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艳福不浅 第九章 青楼遇险
一整日,易珂本是等着问夏炽事情是否有进展,谁知道他竟彻夜未归。
上哪去了?难道他已经查到什么线索了?
她太想确定方语到底是不是她四哥的女儿,只是事隔这么久,大器也死了,又不见那名侍妾的下落,不知道最终能查到什么。
她满心期待夏炽归来,然而就在她睡了午觉醒来,从方语口中得知夏炽回来了,立刻冲到书房寻他,可书房里空无一人。
走到廊上,夏煊刚好走来,瞥见她便急急调头——
“去哪?给我过来!”
夏煊恨死自己为何偏挑这个时间过来书房,如果时间能倒转,他绝不会在这当头自找死路。
“二爷呢?”
“出门了。”
“去哪?”
“……二爷没说。”夏煊垂着脸,不去看她那张冷到极点冻死人的脸。
他真的不懂,姑娘才几岁,怎能生出这种教他胆战心惊的气势?等回京之后,他一定要跟二爷说,给他换个差事,随便做什么都好。
易珂一双春煦的杏眼冷得快掉出冰确子,一声不吭地瞪着夏煊。
夏煊努力漠视,把脸低到不能再低,才听她道:“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去给我查,查二爷到底上哪去,查不到就给我滚,这种无能的随从,我不需要。”话落,她转身回自己的房。
夏煊险些腿软地靠在柱上,无声哀嚎。
到底要他怎么办?他也想去蹲点盯梢啊,可是夏炬那个不要脸的硬是抢在他前头,害得他不得不留守,如今还要逼他出卖二爷行踪……苍天啊,他到底该怎么办才好?
“阿煊,你在干么?二爷不是吩咐要找几本医书带回京?”同样是夏字班的夏煌走来,一脸不解地打量他。
“阿煌,你说我该怎么办?”夏煊犹如溺水人,找到浮木就死命抓着不放,心酸一股脑倒出。“你说,二爷都交代了不能说,不能让姑娘出门,偏偏姑娘非要查出二爷的行踪……先前我就跟二爷说了,姑娘肯定交了坏朋友,恐怕得稍稍管束一下姑娘,二爷却凡事由着姑娘顺着姑娘,几乎要将姑娘惯坏了,三天两头恐吓我,都不知道日子要怎么过了!”
他这个随从干的真不是普通窝囊,倒不是真不能反抗,而是他根本不敢反抗,谁要姑娘的气势如此强大,只能缩着头做人。
夏煌闻言,面露同情地拍拍他的肩。“唉,忍着点吧,谁要二爷对人家姑娘有亏欠?自然得事事顺着弥补。”
“亏欠?”
“你不知道吗?先前大爷要咱们到顺丰城,夏炀就略略说起过,之前庆平公主骤逝,二爷因而阵前回京,身为副将的燕成发现敌兵来袭,编谎说二爷有恙便亲自领兵抗敌,谁知却战死沙场,留下这么个孤女,你说,二爷能不待她好吗?”
夏煌不着痕迹地叹了口气。“你就忍让着点,我听夏炬说姑娘只是不喜欢有人跟在身边,其余的倒也没什么,而且她很有可能成为二夫人,你不忍也得忍。”
夏煊听完来龙去脉,对燕翎十分同情,认为在这种情况下,二爷迎娶她倒是很符合他负责任的性子,但是——“问题是她刚刚说,如果查不到二爷行踪就要我滚,我怎么可能跟她说二爷去了盘香楼?”
“……青楼?”
“可不是?男人去青楼是天经地义……”夏煊顿了下,抬眼看着面前的夏煌,见他皱了皱眉,以眼示意他的背后,夏煊咽了咽口水,露出讨好的笑,回头道:“可是二爷向来洁身自爱,上青楼从不让人伺候的。”
“所以他去过很多次青楼?”易珂冷到极限的嗓音恍如隆冬大雪,教人冻进骨子里,浑身发颤。
夏煌无力地翻了翻白眼,夏煊当下有股冲动一头撞晕自己算了!
