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她破案有方 第二章 做菜威力太可怕
千绫表面上痞到不行,好像老爱想使恶招整人,事实上她很少对人存有坏心,就算是面对恶意刻薄的汪师爷,也顶多在嘴皮上耍两句,不至于记恨。
因此即使姜瑾邕把她的千军万马斩首于城下,即使他对她的善意比喜马拉雅山的空气更稀薄,她也就嚷嚷两句。
眼看他伤口处深褐色脓汁渐少,开始出现癒合现象,她说:“这几天你能吃就吃、能喝就喝,有空多动动,在不撕裂伤口的情况下练练拳脚,尽快恢复体力就可以离开。”
这话让他松口气却也怅然若失。真准备离开了?从此失之交臂、天涯相隔?这是他要的,可他却发现自己要得太痛。
“你想要什么?”他问。
难得的友善温和,她却听得满头雾水。“什么意思?”
“救命之恩,用什么回报?”
哎呦,不错嘛,终于知道要回报?这代表他虽然社恐,但良心还有几两重?虽然千绫没想过回报,但亲耳听见他的良心,心情还是不错的。
她眉开眼笑突然贴近,大方地拍拍他的肩,勾上他的脖子,笑得既痞又招人恨。“我想要一块地。”
“什么地?”良田百亩吗?千亩都可以。
“你的死心场地。”
刷地,他的脸红透,从额头红到下巴处。
她越来越爱逗他,逗得他面红耳赤、腼腆害羞,多有意思啊,可惜他离开后,再也没人可逗。
“我是认真的。”他说。
“好吧,我认真回答。”她正起神色。“救命之恩该以身相许,我允许你当我的倒插门女婿。”
几句痞话,她把他难得的善意消灭。“我说过……”
“对,你有心爱的女人,没事儿,我天生大度,你领着她一起进门,我保证把你们养得白白胖胖。”
“易千绫!”她没把他气死不甘心?他终于理解易神医的痛处。
见他发火,也不知道为啥,心底竟有那么一丝丝满足?
哎呀,是不是阿爹不让她行医,强烈的压力导致她心理严重扭曲变形,如果把这事儿拿到阿爹跟前说说,阿爹会不会为了维护她的心理健康,在某些方面稍做退让?
“不行吗?你的白月光不许你三妻四妾?只能一心一意一佳人?”
他气得别过头去,从来……不许三妻四妾、要求一心一意一佳人的是她,不是别人,甭想赖到雪儿身上。
“感觉起来,你家白月光有点心胸狭隘哦。”
还好意思说人,心胸最狭隘、最容不下人的就是她!
“不过……恭喜你,白月光对你是真爱,真的有爱才会妒嫉、心窄,如果她不爱你,只要给得起荣华富贵,就算你想要九妻十妾,她都会热心替你张罗。”
认真的,她认真替他感到高兴,若不是爱到无法自已……嫉妒?既伤神经又伤心,稍有理智的人都该晓得能避则避。
只是这么认真的说法,却让她的胸口感觉苦涩,没有二尖瓣月兑垂的困扰,她却听见心脏的撞击声,一下比一下剧烈,有破膛而出的危险。
然她的话像鞭子,啪地一下抽上姜瑾邕。
女人是这样的吗?因为喜欢才会嫉妒?而男人要求的贤良淑德必须建立在“不爱”上头?
她说了一堆,他半句不回应,千绫耸肩苦笑,她疯了吗?拿这么高难度的情感问题去欺负直男?胜之不武。
“行啦,别发火,就当我胡说八道,别把我的话听进耳里。反正你从来没把我的话当话。不如化戾气为力量,动动脑子,想想什么东西对『你家恩人』最有用。”
退出真心,勾出假意,她无所谓地挥挥手,把他的报恩当笑话,拿起手边的木头慢慢磨,她想做个沙发模型,等条件足够就给阿爹安排上。
他心里反驳——错了,她说的每句话他都深烙脑中,并努力实现。
“千绫妹妹在家吗?”
闻声,她放下木块,快步到门边。“阿牛哥哥怎有空过来?”
