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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妾上位养包子 第六章 幼儿园开张

叶晋开是冷着脸离开正院的。

连续两个孩子出事,显然已经过了他耐性的底线,这回邹玉杏不仅被罚闭门思过,连府里执掌中馈的对牌都被迫交出来,之前她还能硬扛着不将对牌交给周氏,如今侯爷亲自盯着,她纵然再心不甘情不愿也只能将管家权拱手让人。

下达命令后,叶晋开将好风这个失职的丫鬟交给邹玉杏自行处置便迳自走人,程向蓝自然也不会留下来自讨没趣,连忙牵着儿子的手也快步跟出来。

这一路,叶晋开不吭一声,身上满满的低气压,连向来在亲娘身边十分活泼的叶君旋也不敢造次,如鹌鹑一般乖乖缩着。

程向蓝不免心疼,想了想,在一行人经过花园时先让儿子到一旁看花,自己则拉着叶晋开到僻静处说话。

“侯爷,你生气了吗?”她也不打迂回战,单刀直入地问。

叶晋开一凛,墨眸沉沉地盯着她。

“你是不是觉得这一切都是夫人的错,是她御下不严,没将孩子给照顾好?”

叶晋开默然不语,但眉目间的冷硬已然说明了他的想法。

程向蓝浅浅一笑,直视男人森冷的脸庞。“照妾身看来,夫人的过错若有七分,那你的错也有三分!”

“你说什么!”男人的眸光陡然凌厉起来。

程向蓝没有闪躲,依然不疾不徐。“我说,你也有过错,身为父亲,你只将教养孩子的责任推给女眷,你的疏忽才导致了孩子们今日的处境。”

这话说得重了,就是叶晋开再不想和一个女人计较也不禁沉下脸色。“男人志在四方,岂能教后宅之事所困!”

“后宅也是你的家,是你亲人孩子所在之处。”

叶晋开一窒,神色更冷了。

程向蓝却是嫣然一笑。“侯爷,若是你愿意信任妾身,妾身斗胆在此请命。”

“你说。”

“请侯爷将三个孩子交给我。”

男人剑眉一挑,嘴角喻了一丝嘲讽意味。“你这屋里养了旋哥儿和媛姐儿还不够?”

“侯爷误会了,妾身不是让庭哥儿也养在我屋里,而是来我这里上课,一日三个时辰即可,由我为他们安排课程。”

“你能教他们什么?”

“诗书典籍自有府里聘请的先生教导,我这里可为他们安排别的课程。”程向蓝顿了顿,大胆地探问。“侯爷,不知你心目中理想的儿女是如何的?”

叶晋开一愣,似乎没料到她会问得这般直接,又像是从未在心里勾勒过对儿女的期望,竟是迟疑了好一会儿,才冷声扬嗓。“至少得有主见,莫要唯唯诺诺的,遇事胆怯不决。”

“我明白了。”程向蓝微笑颔首。“侯爷是想培养出将门虎子虎女,可若要孩子有主见,得先给他们能够做选择的机会,否则他们习惯了听从大人的指示,又如何会有自己的想法?”

男人犀利的目光打量着她。“所以你有办法将他们的性格扭过来?”

“侯爷且等着瞧吧!”她眉目之间尽是自信的神采。

叶晋开有些意外,盯着程向蓝看了好片刻,终于沉默地颔首同意,程向蓝顿时芳心雀跃。

她的侯府幼儿园可以正式开张了!

女人笑逐颜开,眼神瞬间璀璨如星,男人看着竟是一时失了神。

☆☆☆

“侯爷竟然让庭哥儿以后日日都去碎玉轩读书!”

接到前院传来叶晋开的指示,邹玉杏惊骇又恼火,转头回到里屋就冲着自己两大亲信的丫鬟发起脾气来。

“那程向蓝凭什么?不过是个秀才家的女儿,她能懂得什么诗书经纶?放着府里聘来的夫子赋闲,竟是将启蒙的重任都交给那个女人?我瞧侯爷不只伤了腿,怕是连脑子也伤了吧!”

“夫人慎言!”

