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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夫的悔过书 7

沈心嗫嚅著,“我可以帮你整理……”想了想,又怕他以为她把自己当成女主人,“别误会,我帮你整理房子,算是在你这里借住的报酬。”秦苍海突然停下动作,看着她。沈心以为自己说错话了,噤口不敢吭声。真奇怪,她是她老婆,竟然说要借住?秦苍海觉得有些荒谬,扫把一丢,也不扫了,坐回沙发上。

“你坐。”他下巴努了努对面的位置,沈心则依然像乖巧的小学生一样,紧张又小心地落坐。那时的他还不能明白,沈心自小的成长环境,让她到哪里都无法真正当作自己的家,无法拿出勇气,理直气壮地争取应得的一切。但他还是相通一些事,没有全面地相通,但至少七窍开了一窍。就算他不要这个妻子,难道就该把她当陌生人?

“你不用借住,也不用做任何打扫。”虽然,他开始受不了这个猪窝,但这是他该解决的事。“我不知道你来干什么,不过既然你来了,我就有责任罩你。”他好歹也是个男子汉,照应家乡的老弱妇孺也是应该的。

“是爸……是秦爷爷要我来的。”她小心地观著他的反应,“他要我来看看你,问你毕业后有没有打算回家,或者要留在这里工作?!”到底还是最疼爱的小儿子,气归气,却无法不挂心。其实公公要她来,还有一个目的,就是希望小俩口重修旧好。

可是沈心却已悄悄打了退堂鼓。就当她退缩吧,她已经让秦苍海付出神圣的婚姻作代价,怎么狠心再让他连追求真爱的自由都没有?

虽然对那个女孩很过意不去,但沈心想过,如果秦苍海愿意为那个女孩拿出魄力和家人谈判,于情于理,她都该帮他……

于情于理。

情是舍不得他无法娶心爱的女人,理是还他当年她太怯懦,不愿和他一起反抗这段婚姻的亏欠。

其实这说起来容易,真要做,恐怕比挖她的心还难受吧?

一想起他亲密地抱着那位貌美又性感的女伴,她胸口就阵阵发疼,和当年在琴室里看他和别的女人温存时那股疼痛完全不能相比。

不愿爱她,何必招惹她?她可以抱怨,却早已习惯不抱怨。

“我还没想到这些,改天再说吧。”今晚她的到来已经炸得他措手不及,他总需要时间再想想。秦苍海站起身,“你如果饿了,冰箱里有冷冻技萨和侞酪,柜子里有泡面,玉米片和罐头。”

“好。”

秦苍海提起她的行李,想了想,他这间屋子,也只有一间房间能睡人……

“我可以睡客厅。”沈心道。

“先睡我房间,明天再想办法。”虽然话说完他就后悔了,却也没有别的选择。

他老是带女人回来鬼混,现在看来他那间房间简直是个滢窟!他说不出所以然,但要沈心睡在“滢窟”里,心里总觉不太好受。

他也不想让沈心躺在一堆女人滚过的床上,可是地板太冷,他只有一个不知多久没洗的睡袋,搞不好还有跳蚤,当然是他自己用。

大少爷脸色不太好地命令沈心睡床上,盖那条屋子里唯一的蚕丝被——他颓废归颓废,生活上的享受和细节还没降低标准过。毕竟是自小养出来的娇贵习性,他还不至于让自己要使用的寝具太凌乱肮脏,有外人来滚过,床单被褥就一律换新,总之上面至少不会有别的女人的头发或香水味。

那天晚上,沈心睡床上,而秦苍海睡地板,两人背对背,却同样的思绪纷乱,一夜无眠。

沈心第二天才知道,秦苍海对宝妮说她是他的表妹。她乖巧地接受这个新身份,至少秦苍海没对她发脾气,这算是一大进步了吧?

