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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拉玛会合 与拉玛会合1

一太空卫士计划

2077年9月ll日,那是一个特别美丽的夏日。早晨,格林威治时间上午9点46分,欧洲大部分居民都看到一个光彩夺目的火球出现在东方天空,过了几秒钟,它的亮度就超过了太阳。当它在天空中移动时——开始的时候是寂静无声的——后边留下了一根不断翻腾着的烟尘柱。

这个火球在奥地利上空开始分崩离析,造成一系列极为猛烈的空气震动,因而使100多万人永远失去了听力。

1000吨重的务员和石块,以每秒50公里的速度向意大利北部平原撞击过去,瞬息之间,它就烧毁了人类世世代代的劳动成果。帕多瓦和维罗纯这两个城市从地球上消失了。这场从天而降的灾难,使亚得里亚海的海水以震耳欲聋的声音冲上陆地,威尼斯所残存的光辉遗迹就这样永远葬身海底。

60万人因此而丧失,总的损失超过万亿美元,但它对艺术、历史和科学——也就是对于今后整个人类——造成的损失却无法用数字来计算。

这第一次打击的震惊过去之后,人类以前所未有的决心和团结精神行动起来了。人们明白,虽说这种灾祸1000年之内未必会重演,不过,也可能就在明天又发生,而后果也将会更加严重。

一百年前的人类世界比现在穷困得多,资源也少得可怜。那时人类为了互相残杀,曾不惜工本地想方设法要毁掉对方发射的武器。这种努力从未见效,不过那时所取得的技术成就却没郁抛弃,现在,人类可以在广阔无垠的舞台上,为了一个远为崇高的目的而使用这种技术了。决不允许足以给地球造成灾害的大陨石再突破地球的防线。

这就是“太空卫士”计划的由来,50年以后,“太空卫士”以一种为原来的设计师们所未曾料想到方式,证明了它确实有存在的必要。

二发现“拉玛”

到2130年的时候,以火星为基地的雷达平均每天会发现12颗新的小行星。“太空卫士”的电子计算机自动计算出它们的轨道,并将有关资料储存到计算机宠大的记忆系统中去。

在这些小行星中,“太空卫士“所要留神注意的只是少数几颗小行星,它们能飞到离太阳较近的地方,可能会危及地球的安全。在太阳系的全部历史里,能在离地球一百万公里的距离内运行的小行垦银少,其数量还不到全部小行星数量的干分之一。

最初编为31/439号的小行星还在木星轨道以远的地方运行时,就被发现了。在这样远的距离,雷达一扫就能发现,这可是前所未见的事,由此可见,31/439号一定是颗特别大的小行星。电子计算机从其回波强度推算出它的直径至少有四个公里,这样的一颗巨星过去一百多年来竟未披发现,人们竟如此粗心大意地忽视了它的存在,真是咄咄怪事。

人们计算了它的轨道,谜终于被揭开——不过又产生了另一个更加令人不解的谜。31/439号小行星独来独往,孤身在星海中游荡,它正在对太阳系进行一次空前绝后的访问——因为它运行极快,太阳的引力场永远无法将它捕获。31/439号终于开始受到人们的注意,这位太空浪子的数字代号很快被取消,而得到了一个提高身价的正式名称。天文学家借用印度教的神名。因此,31/439正式被命名为“拉玛”。

新闻界为这位太空垦足足忙乱了好几天。从望远镜里看去,“拉玛”仍不过是一颗模糊不清的个五等星--它还太小,人们看不到它的圆面。在今后几年里,也许能让某个作正常业务飞行的太空飞船飞近它,拍摄一些清晰的图象照片。担这个奇怪的天体以每小时十万公里以上的速度在群星之间驰骋,要与它进行实体接触,飞船要耗费大量燃料,这个代价太大了,实在不上算。

不过,天文学家的兴奋心情却与日俱增。这颗新的小行星给他们带来了越来越多的不解之谜。

首行是小行屋的光度曲线问题,“拉玛”没有光度变化,解释是要么它根本就不自转,要么它完全对称,这两种解释看来都不大可能成立。

威廉。斯但顿博士使用架设在月亮背面的、直径为二百米的反射望远镜,进行了足足十五分钟的观察,第二天用电子计算机对观查结果进行处理,当这些结果最终在荧光屏上显示出来的时候一他最终才明白过来,这些数字究竟意味着什么。

原来,“拉玛“本身反纹的太阳光强度不是绝对稳定而无变化的,他有一点极其微小的变化,稍不注意就会被忽略掉,象其它所有小行星一样,”拉玛”确确实实在自转。但是,一个小行星的正常“白天”一般为几个小时,而“拉玛”却仅为四分钟。在这小小星体的“赤道”上,自转速度每小时竟达一干公里以上。除去两极以外,想在任何其它地点登上这颗星球都是相当危险的,因为在“赤道”上的离心力大到足以以几乎相当于地球重力的力量把任何附着不牢的物体甩出去。这样的一个物体届然能完整地存在,一直没有分崩离析,这确实是令人惊奇的。

也许是一个死寂了的太阳,一个疯狂转动的中子球。它的比重可能达每立方厘米几十亿吨。

一想到这点,斯坦顿那恐怖的脑子里就闪过了那位星客从群星当中飞来,猛撞在木星上,又掠过地球朝太阳奔去。它给地球带来了飓风、海啸,使许多城市被汪洋大海吞没的悲惨景象。

过了一会儿,斯但顿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这全是无稽之谈,他应该为自己刚才的胡思乱想而感到羞愧。

“拉玛’不可能由超密物质构成。没有一颗具有桓星质量的死寂天体能偷愉模模钻进太阳系而不披人们发现。

三大空咨询委员会

太空咨询委员会这次不同寻常的会议开得短暂而又激烈。大空咨询委员会规任主席是德高望重的天体物理学家爱米里特斯-奥技夫-戴维森教授。他对任何小于星系的物体都不屑一顾,在他一生深学众望的事业中,为了证实他的某个得意的立论曾多次发射了人造卫星,但起码有三次得到了完全与他的理论背道而驰的结果。’二,摆在委员会面前的问题是显而易见的。“拉玛“是-个不同寻常的物体,过几个月就会永远离去。能采取行动的时间极为有限。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当然,与”拉玛对接“是无望的,这两个物体将以每小时相对速度互相掠过。

人们只有几分钟时间可以对拉玛进行仔细观察,而真正可作近距离摄影的时间甚至还不到一秒钟。但是,如果能得当地选择和使用合适的仪表设备,这短暂的时间依然足够解决许多问题。

但戴维森看不出有什么必要再花更多的钱去干追踪小行星这种不上算的事情。他振振有辞地发表了一通议论,说明追踪小行星是相当愚蠢的事情,而最最要紧的则是尽快在月球上建立一个新的高分辨率的干涉仪,它可以一劳永逸地证实最近重新提出的”大爆炸“宇宙起源说。

戴维森教授的提议以一票之差遭到否决。

三个月以后,命名为“塞塔”的太空探测器从火星的内卫星“火卫一”上进入轨道。与此同时,一组装有摄影机的分离舱与”塞塔“分离并向“拉玛”飞去,这佯,就可从各个方向对它进行摄影。

“塞塔”在-万公里以外拍摄到的第一批图象顿时使全人类的活动嘎然而止。在十亿自电视切的荧光屏上出现了一个小小的、毫无特色的圆拄形物体,它每秒钟都在逐渐变大,当它的尺寸并大到原来的两倍时,再也没有人硬说它是一个天然物体了。

它的主体是一个十分完美的几何圆柱体,其完美程度无以复加,几乎可以使人们相信它是在车床上车出来的“拉玛“越变越大,最后它的形象占据了整个荧光屏。它的表面是一片死气沉沉的灰色,象月球一样毫无特色,除了一个地方外,这唯一的标记就在圆柱体的半腰处,它是一个一公里宽的瘢或污迹,好象很久很久以前被什么东西碰过留下的。但这一标记引起了亮度的微小变化,这就是导致斯坦顿那项发现的原因。

然而,带有摄影机的分离舱穿过“拉玛”的微小重力场所绘出的弹道轨迹给人们提供了一个至关重要的情况“拉玛”很轻,“拉玛”是空心的。

四大力号

诺极队长记得拥第一批电视转播的、有关与“拉玛”会合的最后几分钟情景的图象,那就是“拉玛”那大得令人望而生畏的体积。

这种似乎荒谬的怪事很容易解答的。“拉玛”是人工制品,但它比迄今为止人类发射到太空中去的任何物体都要大数百万倍。“拉玛”的质量至少有十万亿吨,这对任何一位宇宙飞行员来讲,不仅令人肃然起敬,而且使人毛骨悚然。

此外,他觉得还有一种从未经历过的危险感。以前,当他每次着陆时,总会遇到什么情况,这次与拉玛会合,他除了能预料到准会遇到使他吃惊的怪事情之外,实在无法作进一步设想。