“回答!”她怒喝的当下,手中的马鞭也抽得啪啪响。
两个大男人被吓得缩起肩,不为别的,只因她手中的马鞭不是拿来抽马,反而是拿来抽人的,而且那条马鞭还是二爷送的,是冷铁打造成细柳状,外头再裹上牛皮,真能把腿给抽断的兵器,加上夏煊亲眼目睹她抽人的决绝狠劲,很是了解她一旦下手绝不讲情面。
“姑女乃女乃……你也知道我又没跟着二爷出门,怎会知道二爷有没有上青楼?我不过是口快说错话,你就原谅我吧。”
“带我去盘香楼,我就原谅你。”她说着,马鞭直指着他。
夏煊无言看着她,心想,他直接去死还比较痛快点。
盘香楼二楼的厢房里,酒席上桌,软玉温香在侧,陈知府和江布政使劝着酒,让花娘布着菜,夏炽只是神色清淡让身旁伺候的花娘退下。
“不知道陈知府可逮着凶手了?”夏炽淡声问着。
陈知府闻言,一张方正的脸立刻愁了起来,放下筷子无奈地道:“夏大人,这事真的难,凶手已死,身上又无路引,让衙役去认过尸,确定不是蓟州人氏,根本无从查起。”
说起这事,陈知府寝食难安,放眼蓟州城,谁都知道夏炽将义妹宠上天,不管这个义妹在外惹什么事,他一律护短,敢招惹他义妹的便着手查出小瓣子,直接押回京候审。
好比前任知府,不就是因为那个不懂事的儿子招惹了燕姑娘,才被罗列了近百条鱼肉百姓的罪名,直接押回京了吗?
长眼的,不会去招惹燕姑娘;不长眼的,也很快会被夏炽处置完毕,所以突然凭空出现这么一个人对燕姑娘行凶,一桩断头无尾的案子,他真不知道该怎么查,所以他只好不断地朝江布政使使眼色,就盼他能帮着摆平这事。
“说来也怪,燕姑娘向来不主动惹事,却无端端遇到这事,太不寻常。”其实不用陈知府使眼色,江布政使也知道该怎么办。
他极关心这事,无非是为了攀上夏炽这棵大树,况且他刚好有一对优秀的儿女,拿来配夏炽和燕翎真是再好不过了。
尤其他和夏炽就要回京述职了,不管是一路上还是回到京城,他都打算倚靠夏炽,凭着夏家在朝中如日中天的声势,肯定能助他更上层楼。
“听说那日舍妹纵马进城时,巧遇两位官家子弟在市集里强收保护费,甚至当街强抢民女,她仗义执言,与那两人有了龃龉。”夏炽轻声说着,目光落在江布政使脸上。“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如此,舍妹才险些遇害,敢问江大人知不知道是哪两位官家子弟?”
江布政使眉心狠跳了下,这分明是明知故问,朱参政家的儿子都被打腐了,参议家的被踩踏得快残了,如今还要摊上谋害燕姑娘这档子事,这两家注定要烂在蓟州,说不准他也会被连累。
“夏大人有所不知,那日我一得知那两位公子所为,已经罢黜那两位官员,两位公子也已经押进牢里,所以绝无可能是他们所为。”江布政使随口说着,决定待会回去立刻办妥这事,绝不能在述职之前被那两个蠢人拖累。
夏炽轻点着头,看向陈知府,绕回原题。“所以,就算没有路引,守城兵也能放行?”他没理会江布政使,话意挑明了府衙里藏污纳垢的陋习。
江布政使一听就明白夏炽是真的动怒,他还是乖乖别搭腔才好。
陈知府闻言,脸色惨白,二话不说将所有的错都算在守城兵身上。“下官必定会好生惩治守城兵。”
“仵作难道没从那尸体查出什么线索?”夏炽问着,声薄如刃,吓得坐在身旁的花娘全都不敢靠近。
“夏大人,全都查了,身上并没有任何纹身什么的,就连衣料上也没有任何足以查出身分的绣饰。”陈知府头上都冒汗了,庆幸先前该查的全都查过,要不真不知道该怎么交代。
“既是如此——”夏炽眸色餐霜地睨去。“把尸体挂在北城墙上,三天后,扔到后山喂虎。”
此话一出,房里的几名花娘被吓得惨无人色,原本一个个想巴着夏炽不放,可听完他这席话,被他的心狠吓得全都打了退堂鼓。
陈知府听得一愣一愣的,脚被江布政使给踢了下才赶忙回神应是。
“还有,我昨日要你去查十多天前有人报案,说在归影山半山腰上有具尸体,这事,你可查出眉目?”