其实在来找他之前,她一直很担心秦苍海还在生她的气,会把她赶出去,那天晚上她应该先去找间饭店下榻的,但就是突然间傻傻的,想风险他一面。

快天亮时,沈心终于因为旅途劳累而沉沉睡去,醒来时都快中午了。

她走出房间,却因为客厅的景象愣住。

秦苍海脸上的胡子没了,虽然那头蓬松可笑的雷鬼头还在,大少爷打著赤膊,正在拖地!

没错,他在拖地,而猪窝进级成狗窝,比昨天干净一点。

“醒了?桌上有吐司,虽然冷掉了,将就一点吧,我这边弄完再出门吃东西。”

“我帮你。”她怎么好意思自己坐下来吃东西,却看着他忙进忙出?

“叫你去吃就去吃,别罗嗦。”秦苍海一脸不耐烦,念大学这三年,他好的学不多,坏的学一堆,粗口懂不少,说话也偶尔有点江湖味。

沈心只好乖乖蹭到桌边吃她的第一餐。

有点克难,但看得出秦苍海尽力弄得丰盛了。

那天,秦苍海带她去百货公司订了一组床,还买了些生活用品,沈心如果推拒,要他别麻烦,秦苍海也只会回她那句话:“别罗嗦!”

当天晚上,沈心洗完澡走出浴室,秦苍海刚好由外头回来,他去楼下的理民店,把那头吓人的雷鬼头处理掉了

秦苍海似乎打算让她长住,虽然秦家长辈一开始也有意要她这么做,不过沈心其实并不乐观。

是她太悲观也太怯懦了吧,三年前他对她发的那顿脾气,婚后的刻意忽视与冷淡,让她这三年来每每想起就难过不已。所以纵使这几天和秦苍海相处得还算融洽,沈心仍有些如履薄冰。

谁教她太在意,无法不小心翼翼。

正逢长假,白天秦苍海没课,沈心也不是爱往外跑的人,所以在半时间就在屋子里打发,沈心大多是看书或画画,秦苍海通常开著电视,其实几乎都心不在焉,偶尔和沈心聊上两句家里和她的近况。

很奇妙,过去三年来,他醒著的时间都在醉生梦死,彷佛突然间掉到一个疯狂,晦暗,每个人都在尖叫咆哮的异世界——也许其实是他的心灵反应了他所处在环境,连这间屋子都充满他腐败杂乱的记忆。但这个小女生……在他心里她永远是那个害羞又柔顺的小女生,她就坐在那儿,不曾打扰他,突然间他却感觉这个世界本该是宁静而恬适的,处处拂照著冬日的暖阳,黑暗与腐败不应该存在。他无法不看着她,又每每在沈心感觉他在注视时立刻掉开视线。

就维持著这样的关系吧,在心里画出一道界线,不要跨过去,和平共存,友善相处,对两个人都好。

秦苍海没再带朋友回家,而他似乎也刻意不让沈心接触他的朋友,沈心不免感到有些受伤。

她只能告诉自己,只要秦苍海愿意跟她和好也就够了,何况他的朋友中也包括他的女朋友吧?要看着他和心爱的女人卿卿我我,自己却必须装作若无其事,那实在太痛苦,她还是安于现状好些。

沈心却不知道,秦苍海有他的顾虑。沈心太单纯也太善良,而他很清楚自己这三年来尽和些什么样的妖魔鬼怪来往,若是让那些狐群狗党知道沈心的存在,只怕他稍不注意,沈心这只小绵羊就要被拐了!

