人的寿辰,杨府除了与唐家有生意上的往来以外,温夫人杨氏就是出身杨府,说来唐家与杨家也有那么一点点关系,这回的寿宴自然要去道贺的。

唐夫人在这首饰铺子订了一支玉簪,是十分珍贵的上品玉所雕,唐司取好了玉簪要走时,却意外看见刚才那个躲躲闪闪的姑娘竟是温绿姚身边的绵绵。

“妳……妳是绵绵姑娘吧?”唐司想了许久才想起绵绵的名字,他看着柜台上的木盒,里头装了不少首饰,而且绝非一个侍女买得起的。

绵绵看见他的视线,连忙把盖子阖上,抱着盒子就要走。“公子认错人了。”

说完,她又对着柜台的叶展川及掌柜说道:“不卖了,你们开的价格太低了,分明是想坑我。”

唐司觉得有异,立刻追了上去。“绵绵,我知道是妳,妳怎么会来卖首饰?是妳家小姐的意思?”

“唐公子小点声!”绵绵吓坏了,街上人来人往,她怕小姐卖首饰的事被人听了去。

温家是什么人家,府里的小姐竟缺钱缺到需要卖首饰的程度,传出去不但对温家名声不好,对小姐的声誉也有损。

唐司有分寸,知道这方法可以把绵绵的脚步吓停,但他也不能真把这事嚷嚷出去,所以方才是挑了身边没人经过的时机说的。

“那妳告诉我,到底怎么回事?是不是温二公子又出了什么事要用到银子,妳家小姐才出此下策?”

绵绵连忙否认,“奴婢也不知道小姐为何要卖,可能有什么需要吧,只是这饰品里有很多是老爷还在世时送给小姐的,卖掉真的很可惜,奴婢也怕哪天小姐反悔,想再买回来都不行了。”

温老爷已经不在,这些饰物也有其纪念性,要卖得有多大的苦衷?

唐司接过温绿姚手中的木盒,“这能卖多少银子?”

绵绵开了一个合理的价格,方才那家开价真的太坑人了,要换成她自己绝不会答应,会犹豫是怕小姐有急用罢了,说完她便想再去别的首饰铺子问问。

然而唐司喊住了绵绵,“这些首饰就先押在我这里,银子我给妳,若一段时间之后温二小姐都没后悔卖首饰的决定,那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若温二小姐后悔了,妳再告诉她还可以把首饰赎回,但不管如何都别提到我。”

绵绵本来还有些疑虑,可后来想想,即使找别的铺子也不一定能卖到这个价,既然唐公子愿意帮忙,小姐想做的事也就能完成了。

但她还是好心提醒,“小姐是抱着卖断的心情卖的,不一定会赎回来,公子转手要去当铺典当可也当不到这么多银子。”

“无妨,我自有打算,只是我身上没带这么多银子,不如绵绵姑娘随我去一趟采风坊?”

绵绵点了点头,这便随着唐司去了,再赶回温家把钱给了温绿姚。

温绿姚是千金小姐,本不该知道这种买卖的门道,可碰巧她因为某个原因知道这些首饰不可能卖得这般高的价格,自是开口问了。

唐司交代过不想让温绿姚知道,绵绵便也没说,只说在首饰铺卖的。

温绿姚想了想,想来应该是因为没有急迫性,绵绵态度从容,价格才能抬高,便没再多想。

倒是绵绵说了一句话让她心头一震。

“小姐,西街那儿上回小姐去买金钗的那间首饰铺子以后不要去了,他们想坑奴婢呢!开的价根本不到我拿回来的三成,奴婢也是今天才知道那家铺子是叶老板开的。”

“哪个叶老板?”

“秦西第一砚那个叶老板啊!”