明月和如霜见邹玉杏气到口不择言,两人都觉得头皮发麻,连忙制止。

“侯爷此番下令,必有他的用意,夫人稍安勿躁……”

邹玉杏一凛,自己也明白自己一时气昏头,说了不该说的话,可她真的好恨啊,还记得初见叶晋开时,他是随着长姊三朝回门,当时她年岁尚幼,见他相貌堂堂,如芝兰玉树般挺拔出众,她就已对他心生倾慕了,更别说后来他无意间在他遭受长姊斥责时替她解了围,她更是芳心暗许。

处心积虑为自己谋夺来这门亲事,原以为能与他就此夫唱妇随,琴瑟和鸣,哪里晓得先是两人尚来不及圆房他便奉命出征,让她独守空闺一年,待得好不容易盼到他回来了,却又发生媛姐儿遭受下人苛待一事,令他大为光火,罚她禁足,甚至夺了她管家之权。

“之前媛姐儿身上有伤一事就是那程向蓝捅出来的,这回庭哥儿失踪又是她找到了庭哥儿……”邹玉杏越想越愤恨。“如今还要将三个孩子交给她启蒙,再这么下去,这后宅哪还有我这个正牌夫人立足的余地!”

明月和如霜也都觉得情势不妙。

“夫人,那程姨娘能哄得侯爷留宿于她屋里,怕已不似之前那般痴傻糊涂了,否则又岂能将为府里少爷小姐启蒙的重责大任也揽在手上?还请夫人一定要小心提防。”

邹玉杏一凛,其实由程向蓝近日的所作所为,她也觉得对方似乎并不傻,气得重重拍了下桌子。“合着从前都在扮猪吃老虎呢!”

明月和如霜都点点头,深有同感。

邹玉杏勉强压下怒气,想了想。“碎玉轩可能安插进去我们的人?”

明月谨慎地回应。“奴婢想过了,此时夫人失了管家权,碎玉轩那头打理庶务的又是太夫人院里派去的秋意,我们想往那边送人怕是不易。”

“不能送新人过去,那就收买原本的旧人!”邹玉杏冷笑。“我记得之前程姨娘身边只剩一个贴身丫鬟,叫什么来着?”

“是彩云。”明月低声应道。

“就是她了,将她给我拿下来!”

明月与如霜交换一眼,两人同时躬身领命。“是。”

☆☆☆

侯爷军令如山,一句话就定下程向蓝“幼儿园园长”的地位,只不过正如现代员工入职考核一般,也是有试用期的,双方约定好以三个月为期,以观后效。

能为自己争取到这机会,程向蓝兴奋非常,彻夜设计课程、编写教案、制作教具,彷佛又回到了那段在现代平淡又自在的日子。

虽然当时她偶尔也会被吵闹又问题多多的小鬼们给逼到濒临崩溃,可如今回想起来,却只记得那种打从心底油然而生的成就感,是她上一世穿越成丫鬟时万万感受不到的。

而这一世她有幸重生,开局却是个不受宠的小妾,原以为说不定也只能一辈子受困于后宅,如今却有了不一样的契机。

当程向蓝拿着炭笔和一盘盘各色颜料在纸上绘出一幅又一幅充作教具的图画时,她竟有股喜极而泣的冲动,心跳快如擂鼓,热血沸腾。

原来她还是想当幼教老师的,原来她还是梦想着能在这古代闯出属于自己的事业,原来她虽恨极了邹玉杏,恨极了前世将她当成蝼蚁糟蹋的长乐伯府,但报复他们并不能真正令她快乐。

她有比宅斗更重要的追求!

第二天,程向蓝的侯府幼儿园开学了,今日天气晴好,春暖花开,阳光晒在人身上暖融融的,程向蓝便决定不在室内上课,而是把教室搬到了户外,在碎玉轩院子里一株老银杏树下铺开一条毛绒绒的毯子,让三个孩子排排坐。

三个小豆丁,叶君庭、叶巧媛、叶君旋显然都有些状况外,圆圆的大眼睛萌萌地盯着她。

叶君庭自从被程向蓝发现自己困在假山洞里后,就对这位从前陌生的姨娘有了些好感,见她笑盈盈的,完全不似父亲总板着一张冷脸,也不像姨母经常用阴沉的眼神打量他,就大着胆子直接开口问:“姨娘,父亲说以后我们每日都要来碎玉轩上课三个时辰,姨娘是要当我们的先生吗?”