他甚至和沈心约法三章,如果他不在家,有人按门铃,一律不准开门,来电显示若不是他的手机号码也不准接,简直把她当童话里的小绵羊,而他则是爱躁心的羊妈妈。

事实上他不在家的埋单也很少,若是外出,几乎也是陪著沈心出门。

“今天中午出去外面吃吧。”秦苍海道,想起沈心到来这几天,都是他陪她到超市买食材回来由她张罗午,晚餐,虽然主要是因为他实在有点想念家常菜的味道,更怀念以前偷溜到沈家吃她做的菜,不过她到底是客人,连一顿饭都没有请她吃过实在说不过去。

“好啊。”沈心告诉自己不能表现得太雀跃,只是一起出门吃午餐,又不是要约会。

可是,难得他们出门时不是为了采买生活用品,就只是单纯吃饭——其实哪怕只是单纯一起出门走走,她就很开心了。

原本秦苍海打算带她到法国餐厅或高级饭店用餐,不过他想起沈心不太喜欢那样的地方,她的好手艺正是因为每次沈家一家五口盛装外出用餐时,她都会主动要求留在家里自己弄点家常菜来吃。

刚开始秦苍海以为是沈心的舅舅和舅妈对她不好,有一阵子一见沈家的人外出吃饭,他就偷溜去陪沈心,顺便厚脸皮让她喂一顿。后来他才知道沈心只是单纯对在高级餐厅吃饭感到不太自在罢了,毕竟沈家夫妇对吃相当挑剔,没有蓝带名厨等级以上的餐厅他们吃不惯。

秦苍海找了间气氛和环境看起来颇为干净舒服的店,还刻意避开熟悉的店家,以免遇到熟人。

这家店卖的是美式汉堡,和一般速食店的汉堡等级完全不同,大块的肉和大把的鲜蔬层层叠叠,面包则是嚼劲十足的全麦大面包,充满豪迈感,他印象中沈心吃东西也是秀秀气气的,想不到那一餐吃下来,两人都像小孩子似的大口大口吃满脸,还嘲笑对方脸上一块红一块绿的,两人据著自己点餐的托盘对面而坐,中间摆满食物,吃到后来也分不出那袋洋葱圈是谁点的,那盘沙拉又是谁叫的,反正就一起吃,还相互咬一口对方的汉堡试试看口味如何,打打闹闹,看起来和隔壁桌的年轻情侣也没什么不同。在那群不速之客到来前,气氛都还是轻松愉快的。店门被粗鲁地推开,门上的铃铛疯狂摇晃,响个不停。

“果然是你!Cang!”一群与这家宁静小店格格不入的年轻人喳呼著扫进店里,一进门就大声嚷嚷,“不是吧,你竟然把你的招牌剃掉了?你要改邪归正吗?”

“我就说是Cang吧,你们还不信。”一颗头像染血刺猬的家伙道。

一群人就这么白目地围著原本开开心心用餐的两人,周围的客人纷纷换了位置,柜台内的老板娘正犹豫著要不要报警。

虽然附近就有一所声名狼藉的五流大学,不过这种窗明几净,顾客都是老实公务员或上班族的小店,一向吸引不了那些喜欢新鲜刺激的大学生——至少吸引不了那所“邪恶大学”的学生,他们只爱混夜店,混墙上可以乱涂鸦,墙角可以吸大麻,厕所可以搞杂交的店。名闻假迩的“邪恶大学”,虽然说出了几个了不起的设计师和艺术家,但校风实在开放过头,学生连外形都和死老百姓非常不一样,心脏弱一点的客人已经匆匆付钱闪人。闹烘烘的一群人好半晌都还搞不清楚状况,没察觉被他们包围的主角二人安静得过分。

秦苍海脸上的轻松惬意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脸压抑过的不悦,沈心却是一脸尴尬。

他不喜欢她见他的朋友,她知道的。

秦苍海对自己的错误决定懊悔不已,早知道无论如何都该到大饭店吃饭,至少人家门禁森严,妖魔鬼怪一律禁止进入。现在要怎么让这群疯子别打沈心的主意?

