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妾上位养包子 第五章 旖旎之战
夜深人静,芙蓉帐暖。
屋内的灯都灭了,只留一盏在桌上,幽幽地吐绽着光芒,蜡烛已经很短了,一寸一寸滴着泪,眼看着很快就要烧尽。
到时这屋里就连那一盏朦胧也没了,那她……也该也能安然入睡了吧……
不可能啊——
有这么一个帅到惨绝人寰的男人躺在自己身边,共处于一张不大的床榻上,几乎是手臂贴着手臂,再靠近一点,说不定连他身上的男人香都能清清楚楚地闻到,她能睡着吗?能睡得安稳吗?
必须不能啊!
程向蓝在心里默默哀嚎着,全身上下每个细胞都僵着,一动也不敢动,她现在不得不佩服前世的自己,竟然能在那个洞穴里和这男人相拥而眠……那时的她脑袋究竟在想什么?
嗯,约莫只想着死吧,当时的她无论身心都是遍体鳞伤……
程向蓝正胡思乱想着,身边的男人蓦地动了,一道在昏朦暖帐里显得格外低哑性感的嗓音不容抗拒地拂过她耳畔。
“你还没睡?”
不!她睡了!程向蓝慌忙闭上眼。她听见了一声轻笑,微带嘲弄。
“你的呼吸不自然,太轻了,你不想让我发觉你睡不着吧?”
现在是CSI在办案吗?他有必要这么关注她每个细微反应?她悄悄咬唇,双手不自觉地紧紧揪住锦被。
他又动了一下,这一回是整个人侧过身,手肘支在榻上,低头俯视她。“睁开眼睛。”
她能感觉到他微热的呼吸吹在自己脸上,更紧张了。
“看着我。”他不许她闪躲,语调威严,却又隐隐约约带着一丝诱哄的意味。
她心中的小人儿在迎风流泪,可在男人的威压之下不得不扬起眼睫,先是睁开左眼,再来是右眼,然后努力装作无辜地望着他。
他微微一哂,越发倾过身来,线条冷峻的脸庞逐渐逼近她,她只觉得他看起来颇好亲的嘴唇在眼里无限放大……
“不行!”她下意识地撇过脸蛋。
“为什么不行?”
“你、你……你腿上还有伤呢!”都坐轮椅了还能行?
未竟的含意在空气里沉默地飘散,他竟然听懂了,冷笑一声。“奉劝你一句,莫要说男人不行。”
……
☆☆☆
清晨,邹玉杏被丫鬟唤起,洗漱过后,正慵懒地坐在梳妆台前让丫鬟梳发时,陡然接到一个令她震惊的消息。
“侯爷去了碎玉轩!”
“是。”明月颔首。“奴婢也是刚刚听守夜的小丫鬟说的,侯爷昨夜歇在了碎玉轩。”
那个傻子姨娘……凭什么!
邹玉杏咬牙切齿,心念电转,思绪纷纷,最后冲口而出的却是一句。“夜里可叫水了?”
明月一凛,彷佛也料到邹玉杏会这样问,低眉敛眸。“奴婢特意打探了,未曾叫水。”
没叫水?邹玉杏愣了愣,神情复杂起来。
莫非侯爷与那程姨娘昨夜就只是单纯同床共枕,什么也没做?那侯爷为何特地要去歇在碎玉轩?她这个正妻的屋里他都还未曾留宿过呢!
她嫁来侯府之前姨娘可是私下教导过她了,男人嘛,别管表面再正经,夜里上了床榻那就是如狼似虎,尤其一个娇滴滴的美眷在侧,不可能克制得住的。
除非他是真的有心无力……
思及此,邹玉杏脸色越发难看。
那男人究竟还能否站得起来?若他连一个孩子都不能给她,那她大好年华岂不就这般葬送于一个残废的男人身上?
更可笑的是,这门亲事还是她自己不择手段抢来的!