“是先生没错。”程向蓝神色温和。“不过我更希望上课的时候你们能喊我一声『老师』。”

“老师。”叶君庭从善如流,立刻喊了一声。

“乖!”程向蓝笑着模模他的头,接着目光转向叶巧媛和叶君旋。

“老师好,老师早安!”叶君旋可不能让大哥在自己娘亲面前抢了锋头,不仅喊了老师,还附加问好。

程向蓝自然看出了儿子较劲的意味,明眸流转笑意,也模模他的头。“你也乖啊。”

就只剩叶巧媛尚未表示了,一大两小纷纷将视线投向她,小姑娘又是紧张又是羞怯,小手绞成一团。

叶君庭都替她紧张起来,看了程向蓝一眼,深怕这位父亲指定的新先生不高兴,连忙悄悄拽了拽妹妹的衣袖,小声催促。“妹妹,你快喊啊!”

叶君庭不催还好,一催叶巧媛就更惶然了,小脸蛋低着,抿唇不语。

叶君庭都想哭了,妹妹之前一直是跟他一起养在正屋里的,两人都不受姨母喜欢,同病相怜,而妹妹还比自己更受姨母忽视,所以他总觉得自己这个哥哥要多多照顾她一些,也很怕她惹恼了老师,老师会不喜欢她。

“妹妹……”叶君庭呐呐的,还想再劝妹妹几句。

程向蓝看出这孩子是真心为妹妹着急,心头一软,虽是个胆小又爱哭的孩子,但还是挺善良的,有颗赤子之心。

她安抚地又模模叶君庭的头,特别温柔地笑道:“妹妹不想喊没关系,等她想喊的时候再喊就好了,老师不介意的。”

叶君庭一愣。“真的吗?”

“真的。”程向蓝认真地颔首。“庭哥儿是个好哥哥。”她柔声称赞。

叶君庭先是茫然,彷佛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接着一双眼眸就隐隐泛红,自从娘亲去世以后就没人再这般赞许过他了。

程向蓝又对他微微一笑,接着拍拍手。“好了,既然小朋友都到齐了,那我们就开始上课吧!天第一课,我们要来认识自己上课的教室……小朋友知道这是什么树吗?”

叶君庭和叶巧媛都愣愣的,叶君旋第一个举手。

“我知道,是银杏树!”

“没错,这是银杏树,而且已经是个有好几百岁的银杏老爷爷喔,今天老师要跟你们说说银杏老爷爷的故事……”

程向蓝唱作俱佳,语调活泼而生动,故事内容又趣味横生,三个孩子很快地便沉浸于程向蓝所描绘的想像世界里,听得如痴如醉。

就连悄悄来到角落旁听的叶晋开,也不禁感到惊奇。

这女人说要为孩子们安排幼教课程,他还以为是教些琴棋书画之类的,怎么也想不到她第一堂课竟是教孩子们认识花草树木,而且还为每样植物都编了个角色,在她讲述的童话世界里,这些花草树木能说能动,也有着人类的喜怒哀乐,甚至比一般人更厉害的,他们有“魔法”。

这简直是胡说八道!

叶晋开难得地自觉矛盾,有部分的他想即刻阻止这女人继续对孩子们灌输这些荒诞又不合理的故事,可也有一部分的他想听她说更多一些,想知道她那小脑袋里究竟还装了多少奇思妙想。

他想了解她,更深一些。

于是他几乎日日都会来旁听她给孩子们上课,有时是悄悄地隐身于一旁,有时则光明正大地表示他就是来监督她如何教学的,而她好似并不在意,不管他在或不在,同样是那么热情地引导孩子们激发各种想像力。

她不只将许多日常的知识深入浅出地教给孩子们,还经常带领他们唱歌做体操,据她的说法是如此可训练孩子的肢体协调,也帮助他们舒缓情绪,保持身心健康。

她格外喜欢让孩子们学习自己动手做,绘画、摺纸、手做七巧板等等,甚至有一次他还听说她在院子里摆了一张案桌,从厨房里拿了面粉和肉馅调料等等,教孩子们揉面团、杆面皮、包饺子。

当晚,他在书房里和幕僚商议朝廷事务时就得到了一大盘她让下人送过来给他的孩子们亲手包的饺子,几乎没有一颗是完美成形的,不是包得太胖就是太瘦,不是破皮就是漏了馅。

他光看就知道这饺子肯定不美味,可他还是一口一口将一大盘的饺子吃完了,并成功地将自己的胃吃撑了,连幕僚好奇想分几颗去吃,他都小气地不愿多给。

他看得出来,孩子们在她那里上课是真心感到快乐的,可当他收到寒光向他报告的消息时,心却不由得一沉。

“你可査清楚了?程姨娘于前年腊月确实不曾出过侯府?”