“查了,可是……那人身上也无路引,将尸体带回后没人识得这人,也画了像贴在外头,也无人认尸。”陈知府真的想哭了,觉得每个人都在坑他,分明是要害他考评差,等着被贬官。
“画像?可有带来?”
“这……下官回去着人再画一张。”他本是要夏炽去瞧公告,可想想不对,几天前下了场雨,那张画肯定糊了。
更糟的是,夏炽看他的眼光像是看坨涂不上墙的烂泥,他真心觉得自己好冤!陈知府抖若秋风中的落叶,正想要差人赶紧作画,却见房门打开,进门的是夏炽的随侍,对方快步走到夏炽身旁,不知道低声说了什么,夏炽向来不形于色的神情突然裂开了条缝,几乎能从他眼中瞧见熊熊烈火。
“我有事先走一步。”话落,他立刻起身。
“夏大人,三天后我府里设宴,还请夏大人赏脸赴宴。”江布政使赶忙道。
夏炽没吭声,已经快步踏出房门。
“太好了,老天垂怜。”陈知府总算松了口气。
不管发生什么事都好,只要让他先喘口气就好。
“还不闪开!”
房内,易珂手紧握着马鞭,双眼紧盯着挡在房门前的两个男人。
“小姑娘倒是挺呛的,真想教人尝尝滋味。”男人面露猥琐的笑。
“可不是,长得这般楚楚可怜,性子却哙得很,倒是和盘香楼里的花娘截然不同。”另一个男人回应着,双眼紧盯着她,似乎压根没将她手中的马鞭放在眼里。
“放肆!”她怒声喝道。
不要脸的人她见多了,但是这般下流还真没有,教她直想狠抽他们一顿。光是刚刚路过长廊,一时不察被他们拉进房已经够教她火大,如今还敢出言挑衅……以为她长得一张纯良脸蛋就可以任人摆布?
“唉嗔,这嗓音可真娇滴滴得酥人骨头,这声放肆教人更想放肆了。”男人说着,已经朝她走去。
易珂眼眨也不眨,抓紧了马鞭就往他肩上抽下。
嗖的一声,哪怕她力道不够大,这到底是特制的马鞭,一鞭打下,立刻教男人痛得当场跪下,发出猪嚎般的声响。
另一个男人见状,目光盯住她手上的马鞭,怒道:“臭婊子,给你脸倒不要脸了?”
“混帐东西!”易珂气得直发颤。
她长这么大,还没听人骂得这般难听过,眼见男人逼近,握紧马鞭就要抽去,可男人的动作比她还快,冲向前握住她的手,痛得教她快要握不住马鞭,下一刻,另一只手朝她揭去,她想也没想抬脚往他的胯下踹去。
男人当场痛得软倒在地,半点声响都发不出。
“一会再找人收拾你们!”她骂了声,直想赶紧离开这儿,找到夏煊他们后再去找夏炽。
谁知道门一开,一个蒙面的黑衣人挡在她面前,她几乎不假思索地挥出马鞭,朝黑衣人的左腿打去,然而黑衣人却像是没事人般,一手握住她的手腕,另一只手朝她的门面袭来,她吓得闭紧了眼,然而下一刻,手腕的力道松开,她睁眼望去,就见黑衣人像是被什么袭击,放开她后朝长廊另一头跑去。
她气息微乱,惊魂甫定之际,急着想离开,偏偏又有人围到门口,黑鸦鸦一片,她下意识地抽着马鞭——
“姑娘,是二爷啊!”