现在,“大力号“飞船正在离圆柱体的北极不到一千米的上空盘旋。“拉玛”朝北的那一面象是一个巨大的日规、正在不断地测定着只有四分钟长的每一天的迅速流逝。

“大力号”飞船启动了横向喷气发动机,使它的自转速度与“拉玛”的自转速度相一致。诺区对乔-卡尔费特上尉很信赖,不管有没有导航计算机帮忙,他定能使“大力号”象一朵雪花一佯,平稳、轻盈地飘落到登陆点上。

诺顿是一个谨慎小心的人。为了选择降落点,主见以拉玛“朝北的一面作了十分仔细的长时间观察。他决定避免在最明显的地方着陆,一个直径一百米并带有明显标记的圆盘正好位于北极面的中心。这是一个合乎逻辑的主要人口。诺顿觉得,用他的飞船堵住正门,也许是一种不明智的行为。

但是,这-决定引起了其它问题。如果“大力号”的降落地点偏离轴心那怕只有几米,它也会由于”拉玛”的高速自转而滑离北极的中心地区。当然,如果“拉玛“的表面粗糙的话,飞船就可能会呆在极心附近。但诺棱并不想用一个未知的摩擦力去抵消一个已知的离心力。

幸运的是,“拉玛”的设计师们已经提供了解决办法。在极轴周围均衡地设置着三个低矮的碉堡式结构,它们的直径约为十米。如果“大力号”能在这三个碉堡中的在意两个之间降落,“拉玛”的离心力将使“大力号”压在碉堡上,并使它稳固地留在那里。”15秒后接触,”卡尔弗特说。

所长在双联控制台上动弹了一下。诺顿十分敏锐地意识到,此时此刻,他们的一切活动荡已成为人类世界注意的焦点。自从人类150年前第一次登月以来,这是最重要的一次着陆。

灰色的碉堡结构在控制舱外逐渐升起来,可以听到反冲喷气流最后的嘶嘶声,随后,感到一下极其轻微的震动。

现在广大力号与”拉玛”这两个飞行体会二为一,一道向太阳飞去。四十天后,它们将抵达近日点,彼时,离开太阳的距离将不超过二千万公里。这样靠近太阳。日子一定不好过。在大力号与“拉玛永别之前,飞船的工作人员可有三周时间用来进行探测活动。

当然,这次飞行结果很可能会是自杀性的。诺顿队长对此不抱任何幻想。loo年以来,人类事务中第一次出现了毫无把握的情况,不论是科学家,还是政治,对此都感到坐立不安,如果说解决这个问题要付出代价,那么,“大力号”飞船和船上的工作人员可以为此作出牺牲。

五通向“碉堡”之路

“拉玛“象坟墓一样静寂无声——也许,它就是一座坟墓吧。在任何频率上都收不到无线电信号,地震仪觉察不出任何震动。没有电流,也没有放射现象。“拉玛”安静得使人惶恐。他们觉得,即使是一颗小行星,也要比它更嘈杂一些。”

进行第一次舱外活动,诺顿只带了卡尔-玛瑟少校作伴,玛瑟意志坚定,足智多谋,在飞船上负责生命保障系统。作为一种预防措施,他还是让另外两个队员穿好宇航服在过渡舱里待命。

‘拉玛”的重力场再加上离心力场,使他俩有了几克的重量,他们必须完全靠自己喷射器的推动力。诺顿拿走主意,要尽快地在“碉堡”和飞船之间用导索拦成一道网,为的是他们在走动时不必再耗费推进剂。

刚刚走了几米远,就在这平滑如镜,看来是金属制成的墙壁上发现了一种异样的东西。在这堵墙里深藏着六条辐射状的相通的沟槽,每道沟里各有一根长扦,六根杆连接在一起象是个没有轮辋的车轮,连接处则是一个小小的轮毁。由于“车轮”嵌在墙壁里,他们无法使它转动。

诺顿又发现“车条”的尽头还有更深的凹痕,于是更为兴奋。它们的形状正好适合一只手(爪子?触角?)的摄握。如果有人就”“这样”站着,并且抵着墙“这样”往外拉这些”车条”……

“车轮“,轻而易举地从墙上滑巷出来,这使队长感到惊讶不已——因为他曾经断定,任何可以移动的部件,一定早在多少万年以前就被真空想封牢了。

“队长。你是不是想要转动这个轮子?”

“你有什么相法,卡尔?”队长问。”很明显这是密封过渡轮的手动装置——很可能是在动力和系统失灵时使用的应急系统。据我看,无论多么先进的技术也得作两手准备。”

他两手握住舵轮上两根相对的转柄,双脚姑牢,试着转了一下轮子,但它纹丝不动。

“来帮帮忙。“队长对玛瑟说。

他们各人抓住一根把柄,使出了浑身的力气,轮子还是一动不动。

对了,人们不能想当然地以为”拉玛”上的螺纹与地球上的方向一致。

“咱们朝另一个方向转动试试看“冯瑟提议说。

这一次毫不费力,轮子很轻巧地旋转了一圈,随后,就吃上劲了。

象慢慢打开的蛤壳那样,半米远以外的“碉堡”的弧形墙壁开始移动了。

几粒尘埃被一缕外逸的气体所推动,向外冲去,在灿烂的阳光照耀下,它们象钻石那样熠熠放光,闪烁动人。”

通向“拉玛”的路已经敞开。

六联合星球总部

博斯博士常常觉得,把联合星球总部设置在月球上是一个严重的错误。

这不可避免使地球倾向于主宰一切——正如它主宰了总部大厦圆顶夕顺天上的景色一样……

博斯博士出生在地球上,到三十岁时才移居火星。因此,他感到自己能不带偏见地对政治形势作出估量。他现年5岁,身体状况极佳,但由于大半辈子生活在火星上,他已不能适应比火星引力大三倍的地球上的生活了。

可以说他已经与出生地星球永远月兑离了关系。

“拉玛委员会”规模较小,因此工作还容易开展,博斯的六名同事各自代表联合星球的一个成员星球全部亲自出席。今天亲自出席会议的还有委员会增选的专家。天文学家戴维森教授早已为人熟如。

西尔玛-普赖斯博士第一次出名是五十年前,当时人们把地中海——一个巨大的海洋博物馆——的海水排于,做出了许多惊夭动地的考右新发现。

-有充分的理由把外空生物学家卡里斯尔。佩雷拉捡增选进委员会。科学饭史家丹尼斯。所罗门斯也是如此,博斯对著名人类学家康拉德-泰勒在场感到不怎么愉快。但是没有人对路易斯-桑兹爵士出席委员会提出异议。

这位先生知识渊博,举止文雅,善于待人。然而,这位大历史学家却未能亲临会议。他执拗地拒绝离开地球,即便是这佯一个举足轻重的会议,也是如此火星驻联合星珠大使清了清嗓子说:“先生们,本委员会现在开会。我认为这是一次出类拔萃的有识之士的聚会,我们聚集在一起,是为了共同研究如何对待目前这种艳无仅有的形势。联合星球秘书长的指令是要我们对此形势进行分析估量,并且在必要时向诺顿队长提供建议。

地球大使罗柏特-麦凯爵士说:“这诺顿队长肩负重任,不知他是个什么样的用色?”

“我可以回答这个问题。戴维森教授说。他的手指在记忆器的键盘上飞快地按了几下,开始进行扼要的即席介绍。

“威廉-津-诺赖,2077年生生于大洋洲布和斯班。先后在悉尼、盂买、休斯敦求学。后来在太空坡呆了五年,专攻推进系统。2101年开始用役,逐步升迁……对冥后星进行第三次考察时晋升为上尉……当第十五次设法在金星上建立基地时功绩卓越……嗯……堪为表率……他有地球和火星的双重球籍……在布利斯班有妻子和一个孩子,在罗厄耳港有妻子两个孩子。”

“档案材料仅仅证明他的称职,水星大使(水星人口:l12,500人,但仍在不脐增加)提出了异议:“在这样一个完全陌生奇特的环境中,他将会人作出什么样的反应呢?”

地球上的楞易斯-桑兹爵土清了清嗓子(过了一种半钟之后,他这一动作传到了月球上):“这并不是人类第一次遇到完全陌生奇特环境,”他提醒这位水星人,“早在三个世纪以前就曾发生过这种倩次。如果拉玛’已经死去或已无人居住——迄今为止所有的迹象都表明它是如此——诺顿就能以一名考古学家的身份对一种已经灭绝了的文化遗迹进行发掘。”罗伯特爵土说,“我们仍然面临着一个不祥的可能性,即“拉玛”继续在活动,并有人居住。如果是这样,就会出现两种文化的相遇——两者技术水准有极大的差异。这就好象是过去西班牙殖民者和印加入,美国探险家与日本人,欧洲人与非洲人相遇,他们之间差别很大。其结果总是灾难性的。”

“如果我们离开“拉玛”的话,他们也许不会碰我们。”

“你说什么?——他们历尽亿万英里的旅程,度过了成千年的光陰,难道就此罢手?”

