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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你·金正久 第十章

一周后萧宅

砰!锵!诛!哐啷……

华丽如公主卧室般的房间里,忽然传出各种器皿撞击地面的噪音。

“唉,别又来了……”

王郁莲闻声哀叹,匆匆上楼进入女儿的房间,差点被迎面射来的水晶雪球砸个正着,水晶球应声爆裂,溅湿了墙面和地上,她惊吓之余只得委婉劝道:“柔柔啊,妈不是说了正在想办法吗?为什么这样沉不住气?”

见母亲走来,萧雨柔略微收敛狰狞的表情,秀眉一蹙,美眸立时泪光闪闪,好似她受尽欺陵,委屈至极地扑向同样高挑窈窕的母亲哭诉:“妈,为什么阿固不肯见我?他是不是有了别的女人?我不想活了……”

“不会的,你这么漂亮优秀,他怎么可能会爱上别人?”王郁莲赶忙轻拍安抚焦虑的女儿。

一想起那个无情郎,萧雨柔哭得梨花带雨,好不凄美,“都过了这么多天,他为什么连一通电话也不肯打给我?”

“这……你要知道,他是黑记的总经理,一定很忙的嘛!”唉,早知道就不要告诉他那个贱丫头的去处了。

“我不信!他是老板,就算再忙,他总不可能让自己比员工还累吧?”

“柔柔……”

不用萧家母女吩咐,常煊一听见声响,立刻拿了清扫用具上楼。

这已经是本周第十次恶梦重演,公主房里能摔的能扔的已经所剩无几,不过萧雨柔认真起来还是找得到可供发泄的物品,包括她自己亲手绘制、挂在墙上的油画,还有从常瀞房里搜到的一些萧家人出国旅游带回的、可有可无的纪念品。

常煊无声的出现在萧雨柔房里,像个打扫机器人般安静有效率的开始收拾残局,不禁感叹这些年来,萧氏夫妻宠溺无度,导致女儿变得骄纵无理,忍不住摇头叹息。

王郁莲眯眼瞪她,没好气地问:“好端端的,你叹什么气?”这个狐狸精是要把他们萧家叹衰才甘心吗?

“抱歉。”常煊随口道歉,默默收拾地上的玻璃碎片,由于他们萧家人似乎并不想让她了解宝贝女儿相亲的内幕,所以她也不是很清楚。

萧家人?呵,她竟也学女儿这么称呼他们一家子了。

就算常煊当年为爱疯狂,愿意和元配同住一个屋檐下,做牛做马伺候他们一家子,但并不代表她是傻瓜。

拐她们母女俩住进来之后,萧富鑫便几乎没再理会过她们——只在他有“需求”时,才会趁夜溜进她的房间——倘若不是为了等他给女儿一个迟来的名分,否则她才不会浪费时间委曲求全。

唉,其实都是她没用,不敢面对现实,拖到后来连自已都搞不清楚坚持留下的动机是什么了。

“宝贝,你太容易紧张了,来,吃颗镇定剂……”女儿情绪不稳定,让王郁莲养成随身携带药品的习惯,以防她失控爆发,“阿煊,帮我倒杯水好吗?”

“喔,好!”常煊赶紧放下工具,下楼去起居室帮忙倒白开水。

等女儿服完药、情绪平静后,王郁莲拉着常煊来到自己的房间,试图套出有利的情报。

“阿煊,小瀞最近有跟你联络吗?”

“她中午还有打给我。”事关女儿,常煊便无法不担心,“怎么,是不是你之前要小瀞做的事出纰漏了?”

“不是那样……”王郁莲举起右手示意她先别说话,皱眉沉吟。

金正久为何没报警抓常瀞?难不成是她用和他达成协议?

万一真是这样,不就是她亲手把那丫头推向金龟婿了?

该死的!要那个贱丫头去偷配方,她竟敢勾引柔柔的男人……

不,她绝不会坐视这种离谱的事发生,狐狸精生的野种没资格得到这么好的对象!