“我钓两条鱼,挑了条大的给妹妹送过来。”
阿牛是个壮硕小子,在村里是侍弄稻田的一把好手,人勤快、性格好,是方圆十里排得上榜的好男人,多少三姑六婆都恨不得把自家闺女嫁给他,只不过男人都一样,贪图俏丽漂亮的,千绫这长相别说在这十里八村,就算送到京城也不输大家闺秀。
他那双眼珠子就这样黏在千绫身上,看得姜瑾邕火冒三丈,说不出口的怒气蹭地蒸腾起来,他不动声色地从地上捡起小石子,准备朝对方脑袋射去。
“阿牛哥哥,听说你要和张家姊姊订亲啦?恭喜你罗。”
千绫两句话,姜瑾邕把即将射出去的石子往掌心里收拢,拯救阿牛一回合。
“别听旁人胡说,没的事,我才不娶张巧巧。”他连忙挥手否认。
“张家姊姊很好啊,一手女红多教人羡慕。”
“我不喜欢会女红的女子。”
“不然呢?那是喜欢……善厨的?那你得跟矫娘好好说道。”
“也不喜欢会做饭的,我喜欢……”他面红耳赤,脑袋都快爆浆了,终于挤出话来。
“我喜欢会玩木头的,千绫妹妹,我家男儿多,入赘……可以的。”
这句话够明显了,明显得姜瑾邕再度把石头夹在两指中间,待发射。
千绫听懂了,问题是爱玩木头的没意愿啊,他肯定是听见林家的媳妇阿香嫂子放出的假消息,有了想法。
她干笑几声说:“家里有瓶枇杷膏,你带回去给女乃女乃,咳症犯的时候用温水化了喝下,嗓子会舒服点。”
说完,她匆忙进药室。
姜瑾邕不疾不徐走到门边,把门的角度拉大,让阿牛视线对上自己的脸。
于是阿牛终于发现易家有个陌生男子,直觉告诉他、这男人不好惹,聪明的话就托知进退,枇杷膏拿了立刻走人。
可他今天就想打开天窗说亮话,他已经喜欢千绫很久,易神医心知肚明又待他特别好,三哥说旁观者清,他觉得易神医很可能看上自己了。
这话让他辗转一整晚无法入眠,越想越有道理,他能吃苦、性子温和也够听话,易神医若要挑赘婿,他的条件很不错。
可是他把话挑明,千绫却不接腔,他不确定了。
阿娘也让他别痴心妄想,还非要找媒人上张家提亲,他急啊,当然要当面问个清楚。两男目光胶着,都在打量彼此,阿牛猜想,易神医已经找到倒插门的了?
“你是谁?”阿牛问。
“你说呢?”姜瑾邕不答反问。
“你是易神医找回来的……女婿?”他问得谨慎。
这次姜瑾邕露了个笑脸。这一笑,百花竞开,春天报到,就算阿牛是个男人,心头竟也荡了一下,虽没念过书可他有自知之明,在这样的男人面前,他很难不自惭形秽。
所以真的是他慢了一步?垂头丧气垮下肩膀,他后悔自己太胆怯,如果早点表达意愿,会不会此刻待在门内的便是自己?
这时千绫走了出来,把枇杷膏递给阿牛,笑说:“女乃女乃吃完再过来拿。”
他瞄着姜瑾邕,试探问:“吃完还能来拿吗?”
千绫还来不及回应,姜瑾邕抢先道:“当然可以,左邻右舍本就该互相帮助。”
这话有喧宾夺主的意思,他敢这样说话,肯定已经是半个主人。
确定了姜瑾邕的身分,阿牛肩膀垮下两寸,连谢谢都没顾得上说,他垂头丧气转身离开。
那副沮丧神态太明显,她怀疑问:“你跟阿牛哥哥说了什么?”
“首先,你会碰到更好的男人。再者,不要随便喊男人哥哥。”
丢下话,他提起地上那条大鱼,准备自己下厨,别让她把鱼给糟蹋了。背过身,眼底嘴角全是笑,因为打退情敌一枚。
当“情敌”二字浮现,他瞬间敛起笑意、迅速收拾心情,告诫自己,阿牛不是情敌,只了是……只是一个配不上千绫的男人。
姜瑾邕转身走掉,千绫才意识到自己……被教训了?因为阿牛哥哥?
反应过来,千绫笑得嘴边的小酒窝一跳一跳,生动极了,配合酒窝节奏,她一跳一跳地蹦进厨房,冲着他的背影问:“更好的男人是谁?你吗?”
背影一僵,他万分后悔,就不该多管闲事,不该给出机会,让她得寸进尺。
果然,擅长顺竿子往上爬的千绫绕弯儿,凑到他面前笑嘻嘻问:“这是什么味道啊?”
“鱼腥味。”他面无表情回答。
“不对不对,是你一出现,空气就变甜味儿。”
耳朵泛红,他努力不看她,努力把所有的专注放到鱼身上。
“你知道你和鱼有什么不同吗?”