争论已达燃点,现在无须斯博组织,会议就可以自持地进行下去。于是,他就安然坐在他的椅子上,很少发言,等着最后出现一致的意见。

正如他预料的那样,大家都同意,既然诺顿已经打开了第一道门,那未就不妨一直于下去。

七是古墓吗?

诺顿队长只录一卷磁带,然后复制口下,加以简短的问候亲昵之词,就可以把差不多一模一样的录象带分别送到火星和地球上去。

他以这两个家庭彼此关系,很融洽,每逢生日和年节还相互致意。她们大概永远也不会见面。默娜在火星上出生,因而受不了地球上的强大重力,而卡罗琳在地球上甚至对最长不超过25分钟的旅行也难以忍受。

“对不起,这次通讯又晚了一天。”在泛泛的开场白之后诺顿接着说:“我们差不多花了两天时间才走完过渡舱系统。如果我们能早一点知道可以照什么方式来千,也许只要几个小时就够了。但是我们不能轻易冒险,我们对前方首先用望远镜头摄影,对所有的过渡舱都逐一地检查十多遍,以确保这些通道不会在我们走过以后突然关闭。

“每个过渡舱是一个简单的旋转式圆柱体,一侧开有一个很串的人口,人就:从这个狭窄人口进去,然后使圆柱体旋转一百八十度,狭窄人口就会正好转财另一个过渡舱门口,一跨步就可以走出来——噢,在目前情况下应该说漂浮出来。

“拉玛人”干活真地道。一共有三个圆柱形的过渡舱,一个挨一个-正好位于“拉玛”外壳里边、`碉堡’下边。

‘这不过是刚刚开始,最后一个过渡舱通向一条笔直的走廊,几乎有半公里长,它十分干净整齐,每隔几米远就有一个小舷窗,它们很可能被用来装置灯光。不过,现在一切都是漆黑一团。走廓里还有两个平行槽,大约一厘米宽,它们开在墙上,从这头通到那一头。我们猜想一定有某种运输工具穿行其中,以便来回拖拉器材设备。

“我们从地震测深数据中知道,这正好就是“拉玛”外壳的大致厚度。所以很明显,我们几乎已穿过了外壳。在走廊的尽头,我们发现了另一组圆柱形过渡舱中的一个,对此,我们并不感到奇怪。

“一个,又一个,还有一个,看来这些拉玛人于任何事情都喜欢三个一组。我们现在已到了最后一个过渡舱里。地球上的批准通知来了以后,我们“好啦,明天我们就会知道了。”

诺顿把录音机开关拨到暂停的位置。在通常情况下,他从来没有向家属这样详细地谈论过自己的工作,但是目前他处于一个非常时期,说不定这是他向亲人送出的最目一个录象带。

八管状世界

至少有5分钟时间,没有人使用无线电进行通话。这些训练有素的探险队员们在完成了全部检查工作以后,甚至连口头报告都没有做。玛瑟仅仅向队长打了个“一切顺利”的手势,朝走廊的方向挥了挥手。好象大家都意识到这是个历史性的时刻,不应让无谓的谈话破坏气氛。诺顿用手指轻轻饺亮了手电简,打开了身上的推进器开关,然后就慢慢地走向走廊漂移过去,他的身后拖着一根长长的安全带。几秒钟以后,他就进到里边去了。

队长的面前漆黑一团。他的手电光有去无回,一点也没有反射回来。他对此曾有预料,所有的计算都表明那一头的墙壁远在数十公里以外,现在,当地僵僵地向那个漆黑一团的世界漂俘过去时,他突然感到有必要再验证一下他的安全带是否牢靠,这种要求表现得比他过去曾经感受过的更为强烈,他曾经镇定自若地面对以光年来计算的太空世界,为什么现在对空荡荡的几立方公里的小小空间竟会感到如此心慌意乱呢?

他好象正在一个小火山口中央上方漂浮,这个小火山口又位于一个大滑多的火山口里。大火山口两旁是一系列错综复杂的台阶和斜坡——全都象几何图形那样精密严整,很明显是人工制造的——它们一直向上延伸开去,直到手电光达不到的远方。在大约一百米开外的地方,诺顿看到另外两个过渡舱系统的进出口,它们与这里的过渡舱完全相同。

这就是他所看到的一切,这些景象没有什么独特奥妙的地方,实际上它很象一个已被遗弃的矿场。诺顿隐隐约约地感到有一点失望。

队长向焦虑地等待着伙伴们说:“我要发射照明弹了——定时两分钟,开始!”

他用尽全身力气把那颗小小的圆柱形照明弹往上——也就是往外--笔直地抛出去,与此同时,诺顿开始计算秒数。还不到15秒钟,照明弹就看不见了,当数到一百时,他遮住了眼睛并把照相机瞄准好。诺顿估计时间很准,又过了两秒钟,黑洞洞的世界在轰然一声中突然光亮夺目。

一闪中,诺顿看到了整个世界的天象,他竭尽全力要把它深深地铭刻在自己的脑海里。

在他四周,台阶斜坡往上升起,直通到上面的厚实墙壁,这个墙壁就是天空的边缘。不——这种印象是错吴的,他必须把地球上的空间直觉抛掉,而在自己头脑里重新建立起一个坐标框架来。

周围的管状世界有明有暗,斑斑驳驳,它们也许就是森林、田野、冰封的湖泊和城镇。由于距离较远,而且亮光正逐渐暗淡,诺顿不可能将它们加以辨认。那些狭长的线条可能是公路、运河或精心规划的江河,它们组成了一个模模糊糊的几何网络。沿圆柱体侧面方向望出去,在视力能达到的最远方是一条深黑的环带;它正好是一个完整的圆形,沿这个世界围绕一周。诺顿突然想这了关于世界海的神话。古代人认为,这片巨海曾将整个世界团团围拢了起来。他现在看到的可能是一个更为离奇的海——不是圆形海,而是圆柱海。在星际长夜使它冰封以前,它有波浪、潮汐与洋流吗?有鱼类吗?

照明弹的亮光逐渐变弱,终于熄灭了。饱人眼福的时刻过去了。然而,诺顿明白,只要他活在世上,刚才看到的这些情景就会在他脑中长明不灭。

九太空城市

“我们沿圆柱体轴线已向下发射了五颗长延迟照明弹,因而对整个环境作了详尽的摄影。根据其主要的地形地貌,我们绘制了地图。由于我们能叫得上名目的东西不多,我们为它们取了临时性的代称。

整个内部空间有50公里长,16公里宽,两头均呈碗状,并有相当复杂的几何构造。我们把自己站的地方叫北半球,现在我们正在这里的轴线附近建立第一个基地。

“中央平原上最醒目的特征是,在圆柱面的半腰让有一条宽为10公里的深黑色带子环绕着它。这条带子看来象条冰带,因我们把它命名为圆柱海。它正中有一个很大的椭圆岛,大约10公里长,3公里宽,岛上布满了高大的建筑物,它的形状使我们想起了曼哈顿旧区,所以我们称它为纽约城。

不过,我们觉得它实际上不是一座城市,倒更象一座巨型的工厂或化工厂。

“但是,这里有城市——起码是些市镇——至少有六个。如果它们供人类居住的语,每座市镇可容纳约5万人,我们把这些市镇叫做罗马,北京,巴黎,莫斯科,轮敦和东京。它们彼此之间有公路和某种类似铁路系统的东西相连。

“在这个冰封世界的遗骸里,一定有丰富的资料,可供今后许多世纪科学研究之用,需待考察的面积有四千平方公里,而可供考察的时间只有几个星期。我不知道最终能否答从我们进入“拉玛”以来一直困扰着我的两个不解之谜:他们是些什么人?这里究竟出了什么事?”

录音到此结束了。“拉玛委员会”的成员们要松了一口气,然后,他们开始研究摊开在面前的地图和照片。

“佩雷拉博士,大概你想发表意见吧?”