常瀞还没开始行动,母亲就等不及打来招供了。

原来这整件事果真是王郁莲的一石二鸟之计,一面计划与“黑记”联姻,一面设计陷害她,只是没料到金正久竟会爱上她,彻底打乱始作俑者的如意算盘。

常煊同时也承认,装病是一心想让她认祖归宗而做出的错误决定,害她的人生差点沾上污点,十分自责。

母亲没病,常瀞高兴都来不及,当然不可能责怪,也无意计较王郁莲爱女心切和长年嫉恨第三者而做出的不理智行为,但母亲接下来的问题却令她迟疑了。

“小瀞,你爱他吗?”

“我……”

“假如你不爱那个男人,能不能放了他?”

“妈?”

“妈知道柔柔经常欺负你,但你不能因为这样就去抢人家的结婚对象啊!放手吧,那种有钱人家不是我们高攀得上的。”

不!她不是因为想报复萧雨柔才接受金正久的感情,她爱他啊!

常瀞咬紧唇瓣,想吼出这句话的同时,猝然意识到自己早已爱上他,惊诧得六神无主。

“你也知道柔柔被惯坏了,看上的东西一定要弄到手,得不到就想毁掉,我怕再纠缠下去,她会无所不用其极地伤害你……”

“不会的,我已经不再是以前那个不懂还手的小女孩,她伤不了我的。”

她这话说得笃定,眼前却浮现自己流泪埋葬母亲送的白文鸟和同学给的孔雀鱼的一幕,虽然她并没有亲眼看见它们是怎么死的,可是宠物们惨遭爆头或分尸,那可怕的回忆足以教她终生难忘,从此不敢再养任何宠物,而凶手是谁、目的为何,她心知肚明。

所以,比起自己,她更担心坚持留在萧家的母亲,以及金正久的安危。

萧雨柔的可怕,在于她恨一个人的时候,并不是一次性的轰烈报复,她可以为了拉长敌人的痛苦期,持续追踪更新整人的手法,并以此为乐,直到对方情绪崩溃或是精神耗弱出事。

而常瀞之所以什么都没说,是因为她知道告状只会让母亲的处境更艰难,寄人篱下的日子已经不好过了,没必要多一个人痛苦。

“小瀞,你是真的想要认祖归宗,还是只是因为妈这么希望,所以才顺从呢?”

“妈?”

“你想怎么说都行,不用顾忌妈。”

“我……”犹豫了数秒,常瀞深呼吸,鼓起勇气说出真心话,“柔柔需要他出席学校活动时,只需要说一次,他就会排除万难准时赴会;我需要他的时候,他在哪里?平常碰面的时候连微笑都不给了,简直比陌生人还不如……习惯在我人生中的重要时刻缺席,只有占据身份证父亲栏功能的父亲,我真的不需要,也不想要。”

“我知道了。一起住可好?我先搬回外公家等你。”

“妈……”母亲愿意搬离萧家了?这是真的吗?期盼了好多年,她终于在这一刻亲耳听见母亲应允,可为何……她的心里却没有丝毫喜悦?

是否,鱼与熊掌……不,是亲情与爱情,真的无法两全其美?

草草收线,常瀞视而不见地望着陰沉的天色,夹带雨丝的风咻咻吹着,飘落在她的脸上,她却浑然不觉地站在原地,任雨水浸湿她身上的衣服,也没发现伫立身后已久的金正久已将她说的话尽收耳中。

“妈!快来帮我挑衣服,我要去见阿固,他已经到上次那家餐厅等我了,我得快些……哎呀!我还没化妆呢!怎么办?要是他因为我迟到而生气,那该怎么办啊?”