“哦……CANG,你改吃素吗?去哪里把到这么清纯的马子?是不是附近贞德女子大学的学生?哇靠!他们学校的妹超难把的,真有你的!”脸上妆化得像骷髅的高大男子贴近沈心,害她吓得手中的薯条掉到地上。

“要是CANG甩了你另结新欢,可以来找我,我会好好安慰你。”说罢,鲜红的舌头恬过嘴唇,舌环还闪闪发亮,沈心满脸黑线,僵直地移开视线。

要装作不认识也太迟了,何况他们都见过他刚入学时的模样,秦苍海只好暗暗叹气,扬声道:“别乱来,她不是我马子,她是……”其他人安静下来,秦苍海到底还是有几分服众的气魄,否则这些从小在黑街混到大的小混混可不会把一个富家公子看在眼里,看不顺眼的抓到暗巷里围殴是常有事。

“我警告你们,她是我亲堂妹,谁要敢动她一要手指头,小心有头睡觉没头起床!”

这群人当中包括几个一直想跟他搞上的花痴,每个跟他交往过的女人都曾经被那几个花痴抓花脸或暗中搞鬼……反正就是女人之间关起门来会耍的难看手段,以前他交往的那些女人个个剽悍无比,谁敢抓花她们的脸,就等着被拔光头发,沈心可不同,秦苍海担心那些女人要是朝沈心伸出爪子,沈心大概只有乖乖挨打,偷偷哭的份。至于这群猪哥,至少看在他的面子上,加上秦家也不好惹,应该不至于对沈心伸出魔爪。

“是大头还是小头啊?”有人自以为幽默,一群人笑翻天,之中有人已经坐下来大声吆喝著点餐,秦苍海更加伤脑筋了。

“CANG……”花痴一号黏上来,坐在秦苍海左手边,“你把宝妮那贱货甩了没?每次看到她在我面前炫耀,妈的真想撕烂她那张贱嘴!”沈心被粗俗的言词惊得瞪大眼,连忙低头装作若无其事地吃薯条。

“我何时说过要甩了宝妮?”至少现在还需要她当挡箭牌。“还有,不要在我堂妹面前讲脏话,我爸很疼她,从小都是养在温室里的,你们不要教坏她,否则到时老头一火大就把我的金钱援助给断了,你们也甭想混吃混喝。”

“名门千金果然就是不一样……”损友中有人兴奋地说道,还装模作样地抬起头用力闻了闻,“连周遭的空气都特别香。”接著那人蹭过来,“秦小姐,请问芳名?小的名叫汉森,就是英俊潇洒的那个汉森……”一长串粗口此起彼落地冷嘘他。

“我……”沈心不知怎么回应,她本来就不姓秦,当初也没有冠夫姓,而且她实在不善于说慌,怕表现得太差,让秦苍海下不了台。

“滚开!”秦苍海赶人了,他开始加油添醋形容沈心的父亲——当然是他胡说的——都怎么对付肖想他女儿的人,扯到后来这一夥人反而替沈心感到可怜。

“哇靠!你叔叔有恋女情节吧?简直变态!”

“妹妹,你快离家出走吧,哥哥我会罩你!”刺猬男道。

“快投奔自由吧!这样下去你一辈子都别想谈恋爱了”沈心忍不住笑意,觉得其实这群人也满宝的。

秦苍海也不知该松口气还是该伤脑筋,沈心没被吓哭,这群损友截至目前行为举止也还算正常,但他的谎言反而让沈心成了这群猪哥偷偷肖想的肥肉,明著他们可能不敢动手,万一他一不小心问个神可就难说了!

这些家伙一向带在身边的都是作风大胆的辣妹,但他很清楚沈心有著男人会喜欢的那种干净气息,让人舒坦,尤其这会儿被一堆妖魔鬼怪包围著,看起来更像一朵小茉莉,格外惹人怜爱。

他才想出声要沈心坐到他身边,他比较放心,谁知花痴二号看不惯平常就跋扈的花痴一号死缠著秦苍海,一坐在他右手边的位置。

“CANG,什么时候再约我到你家里去?我好怀念我们万圣节那天晚上的回忆呢!”