不理会!她肯定说不出好话。
果然她眉毛一弯,自顾自接话。“鱼在你手里,你在我心里。”
他不行了,把鱼和菜刀丢掉扭头走开,像是背后有恶鬼追击,他跑得飞快,回屋锁门,背靠在门板上,嘴角却不由自主地上扬。
然而另一头,千绫望着他的背影,勾着痞气笑意的嘴唇缓缓抿起,目光渐深,可惜呢……名花有主,擦肩而过,终究慢了一步。
把锄头往背篡里放,千绫准备上山采药材,想趁他离开之前给他多备点药,毕竟普通人很难中毒的,他的仇家肯定不简单。
费尽心力把人从鬼门关拉回来,她可不希望他又往黄泉路奔去,所以有备无患,就当送佛送到西。
怎就对他这般好?说实话,她也搞不清楚,她确实是天生善良、心肠特好,可是再善良都不至于为一个陌生人考虑良多,毕竟她没打算改行当圣母。
只是每回想到他,就是忍不住想对他更好,忍不住替他着想。到底为什么?她也想试着找到答案。
如果真有轮回,人与人之间真有因果缘分,那么前辈子她肯定欠山欠海、欠他恩情如山,让她不得不用数不清的善意来偿还。
就在她准备出门时有人来了,砰砰砰,有人在外头敲门。
阿爹回来了?会不会太早?出门前不是说要在城里待上几天?阿爹还说这次的病患家资颇丰,肯定能狠狠赚上一笔,他把过年的爆竹烟火钱给攒回来。
抽开木问打开门,意外!门外站的是刘奕辰。
刘奕辰是举朝最年轻的状元,深得皇上厚爱,通常历任状元都会留在翰林院,可他破例被吏部外放,起点竟是小小的七品县官。
“易姑娘不请我进去坐坐?”
千绫干巴巴说:“刘大人请进。”
刘奕辰一进屋,视线与站在院子里浇花的姜瑾邕对上。
一眼,两人都满肚子诧异,同样的疑问浮上——他怎么会在这里?
然下一刻,默契奇佳的两人同时决定佯装不识。
“易姑娘家里有客?”刘奕辰问得很矫情。
千绫打量眼前帅哥,两位对比相当大,都长得好看,五官明媚、极具吸引力,也都很高、身材一极棒,只不过一个白皙,一个黝黑,一个斯文,一个英气,一个漂亮个很帅……是那种两人并肩时腐女们会打从心底发出最真挚的声音——在一起、在一起、在一起!
真是无比养眼啊,若是她的口袋够灿烂,一定要聘他们当公关,带领一群鲜肉牛郎,往女人的荷包掏大钱。
“不知这位公子是……”
姜瑾邕额头画黑线,问得更矫情了,不屑的眼球往上翻。
“求医患者。”千绫张口就道。
“易大夫医术高明堪称神医,四方求医者众,不知这位公子有何隐疾?”
你才隐疾、你无能、你不举!对刘奕辰的挑衅,姜瑾邕咬牙暗恨。
这话可问得太好啦,千绫正愁找不到话欺负人呢,于是一双眼睛上下打量,最终视线停留在姜瑾邕傲人的重点部位,却慢条斯理语带保留回答,“不好说。”
这是影射?不对,是明示!她有惹人大开杀戒的天分。
姜瑾邕恼怒,板起脸孔一语不发。突然间觉得那个壁咚、床咚、椅咚很好用,是不是要来一下,让她知道没有“不好说”,只有“很好用”。
刘奕辰不怀好意地畅怀大笑。“易大夫医术高明,定能治好公子。”
“可不就是,这世间的大夫……倘若连我爹都治不来,公子只能放宽心,与恶疾和平共处,毕竟人间除了风花雪月还有梦想与远方。”
她家阿爹一手金针刺穴神技简直是登峰造极,阿爹曾经傲娇说:“我这手本事,天底下再找不到第二人。”
可惜自己能力不及阿爹五成,幸好在用毒解毒方面学得不差,阿爹说她举一反三、灵活机敏,忍不住自豪,她简直是天生的五毒教主,不知道金庸《碧血剑》中的何铁手想不想找传人?
见姜瑾成头顶冒烟,刘奕辰决定见好就收。“易姑娘,不知上回的提议,易大夫……”
“我阿爹不同意,着实抱歉,他习惯这里的生活。”
千绫好说歹说,连树移死人挪活这种话都翻出来了,阿爹就是不肯,他说:“京城那块地岂是好待的?招牌掉下来都能砸中三个五品官,满街都是眼珠子长在头顶上的贵人,一个喷嚏就能把咱们喷飞,住永乐村不好?一辈子和和乐乐、平平安安,干么去看人脸色。”
这话也没错,可就是……不想遨游天际的不是好雄鹰,不想见证广阔世间的不是好少年,千绫总觉得没往外飞两圈,仅仅捞个一辈子平安和乐,人生难免失点滋味儿。
“京城生活便利,凭易大夫的本事定能迅速扬名。能否请易姑娘再次同易大夫劝说,倘若他愿意进京,本官自会请家人为易大夫备下房子铺面,让易大夫无后顾之忧,假使担心经营医馆需要人手,本官也可请家人事先寻找合适的管事。”
听到这里姜瑾邕脸色瞬间不好,他更希望千绫永远待在这里,这里才能保她长寿平安。
他想插话劝留,但想起她热爱唱反调,最终嘴巴乖乖闭上。
同样的话让千绫的笑脸藏不住,条件又更上一层楼?