“对,大使先生,我想我可以向诸位提供一些有趣情况。我们遇到的无疑是一艘“太空方舟。”

“如果你打算从一个星系飞向另一个星系,有许多办法可供选择。如果我们假定光速是极限速度——使飞船达到或超过光速的百分之九十,看来在技术上不存在根本性障碍。这也就是说,在两个相邻星球之间旅行,需要五到十年时间——这可能是冗长而乏味的事,然而并非不切实际,尤其对那些寿命以世纪来衡量的生物来说,情况更是如此。可能会有人设想,用比我们目前所能有的大不了多少的运载工具,就能实际这种旅行。

“但是,考虑到必须携带的运载韧的质量,人们也许无法按这样的速度飞行。应该记住,即使作单程旅行,你也必须携带足够的燃料,以便在航行终了时供减速用。因此,更为合理的做法是延长时间——花上一万年,甚至十万年。

“贝尔纳和其他科学家认为,可以用直径为若干公里的活动小世界来运送成千名旅客,这种旅行将持续几代人的时间。当然罗,这种运载体系必须非常严格地加以密封,并能实现所有食物、空气和其它消耗性物资的自我循环——地球上也正是这样做的,只不过规模稍许大一些而已。”一些著作者曾建议,这些太空方舟应该建造成同心球形,另一些著作者则提出应建造成中空而自旋的圆柱体,这样,离心力作用会产生人工重力——正如我们在“拉玛”上所发现的一模一样……”

“现在,“拉玛”已寒冷冰封,漆黑一团,而且很明显已经死去,大概我能对此加以解释一下。拉玛人也许别无其它选择——他们很可能是逃难出走的——但是他们没有考虑周全。

“对此,我可以用我的名誉担保。我们从“拉玛”内部取出的所有样品都毫无再生能力。我们!一个微生物都没有找到。对此,你们可以不予理采。

“不过,我们至少已经回答了亘古以来就存在的一个问团。在宇宙中,我们并非孑然一身。以我们来讲,恒星世界将永远不会再象过去那样了。”

十艰难的跋涉

诺顿队长很想亲自参加这次活动,然而,作为飞船队长,他的首要职责是飞船。倘若首次探测出了大问题,他也许要指挥飞船逃离此地。这样一来。

显然只剩下手下的第二名军官玛瑟少校能负责此事了。

玛瑟是生命保障系统的权威,而且他的生物反馈控制能力相当出名。一旦有需要,他可以马上将脉搏跳动次数减少一半,以便呼吸作用几乎减少到零,且能坚持长达十分钟的时间,这个十分有用的小小技巧曾不止一次地救过他的命。

一个考察队不能只有两人。人们早就发现在三个人最合适——因为,倘若一人遭最不幸,剩下两个人也许还能逃命,而孤单单一个幸存者到头来往往也会完蛋。经过考虑,诺顿选中了技术中士威技德-玛轮。玛轮是一位机械方面的天迸,他能使任何机器开动起来,或者设计出更好的新设备,由玛轮来辨别稀奇古怪的设备装置最为理想。

当他们漂浮着经过最后一个密封舱,沿着处于失重位置的“拉玛”轴线往外移动时,象往常多次出现的情况一样,卡尔弗特发觉自己又身临电影的倒叙镜头。

卡尔费特心里十分明白那里有些什么。首先,在一公里之外有平坦的环形平原,另有三条象宽轨火车的轨道那样宽的梯子把这个平原分成三等分。

梯子的梯极是凹陷进去的。因而任何东西在扶臂上面滑行都可畅通无阻,它的布局完全对称,因而就不必挑选使用哪条梯子。

有一根导索从阿尔法密封舱一直拉到坑边上,诺顿队长和后备队成员在那里注视着他们。在孤光灯照射不到的地方,他们只看见一片漆黑。黑暗中只能看到由晃动着的头盔灯照到的梯于前端几百米内的地方。灯光在平坦但而又无特色的平原上空穿过,逐渐消失在黑暗中。

后流的阻力,移动太容易了,使人很想大大地加快速度,但是经验丰8的玛瑟知道,在如此生疏新奇的环境中,他不应该仓促行事。

梯级之间的距离千篇一律,都是半米。开始时,玛瑟两级并成一级地前进,不过他很仔细地记下了梯级数。在大约第二百级的地方,他清清楚楚地感觉到开始有了重量。“拉玛”的自转开始表现出作用来。

“队长,一切正常。玛瑟报告说:“我们刚走完了一半路。乔,威尔,你们俩的情况怎么佯?”

卡尔弗特回答说:“我很好。”

“注意,——我要把身子转过来了。”

他牢牢地抓住梯级,用手臂将自己转了180度。在一瞬间里,在他上面很远的地方——现在是真正的上面了——他可以看见在悬崖边上有一点微弱的灯光。从他这里可以看到诺顿和后备队员被灯光衬托出来的轮廓,他们正全神贯注地看着他。玛瑟向他们挥了挥手,示意让他们放心。

他松开了手,让“拉玛”目前还很微弱的表现重大起作用。从一级下降到另一需要两秒多种的时间,而在地球上同样的时间内,一个人会跌下三十米。

下降速度馒得真使人感到厌烦,玛瑟用双手推着,一次能滑过十几个梯级,这使它下降稍微快了一些,一旦他感到移动得大快,他就用双脚挡一挡。

几分钟以后,他们登上了第一级台阶,在太空中过了好几个月以后,他们现在能笔直地站立在一个坚实的表面上,并感觉到表面在托着自己,这使他们产生了一种奇怪的感觉。他们的重量仍然不到十公斤,但这足以给他们一种平稳的感觉。当玛瑟闭上眼睛时,他可以相信,在他脚下是一个实实在在的世界。

这里的重力还很小,因而不可能象地球上那样真正行走。人们只能大踏步地跳跃前进。对一个冒冒失失的旅行者来讲,如果一步跨的太大,就可能使自己象弯弓似地被远远地抛到空间去,然后在下面大约一百米远的地方再撞到地面。这种碰撞本身倒不会造成什么伤害,但它引出的结果可能不堪设想,因为“拉玛”的自转会使阶梯向左偏移,因而下落者可能与阶梯两旁的光滑曲廊连续相撞,一直跌落到下面几乎相距七公里的平原上去。

“队长,”玛瑟报告说:“沿着梯予下来没有发生任何困难,如果你同意,我就继续向下一个平台前进。我想测定一下我们从阶梯上下去的速度。”

诺顿毫不迟疑地答复说:“前进吧。”他不需要再补充“谨慎从事”这句话。

没过多久,玛瑟就有了一个十分重要的发现:至少在目前二十分之一的重力之下,人们不可能以正常方式走下阶梯,结果就产生了令人十分厌烦的梦幻式慢动作,这真使人受不了。唯一切合实际的办法是离开台阶的梯级。

骑在扶手上滑下去。

这道扶手——假如它确实是为了手一类的器官设计的——是一根扁平的金属棒,由间隔很远的一米高的枝子支撑着,玛瑟跨坐在栏杆上,小心翼翼地使用双手为闸,控制住自己的速度向下滑去。

虽说谁也不肯公开承认这一点,但大家都觉得自己好象又变成了孩子,跨骑在楼栏杆上往下滑着玩。不到两分钟,他们已安全而轻松地下降了一公里的距离。一旦他们觉得滑得太快时,只要用手握紧栏杆,他们就能使速度变在或停下来。

他走到——更确切他说是滑行到——平台边缘,将头盔上的灯光向下面的一段阶梯照去。灯光能照到的地方看来和刚才走过的那段完全相同。

“温度没什么变化,”他向诺顿报告说:“仍然比冰点略低。不过,正如我们所预料的那样,气压上升了一在三百毫巴上下。尽管含氧量很低,却差不多可以供人呼吸,再往下就什么问题也不会有了。这将使我们的探险工作大大地容易起来。真是惊人的发现!——这是我们可以不带呼吸器具而能四处步行的第一个地方。说真的,我正想吸一口呢。”

玛瑟调整了一下压力,位开头盔上的保险阀让它露出一条缝,他先十分小心地吸了-口气,然后再吸了较深的一口。

“拉玛”的空气有一股象是从非常古老的坟墓里散发出来的气味,它呆滞发霉,象是由于年代久远,尸体腐烂以后的最后一点残迹也早已消失干净一样。

他重新关紧头盔,然后把肺里的这种陌生空气吐得一千二净。这种空气跳——抓住梯级一-跳——然后……,突然间,梯子真的到了尽头,他们回到了失重的轴心世界,回到了焦虑不安的朋友们中间,整个旅程用了不到一小时的时间,他们觉得总算没有白白下去一趟。

然而,他们未免高兴得太早了。他们费了九中二虎之力所走完的路程,还不到这个巨大阶梯的八分之一长哩!

十一超级猿

女军医主任劳拉。厄恩斯特走到进诺顿队长的舱房后开口说:“我已经对我们的登山运动员作了检查,卡尔和乔情况很好——他们完成任务后,有关的生理指数都正常,但威尔出现了疲劳迹象,体质发生了衰退。如果继续这样下去,恐怕会出大的问题呐。”

“那末,我们能去吗?”