邹玉杏越想越怒,随手拿起桌上一根珠钗便发泄地往地上重重一砸,钗头镶的几颗珍珠顿时滚了一地。
明月看着有些心疼,却明白邹玉杏的恼火,委婉劝诫。“夫人息怒,许是程姨娘哪里惹了侯爷不快,所以侯爷并不曾宠幸于她呢?又或者侯爷去碎玉轩不过是去瞧瞧两个孩子。”
“他要瞧孩子,怎么不往嘉禧居来?我这里可还养着长姊留下的嫡长子呢!”邹玉杏霍然起身,气得又摔了个茶盏。
明月无奈,已经拿她的坏脾气没辙了,只能尽责地提醒。“夫人,气大伤身啊!”
“你说我怎能不气!还以为把那臭小子养在身边能得侯爷几分看顾呢,结果你瞧他胆小畏缩的模样,哪里有侯府嫡少爷气度!读书不行,写字也不行,难怪侯爷不满意呢,就是我也觉得长姊生了个扶不起的阿斗,简直晦气!”
邹玉杏怒气冲冲,玉手下意识地掐着明月的臂膀,明月吃痛,好不容易才挣月兑,却也是脸色苍白,不想再多说什么。
主仆俩在里屋谈话,谁都没注意到后窗外廊檐下蹲了个小豆丁,他本是躲着照顾他的丫鬟悄悄溜来此处看蚂蚁窝的,却偶然将姨母和大丫鬟的对话听在耳里。
听见姨母发脾气摔东西,他便一动也不敢动,后来又听闻姨母叨念着骂他,他就更不敢出声了,眼眶委屈地泛红,泪流满面。
过了好片刻,直到屋里再没任何动静传来,他才吸着红通通的鼻子,抹了抹泪,往府里僻静处走去。
☆☆☆
象眼包子、山药排骨粥、汆烫银芽、青葱炒蛋、干煎豆腐,并几碟子酱菜,一桌丰盛的朝食,色香味俱全,教人不由得食指大开。
叶君旋和叶巧媛两个孩子都乖乖地坐在桌边,等着开饭,可当他们发现父亲也坐着轮椅从里屋出来,欲与他们同席时,霎时觉得桌上的饭菜都不香了,小手小脚也跟着局促地缩着。
程向蓝见状暗暗叹气,也在桌边坐下,故作轻快地扬嗓。“旋哥儿、媛姐儿,向你们爹爹问安啊。”
“父亲早安。”叶君旋还是很给娘亲面子的,活泼地唤了一声。
叶巧媛却只是微微扬起眼眸,嗓音细弱如初生的猫咪。“父亲……”
还好,至少肯开口了,有进步。
程向蓝松口气,伸手分别模了模两个孩子的头,这才转向叶晋开。“侯爷先请。”
不只两个孩子窘迫,其实叶晋开也有些尴尬,只是他用一张冷脸掩饰了自己的无措。
“都吃吧!”他率先举箸。
两个孩子见他动筷了才开始动作,叶君旋拿了自己喜欢吃的包子,叶巧媛小口小口地吃着面前的粥,菜都不敢夹,还是程向蓝主动替她夹了,放进她的小碟子里。
“多吃点菜,才会长高高喔。”她柔声鼓励着小姑娘。
小姑娘没吭声,却温顺地把程向蓝夹的菜吃了,程向蓝欣慰地微微一笑。
叶晋开微敛着眸,不动声色地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和孩子同桌用膳,这于他而言也是新鲜的体验,本想一早起来便回前院书房去的,程向蓝却坚持他必须留下,和孩子们多多相处。
“你是他们的父亲,你没发现他们都想躲着你吗?这便是因为你不曾善尽父亲的责任!”
他供他们吃穿,为他们安排照顾的女乃娘下人,还延请了教书的先生,这还没尽到责任?