“回侯爷,属下来来回回核实过了,程姨娘当时头部已受伤,一直是足不出户地在碎玉轩养病。”

“她的娘家人呢?难道她连娘家也未曾回过?”

“她父亲在她年幼时去世了,母亲也在她出嫁后不久便改嫁为一名商人的继室,如今跟着那名富商住在江南,也已经许多年不曾回京城了。”

“就没有其他亲人了吗?”

“父族老家那边倒还有几个亲戚,不过关系并不好,还曾经想霸占母女俩分得的族产,程姨娘嫁入侯府后也并不与他们往来。”

所以,程向蓝不是“她”。

但若不是她,又怎会说出和她说过的那般相类的故事?那所谓的“童话”他从未曾于别处得闻。

即使程向蓝不是她,也必然和她有着某种渊源,他不相信这两个女人会毫无相干。

叶晋开想着自己吻着程向蓝时从她身上闻到的那独特的香气,抱着她时感受到同样的温暖,看着她的眼眸时,看见了和“她”一般的迷离若梦,她们怎么可能不是同一个人呢?

但理智上叶晋开也明白,本来就不太可能是同一个人,只是他一厢情愿地希望如此。

他约莫是着了魔吧!

思及此,叶晋开自嘲地撇撇唇,因胸臆间沉淀着心事,有好一阵子他都闷闷不乐的,也不往后院去了,若不出门就只在前院书房待着。

直到这日,他接到下人来报,他的好友傅既明从外放的任上回来了,刚刚安顿好就迫不及待地让人给他送信,约他于酒楼相见——

☆☆☆

状元楼。

这是京城最知名的酒楼,不是因为这里的酒菜最好吃,也并非装潢最高贵,而是连续两届科举的状元都曾于此处举办的“群英会”扬名,因此才替这间酒楼打出了名声,老板也很懂得见风使舵,直接就把自家酒楼换了个招牌,改称状元楼,寓意相当地直白。

傅既明约叶晋开于此相会,倒不是想跟那些文人墨客比试诗文,不过是钟爱这里的一道江米酿鸭,只觉得全京城就这间酒楼做得最道地。

他在三楼定了个雅间,叫了一桌丰盛的酒菜,原本是挺悠哉悠哉地倚在窗边闲看窗外街头景致的,待叶晋开在两名亲卫的护送下自行转着轮椅进来,他整个人蓦地惊跳起身。

“叶晋开!他们说你腿瘸了,我死都不信……怎么你这还真瘸了啊?你让我这个号称料事如神赛诸葛的男人情何以堪啊!”

叶晋开翻了个白眼,示意两名亲卫出去,顺便带上雅间门,这才转向一脸惊愕的好友。“我的腿都这样了你还只顾惜你那什么赛诸葛的破名声,难道不应该先安慰安慰我吗?”

傅既明瞪着他,眼神满是狐疑。“你这腿怎么回事?可莫告诉我好不了了!”

“你说呢?”

叶晋开转着轮椅就来到好友面前,一个抬头仰望,一个低头俯视,身高差极为明显。

即便在官场也算浸婬了好几年,颇有些狐狸脾性的傅既明,此刻也不免感到些微不自在,他还是喜欢和朋友平起平坐的,这种居高临下的对比他不习惯。

他坐回椅子上,眼神涌上真正的忧虑。“京城的大夫都这么不济吗?有没有给太医看过?”

“自然是看过了。”

“太医如何说的?你果真站不起来了?”

“你这风声也接收得太快,不是刚回京城吗?”

“你也晓得,我们这种简在帝心的重臣,总是会有人特意巴结送消息的。”傅既明说起这种往自己脸上贴金的话,那是完全的没有任何一丝羞愧,相当坦然。

叶晋开好气又好笑,可近日一直绷紧的那根弦却缓缓地松开了,自从回到京城后,他除了在侯府里还能显出几分本性,在外头一直是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的,只怕一个不经意便让人夺了先机。

傅既明观察他的神情,见他墨深的眼眸隐约掠过一丝笑意,顿时心下有了数,手就不知不觉地痒了起来。

“让我测试一下啊,看看你这双腿是不是真的废了……”

话语方落,傅既明大手就往好友膝盖用力一敲,叶晋开猝不及防,反射神经下意识地就弹高了腿。

“原来还是有知觉的嘛。”傅既明笑了。“且让我再揉一揉……”

眼看着一双邪恶的大手又要袭来,叶晋开没好气,直接就用自己的臂膀不客气地挡开。

“找死啊!”