“如果我们谨慎从事的话,可以去,卡尔和我已经想出了一个非常稳妥的工作计划,这计划是根据这样一种假想作出来的:我们到达第二平台以后,就可以不再使用呼吸装备。星球里存在氧气,那我们只需要得到食品、水和恒温衣就可以工作了。下去是很容易的,我们可以沿着那条非常方便的扶手一路滑下去。”

“我已叫飞船上的木工设计出一个用降落伞制动的滑撬,可用它来运送补给和设备。”

“心理方面的因素如何?””很难估计。在这样一个离奇的环境中,黑暗也许是最大的问题。”

“我们要在毂形中心安装探照灯,除了自己带的头盔灯外,在下边活动的探险队一直会有探照灯光伴随他们。”

“太好了,那可方便多了!”

诺顿队长还是第一次看到卡尔-玛瑟有点儿心神不定。

队长精明得很,知道他正在想什么,但却耐心地等待着,要让玛瑟自己讲出来。

“队长,”最后还是玛瑟开了口:“你真的觉得需要自己亲自带队吗?如果出了什么事,你比我重要得多。”

“你说得对,但是现在该由队长亲自率队出征了。我们断定这次探险不会比上一次有更大的风险,一旦发现出了问题,我一定会飞快地沿着扶手阶梯退回来,跑回来的速度大概会使我有资格参加月球奥林匹克运动会。”

“毕尔,尽管这佯,我还是希望你能带别人去。”

在“大力号”飞船上的四只超级猿,但是严格他说:“猿”这个字并不确切,因为飞船上的这些非人类成员并非来自猩猩这个生物世系。在重力为零的地方,一个能握物的尾巴具有极大的优越性,而在人身上空这种尾巴的一切企图到头来都令人难堪地失败了。超级猿人公司转而打起猴子的主意来。

阿黑、阿黄、阿金和阿棕的家世可上溯到新旧世界里所有的猴子中最聪明的分支,培养和教育这些拟人猴的费用大概与训练普通宇航员的费用一样昂贵,拟人猴强可以愉快地胜任一天十五个小时的工作。而用,对最卑微、最单调的工作,它们也从不感到厌烦,在飞船上,这是一个十分重要的问题。

与它们的近亲猴子不一样,“大力号”飞船上的拟人猴很温驯听话,而且绝不好奇。由于对它们施行了阉割手术,它们是无性别的,这样就消除了性行为这个麻烦问题。在精心培训之下,它们己成为素食者,很干净,身上不带气味,它们的小房间总是一尘不染,十分干净,而且设备完善:有电视机、游戏设备,还有程序控制的助学机。为避免发生意外事故,绝对禁止拟人猴进入飞船的技术区域。

十二比地球更古老

正如他们曾预料的和希望的那样,往下的路程一帆风顾。他们在第一个平台上作了短暂的停留,诺顿曾沿着狭窄的弧形台面走了几百米远。后来,他们继续往下得到第二个平台。在这个平台上,他们卸下了氧气用具,兴高采烈地不用辅助设备进行呼吸,这是一种难得的享受。

当他们抵达第五个平台的时候,前面只剩下最的一段台阶了。这时的重力已是地球上的一半。

阶梯早已不再令人眩晕的直上直下,它己变成水平方向延伸出去的缓坡,现在的坡度大概只有一比五,而开始时却是五比一。无论从体力上还是从心理上讲,现在可以说能进行正常的步行了。

况且,“拉玛”比地球上任何一个历史上遗留下来的建筑物都要古老几百、几千倍,甚至大金字塔也不例外,但是,这里的一切看起来却又是如此崭新,这里丝毫没有磨损的痕迹。

在最后一公里路程中,他们没有滑行而是迈着轻盈的大步,每次跨两级台阶走了下去,他们不知不觉地突然到了阶梯的终点,猛然一看,哦,没有台阶了。眼前是一片平坦的旷野,在毂形中心射来的已经很微弱的探照灯光下,它呈现出一片死灰色。

诺顿转过身子,沿着光往往上望远在八公里之外的轴心处的灯光光源。他知道玛瑟正通过望远镜在进行观察,他十分高兴地向上挥了挥手。

“这是队长讲话。”他通过无线电话报告说,“每个人的情况都很好——没有何题,继续按计划进行。”

“好!”玛瑟回答:“我们继续注意观察。”

在所拟定的第一号计划草案里,首先就包括他们称为巴黎的市镇进行一次``迅速突击”的内容。在这个平坦、光滑而又微微弯曲的金属平原上,实际上几乎看不出能发生任何审故的可能性。唯一预见得到的危险是过度疲劳、体力衰竭。在到达巴黎后,也许马上就往回,只能照上几张相片,顶多再捡一些小物体。在上边的飞船里,厄恩斯特大夫一定在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安在他身上的生物遥测传感器的输出讯号,如果她表示反对,那就只好服从。

“劳拉,你有什么意见?”

“休息三十分钟,补充五百卡热量的食物。休息以后你们就可以出发。口“谢谢,大夫。”卡尔费特说。我一直想看一看巴黎。

十三高山绝壁之间

他们好象一直在一个+分开阔的残谷里前进,很难相信他们真的在一巨大的圆柱体内爬行。就在灯光所能照到的小绿洲之外,地面开始向高处升去与天相接——不,变成天空。

他们全都感到信心+足,并且带有一种难以克制的激动心情。但是,过了一会儿,“拉玛’上不折不扣的寂静慢慢地又使他们心情沉重起来。他们的每个脚步声和所说的每一句话,都会立刻无反响地消失得无影无豫……

除了偶尔与飞船联系磋商外,他们就一直默默地前行。“拉玛”打赢了第一个回合。

经过15分钟的步行以后,诺顿一行到达直谷离他们最近的一端。光滑平整的岸壁以六十度的进度向下倾斜、沟底是一层平坦的白色物质,看起来非常象冰。如果能弄到一块样品,许多引起争论的问题就可迎刃而解了。

卡尔弗特和罗德里戈拽牢安全绳的一头,慢慢往下放绳子,诺顿用绳子的一头拴住身子,一步步地从陡峭的岸壁往下滑,到了下面以后,他发现地下的那东西象一种玻璃或什么透明的晶体,他用指尖碰了碰,感到冷冰冰,硬梆梆的。

诺顿从地质包中取出锤子轻轻地敲了一下,锤子“卜”地一声反弹回来。这声音发闷,不好听。他再用点力敲打,结果还是一样。

看来他不可能砸开它,不过,如果他真砸开了呢?他就会象-名野蛮的文物破坏者,一举砸碎了一扇巨大的厚玻璃窗。看来,这决不可能是一条运河。它不过是一条并不通向任何地方的奇特壕沟,它突然开始,又猝然终止。

诺顿队长又碰到了“拉玛”最根本的神秘之处,这里-切都是崭新的,但同时又足有一百万年的历史,其中一定有相当的奥妙。

他走了还不到十几米远,蓦然间,他恍然大悟,明白自己刚才心神不定的原因了。

原来,他认识这个地方,他以前来过这里。

如果说他认识这个任何其他人都没看到过的地方,这岂非咄咄怪事!诺顿停住了脚步,一动不动地站在平滑的晶面上,清理一下自己乱糟糟的思绪。一点也不假,过去他确实有一次曾在如此陡峭的斜壁之间站立过,那些会朝远方伸展,好象在无限远的前方汇成了一个点。不过那两道斜壁上铺满了修剪得很整齐的草皮,脚底下踩的是碎石子,而不是这些光滑的晶体。

这件事发生在三十年前,他乘的火车冲到了一座小山边,然后就全速驶进了浓烟滚滚、火光四射的黑暗之中,经过一段非常长的时间之后,他们冲出了隧道,开上了一条笔直的夹坡道,两边全是芳草覆盖着的陡峭堤壁。那一系列早已忘却了的景象与他现在面临的一切实在太相似了。

“队长,怎么回来了?”罗德里戈喊道:“你发现了什么?”

诺顿队长从对往来的回忆之中慢慢转回到目前的现实世界里来,他身上的压抑感稍许减轻了一些。对,这里有令人费解的地方,然而,它们并不会超出人类的理解能力。

“没有什么,”他回答道:“下边没有什么,把我拽上去吧,我们马上去吧。”

十四飓风

“我现在召集这次会议。”火星驻联合星球大使阁下说:“是因为佩雷拉博士有重要事情要向诸位讲。他执意要我们通过费尽周折才建立起来的优先通讯渠道立即与诺顿队长联系。也许应当首先听取对当前情况的概况性介绍。普赖斯博士已进行了准备。”

西尔玛。普赖斯喜欢那些尚未被村民们搞得乱七八糟的文物和遗迹,由于‘拉玛‘在亿万公里之外这一令人绝望的事实,她永远不可能亲自去访问“拉玛”,否则,那倒是一个十分理想的挖掘地点。

“大家知道,”她说:“诺顿队长己在那里穿行了差不多三十公里而没遇到任何问题。

‘后来,这队人向左转——如果采用我们习惯的北极定位法,就是向东转——继续行进直到巴黎。你们可以从毂形中心用望远镜拍摄的这张照片上看到,有几百幢大楼集合在一起,大楼之间有宽阔的街道。

“这几张照片是诺顿队长一行人抵达巴黎时拍摄的。它是一座非常奇特的城市。没有一幢建筑物有窗户,连门也没有,它们都是些刻板的普通长方形建筑物,高度一律为三十五米,既没有接缝,也没有接头。

‘我个人倾向于认为这块地方不是居民区,而是某种仓库或补给站。为了说明我的观点。请看这张照片。”这些狭窄的沟或槽,大约五厘米宽,每条街道部有,每座大楼与一条槽相联接——一直穿进墙壁,它与二十世纪初有轨电车的轨道有惊人的相似之处。这些结构很明显是某神运输系统的一部分。

“我们决不会想过要使公共交通线路通每家每户,从经济上计那是荒谬可笑的。人们总能走几百米距离的。但是如果这些大楼用来储存笨重物资,这就好解释了。

“诺顿队长连一幢楼也进不去吗?”