哪壶不开提哪壶?他就是不想让沈心知道他以前天天带辣妹回家鬼混啊!

“你们不要在我堂妹面前乱讲,我从不和女人鬼混。”此地无银三百两。

“呵!是啊,你大少爷最专情,三年来都是宝妮那婊子稳坐皇后宝座,你是被她的大迷住了,还是喜欢她的海咪咪?”另一个声音闲闲插进来。

真是够了,越讲越过分。秦苍海冷眼扫过去,要这群白目闭嘴。

沈心真不知道是秦苍海的花名在外让她难过多一些,还是知道在这些女人中还有个“正富娘娘”让她难过多一些?她早知道自己绑不住秦苍海的心,但想起他把男欢女爱当成游戏,就觉得自己当初好廉价,而他甚至得为这场廉价的游戏付出半生自由作代价……

但,付出自由的人究竟是谁呢?

“抱歉,我去一下厕所。”沈心想暂时离开让自己冷静一下比较好,就算不停地自我心理建设,她终究还是个平凡的女人,实在无法面对自己依然恋慕的男人被别人痴缠,而她这个法律上的妻子却要笑笑当作无所谓。

秦苍海想追上去解释,却被两只八爪章鱼死黏住,一夥人还在哈啦著有的没的废话,他却早已心不在焉,频频望著厕所的方向。“BEN想干嘛?”他眯起眼,看着雅痞打扮的损友也走进隔开厕所与店面的盆栽后。

“他想大便啦!”其他人起哄般的笑道。

“我看是想躲起来哈两管吧?”又有人冷嘘。

柜台后的老板娘突然抓著电话,缩到柜台下。

秦苍海开始坐不住,他想追到厕所里一探究竟,那个王八蛋最好是真的想上厕所!他好不容易才扒开两只章鱼,就见沈心跌跌撞撞地走出遮蔽厕所的盆栽,低著头,小心翼翼的折回来拿她的外套。

虽然只有一眼,但秦苍海没忽略她太过苍白的脸色,取走外套的小手也不住地颤抖。

“对不起,我……我有点不舒服,先回家,你们慢慢玩。”

“我跟你一起回去。”秦苍海拿起钱包。

“不……不用了,我认得路,我可以搭计程车,你和朋友玩得开心点。”她不想打扰他和朋友相聚,毕竟本来秦苍海这时间都是和朋友在一起的吧?如果不是她的到来让他得陪著她……

沈心有点仓皇,却没忘记礼节地和大夥儿点头打过招呼,才低头走出汉堡店,瞎子都看出她脚步有多踉跄。

秦苍海觉得不对劲,衡量大街上的牛鬼蛇神暂时不会比这店里的多,他冲到厕所,就看到随沈心进厕所的Ben正在女厕所洗手台边,裤子滑到腿间,一脸恍神地手滢。

“Fuck……”死变态!秦苍海冲上去扭住他,蛮狠地拳打脚踢了起来,架上的玻璃摆饰因为他的冲撞全扫落到地面上。

厕所这边的混乱让店内掀起一阵蚤动,损友们挤到厕所门口,老板娘尖声对著话筒喊道:“杀人了!救命啊……”

“怎么了?”

“BEN嗑药嗑过头了吧?他该不会对著秦小姐遛鸟吧?啧……”众人你一言我一语,但就是没有阻止秦苍海继续像发疯似的打人。

“救……救命……”Ben血流满面,一只眼睛已经肿成一条缝,牙也缺了好几颗。

“嘿,够了,条子快来了,先问人吧!”不愧是“邪恶大学”的学生,这等阵仗见过太多,有人如是劝道。

一夥人立刻兵分两路,一边架开秦苍海,一边抬起小鸟还垂死地露在外头的Ben,仗著凶恶的气势和吓人的外貌,排开围观人群佬鸟兽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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