早在刘大人要送铺子时,千绫以为守财奴阿爹会迫不及待点头、连夜收拾行李,没想到阿爹竟骂骂冽咧说:“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人家能图他们父女啥呢?她就不懂,在这里看病和在京城看病有啥不同?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若医术能得贵人认同,凭她阿爹本事要弄个太医当当,还不是信手拈来的事儿,可惜阿爹犯了倔,打死不点头。
不过易征佑这回没猜错,刘奕辰确实有私心,他既想纳千绫为妾,更想易神医进京为祖母看病,眼看三年一任即将到期,他希望能领父女二人进京。
“好吧,我再劝劝阿爹,希望他能改变心意。”
“那就麻烦易姑娘了。”
听到这里姜瑾邕再也绷不住,冷言道:“公子如此热心,不知有何目的?”
讲话干么阴阳怪气啊?千绫瞪他,她和阿爹去不去京城,和他有半毛钱关系?不过要比阴阳怪气,她也不会输人就是。“能有什么目的,不就是刘大人家中有年迈长辈,基于孝心,自然希望有名医就近照顾,这么简单的事都想不出,难道公子病情更上一层楼,已经蔓延到脑子啦?”
噗!刘奕辰喷笑,太好啦,长到这么大终于亲眼见证有人敢慰姜瑾邕,更了不起的是还是个小姑娘。
“京城龙蛇混杂,姑娘难道不怕在那里会活不过三天?”他语带恐吓。
“你怎么知道京城龙蛇混杂?待过?”千绫抬高下巴,斜眼看人。
“家在那里。”
“这样啊,那就没什么好怕的了。”
什么意思?两个男人互看一眼,只听她慢悠悠说:“依公子的脑容量都能在那里生龙活虎地长到三十多,我应该可以风生水起活到七、八十吧。”
彻底憋不住啦,刘奕辰捧月复大笑,今天这事他一定要写信回去告诉太子和皇上,原来云瑾邕也有吃痛的时候。
姜瑾邕是个没啥情绪起伏的人,但碰到千绫……如果情绪也能画成心电图,他早已经心跳骤停,死去活来好几遍。
如果他真的英年早逝,不必怀疑,肯定不是被闷死、毒死、杀死,而是被她那张嘴巴活活气死的。
听见指节发出叩叩声,某人快要承受不住,刘奕辰连忙错开话题。“不知上冋的“破案奖金』,易姑娘找到没?”
觑一眼不讨喜的姜瑾邕,要不是为了救他,早就找钱去啦。“这阵子忙,还没时间,等忙过这阵子就去看看。”
“行,我让村长多封屋几日,不让旁人住进去。”
这恩惠给的不实在,那等凶宅谁敢住?现在连原屋主都不肯要了想低价卖出,可问题村里人都是知根知底的,谁肯掏银子买冤枉,至于卖给外地人?永乐村是个偏僻小村,十几年来除嫁娶,哪来的新住户。
不过即便是嘴皮上人情,她还是得领受,谁让人家是官。
“多谢大人。”她的笑容有点虚伪。
他看出来了,连忙补充,“如果实在找不到,我可以给姑娘补点破案奖金。”
听见奖金千绫脸色秒变,阴虚变阳实,立马觉得这位慷慨大人值得深交。
话题到此结束,她带着合宜笑容等待刘奕辰道别,但是他……没这个意思?他想等阿歩回家亲自劝说?
“刘大人还有其他事吗?”
倒是没其他事,他本想留下来和千绫培养培养感情,但现在得与姜瑾邕聊聊。因为依据太子来信,他人应该在江南才对。
“今日休沐,本想如果姑娘得闲,便聊聊几起破不了的老案件。”
千绫抿唇笑开,真拿她当破案顾问了?不过也没错,前世她本来就是个检察官,专门处理难解的刑事案件。可惜这个时代没有女人当官的空间,浪费了她满身专业,如今替刘奕辰解决些许难题,虽是大材小用,但能赚点顾问费也还行。
看看天色,今日上山不实际,她笑道:“时间不早,刘大人先到屋里坐坐,我下锅焼两道菜,待用过饭后再讨论案子?”
“行。”刘奕辰回答得飞快,却在视线与姜瑾邕对上时发觉对方眼神里有着幸灾乐祸。
什么意思?幸啥灾、乐啥祸?小小的平民之家哪来的灾祸?就算有他还能摆不平?
千绫泡了茉莉花茶,闻到茶香,姜瑾邕目光黯然。
千绫朝厨房走去,盘算着要整点什么好吃的,尤其想到刘奕辰那“如果实在找不到,我可以给姑娘补点破案奖金”,顿时心情飞扬。
如此慷慨的刘大人啊,必得以诚待之方是做人之道,于是她转个弯往后院鸡舍走去,今天就来个生灵涂炭吧!
“你为什么在这里?”