听到秦西第一砚,温绿姚的表情瞬间垮了下来。

绵绵感受到不对劲,有些害怕,“小姐……”

“这个人的名字我以后不想再听到。”

“是,小姐。”绵绵不知道为何小姐这么讨厌叶展川,但小姐不喜她就不提。

叶展川在秦西城再有名气,对她们主仆来说就与那张三李四没什么不同。

采风坊里,唐司坐在自己的账房里,还盯着那盒首饰思索着。

温安熙不是一个苛待庶出弟妹的人,温绿姚卖首饰肯定有什么难言之隐,怕是温安勋的可能性最大,唐司是最明白这种心情的人,想到以前唐曦对自己的畸恋……

他摇了摇头不再去想,事情都过去了,曦儿也嫁得很好,回门时夫妻俩蜜里调油的样子让他很是欣慰。

而唐曦能嫁得这么好,都有赖于温绿姚帮忙躲开了周泰安那事,所以他能帮得上的都会尽量帮。

有人轻敲了敲门,唐司唤人入内,是万福。

“少爷,事情办好了。”

“好。”

“少爷,今早出门时夫人交代了要去首饰铺子取货,要不少爷把订货单给我,我去取?”

“我已经取回来了。”

万福正想再问唐司有什么交代时,却看见他桌上摆着一只打开的木盒,里头有不少首饰。“少爷怎么会买这么多女子的首饰?”

若说是送夫人的,这首饰像是年轻女子适用,若说是要送小姐的,小姐都已经出阁了,也不可能无缘无故又送这么多饰物,莫非……

万福眼睛一亮。“少爷可是有心仪的女子了?”

唐司把木盒阖上,睨了万福一眼,“胡说什么!”

他是不是对这些侍仆太好了,万福一个大男人都懂得碎嘴了。

“少爷买这些饰物不是要送姑娘家的吗?”

“你懂什么。”唐司把木盒推给万福,“把这盒首饰小心收好,一件都不可丢失。”

“是。”万福小心翼翼的接过。

唐司像是想起了什么,又提醒一句,“不许让任何人知道这盒首饰的存在。”

“是。”

温家有二女,皆为庶出,一是邵姨娘所出的温绿嫦,一是顾姨娘所出的温绿姚。

温绿嫦比温绿姚大了半岁,如今两人都是十七,温老爷在她们及笄前就过世了,守孝三年直到去年年末孝期才满,都已经过大半年了,杨氏知道她再不帮两人相看好亲事,怕是要传出她苛待庶女的流言了。

杨氏并不是坏心肠的人,只是温家家大业大,即便是庶女的婚事也得好好斟酌,还得配合两个女儿的个性,万一挑到不合的婆家,后头的问题可不小,如果这些问题都能解决,还能找个对温家生意有帮助的亲家,那才真是好上加好。

“母亲是不是有什么人选?”温安熙近来身子有些不适,但晨昏定省从没落下,他看得出来母亲在烦恼着什么事,问了才知道是两个妹妹的婚事,“若母亲想要找人帮忙相看,我让宛青来帮母亲。”

余宛青便是温安熙的妻子。

说来惭愧,他这个做哥哥的太专注在生意上,居然也没记得这事,回头得让宛青来帮母亲分忧才是。

“绿嫦的好办,依邵姨娘的性子,往高里看就对了,倒是绿姚……你觉得与咱们温家为世交的唐家怎么样?”

“母亲是说……唐司?”温安熙问道。

他与唐司多有接触,生意上的往来也不少,唐司生得清逸俊朗,个性也是温润如玉,对父母孝顺、对妹妹极为友爱,一看就知道是个不错的人。

“是,就是唐司,早几年你爹就有意跟唐家说亲,只是后来你爹他……”杨氏想到了早逝的丈夫,心中还是有些哀凄,“因为这样就给担搁了,怎么知道三年过去,唐司一直没说亲,倒是他那个妹妹先嫁了。”

杨氏知道唐家前一阵子在为一双儿女相看亲事,明明该是长幼有序,却让妹妹先嫁,这其中肯定有什么外人不知道的原因,只是杨氏一向不爱背后说人长短,想着肯定是那个刁蛮千金又做了什么才被爹娘逼嫁。

“唐司这人不错,配得上我妹妹。”

温安熙也挺喜欢温绿姚这个妹妹的,虽然是庶出,但个性天真烂漫又活泼,只是这阵子不知怎么了,个性突然沉稳下来,倒真有大家闺秀的气质了。

杨氏听他称赞温绿姚,笑着拿手指点了点他,“你这叫偏爱。”

“母亲还说我呢!自己不是也很喜欢绿姚?”