夏煊一的声音响起,她要收鞭已经来不及,抬眼一看,有只手握住了她的马鞭,她灵动的眸缓缓移去,果真对上了一双冷若冰霜的魅眸。
“呃……”她有点懵,刚刚被吓得狠了,如今又见他动怒,当场就怂了起来,想说话,脑袋却空白了。
夏炽直瞅着她,目光微转,看着倒在地上的两个男人。
“没事、没事,我我我……我处理了。”虽然狠了点,但这当头她不狠,就是对自己残忍。
夏炽置若罔闻,将马鞭一抽,随即将她打横抱起。
“哥哥,别这样抱我。”她本来很不满,但对上他还餐着怒焰的黑眸,就乖乖地闭上嘴,然后牙一咬,慢慢把脸埋在他的颈窝。
很羞人,羞到她都想把自己藏起来了。
易珂是被一路抱进房里的,常嬷嬷见状,领着屋里伺候的丫鬟退下,让他俩独处,压根没瞧见易珂求救的目光。
她现在不想跟他独处,因为他在发火,而且很明显是对她发火。
回家的路上,她越想越不对劲,明明上青楼的人是他,该生气的人应该是她,怎么反倒他比她还火了?而且还故意让她难堪,故意这样抱她,都进屋了还不放!
“可以放我下来了吧?”她口气不善地道。
别以为他发火她就会怕!她好歹也大了他两岁,没将他那丁点脾气放在眼里。
夏炽默不作声地瞅着她,瞅得她心底有点毛,口气缓和了点,道:“可以放下我了吗?”差不多得了,别太过分了。
“你哪里做错了?”他沉声问着。
“……我哪里做错了?”她气势有点弱地反问。
“还不知道错在哪?”
瞧他像个耐着性子循循善诱的夫子,她压下的怒火瞬间爆发,毫不客气地道:“你呢?你要不要说说你哪儿做错了?”
她才不管他到底几岁,横竖他就是不能去青楼,就算是皇上要他去,他也必须抗旨!
“我?”
“是啊,你扪心自问,你到底做错什么。”
夏炽垂敛长睫,状似沉思,半晌才道:“不知道。”
不知道三个字就像是熊熊大火,瞬间燃爆她才稍稍扑灭的火苗。“你居然说你不知道?你不知道你刚刚去哪了?”
装傻不成?他到底什么时候变成这种没有担当的男人了?犯错不认错,还装傻充愣……谁把他教坏了?
“盘香楼。”
“对,你还知道你去了盘香楼!”
“那又如何?”
又如何?易珂瞬间变成爆炭,硬是挣扎着想从他身上跳下来,可惜他就是铜墙铁壁,挣也挣不月兑,最终只能恼火地推了他一把。“放开我!从你身上闻到这种庸脂俗粉味,就够我恶心的!”
“为何?”
还问?“你到底知不知道盘香楼是青楼?难道你在里头没有一堆女人坐在你身旁?”否则他身上的味道是从哪染上的?无耻!
“为何我不能去青楼?”
“当然是——”她气冲冲地开口,却突地顿住。
她能说什么?如今在他眼前的是燕翎,不是易珂,她只是他的义妹,她凭什么干涉他?
忖着,她像是斗输的公鸡,瞬间气势颓丧,抿着唇不说话了。
她算什么呢?他收留她,万事由着她,还说要娶她为妻,充其量不过是因为他心生内疚,尽其弥补罢了,无关情爱,是她一厢情愿想岔。
思绪如浪打来,她莫名感到难受,一种她形容不来,教她想要独处的难过充塞在心间,觉得委屈悲伤又难受,可又觉得难过的自己根本是个笑话,她又不是他的谁,没有约束他的资格,无力叹口气,余光瞥见他似乎还在等她回覆,这才意兴阑珊地道:“去呀,想去就去,我确实做错了,不该管你,可以放我下来了吗?”
她明白她做错什么,她认错,她道歉,成了吧。
等了一会,他还是没有动静,丝毫没有放她下来的打算,她不禁咂着嘴,“你还想怎样?”她都道歉了!