叶晋开语气越凶狠傅既明反倒越高兴,一颗高悬的心也安然落下。

“看样子某人比我还能演啊,你这是被战场耽误的戏子啊!”傅既明笑咪咪地调侃道。若是旁人敢将叶晋开比喻为戏子,怕是早挨他连射几枝冷箭了,可这话出自傅既明的口,他竟毫无心里负担地接受了,许是因为两人是过命的交情,而从一开始他便知晓这个好友不比寻常。

在傅既明心中是没有贵族与贱民的阶级之分的,他也不认为戏子就是下九流,反而常说行行都能出状元,各人有各人的本事。

所以当年他们才能一见投契吧,两人初次相遇便是在一个疫病蔓延的小城,当地的刺史下令封城,不分男女老幼,不分有病没病,竟是打算全数屠戮殆尽,而两人都是偶然听闻此事分别从两地赶来,一文一武,都是为了阻止此人间一大惨剧的发生。

当时叶晋开尚未封侯,傅既明也只是个工部派出支援地方建设的小官,两人力抗比自己官大的刺史,丝毫不退缩,也在齐心戮力解救当地百姓的过程中结为莫逆之交。

也因出自对好友的绝对信任,叶晋开毫不保留地在他面前翻出自己的底牌,直接从轮椅上站起身,选了张椅子落坐,步态虽略迟滞,仍十分潇洒,显然这腿伤早已不是问题,只待再休养一段时日后便可完全痊癒。

傅既明眨眨眼,再眨眨眼,终于抚掌大笑。“你唱这一出,是把全京城都当成你的舞台了,这不颁座最佳影帝奖给你怎么成!”

“影帝?”叶晋开微微一愣。

“呃。”傅既明彷佛也惊觉自己说溜嘴,有些冏,却也并不如何在意。“就是吧,在我老家那边有个说法,很会演戏的男戏子我们叫『影帝』,女戏子就是『影后』。”

“你的祖地是在西北边陲吧,那处如何会有这般的风俗,竟敢以帝后来取乐?”

“不是西北,正确来说,我的老家应该在东南方。”

“是吗?”

叶晋开有些疑惑,莫非他记错了?但傅既明的祖父是先帝还在世时大雍知名的计相傅宗哲,傅氏一族出自西北边陲的耕读之家,这是整个朝廷都知晓的。

傅既明微微一笑。“这事说来话长,容我以后有机会再解释,还是你先说说吧,为何要唱这出瘸腿的戏,姜太公是想引哪条鱼上钩?皇上可知晓你的腿伤其实并无碍?”

“圣上自然是知晓的,也是他同我定下此计……”

叶晋开幽幽地对好友说明来龙去脉,包括他在战场上大胜却反遭内贼射伤了腿,不得不一路示弱,低调地回京,然后在面圣后放出自己双腿再也无法痊癒的风声,设法钓出幕后的有心人。

傅既明听得瞠目结舌,摇头感叹。“陛下当时见你差点瘸了腿,怕也是恼了吧?”

岂止恼了,皇帝当场发了好大一顿脾气,杯盏都砸了好几个。

叶晋开忆起回京隔日进宫面圣时的情景,胸臆微暖,虽然时人常说伴君如伴虎,但他能感觉得出皇帝待自己确实是有几分真心实意的,毕竟两人是年少时便一路相伴走来的交情,陛下又大了他几岁,一直就将他视为弟弟看待。

这次他于战场吃了自己人的亏,皇帝整个脸色铁青,直说必会查出幕后主使,替他讨回公道……

“一个再也无法上战场的将军,在某些人眼里许是拔除了眼中钉,对他们所谋之事也少了几分威胁吧。”叶晋开语带自嘲。

傅既明望着他,眸光陡然深沉。“是谁想害你的命?查出来了吗?”