“你这不过是尽了监护的义务,可身为双亲,如何引导孩子们健康快乐地成长,才是最重要的……你得先爱他们,他们才能反哺于你。”
一早起来,她便头头是道地与他念了一大串教养经,他都恨不得再度堵住她的唇,好让她停止这番唠叨。
一念及此,男人意味深长地朝正温柔对孩子们笑的女人瞥去一眼。
程向蓝一凛,察觉到男人的注视,只觉得全身汗毛竖立,心跳也不争气地陡然快了好几拍。
今晨,两人都晏起了,谁也没提起那一场从深夜打到凌晨的两性战争,她一直对他碎碎念着关于一个父亲应尽的责任与义务,除了真心想缓和他与孩子们的相处模式,更是借此逃避去忆起那般火热至极的缠绵。
是的,他们没叫水,可不是因为他们没行那敦伦之事,而是由于激战过后耗尽了体力,她根本就顾不得身上黏腻就昏昏沉沉地睡去了。
临睡前她彷佛听见他在耳畔说了些什么,却又彷佛什么也没说,而在梦里,她回到了两人困在洞穴里的那时候,与他在风雪呼啸的夜里紧紧相拥,汲取彼此身上的温暖。
这顿饭吃得极安静,除了程向蓝偶尔劝几句孩子们多吃点菜莫要挑食,便再也听不到别的声音,虽如此,倒也并不会特别难熬,尤其两个孩子发现父亲并不会在餐桌上挑剔他们的饮食礼仪,紧绷的小身子就渐渐地放松下来,也能尝到饭菜的好味道了。
叶君旋甚至还主动夹了个象眼包子给程向蓝。“姨娘,这个好吃。”
“多谢旋哥儿!”
程向蓝甜甜一笑,朝孩子眨了眨眼,示意他也对父亲尽些孝心,小男孩微微犹豫,好一会儿,才鼓起勇气也夹了个包子给叶晋开。
“父亲,你吃。”小男孩呐呐的,分明有些忐忑。
叶晋开撩起眼皮,淡淡看他一眼,接着就默默将包子拈起来送进嘴里。
父亲吃了!叶君旋不由得兴奋,眼眸亮晶晶地望向程向蓝。
程向蓝同样对叶晋开眨了眨眼,示意他也向孩子道个谢回应,男人却是闷不吭声。
程向蓝没辙,只得含笑模模孩子的头。“旋哥儿真乖,父亲也高兴的。”
“嗯!”叶君旋用力点头。
叶巧媛静静看着这一幕,程向蓝能察觉到小姑娘的眼眸里掠过一丝羡慕,可她并未多说什么,如今还不是劝说小姑娘模仿她弟弟也替父亲夹菜的时候,得先一步步地慢慢哄着她将封闭的心房打开。
正当几人温馨地用着朝食时,正院那头已经起了骚乱,跟着,一个下人匆匆来报。
“侯爷,正院那边让人来请你过去一趟!”
“什么事?”叶晋开放下碗筷,拿巾帕抹了抹嘴角,神色有些不悦,显然并不高兴用餐的气氛被打断。
“大少爷不见了!”
☆☆☆
侯府里一片忙乱。
就连周氏都被惊动了,扶着大丫鬟来到正院,先是将邹玉杏训斥了一顿,接着便分派下人在侯府内四处找寻。
叶晋开也唤来几名亲信的侍卫,让他们跟着去寻人,只是谁也想不到,一个未满七岁的小男孩竟是如同人间蒸发似的,一群人将侯府里里外外几乎整个翻遍了,却还是不见人影。
程向蓝在碎玉轩里等消息,听说叶君庭已经失踪将近一个时辰,不禁也跟着焦急起来。
侯府出入管禁森严,一个孩子总不可能溜出府去了吧?必然是藏身于这府里某一处,可究竟会在哪儿呢?
“娘。”叶君旋来到程向蓝身边,踊了跛她裙裾,小声说道:“我可能知道大哥躲在哪里。”
程向蓝闻言眼眸一亮,连忙蹲下来握住儿子的肩膀。“你果真晓得?”
“我也是猜想……”叶君旋不是很有自信。“我知道府里有个隐密处,曾经偶然在那边撞见过大哥……”
“那你快带娘去瞧瞧。”
“嗯。”
程向蓝将叶巧媛交给秋意照顾,也不让下人跟着,自己就和叶君旋一路往侯府西侧走去,此处主要是叶氏祠堂所在,供奉着历代祖宗,入祠堂前需先穿过一片葱葱郁郁的竹林。
叶君旋并未带着母亲从石板小径上走,而是直接走上泥地,九弯十八拐,反正把程向蓝都绕晕了母子俩才出了竹林,来到一座奇石磷峋的假山前。
叶君旋指了指假山后,程向蓝点了点头,还未走近就听见一阵抽抽噎噎的哭声隐约传出来。
一听见哭声,叶君旋立时就肯定了。“是大哥!”