“我只是为了得知一些消息才去的。”沉默半晌,他才淡声解释着。
“非得在青楼?哈,大伙聊事非得上青楼,往后我要找姊妹淘聊事,干脆就约倌馆好了。”她皮笑肉不笑地道。
“你敢?”他沉声道。
“我有什么不敢的?”她好笑反问。
像她这种敢明目张胆追着男人跑的公主,她还有什么不敢的?
夏炽眉目一沉,抱着她往榻上一坐,将她按趴在腿上。
在易珂还没搞清楚他要做什么时,一个巴掌重重打在她的臀上,她先是怔了会,随即羞怒骂道:“你做什么!”
“处罚。”话落瞬间又打了一下。
易珂满脸通红,也不知道是被气的还是羞红的,她一个黄花大闺女,竟像个娃儿一样被按住打臀……
“我到底做错什么你要这样罚我?那你做错时我也可以罚你吗!”他竟敢这样待她……从没人敢这样待她的!
“你不该去盘香楼。”
“我去盘香楼还不是你害的!你不去的话我会去吗?”她越说越觉得委屈,眼眶不受控地泛红。
“我说了,我去盘香楼,是因为我要知道陈知府对你遭暗算的那桩案子查探得如何,还有方语的父亲身分是否查出了。”
易珂恼归恼,气归气,到底还是有几分理智,分得清他说的是真是假。“就算这样,也不用非去青楼谈事!”蓟州城是比不上京城繁华,可大街上酒楼茶肆到处都有,哪儿不能谈事?
虽说她没去过青楼,但是以往也听皇嫂们提过京城里青楼馆馆多得是,又说青楼女子美艳又有手段,甚至有些小馆更能用诱引男人,勾得男人夜不归宅,教内宅妇人莫不使出浑身解数阻止男人上销金窝。
夏炽哪里知道她想到哪去,自顾自地解释着。“那是他们邀的,许是认为送了美鬟我不收,所以想让我进青楼挑挑是否有眼的。”
“合眼后要做什么?”她眯眼问着。
“天晓得呢?不过是他们的想法罢了,我只是问了想知道的事就想赶紧回家,谁知道夏煊却紧急来禀,说你在盘香楼里不见了。”本是神色淡淡,可话到最后,目光又森冷了起来。
易珂眨眨眼,自知理亏,蹶了蹶嘴道:“我这不是要去找你吗?谁知道一进盘香楼,夏煊和夏煌就被一些姑娘拖住了,我急着找你,就没管他们,哪知道经过通道,一扇门突然打开把我拉进去……”她越说越小声,见他脸色越来越吓人,赶忙又道:“后来也没事嘛。”
“没事?”
“没事啊,你不也看见了,那两个男的全都被我打趴在地了,我能有什么事?”有事的是那两个男人,也不知道找了大夫没,其中一个恐怕要绝子绝孙了。
“还有那个蒙面的黑衣人呢?”
易珂这才恍然大悟,原来黑衣人突然离开,是因为他做了什么,所以……后头的险况,他也瞧得一清二楚,难怪脸那么臭。
“我不知道那个人为什么要攻击我,我有回击,可是不知道是不是我力道太小还是怎地,他半点反应都没有。”一般被那条鞭子抽腿的话,通常都会当场跪下的。
“是啊,如果我没有赶到,你如何是好?”他的嗓音透着压抑的沙哑。
“可我怎么知道青楼里会有人想对付我?”找个高手对付弱小姑娘,到底是哪门哪派的丢脸手段?
“你不知道的事情可多了,可是只要你乖乖待在家里,不就什么事都没了?”他在家里布下天罗地网,谁敢上门,必定能一击即中,偏偏她出了门……为何非得教他这般伤神难过?