`进不去,如果你听过他的报告,就会知道他有多么沮丧了。”

“他有没有试验过通墙壁进到里面去广‘没有炸药和大型工具,他没有办法这样于。”

‘我懂了!”丹尼斯-所罗门斯突然叫起来,“茧藏术!”

“什么?”

“这是几百年以前发明的一种的技术,“这位科学史学者说:它的另一个名称是封存术。你如果有需要保存的件物,你就把它封存在个塑料口袋里,然后注入惰性气体。这种办法也曾被用来保护整艘船只。面积有限的博物馆现在仍广泛使用这种技术。

“根据我们最新的消息,”佩雷拉讲:“有一组人正前往圆柱海,诺顿队长又派了另一组人去阿尔法阶梯脚下建立一个供应基地。他想用这种办法最有效地使用他的有限人力。””很奇怪,竟然没有人对’拉玛‘一个极明显的异常规象发表意见。现在`拉玛’早已在金星轨道之内运行,但是它的内部仍然处于冰冻状态。当处这一位置上的物体被太阳直接照射时,它的温度应当达到五百度。

“谢谢你,罗伯特爵土,`拉玛‘现在的情况正是这佯,但它不会持久下去。许多星期以来,太阳的光热一直在向“拉玛”内部传递,预计在数小时内。

它的温度就会蓦地升高。不过,问题不在这里。在我们的人不得不撤离`拉玛’的时候,它内部温度顶多只会升高到象舒服的热带气候那样的程度。”

“那么问题出在那里呢?”

“大使先生,我可以用两个字回答:飓风。”

十五人造平原和冰海

现在进入“拉玛”内部的男男女女已不下20余人——6个人来到平原那里,其余人则经由过渡舱系统往阶梯下运送设备和各类补给品。“大力号…飞船的队员差不多全部出动,只留下最低限度的人员值班。队员中流传着这样的笑话:飞船现在实际上由四只拟人猴躁纵,授给阿金的头衔是代理队长。

在探照灯火柱下的跟踪之一,他们在寂静、漆黑的“拉玛”世界里穿行,久而久之,他仍然感到十分单调乏味了。

在这沉睡了百万年的黑夜里,他们沿着光滑无缝的金属表面慢腾腾地拄前走着。他们向那里走去,突然发觉脚下的平原已经到头了,他们正走近海的边缘。

现在那影子已在峭壁边缘突然中断,它们仿佛不再是这些人的一部分了,倒象是圆柱海里的生物,随时准备对付入侵他们领地的任何外来者。要想接受一种离奇荒诞的现实,真得有意志力的一番功夫呢。

“中心控制台,”厄恩斯特博士用无线电联系说,“请将光束转向纽约城。”

椭圆形的光斑朝圆柱海上滑了过去,“拉玛”之夜马上降临到他们身边。

好象舞台上的的魔术幻景一样,纽约城的高大建筑突然现在他们面前。

真正的纽约,它不会是预先设计好的产物。这块地方虽然复杂得使人迷惑不解,但是它各处都很对称,一切都规范化,它似乎先由一个起主宰作用的智慧力量进行构思和计划,然后再象制造具有某一特定功能的机器那样将它建造了出来,而从那以后,也就不能再有发展或改变。

就在这时,罗德里戈发现了一条狭窄的阶梯,这条阶梯在悬崖边缘下方,藏在墨黑的陰影之中,既没有扶手,也没有其它表明它存在的标志,它沿着50米的陡壁笔直朝下,到海表面以下就消失了。

他们用头盔灯扫视了一下台阶,看不出有什么可以想象得到的危险,在征得了诺顿队长的同意之后,厄恩斯特向下走去。这了一分钟,她就到了下边,开始谨慎小心地对海的表面进行检查。

她的脚几乎毫无摩擦地在海面上打起滑来。它给人们的感觉完全象冰。

它的确是冰。

她用取样钳夹住冰样,凑近灯光仔细查看,有的冰块已经融化。看来这液体是水,它稍稍有些混浊,厄恩斯待很谨慎了嗅一下。

“这是水,但我不敢喝——它闻起来有点象变质的海藻培养液。我非常想立刻把它带到实验室去。”

厄恩斯特博士回到悬崖,她带着胜利的喜悦把小样品瓶高高地举起来。

“为了几立方厘米的脏水,我们走了这么长的路。不过,这点水也许比我们迄今为止所发现的一切更能说明“拉玛”的情况。”

厄恩斯特博士有一次觉得,似乎有一丝难以觉察的微风拂过她的面颊。

微风没有再出现,而她很快地就把这件事忘掉了。

十六地球发来的急电

诺顿觉得,稍为用些想象力,他就可以把这里看作是设在亚洲或美洲某个边远地区山脚下的一座宿营地。横七竖八的睡垫,折叠桌椅,手提式发电机,照明设备,激光便桶以及各种各样的科学仪器。

建立阿尔法营地的工作很劳累,因为所有的物件都必须通过一连串的密封舱用人力运进来。再用滑橇从毂形中心沿斜坡滑送下来,随后再由人们把它们-个个地找回来,打包开箱。

差不多所有的设备都要留在原地,无法想象再费千辛万苦把它们重了运回来——实际上也不可能做到这一点。一想到要把这许多人类用过的东西随意地抛弃在这个洁净得出奇的地方,诺顿就感到羞愧。尽管时间很宝贵,他仍准备在最后撤离此地以前,把所有的这些遗弃物都整齐地堆放好。

在今后几百万年以后,万一“拉玛”飞过另外某个星系,又会有别的来访者,队长希望那时能使那些来访者对地球有一个好的印象。

而现在地面临着一个更为迫切的问题。在过去二十四小时内,他分别从火星和地球收到了内容几乎相同的两份电报、看来这是奇怪的巧合,她们以尖刻的语句提醒他,虽然他现在已经成了鼎鼎大名一位英雄,可别忘了负有家庭的责任。

诺顿队长随手拿起一把折叠椅,开始对挂在自己脖子上的录音机讲起话来。

“私人信件。复制件分别送往火星和地球。亲爱的,你好!真对不起,在通讯方面有点拖拉。不过我已有一个星期的时间不在飞船上了,除少数留守人员以外,我们全部进入“拉玛”过野营生活,住在叫作阿尔法的扶手阶梯脚下。

“我们已经派出了三个小队去平原进行侦察,但进展缓慢,令人失望,为干任何事都得靠步行。

“我们的军医主任厄恩斯特率领第一队去圆柱海,那儿离此地十五里。与我们预料的一样,她发现海是结了冰的水——不过你绝对不会喝它,用厄思斯特博士的话来说,那是一盆稀释了的有机场,有的迹象表明它几乎含有人们已知的一切含碳化合物,还有磷酸盐,硝酸盐和十多种其它金属盐。不过它并不包含有任何生命的迹象——甚至没有死去的微生物。所以们对‘技玛’人的生物化学还是一无所知。

“我们已经考察过海这一边的巴黎和其它城市。巴黎看来起来象一座仓库,轮敦则是一个各种汽缸的组合,并且由各种管道互相连接。它们还连接着显然象是水泵站的建筑。一切都密封着,如果不用炸药或激光就没有办法知道里边装的究竟是什么。”

“对不起,队长。地球来的急电。”

真够呛!队长自言自语地说,难道用几分钟时间与家属谈谈话都不行吗?

他从中士手里接过那扮电报,很快地浏览了一下,然后他又看了一诅。

这次看得慢多了。

“2o0公里的风速……很可能突然发生……”嗯,这倒要考虑考虑。但是,在这样一个绝对平静的夜晚,人们很难去认真对待这个信息。而且,他们刚刚开始进行实际的考察工作,如果现在就象受了惊的老鼠那佯仓促逃窜,岂不太可笑了?