程向蓝连忙朝假山背面走过去,这才发现底下有个仅容孩童穿过的洞口,而叶君庭正委委屈屈地蜷缩着小身子卡在那洞穴里,小脸蛋煞白煞白的,像是哭得连气都快喘不过来了。
程向蓝吓了一跳,连忙蹲来。“庭哥儿,你还好吧?”
叶君庭这才发现洞外来了人,想转过脸去瞧瞧,身子却卡得动弹不得,他忍不住又呜咽出声。
“我出不去……”
竟是被这狭窄的小洞给卡住了!
程向蓝一惊,仔细检査这洞穴的构造,叶君旋也蹲在一旁看着,好奇地问。
“大哥你是怎么进去的啊?怎么会进得去出不来?”
“我、我也不晓得……我想出去的,可是……”
叶君庭勉力摊开自己一双小手,程向蓝一看,胸口一揪,那软女敕的小手已经画出几道伤痕,甚至都有淤青了。
“好痛……”叶君庭哭着。“全身都痛……”
不只一双小手,怕是连他身上也到处是淤青了吧,这孩子想必是费过一番劲想挤出来的,奈何天不从人愿。
程向蓝越发心疼了,柔声安抚。“庭哥儿莫怕,先别乱动,姨娘请你爹爹来救你……”
“不要!”小男孩哭得更大声了。“父亲会骂我的,庭哥儿不要做阿斗,呜呜呜……”
阿斗?程向蓝先是一愣,接着听明白了孩子话中的意思,不免有些为他难过。“庭哥儿怎么会是阿斗呢?你是侯府的少爷,将来也会是个顶天立地的好男儿的。”
小男孩仍然哭得伤心。“可是我没用,又胆小,他们说我、扶不起来……”
程向蓝一震。“谁说你扶不起来?”
小男孩一窒,似乎这才惊觉自己说了什么,不敢再吭声了,只是哽咽着,接着就打起嗝来。
那一声声细弱又胆怯的打嗝声,听得程向蓝心头发慌,连忙劝道。“庭哥儿莫哭了,你等姨娘想想办法啊,姨娘一定会将你救出来的……”
程向蓝边说边悄悄向一旁的儿子使了个眼色,叶君旋会意,起身便往外跑。
叶君庭终究还是被自己的父亲救出来的,叶晋开亲自来到现场,命人用工具凿碎了假山一角,接着亲手将孩子抱上轮椅。
叶君庭眼眸早哭得红肿,害怕被父亲责备,只是低头不语,叶晋开却让侍卫推着自己的轮椅,一路抱着儿子回到正院。
叶君庭默默下了地,邹玉杏一见孩子立刻迎上前,哭得梨花带雨,彷佛一片慈母胸怀。
“庭哥儿,你跑去哪里了?可知姨母有多担心你!”
邹玉杏哭着,伸手就将孩子揽入怀里,浑然未觉孩子的小身躯整个是僵硬的,分明是在抗拒。
她继续做着戏,仰起泪痕斑斑的脸蛋,以最美的角度望向男人。“侯爷,孩子想必受了惊吓,妾身请了府医过来,不如让府医先给庭哥儿瞧瞧。”
叶晋开看了她一眼,也不回话,直接就转向站在一旁的府医。“张大夫,有劳你了。”
“这是在下的本分,侯爷莫要客气。”
“张大夫请随我来。”
如霜牵着叶君庭的手,领着府医去了叶君庭居住的东厢房,邹玉杏原想跟去的,叶晋开却淡淡发了话。
“夫人且留下。”
邹玉杏一凛,只见满屋子的人都以异样的眼光瞧着自己,周氏就别说了,就连程姨娘眼神似乎也带着嘲弄。
她心一沉,又急又气,又是羞恼。
“照顾庭哥儿的丫鬟呢?让她过来。”
叶晋开语气淡然,没有一丝情绪,可所有人都能从那不带起伏的声音中听出一股雷霆之怒。
屋里顿时鸦雀无声,而好风早就跪在一旁了,此刻更是整个人趴伏在地,抖如筛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