千绫离开后,两个人异口同声,同样地口气不善。
刘奕辰扬眉,姜瑾邕挑眉。
他们是敌人?这说法有点过了,但他们的关系确实不太美妙。他们都是太子伴读,身为伴读当然要想尽办法博表现,毕竟这个角色是未来皇帝左膀右臂的重点人选,因此两人之间存在的主题是竞争。
你今天被太傅夸了,我昨天得太子欢喜了,皇上说你用心、皇后说我尽心……两个人陷入无止境的竞争当中。
两人个性截然不同,姜瑾邕冷漠寡言,刘奕辰亲和讨喜,为人做事圆融,身为亲侄了,皇后直接拿他当儿子看待,宫里上上下下就没人不喜欢这位笑脸常开的刘二公子?
而姜瑾邕以实力碾压一切,太傅、皇帝每次看见他,都恨不得他才是自己亲生的。
刘奕辰对姜瑾邕一整个羡慕嫉妒恨,三不五时就想搞点事整他,都是小孩,被人恶整,不哭闹喊叫哪算孩子,可姜瑾邕偏不,他只会冷眼看人,用最不屑的口吻丢下一句:幼稚!
秒杀刘奕辰费尽心血折腾出来的事件。
他的拳头永远砸在棉花里,你说这股怨气憋在胸口,能舒服?
姜瑾邕笑他是绣花枕头,他说姜瑾邕是茅坑里的石头;姜瑾邕说他华而不实、没有能为太子助力,他说姜瑾邕的脾气早晚会给太子惹祸……
总之,他们就这样吵了十几年,当然所谓的吵架是刘奕辰骂三千字一篇长文,而姜瑾邕十个字以内把他给轻松解决。
每次刘奕辰气到蹦脚,太子想笑又苦恼:解决你们的纷争,是孤最辛苦的作业。
总之的总之,三年前皇帝开始让太子临朝参与朝政,本以为两人会顺理成章当上东宫幕僚,跟着太子翻云覆雨做出一番震惊世人的成绩,没想到皇帝竟然说他们批评彼此的话很中肯,于是为增强刘奕辰的能力,他被送到郑州当个小县官,掌管刑名、钱谷、兵役、治安、教化……意思就是劳心劳力、大大小小的事都得承担。
从小养尊处优,刘奕辰什么时候管过这等小杂事?尤其是刑名,罪犯抓起来痛打一顿就好啦,哪知道还需要让人心服口服的证据,幸好天降贵人,给他送来一个千绫,让他往京城送的摺子,屡屡得到皇帝褒奖。
姜瑾邕也没好到哪里,他直接被皇帝派去做最需要“圆滑”的事儿,比方调査盐铁税、官员贪污……这种事需要和人虚与委蛇更需要演戏,可不是茅坑里的臭石头擅长的。
更有趣的是,去年底他还被迫当了一次和亲大使。
天晓得姜瑾邕有多看不惯这种事,他认为蛮人挑衅,直接灭了就行,哪能给对方开口索要好处?
最后整个过程他绷着一张臭脸,而公主整路都在啼哭,话也不知道怎么传的,居然传出姜瑾邕与公主有私情,皇上刻意此番安排,就是为惩罚姜瑾邕不知进退。
经过三年磨砺,石头微软、庸才皮实,他们已然不是当年的吴下阿蒙。
如果是过去,姜瑾邕肯定会僵着等待刘奕辰开口,同样的,如果在过去,耐不住性子的刘奕辰定会先说话,尽快得到答案,但现在两人都不同了,刘奕辰变得沉稳,姜瑾邕也学会小事妥协以谋大事。
最终是姜瑾邕先开口。“我被盐商劫杀。”
“为什么?”
“私盐利益太大,拿到盐引的商人同时贩卖私盐。”
“査出金钱流到谁的口袋里?”
一句话拉出重点,姜瑾邕目光透露出欣赏,三年知县,他没有白混。“户部梁尚书。”
“那可是三皇子的人马。”姜瑾邕动到大人物了,不死都要月兑层皮。
“对,所以我非死不可。”
“证据呢?”
“我以身为饵,引开杀手,让下属带证据返京。”没意外的话,皇上已经开始动作,而自己的人马也在四处寻找主子。
“那你怎会在这里?”
“千绫救下我,为我疗伤祛毒。”
“易姑娘懂医?”
“不仅仅是『懂』,她是高手。”嘴角微弯,与有荣焉的骄傲。
“你怎么确定?”
“魂飞,无解。”
“你中魂飞?易姑娘替你解了毒?哇,她还有什么不会的?会查案、会医术、食解毒……”那么,如果请不动易大夫,也能让千绫试试?
有什么不会吗?姜瑾邕笑出恶意,很快他就会知道。“你说她会查案?”