头发不知怎么搞的又掉下来碰上了眼睛,他抬起手,想把它理一理,突然他楞住了,整理头发的那只手停留在半空中。

他当“大力号”飞船船长几个月以后才知道,这艘飞船的名字来源于历史上最有名的的一艘船。那就是詹姆斯-库克船长所率领的那艘排水量为370吨的惠特比运媒船。在1768一1771年期间,他曾驾驶那艘船作了一次环球航行。

一个人用那样原始的设备,竟能取得如此辉煌的成就,那真使人感到不可思议。库克不仅是一位举世无双的航海家,也是一位科学家。

诺顿私下有一个计算,他希望自己能按库克走过一条航线至少作一次环球航行。当然,他知道,他永远不会实现这个打算,不过他已迈出了有限然而却又很引人注目的一步,这一步大概会使那位老船长惊叹不已。有一次,诺顿在不到五分钟的时间里就飞过了长达二千公里的大堡礁,他在眼光一瞥之中就看遍了库克的“大力号”与惊涛骇浪博斗数周所经过的全部路程。

队长口言不发地盯着“拉玛”的夜色深处,中士在旁边耐心地等待着。夜色不再是延绵不断的了,大约在四公里以外的两处地方,他可以清楚地看到微弱的灯光在晃动,那是他的探险队在活动。

诺顿心里想,在危急情况下,我可以在一小时以内把他们全部召回。如能那样,那是再好不过的了。他转过身于对中士说:“把这段电文送去拍发——星际通讯公司转拉玛委员会:感谢你们的忠告。即将采取预防揩施。请具体说明`突然发生’的含义。“大力号”队长诺顿。”

十七圆柱海冰裂

在“拉玛”内的后初几个“夜晚”,大家都久久不能入睡。黑夜,以及它所隐藏的神秘,使人心情沉重,人类所有的感官都需要输入某些外界的刺激,如果没有那些刺激,人的头脑就会制造出一些替代物来。

因此,许多睡着的人醒来后都抱怨听到了奇怪的声音,很明显,这些都是幻觉,为了医治这一毛病。厄恩斯特主任想出了一个简单易行的治疗办法:就寝的时候,在整个营地播送不妨碍休息的、低柔轻慢的音乐。

突然一声巨响,诺顿和整个营地立即惊醒过来。即使是飓风也是发不出这样大的声响的。天空好像塌了下来似的,又好象“拉玛”突然开裂,变成许多碎片。先是一阵巨大的爆裂声,随后,象无数玻璃房子突然倒塌那样,发出了连绵不断、此起彼伏的水晶相互撞击的叮当声,这种撞击声只持续了几分钟,但听起来好象过了几小时,当诺顿走到通讯台的时候,撞击声还在继续,不过它已明显地转向远方。

“中心控制台,出了什么事?””队长,请等一会儿,声响从圆柱海方向传来,我们马上把灯光打过去。”

探照灯的光柱向整个平原扫射,照到了圆柱海的边缘,然后就沿着海边搜索起来。探照灯光沿圆柱海表面转过四分之一的地方,随后就停在那里不动了。

在那边天空上——大脑仍然坚持称它为天空——正在出现一些离奇的现象。过去,圆柱海处在永恒隆冬的威力之下,它是一个静上和冰封的世界,现在,一切都变了,纵横数公里的一大片地区正起着翻天覆地的变化。它的色调也变了。有一条白色宽带正在冰面上涌流。/直到那时,诺顿对所发生的事才完全明白过来。冰面正在融化开裂。数十天来,圆柱海的深处一直在融化,诺顿竭尽全力思索着:到底有什么原因引起了这场触目惊心的蚤动呢?在地球上,冰封的湖泊或江可在解冻时,是决不会产生这种倩况的。

蚤乱很快平息了下来,冰与水的搏斗一时还僵持不一,难分胜负。再过几小时,因为温度会继续升高,水就会占优势,残冰随之会完全消失。但是,从长远看,当“拉玛“绕过太阳再次飞向星际长夜时,冰最终仍将是胜利者。

诺顿松了一口气,随后,他向是靠近海边的那个探险小组发出了呼号,罗德里戈马上作了囱答,他放心了。水没有涨到他们那里,潮水也没有溅湿悬雀的边缘。

然而,“拉玛”已不鸦雀无声,它已从长眠中醒了过来。不时可听到冰山相互碰撞的嘎嘎声。

诺顿想,春天有点姗姗来迟,但隆冬毕竟结束了。

又-阵微风向他吹来,但这次却强多了,“拉玛”已向他发出充分警告,该撤离了。

诺顿对这次考察的失败感到很难过。直至这时,他一直还在希望这不过是一次暂时的退却。当他们回到毂形中心后,可以一直等到大气扰动停止下来。也许,毂形中心会同旋风中心一样十分宁静,他们可以在那里平安无事地躲过风暴。

诺顿要求大家沿梯子以20米的间隔在他前面安全而稳妥地前进。从现在开始,她们要非常缓慢地一步一步地前进,真令人厌烦!最好的办法是排除一切杂念,一边向上漂浮,一边数梯数一100、200、300、400……

当诺顿数到第1250级梯级的时候,他感到什么地方不大对头,眼前垂直面上的亮光颜色不对,而且也实太亮了。

诺顿甚至没有时间停下来,也来不及向他的队员们发出警告,所有的一切都瞬间之间发生了。

在一阵无声的光波冲击中,“拉玛”突然破晓。

十八长条形的太阳

光线十分强烈,诺顿足足有一分钟不得不把双眼紧闭。然后,他慢慢地转过身子,迎面注视“拉玛”的黎明。

他对着面前的景色注视了几秒钟,又不得不再次闭上了眼睛;使他受不了的倒不是眩目的亮光——对此,他可以慢慢习惯——而是“拉玛”令有望无生畏的壮观奇景,人们现在第一次看到了它的全貌。

诺顿早已清楚知道他会看到什么样的情景,然而,现在呈现在他面前的一切仍使他目瞪口呆,他感到一阵难以控制的战抖。他的前臂肌肉开始发僵,而同时他的腿一经过数小时连续攀登已经十分疲劳——看来快要支持不住了。

诺顿又作了几次深呼吸,然后打开了无线电报话器。他希望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而威严,他问:”这是队长讲话,大家都还好吗?”

他对队员们一个个点了名,都得到了答复--虽说有些答复听起来有些颤抖--他的自信心和自制力很快就得到了恢复。所有的队员都平安无事,正期待着他发挥领导作用。诺顿又发号施令起来。

“在你们有十分把握能应付局面以前,继续紧闭双眼。“他说:“我们面前的景色实在是——嗯,实在是气势磅礴。如果有人感到受不了,那就别往后瞧,一直往上爬。”

队长现在才搞明白,那些神秘的深沟,即直谷及其五条姐妹谷,它们是些十分巨大的长条灯,因而“拉玛”就有了六个长条形的太阳,它们匀称地分布在“拉玛”内部,每一个太阳都发出一条宽阔的扇形光,这扇形光越过轴心中线能把对面的远处地方照亮。

是谁,或者说,是什么东西扛开了“拉玛”的光源开关?

用了人类-切最灵敏的仪器对“拉玛”进行检验侦察以后,已证明这个世界是一个无生命的不毛之地,然而,现在却发生了不能用自然力的作用来解释的事情。这里也许不存在生命,但是可能会有意识或知觉。这里,你着不到“拉玛”有任何磨损的痕迹,你感到它的一切都是崭新的,就好象刚出厂的产品一样。这些都是无法解释的。

想到这些,一般人也许会害怕,甚或感到恐怖,然而,对诺顿来讲,情况却相反,他感到兴奋和喜悦。在这里将要作出的发现格远远超过他们斗胆希望过的最大数量。队长心里想,我们等着瞧吧。看拉玛委员会对这些情况会有什么反应!