萧雨柔酡红着脸,像个等不及要参加第一次远足的小学生般,急躁地翻动衣橱里的名牌服饰,一面呼唤母亲前来帮忙。

“别急嘛,男生等女生赴约是天经地义,他让你等那么久才联络,要他多等几分钟有什么关系?嗯,真美,不愧是我生的女儿L呀!”终于瞧见女儿脸上露出幸福的笑靥,王郁莲开心极了,好整以暇地拿出粉女敕春装往女儿身上比试,越看越满意。

“不要,我才舍不得让他等!”萧雨柔搭上另一件苹果绿洋装,盯住镜中的自己,“妈,你觉得我穿哪件比较好看?”

“哎,你这孩子……”王郁莲忍俊不禁,“你皮肤白,当然是穿粉红色好看啰!”真是女大不中留。

“那就穿这件!妈,帮我扑蜜粉,我快来不及了……”

女儿开心,她就放心了。“是,我的宝贝公主!”

待萧大美人梳妆打扮完毕,王郁莲随即命司机将她载往餐厅赴约。

一路上,公主急着想见王子的喜悦心情,在看到他的那一刻便有如大型烟火同时喷焰升空,灿烂的星光堆满美丽脸庞,当下就把满屋子店员和顾客迷得七荤八素,不约而同以正眼或斜瞥关注她的约会对象。

轻易找到那个英俊的发光体,萧雨柔在桌前煞住过于轻快的脚步,笑得幸福又甜美,“阿固,抱歉,我迟到了。你等很久了吗?”

“没。”金正久扯开嘴角回道,用字精简到不行,“坐。”

他是看在交代清楚就能马上打发掉这段莫名其妙关系的份上,才会主动约她出来,希望她别会错意了。

“是。你还没点餐吗?”他在等她呢,真是个百分百绅士!

“你想吃就点,我买单。”忍了一个礼拜,他可是急着回去跟他的莉卡女圭女圭温存呢!“我只说一次,说完就走,你仔细听好了。”

说完就走?太过分了!难道他忙到连陪她好好吃一顿饭都没空吗?

好吧,如果他要说的是求婚词,那她愿意勉为其难忍耐一下,不过等到他们结婚后可就不能这样敷衍。

“你说。”萧雨柔赶紧搁下菜单,乖巧地等他开口。

“以后,我不想再见到你了。”

“嗄?”听错了吧?他怎么可能对她说出这样无情的话来……

“就这样,再——不,还是别再见了。”说完,金正久从皮夹掏出五张千元大钞,用菜单压住后,随即起身走人。

萧雨柔惊诧得当场僵硬如石。

怎么可能会有男人抗拒得了美如天仙的自己?这一定、一定是……

她强压受辱的自尊,抖颤着唇,难以忍受地咬牙追问:“你有别的女人了吧?她比我美吗?还是身材比我好?”

“当然有!她长得小小一只,胸部也没你的大,可我就是爱死她、爱疯她了。”

不说还好,越说就越想她了,还是赶紧甩开这个惹人厌的芭比女圭女圭,回家玩他的莉卡女圭女圭吧!

“她是谁?你至少该给我一个名字吧?”

说就说,谁怕谁!“就是从小被你欺负到大、你同父异母的妹妹常瀞。”

什么?他爱上的居然是那个发育不良又陰森怪气的死丫头?

太过分了!那个死丫头居然用横刀夺爱来报过去的那些老鼠冤……

要是早知道会这样,以前就别拿那些小动物出气,应该直接宰掉那个该死的臭丫头,现在就不会有人敢跟她抢男人了!

“是她告诉你,我从小欺负她到大?她是这样告诉你的?她在哪里?我要求跟她对质,我不能忍受是在被污蔑的情况下跟你分手!”萧雨柔从没受过这样的屈辱,就算是事实,也容不得任何人说她一句不是。

金正久冷笑呛她,“搞不清楚状况的人是你吧,我们从来都没有交往过,怎能说是分手?”只要一想到心肝宝贝不知曾被这个衣冠禽兽欺负到什么地步,他就恨不得剥了她的皮当脚踏垫踩。

“你!”太陰险了!那个死丫头以前有过很多机会可以向大人告状,却选择沉默,原来是在等待最佳时机给仇家致命的一击。

死丫头,别以为抢了她的老板娘宝座从此就能高枕无忧!