“怕是与夺嫡有关。”

傅既明彷佛并不意外,冷笑一声。“新帝才登基几年,这些人就想着从龙之功了。”

“陛子一直不大好,这两年头风之疾日益加重,据说很多时候都不能亲自理政,还是皇后帮忙看的摺子……”叶晋开若有深意地顿了顿。“皇后膝下无嫡子,几个皇子的母族都蠢蠢欲动,也有母族势弱的年幼皇子想让皇后抱养,皇后却是一个也看不上。”

“她怕是想自己上吧!”傅既明冲口而出。

叶晋开瞪他一眼。“也就幸好此处只有我和你,否则这大逆不道之言传出去你这颗项上人头未必能保得住,任凭你在水泥建设上有多少功劳都不管用!”

傅既明只是洒月兑一笑,他敢在叶晋开面前言语放肆,自然也是因为对好友万分信任。他主动拿了双筷子给叶晋开。“菜快凉了,先吃吧!”

两人边吃边聊,针对朝堂与后宫的局势进行深刻的剖析与交流,叶晋开说起长乐伯府和大皇子及恭王都有剪不断理还乱的往来,不免就提起府里那位出自伯府的继室夫人。

叶晋开并不是喜欢聊后宅家事的男人,可偏偏傅既明这人与其妻朱宝慧向来鹣鲽情深,对自己的老婆与儿女那是时不时就要拿出来炫耀一番,而在他好奇的追问之下,叶晋开也不得不透露些许自己后宅那些烦心事。

傅既明的评论很直率。“我说你啊,前前后后也有了两妻两妾了,就没有一个真心所爱?你整日在自己家里,对着自己无感的女人,不觉得闷吗?”

“我从未考虑过后宅之事,男儿志在四方。”叶晋开一本正经地回应。

“切!”傅既明不以为然。“那是因为你府里的女人没一个令你心动的!”

叶晋开默然不语。

说实在的,从前他反而觉得傅既明只有一个正妻,夫唱妇随、和乐融融的生活不合这世间的潮流,他从小就受长辈教导,身为叶氏唯一嫡子,有责任替家族传承血脉、开枝散叶,从未想过在妻妾身上花任何心思,只把传宗接代当任务。

可认识了傅既明,亲眼目睹了他们夫妻之间的浓情密意,他这才逐渐领悟自己的人生似乎是缺了点什么。

“先不说女人了,你起码得多关心关心自己的孩子吧,否则亲子疏离,以后万一你真的落到那样的下场……”傅既明蓦地顿住。

叶晋开一凛,察觉到好友神情奇特。“什么下场?”

傅既明欲言又止,像忍着什么秘密,不确定该不该吐露,好片刻终于轻声叹息,试探地问:“你觉得亲子之间最悲哀的是什么?”

叶晋开剑眉一拧,他所能想到的便是诸如天家的骨肉相残。“难道你认为我的孩子们会为了争一个世子之位兄弟阅墙?”

庭哥儿和旋哥儿有一日会反目成仇?叶晋开沉着脸,不愿想像那样的可能性。

“兄弟阅墙还不算最糟的,最怕的是父子兵刃相见,女儿因所嫁非人,服药自尽……”

“不可能!”叶晋开厉声打断,眸光瞬间冰冷。

傅既明知道他恼火了,却是不避不闪地迎视他凌锐如刀的目光,语重心长。“我只是说有这种可能性,我也希望这样的事永远不会在你身上发生。”

可他说话的口吻,分明是料定了自己会有那样的将来!

叶晋开冷冷瞪着好友,心海却掀起狂风巨浪,傅既明会于短短数年间便在官场上夺得赛诸葛的美名,就是因为他料事极准,对某些局势的发展异常敏锐,难道他也算出了自己的未来?

叶晋开想着受前妻教养而胆怯懦弱的嫡长子,想着遭到下人暗中苛待的女儿,以及秉性聪明可惜身为庶出的幼子……

“不会的,如今他们三个天天都一同上课,感情日益融洽,眼看着也比从前快活多了,必能成为佳儿佳女……”

“你让儿子和女儿一起上课?”这倒令傅既明意外了,他还以为叶晋开对孩子的教养会是很传统的,男孩可以学经书诗赋,女孩就只能绣花弹琴。

“而且他们学的课程内容很特别……”

叶晋开讲述起程向蓝为孩子们设计的种种课程,傅既明越听越是瞠目结舌,最后忍不住迸出一句——

“你这位姨娘,分明是我的老乡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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