他在脑子里把所看到的景物旋转几十度以后,这口深井马上就变成了一条两头封闭着的长隧道。很明显,“下边”是指他刚刚攀登完的那个梯子和扶手阶梯的方向。

他正紧紧地贴附在一个高达16公里的弯曲悬崖面上,悬崖的上半部则当头悬挂,并与现在是天空的弓形顶部汇合在一起。在他底下,梯子向下延伸五百多米的第一层平台为止,扶手阶梯就从那里开始,这条庞大的无比的扶手阶梯以高屋建瓴之势直泻而下,诺顿根本无法想象它的规模。

他现在是在圆柱体的顶部而不是在底层。他象一只苍蝇,倒着身子在穹形天花板上爬行,下面是五十公里的垂直落差。每当队长脑子里钻进了这一形象时,就必须最大的意志力来控制自己,要不,他就会惊慌得六神无主地紧紧抓往梯子。

不过几分钟的时间,“拉玛”已发生很大的变化。圆柱海上面升起了雾气,幽灵般白色雾柱已急剧地向“拉玛”的轴线方向倾斜着升到了几百米的上空,由于向上涌来气体竭力想甩掉多余的速度,那白色雾柱就变成一股散开的湍流。信风开始在天空描绘自己的图案,这个圆柱世界里,很快就要掀起万古以来的首次热带风暴了。

十九水星大使

拉玛委员会的每个委员都出席会议,这可是许多星期以来破天荒第一次。佩雷拉博士曾预言“拉玛”会有飓风,这一预言现在已被证实,因此,当主席请佩雷拉发表意见,预测一下“拉玛”的气候还会有什么变化时,他特别注意把话说得很灵活。

`大家会理解到,”他解释说:“在“拉玛”那种奇怪的世界里,气象变化可能有许多意料不到的情况。不过,如果我的计算是正确的话,那里不会再发生风暴,环境不久就会稳定下来。`技玛,内部的温度会缓慢地升高,直到“拉玛”到达近日点——以及在绕过近日点以后--不过那与我们无关,因为那时,“大力号”飞船早就必须离开了。

“那么他们不久就可平安无事地再回到“拉玛”里去了?”

“他们回去一次很有必要,”水星大使说:“只要有可能,我们对于“拉玛”的一切都必须尽力了解。现在形势已经完全变了。

“到现在为止,我们一直以为“拉玛”是无生命的。但是,我们现在再也不能硬说“拉玛”是个弃物了。它们根据编排好的程序去执行某项任务。这任务也许对我们非常不利,虽然听起来好象有点剩耳,但是我们确实也该考虑考虑自卫问题了。”

“谢谢你,’水星大使说,“这种危险性也许不大可能存在,不过,凡涉及到人类未来的事,我们千万不要掉以轻心,而且,可以说,我们水星人对此特别关心,也许我们比其他人更有保持警觉的理由。”

大多数人认为,水星与地狱十分相似,不过,水星人对自己那个稀奇古怪的星球却非常自豪。

事实证明,这一星球在许多方面却是太阳系的要冲所在。远在人类登上水星以前,这一星球不同寻常的密度就已表明,它蕴藏着一些重元素,水星上的宝藏使人们惊异万分,由于有了水星,对与人类文明休戚相关的一些重要金属将消耗殆尽的一切担心推迟了一干年。这些宝藏所处的位置非常好,这里的太阳能比冷冰冰的地球上要多十倍。

取之不竭的能源,难以穷尽的金属,这就是水星的含义。它那巨大的磁力发射器能将制成品弹射到太阳系中任何地方去。

“我觉得你的论点有些道理,大使先生。”主席慢吞吞他说,你的建议是什么呢?”

“主席先生,我的建议是,首先我们必须对事实情况有所了解,然后才知道应该采取什么措施。对“拉玛”的地理情况一如果我可以用这一名词来表达的话——我们是知道的,但对其性能我们仍然一无所知。整个问题的关键是,“拉玛”有没有推进系统?它是否能够变换轨道?我很想听听佩雷拉博士对这个问题高见。”

“这个问题我考虑了很多,”那位外空生物学家回答说,““拉玛”最初当然是由某种装置推动发射的,不过,那很可能是一种外推进器。至于“拉玛”本身有没有推进器,我们还没有发现什么线索。“拉玛”的外壳上肯定没有火箭排气口,也没有别的类似装置。”

“不过,我有理由肯定,如果“拉玛”的确有推进系统,那一定是我们现有的知识完全解释不了的装置。它实际上可能是200多年人们一直在谈论的那个令人难以置信的宇宙力①。”

①。宇宙力(spacedrive)指牛顿力学无法解释的一种新型作用力,目前尚届幻想。

“它不存在,”戴维森教授突然插进来说:“牛顿早已解决了这个问题。有作用力必定有反作用力,宇宙力纯粹是胡扯,相信我的话吧。”

佩雷拉突然用拳头在桌子上“n1f”的一声捶了一下,并且喊道:“原来如此,一切都可以解释了。南边的悬崖——对了,有道理!”

“请看“拉玛”的纵剖面图,”佩雷位打开了地图很兴奋他说,“圆柱海夹在两座悬崖之间,这两座悬崖在“拉玛”内部整整绕了圈,北边的那座只有50米高,而南边的差不多有半公里高,为什么有这样大的差别呢?一直没有人能想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假如“拉玛”能自行推进——加速时使北边那一头在前边,海中的水就会往后移动,南边的海平面就会上升。也许会上升数百米,因而就有了南边的悬崖。我再算算看……”

他开始急促地书写起来,过了很短一会儿时间——不超过20秒,他满面春风地抬起了头:“知道了这些悬崖的高度以后,我们就能计算出“拉玛”能获得的最大加速度。如果它超过一个地球重力加速度的百分之二,海水就会溅上南部大陆。对质量高达十万亿吨级的物体来讲,那是个很大的重力加速度。如果你要在星际空间里移动,这就足够用的了。

“非常感谢你,佩雷拉博士,“水星大使说,”你讲了很多情况,我们耍好好考虑一下,主席先生,我们是否能向诺顿队长强调指出调查南极地区的重要性?”

主席以毫不掩饰的惊讶神情看着水星大使,在整个外文官生涯当中,他从末这佯惊讶过,他做梦也没有想到,水星大使居然也具备发如此富有诗情画意的想象力。

二十新启示录

“出了什么事,鲍里斯?”座舱门关上以后,队长问道。

“队长,我请求获准使用飞船的专用直通线路,以便与地球直接联系。”

“你当然知道,这样做必须向我提出正当的理由。所有的供我们使用的频道都由于传送资料而忙得不可开交。这是私人急事吗7”“不,队长。这远比私人急事更为重要。我给给地球教会发一封电报。”

“请你详细地谈一谈好吗?”

“队长,这与“拉玛”到太阳系来的意图有关,我党得我已经发现了它的意图。”

“讲下去。”

“看看这一切吧。“拉玛”中空而内无一物,也没有生命,但是它适于人类生活,它有水,我们能够呼吸它的空气。“拉玛’从宇宙深处飞来,目的地是太阳系。如果这一切纯属偶然,那就太难以使人相信了,此外,“拉玛”看起来不仅新,而且显得似乎从末使用过。”

诺顿想,我们已经多次讨论过一点,罗德里戈另外还有什么意见要补充呢?”

“我们的宗教信仰告示众生;耶稣当有临世之日,但我们不知道耶稣会以什么方式临世。《圣经》里对此作过暗示,如果这不是那耶稣第二次临世,那可能就是第二次末日审判。诺亚的故事描写了第一次末日审判。我相信`拉码,是一艘宇宙方舟,它被派遣来拯救那些值得拯救的善男信女。”

座舱时很长时间鸦鹊无声,倒不是因为诺顿不知道说什么好,而恰恰是他想到了许多问题。到底提哪些问题更为得体,他没有把握。

最后诺顿用一种尽可能温和而又不作任何承诺的口吻说:“这种论点倒挺有意思。我呢,我不信仰你们的教义,不过,它似乎挺讲得通。”

“鲍里斯,我还有几个问题。再过三个星期“拉玛”就抵达近日点了,然后它就会绕过太阳,象来时那样以同等的速度飞离太阳系。那么进行末日审判或者运送那些…噢…,经过选择的人们的时间就不多了一不管以哪种方式来进行。”

“说用对。所以,当“拉玛”到达近日点时,它必须减速,进入一个停靠轨道——很可能其远日点位于地球轨道上,它在那里可能再一次变换速度,与地球会合。”

这个扰乱人心的解释颇有说服力。如果“拉玛’打算停留在太阳系里,它现在行进的方向倒很正确。最有效的减速办法是尽可能接近太阳,在那里制动。罗德里戈的理论或它的变种是否真有道理,马上就会见分晓。

“还有一点,鲍里斯,现在是谁在躁纵“拉玛”呢?”

“关于这点,圣经上还没有哪一切教喻能有所启示。可能是一个机器人。

也可能是——-个精灵,那就可以解释为什么任何生命形态的迹象都着不到。”

“鲍里斯,我告诉你该怎么办吧。”队长突然拿定了主意。在事情变得十分棘手以前,他要结束这一场谈话,他认为自己想出一个很好的折衷办法。

“你能不能……嗯,把你的意思概括地表达出来?”

“我想可以。”

“那末,如果你写出来的东西能使人听起来象明白无误的科学理论,我就把它作为特急件发往拉玛委员会,同时给你的教会发一份副本。这样大家都会满意了。”

“队长,谢谢你。我感到很满意。”

在罗椅里戈离开以后,诺顿和驾驶台通了话,作了必要的授权。他觉得自己应理这个问题的方法很妙,何况,万一罗德里戈说对了呢?

这一招也许使他更有机会挤进被拯救的芸芸众生当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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