她得不到的,别人也休想得到!

走着瞧吧!

萧雨柔骤然变脸,狰狞的表情把目睹她被甩、意欲趁虚而入的爱慕者吓得倒尽胃口,立刻打消追求的念头。

金正久还没回来,大老板金有春就等不及打来兴师问罪了。

“我真是有眼无珠啊!”要不是萧雨柔打来哭诉,他还不知要被那个居心叵测的臭丫头欺瞒多久?

“金爸?”金有春冷漠讥嘲的语气,让常瀞十分不解。

“住口!你没资格这样叫我!”一想起那张女圭女圭脸下图谋不轨的深沉心机,金有春胸中那把火就烧得更旺了,“说!你混进“黑记”的目的是干什么?偷配方卖钱还是肖想当“黑记”的老板娘?”

金爸知道了……他怎么会知道的……

“我没有……”她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回应,只能拼命摇头否认。

“没有?”金有春这辈子最恨的不是女人,而是说话不老实的女人,常瀞反射性的否认只让他更加痛恨,发狠威胁,“臭丫头,敬酒不吃想吃罚酒!是不是要我报警把你们这对贼母女抓起来,你才会乖乖认罪?”

“不!金……大老板,这件事跟我妈无关,求求你别把她牵扯进来……”

听见他威胁对母亲不利,常瀞整个人都乱了,不住地哀求。

哼,她果然不是无辜的。“只要你乖乖离开阿固,保证永远不再见他,我才会考虑不告你们。”

“我……”

“你不肯?好,我马上打电话报警——”

“不要!”虽然知道母亲遭定罪的机率微乎其微,但她怎能眼睁睁看母亲被警方以嫌犯身份侦讯?“我走,我马上走,拜托你别报警,我会走的……”

金有春沉声威胁:“要是你故意拖延时间让阿固知道——”

“不会!我收个东西马上就走,真的!”常瀞眨掉满眼的泪,边说边进入房间,抓起床头柜上的皮夹和手机电池,匆匆走向玄关,扭开门把,鞋都还没穿好就急着往外冲,差点撞上正要进来的人,下意识抬眼一瞧,整个人吓得魂不附体。

他回来了!怎么办……她一定得马上走才行啊……

“瀞!你来接我吗?”

打发掉麻烦的相亲对象,金正久回到家,第一眼看见心上人,带笑的棕眸瞬间盈满爱意,原本愉悦的表情也变得更加兴奋喜悦。

“真乖,我要好好奖赏你……”

憋了整整一个星期,他现在只想好好爱她,倾身抱起娇小的身子,迈步往屋内走,等不及回房就将她压在沙发上疯狂挑逗……

“唔,不……”强烈的块感窜通全身,张狂地想要淹没她的理智,但她始终记挂着母亲,使劲推他,拼了命地想甩开如影随形的唇舌,直到他终于注意到她的抗拒。

“你干嘛拿着—一咦?手机怎么开着?你在跟谁说话?”不会是那个指定驾驶吧?那家伙还不肯死心啊?金正久心头一惊,想也不想地接过,不客气地说了起来,“喂!你是谁?”

彼端早已断线,金正久定睛一瞧,那个熟悉的号码令他如有芒刺在背般不适,满眼笑意褪得一丝不剩。

“那个死老头说了什么?”可恶!一定不会是什么好话,“我们走!”

“去哪里?”她是得马上离开,但不是跟他一起走呀!

俯身给了她一个火辣辣的热吻之后,金正久旋即拉她站起,毅然道:“我们的事,也该做个了断了!”