“对,难以置信吧,知县要管的杂事太多,刚来的时候我一头雾水,幸好我爹帮我找的汪师爷确实有几分本事,但你也知道,我素日里大剌剌的,哪会在乎小细节,有被害者、有疑凶,我直接把人给抓来毒打一顿,不怕他不招。
“去年我审了件偷牛案子,正准备打人板子,把丢掉的牛给打出来,结果易姑娘看不下去,竟跳出来指着我的鼻子说堂下跪的不是小偷。”
“她怎会知道?”
“我也怀疑这点,带着些许好奇,我让她向报案的农妇质问几句,没想到竟问出来是桩诬告冤案。
“原来农妇丈夫同被告的妻子有首尾,她知道后一根棍子打上对方家里,没想被告恰是靠妻子赚那种钱才能生活,自然得护着自家媳妇,把农妇骂得狗血淋头。农妇气恨不过,于是做贼喊抓贼安排了这出戏。
“易姑娘心思玲珑、聪慧至极,这两年我因她助力破解不少案子,呈到皇上案前屡屡得到夸奖,幸运的话我很快就能调回京城。”
他真想家啊,真想京城的富庶繁华,更想那些偷偷喜欢自己的小姑娘,回家……他要回家!
“你为什么要鼓吹易征佑进京。”
说到这个,他叹道:“祖母病情日益严重,看遍京城大夫,他们除了『好好养着吧”,再找不到新鲜说词,眼看祖母日渐虚弱,家里人心惶惶,好不容易找到医术高明的易大夫,无论如何我都要把人给请回去,且易姑娘聪明美丽,我已经去信家里,倘若长辈不反对,我愿以贵妾之礼迎她入府。”
“不行!”姜瑾邕一个冲动道。
“为什么不行?”
“她心高气傲绝不当人妾室,此事你千万别提,否则一拍两散,过去你们的交情会一笔勾销。”姜瑾邕夸大其词,恐吓他别轻举妄动,即使她改变心意愿为妾室,他也绝不同意!
刘奕辰嗅到不对,他会不会太激动了?“难道你以为她的出身,能当我的正妻?”
“不能,所以你们不合适。”
“怎就不合适?易姑娘思虑周密,有她帮衬,我的仕途定会一帆风顺。”
“你有亲姑姑、姑丈帮衬还不够?男人当自立自强,即便无外援也当风里雨里闯出一番事业。”苦口婆心,一篇励志言论,不符合他冷酷寡言的形象。
“那不一样,我喜欢聪明女人。”
“为什么?想弥补自己的不够聪明?”见他冥顽不灵,姜瑾邕出口讽刺。
“姜瑾邕,你吞了木炭啊,火气干么那么大?莫非你也喜欢易姑娘。”
心事被戳破,他连忙反驳。“别胡说八道。”
“既然你没有想法,她当不当我的贵妾,与你何干?”
“总之,我说了不行。”
对女人从不在意的姜瑾邕竟对千绫的事这般坚持?刘奕辰越发认定,他有不可告人的心思。“你谁啊,我爹还是易姑娘她爹?没有资格管我们要不要在一起。”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眼见又要吵起来,这时外面传来一句——
“饭煮好了,吃闲饭的,来帮忙!”
“吃闲饭的?你吗?”刘奕辰指着姜瑾邕的鼻子大笑,恶意道:“原来她不只聪明还这么勇敢,这样的女人,爷不娶回家,定会抱憾终生。”
姜瑾邕拉下冷脸,淡淡丢下一句“你敢”便走出门外帮忙。
被威胁了?刘奕辰失笑,对着他的背射出一句,“你看我敢不敢。”
后背一僵,姜瑾邕握紧拳头,克制转身往他脸上出拳的。
就着锅子掐一口米饭,确定全熟了,虽然有点干,但已经是这些天来煮得最接近成功的一次。
姜瑾邕立刻给自己添上满满一大碗,然后将剩下的米饭平分给两人。
饭菜上桌,三道菜、一个汤,今天午餐无比丰富,是为了感激慷慨大方的刘大人。
刘奕辰看一眼桌上菜肴,不算丰盛,但在乡下人家待客已经算得上诚意,眼见姜瑾邕碗里的米饭都快堆成山,那人有多挑食他清楚得很,可见得千绫的厨艺必定高超。
他笑眯眼,大力夸奖。“易姑娘做的菜真好看,味道肯定更好。”
确实是好看,红红绿绿的,色泽搭配美到不行。
别人的蛋花汤就是蛋和汤,她还往里头放胡萝卜、玉米和香菜,红红黄黄绿绿的,怎么看怎么有食欲,再说炒白菜,里面还加入枸杞,油汪汪的让人口水直流,而那只平躺在盘里的鸡,虽没切没剁,整只保持非常完整,但盘子边摆着两朵鲜艳的扶桑花,美不胜收。
姜瑾邕看着她,心中忖度,今天每道菜都没烧糊,所以是……没熟?