母亲其实很喜欢女儿,可惜生了他之后身子不好,便再未有所出,绿嫦出世后她也疼过一阵子的,可邵姨娘太过狐媚,母亲一向冷待她,久而久之对绿嫦也就不再那么喜欢了。

而顾姨娘虽说短视近利,可也好打发,母亲一向没把她放眼里,顾姨娘也不敢招惹母亲,所以对于顾姨娘所出的绿姚母亲自然较为亲近,再加上绿姚自己也争气,不仅女红没落下,还绘得一手好丹青,识字读书也学得快,父亲在世时常跟着父亲去商行,有天居然还对父亲说想学做生意。

可惜父亲没来得及教她,倒是临走前交代了他,说绿姚有天分,让他在绿姚长大些后带着她学做生意。

“我是觉得他们外貌般配,咱们温家与唐家又是世交,也算亲上加亲,只一个问题,唐司是正正经经的嫡长子,绿姚她终究是庶出,冒然去谈他们的亲事,若是唐家看重嫡庶有别,怕是要多想。”

唐老爷并未纳妾,膝下只有嫡出的唐司,唐曦还是收养的,温安熙无从得知他们对庶出子女的态度,若是去谈了亲事才因为庶出身分不让唐家接受,对绿姚也不是好事,可若因为绿姚庶女的身分就让她低嫁,想来母亲也是不肯的。

温安熙想着或许可以抬一抬绿姚的身分,即便唐家真不介意她是庶出,绿姚也能拥有实在的身分,在外人眼中也不算高攀。

“母亲既然这么喜欢绿姚,不如就让绿姚记在母亲名下,也好有个嫡出的身分。”

“你以为我没这么想过吗?还不是怕顾姨娘起什么坏心思,不敢轻举妄动。”

温安熙知道母亲只是不爱争,但不代表她没有手段,要不然也不会进了温家门的都是这种翻不出浪的货色。

“母亲可以在谈亲事的时候告诉唐家,会让绿姚以嫡女的身分出嫁,在绿姚临出嫁前再正式让她记到您名下就好,到时就算绿姚有身分,但她也要出嫁了,顾姨娘也作不了妖,再说就算顾姨娘要作妖,母亲要拿捏她也是小事。”

杨氏好好想了想儿子的提议,唐家的确是个好姻缘,断没有放弃的道理,而且以两家交好的程度,再加上绿姚的条件,这亲事想来是能成的。

“好,那我就找个机会与唐夫人说说此事,若唐家也有意就太好了。”

“母亲说来说去还是为了绿姚,偏心啊!”

“谁让你这个做儿子的不贴心,整天就知道做生意。”

“那儿子可真是罪过了,我虽然分身乏术,但也不能让母亲怨我啊,我就让宛青来帮母亲办事吧!”

“好,先让她去找个风评好些的媒人,看看有哪些能与绿嫦匹配的公子,唐家那边我去谈就好。”

“是!我等等就交代宛青。”

温安熙离开杨氏的宁琼阁后就准备去商行,余宛青向来会抓准时间等在杨氏的院落门口,送温安熙出门。

只是今天她看见温安熙走出来时身子晃了一下,连忙上前扶住他,“夫君你怎么了?”

“没事,就是晕了一下。”温安熙拍拍妻子的手。

“要不今天就别出去了,请大夫来看一看。”

“我没事,可能是最近忙了些,我过两天会去看看大夫。”温安熙说完,又想起了刚刚与母亲谈的事,“母亲打算替两位妹妹张罗亲事了,妳帮忙找找风评好的媒人,帮着母亲相看相看。”

“是的,夫君。”

温安熙又拍了拍余宛青扶他的手,这才直起身子,领着侍仆出门了。

余宛青看着丈夫的背影,眉头轻锁,“夫君一向身体康健,希望真的没事才好……”

宁琼阁内,杨氏没什么消遣,温安熙请安过后她便会斜倚在美人靠上,听亲信侍女喜翠给她念书,她这年纪也不喜欢读书,就是爱听些话本。

当喜翠在给杨氏念话本时,侍立在门边的小侍女换班了。

宁琼阁里侍女不少,谁也不会去管其他人做什么事,所以就算有人偷偷离开也没人会多留意。

这个小侍女方才把杨氏及温安熙的话听全、记在了心里,离开宁琼阁后就匆匆往宁心阁去了。

温绿姚较为得宠,不过十二岁温老爷就给了她属于自己的院子,名为宁瑶阁,温绿嫦则一直以来都住在邵姨娘的院子里,名为宁心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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