易珂很想反驳,张了张嘴,发现只要她反驳,就显得她无理取闹。
“如果你今日忘了带马鞭,抑或是今日拉你进房的不只两个男人,你又要如何逃出生天?”当夏炀跟他说夏煊紧急来禀的消息,他浑身血液像是逆流一般,一刻都不能等,非得确定她安好不可。
看着倒在地上的两个男人,他无比庆幸先前因为夜袭一事后就给她一条特制马鞭;看着被他用碎银击中腿的黑衣人,他无比庆幸自己赶得及救她;马市里欲偷袭的人绝对是冲着她而来,如今她落单,如果没能来得及找到她,后果,他连想都不敢想。
“你送我的马鞭,我向来不离身,况且我又怎么可能那么倒楣地遇上……”话未说完,她已经被他紧紧搂进怀里,属于他特有的冷香味沁入鼻息间,总能教她安心……
不对!他为什么抱得这么紧?她的胸几乎毫无缝隙地贴在他的胸膛上,隐约还能感觉到他沉又匀的心跳,鼻息喷洒在她的颈边……他到底在想什么,怎能这样抱着她?
“人永远不要心存侥幸,因为谁都不知道无常何时降临。”他哑着声道。
认识他太久,久到他嗓音上的细微变化她都能听出端倪,推敲出他的心境。
他在恐慌不安,也许是因为怕没将她照顾好,对不起燕成,也许是因为她的死像道巨大的伤痕,一直假装平静地躺在他的心底。
她犹豫了下,轻抚着他的背。“对不起,往后我不会乱跑……不过,前提是,你不能再去青楼。”
夏炽没吭声,她无奈地把脸贴在他肩上,小手沿着背脊往上,轻抚着他的后颈,本是想安抚他,岂料她的指才触上,他恍似惊弓之鸟,坐直了身,单手抚着后颈,神色慌乱地别开脸。
“怎么了?”她不解地瞅着他泛红的耳垂。
还没等到夏炽回应,外头传来夏炀的声音,“二爷,夏煊和夏煌说要来拜别二爷。”
“拜别?”易珂疑惑问道:“他们要去哪?你要让他们两个先回京城吗?”
“不,是二爷要他俩离开夏字班。”夏炀在外头搭了话,压根不管二爷到底气不气,横竖现在要是拉拢不了燕姑娘,他就得少两个兄弟了。
“为什么?他们做错什么了?”易珂拉着他的衣袖问着。
夏炽还是搞着后颈,脸也没转过来地道:“他俩带你去盘香楼,无视我这个主子的命命,不该罚吗?”
“这话听来不太对,你既然把他们留给我,我也是他们的主子,他们不过是听我的命令带我去盘香楼,有什么好罚的?”
“他们带你去盘香楼,却让你走丢,让人有机可趁将你拉进房,甚至让黑衣人袭击你,本该重罚。”
“我还是觉得不对!又不是他们让我走丢,说到底还不是因为你都不回家,一回家又马上出门,也没跟我说一声,我一听说你在盘香楼,自然走得急,自然容易遇上麻烦,说到底还是你害的,你罚他们不合理。”
“他们泄露主子的行踪,不可饶恕。”
易珂听至此有些光火地往他胸膛一拍。“怎么,泄露你的行踪给我都不成了?我不能知道你去哪吗?”
夏炽直睇着她,蓦地勾出浅浅笑意。“所以你要保住他们两个?”
“当然。”她斩钉截铁地道。
夏煌一向是跟在他身边的,而夏煊……虽说她老气他木头心思,不懂转圜,但他俩的忠心是无庸置疑的,因为一点小事重罚忠心随从,会寒了底下人的心。
“行,往后让他们寸步不离地跟着你。”
易珂闻言,眉头微微拢起。“不用吧……”那得多烦人,她最不耐烦身边有人跟着,以往她的两个大宫女也甚少跟着她东奔西跑。
“既是他俩的主子,就得让他们随侍在侧。”夏炽说着,见她的嘴动了动,抢在她之前又补上一条约定。“可他们毕竟是夏字班,是夏家人,在必要时候,还是以我的命令为先。”
易珂听完,为之气结。她本来想说自个儿的随从,往后随便她发落,她怎么说怎么做,哪知道他又补上这一条!
“我不是你的义妹?我不算是夏家人吗?”
“你姓燕。”听她咂着嘴,他不禁笑意微露地道:“除非你跟着我姓夏。”
“……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