“干么这样看我?嫌弃你的饭菜没摆盘?请记住使用者付费,你一个吃白饭的,还想享用五星大餐吗?”慰完姜瑾邕,她笑脸迎向刘奕辰。“大人喜欢就多吃一点。”
她往他的盘里不断布菜,两只鸡腿全给了他,如果不是“鸡彘”看起来有点不吉祥,她还想把翅膀也给折进刘奕辰的盘子里。
夹好鸡夹菜,一坨坨往他盘里塞,虽说一口吃不出个大胖子,但这餐她要让他吃出自己满满的诚意感,毕竟……万一阿爹改变初衷,人家可是要供房、供铺子的。
刘奕辰满脸得意,骄傲的下巴往上仰,他朝姜瑾邕投去一眼,可这时姜瑾邕已迫不及待拿起碗筷开吃了。
有这么急迫吗?怕他抢?刘奕辰提起筷子,优雅地夹起青菜细嚼……易家是批发盐的吗?好诚,他直觉想吐,抬头却见千绫一双眼睛眨巴眨巴地看着自己,满怀期待问——
“好吃吗?”
想到祖母,想到自己的贵妾,他硬把白菜嚼碎往下咽,礼貌回答,“好吃。”
就说吧,她做菜还是不差,要不是阿爹舍不得她十指沾上阳春水,死死把控厨房,凭她对菜品的见识都能做出满汉大餐。
他看姜瑾邕像夹珍珠似的小心翼翼夹起一小片青菜,就着一大口白饭放进嘴里,咀嚼速度慢得让人想掐死他。
行,白菜咸就吃萝卜炒蛋。
有前车之监,这次他只取一小口,果然又脆又新鲜……新鲜得不像下过锅,蛋糊糊的,仔细翻翻还能翻出没凝固的蛋白。
吃鸡吧!鸡肉健康营养,一口咬下,血水渗出嘴角。
好吧,还有蛋花汤可以泡饭,只不过会不会也咸得没边儿?他抱着必死的决心尝一口……错了!不咸,还甜滋滋的,甜得让人直冒冷汗。
没想到最好吃的竟然是米饭,即使没多美味至少能入口。
“能再添碗饭吗?”他终于了解为什么姜瑾邕的白饭会堆成山。
“对不起,米饭煮得不多……”
刘奕辰不罗唆,直接把碗推到姜瑾邕跟前。“你的饭分我一点。”
谁理他,不是想知道千绫有啥不会的吗?就眼前这桩。
“刘大人很饿吗?没饭了就多吃点菜吧。”她好心地把大半的菜拨给他。
他愁了眉,姜瑾邕却笑开双眼,打从进易家大门,这是他最愉快的一顿饭。
他边吃边欣赏两人的表情,刘奕辰痛不欲生,千绫却吃得津津有味,彷佛没感觉自己的厨艺上不了台面。
本想嘲笑她的,却想到她的回答……他眉毛微沉。
换药的时候她专注认真,看着伤口的眼神彷佛在注视千古美女,包紮完毕,她检视换下来的纱布,道:“毒素已经清理干净,剩下部分任何大夫都能帮你处理,想离开随时欢迎。”
说实话,她很舍不得,舍不得眼前的猛男帅哥。
不谈他的养眼程度,就说好不容易能来个病人让自己练手,证实所学的不仅仅是理论,这种成就感让人挺开心的。
啥?这么喜欢,不会先找个人**,再及时出现替人解毒,那么要多少成就感还怕没有?
不,千绫没这么变态,甭说拿人做实验,就是拿动物做实验都会让她满懐罪恶感,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当年她受的苦岂能加诸旁人身上?
因此这位天神级男子的出现,对她来讲分外重要。
除此之外,她是真的对他很有好感,心底有股说不出口的迫切,只不过八字相冲吧,打从他清醒后,他的排斥不需透过言语就能表达得一清二楚。
有点可惜,人生第一位病患,本想与对方搞好关系,让对方窥得自己独一无二的本事,之后透过他的“美好经验”,引来第二位病患。
她也不求多,纯粹做口碑就好,没想到……
千绫想破脑袋都想不出自己哪里惹人厌烦,只能脑补剧情。
或许她会让他想起前女友,看一次心痛一回,于是用冷漠来掩饰破碎心情?也可能从小虐待他的继母与她样貌相仿,她的容貌会让他幼小稚弱的心灵受鞭笞?
总之他不可能真的讨厌自己,她只是被牵连的无辜人士。
这么想心情好多了,她本就不是那种会为难自己的人,人生过得豁达总比盯着小事、逼迫自己来得好。
所以不喜欢就不喜欢吧,她又不是银子,哪会人见人爱?
“等等。”姜瑾邕的叫唤唤停她的脚步。
主动搭理她?他突然发现自己忘恩负义?看来她的医术不是普通强,连黑心烂肺都能治得好。
“有事?”她端着托盘转身,拉出一个满得快溢出来的笑脸。
“你有没有想要什么?”
“想要什么?”她满头雾水。
“你治好我的伤。”姜瑾邕表情不佳,因为分别在即、因为失之交臂,他不愿与她交集,却不舍不与她交集,矛盾让他挣扎的内心带出坏脾气。
这让千绫误会了,笑脸瞬间消失,看着他的瞥扭,好像多说两句就会污了清白,需要这么勉强吗?
倘若他好好说话,最后一次治疗了,她大可以笑笑结下善缘,偏偏他那张脸,好像她倒过他的会……是可忍孰不可忍。“要什么都可以吗?万一你给不起呢?口气这么大会不会闪了舌头。”
“人不行,其他的,你说得出我就给得起。”
人不行?说得她非要他不可,他就这么金尊玉贵,人人抢着要?她勾起恶意笑脸。“君子一言?”
“快马一鞭。”
“好,说到做到,我要东海龙王角、王母身上香、观音净瓶水、万年陈壁土、千年瓦上霜……”她每说一个他的脸色就铁青一分,直到又回到中毒表情,为难到他的千绫才偷悦地拍拍手说:“看你这么为难,就这几样好了。”
“为难我于你何益?”
“说反了吧,我又没有跟你要啥,是你没头没脑问我要啥,我不说怕你自愧,我说了又是为难。做人难,难做人啊,真不晓得前辈子欠了你什么,怎么做都错。”
前辈子……说错了,她没欠他什么,负欠的人始终是他,他想还的……一直都想还,只是不知该怎么还。“只要我做得到,你开出来的条件,我会尽力完成。”
“你做得到吗?要不你干脆……”
她还没说出以身相许呢,他抢先说:“我的底线是婚姻,我不会娶你,也不会纳了你,即使你是我的救命恩人。”
不好玩,他已经模透她的套路。
扁扁嘴,“别说得这么委屈,你乐意娶、我还不乐意嫁呢,找相公得找温柔体贴善解人意,会把老婆宠上天的,谁没事找块冰来冻死自己?我又不是热爱冰天雪地的北极熊。”她哼哼两下,用自己听得见的音量说:“还纳呢,谁爱公共厕所?对不起,本人的梳子、恭桶不与人共用。”
声音不大,但他听见了,她说他是……恭桶?
被亏两句无所谓的,他是男人,不是小肚鸡肠的小女人,但他想要解释。“我不是恭桶!”
说小话被抓包,正常反应应该是羞愧,应该哼哈两声把话题带开,但她的反应就没正常过,她斜眼痞笑。“确定吗,要不要证明一下?”
她上前,轻佻地用手指点点他硬邦邦的胸口,暗示得相当明显。
猛地,他陡然朝后缩,搞得她觉得自己是强抢民女的风流恶霸。但……碰不到就不碰?
轻易打退堂鼓的人很难成功,她可不是这种人,于是当他退到床最里侧,她直接跳上床,手臂一横,壁咚神级大帅哥。
“易千绫,你是女人!”他咬紧牙关郑重提醒,但提醒的不是她而是自己,不可以再度沦陷,不可以爱上她……又一回。
“无庸置疑。”
“我是男人。”
“你不是男人,我还不让你证明咧。”
她把他往后一推,他顺势躺下,一双眼睛冷冷看着她。
哎呦,居然没反抗?所以那些个臭脸和冷言冷语是……欲迎还拒?不会吧,臭石头还懂得这招?试试!
于是壁咚之后,再补上一个床咚,俯,她笑得春花灿烂。
“身为女子,该保有矜持。”她这样……他会无法自持。
“思想正确,不过『保有矜持』和『拐到极品丈夫』,我选择后——”
她的话没说完,咚咚两下,是指头接触肉身的声响,分贝数很小,如果不是点在她身上,千绫肯定没发现。
他咬紧牙关、用尽全力挤出冷酷。“放心,你没得选择。”
下床,他把她搬出屋子,像人形立牌那样摆定。
门关起那刻手风扫过,她能动了,只不过角度不对,在床上时她一脚勾、一脚跪,姿势百分百的撩人,但同样的动作停在地板上,在身子得到自由之际,她整个人就……跌得四脚朝天。
啊呀呀……痛痛痛……千绫气疯了!
还问她想要什么呢?这就是他报恩的方式?她气得扭身转头用力拍打他的房门。
“吃闲饭的,你这样对待恩人,我发誓、我赌咒,下次再看见你倒在路边,我宁可被雷劈、被狗咬、被车撞,都不会出手相救。”狼狈起身,拍拍被撞痛的,她吨起嘴,咬牙切齿冲着木门大喊,“你最好立刻离开,否则今天晚上……我煮饭!”
这话比起发誓赌咒都更有效,有效地让里头的姜瑾邕寒毛直竖,不过他扬起唇角,心跳兀自热烈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