常瀞定定地望着他,那股坚毅不挠的气势,竟让她看傻了眼,而那只厚实大手不只熨暖了小手,仿佛也将满腔热情和面对现实的勇气一并传递给她。

怎么会这样……在他回来之前,她明明还被金爸的威胁吓哭、只想夺门而逃的啊!

“什么?你要跟她结婚?”金有春火冒三丈,暴跳如雷地指着常瀞嘶吼,他无法相信自己努力多年,好不容易终于等到收成,居然要败在这个来路不明的女贼手上。

“没错。”

“绝对不行!我想尽办法,好不容易做出完美到不行的你,你却要跟这个……”金有春愤怒地瞪住常瀞,假如杀人可以不用负责,他真想把这个企图毁灭他一生心血的女骗子碎尸万段,“跟这个劣质基因的女贼结婚!”出口伤人还算是便宜她了。

常瀞低下头,难过地沉思起来,她不怪大老板口出恶言,是她错在先,无论有多少不得已的苦衷,都没资格反驳。

金正久怒目陡瞠,火大极了,“完美个屁!你知道你差点毁掉我的人生吗?”

“什么?如果你是我,你就不会说出这样没良心的话了!”身在福中不知福的死小孩!

“我情愿是其貌不扬的丑男,也不想拥有这样残缺的人生!”金正久咬牙怒呛。

“残缺?”他明明就把儿子生得这么完美,这小子居然还不满意!

金正久瞠目迎视父亲的蹬视,毫不保留说出他的憾恨:“为了成就你变态的心愿,害得我一出生就没有妈妈……长得又高又帅有什么用?我从小到大真正想要的就只是普通的家庭,在爸爸妈妈爱的呵护照顾下正常长大,而不是被人计划当种猪繁殖……”

“不知感恩的死小孩!”金有春发怒了。

“你才是任性妄为的死老头!”金正久也火了。

“我会这么做还不都是为了你,至少我就没让你吃过我当年受的苦!”

那时每天遭到同性嘲笑、异性捉弄,金有春心灵受创,自觉像个四肢健全的残废,直到懂得掌握金钱权势,才让那些人刮目相看,不敢再轻视他。

“你把我害得这么惨,还敢说是为了我?你只是因为自己的私欲而“制造”了我,却从来都不知道我有多痛苦,你根本不在乎我的感受,你关心的就只有这种够不够优秀!如果我长得跟你一样,又矮又肥又秃又丑,你肯定早就把我扔进河里自生自灭了!”

“……”被亲生儿子狠狠戳中死袕,金有春老脸顿时闪过一丝狼狈,仍固执地说:“总之,只要你肯和柔柔结婚,我可以不告这个贼丫头——”

“密码是我给她的,你告不成的。”将随身碟放入父亲的上衣口袋,金正久隔衣轻拍了它两下,冷笑暗示,“不管预谋陷害她的幕后主使者说了什么,相信我,你的独门秘方还是跟以前一样安全。”

金有春狐疑地眯起眼。

握紧冰凉的小手,金正久微笑宣布,“决定婚期后,我会通知你。”讨厌归讨厌,他还不至于绝情到拒绝家长到场观礼,不过,要不要参加就随老头高兴了。

这个臭丫头身材单薄,他很快就会玩腻,没什么好担心的!

料定儿子不可能傻到为她放弃“黑记”的庞大资产,金有春,老神在在地撂话:“你想跟那丫头在一起也不是不行,得先跟我继绝父子关系,当然也要放弃黑记!”

不是没想过父亲会拿这个威胁他,金正久一脸无所谓地回符:“好,看你想哪天办手续,尽管打来说吧。”

金有春当场拉长了脸,两条毛虫眉差点扭成一团。

哼,臭小子只是在逞强罢了。

要不了多久,他就会甩了那个死丫头,爬着回来认错了!

在他们走后,金有春克制不了满心好奇,打开电脑仔细检视随身碟里的档案。当他看到主成分项目时,先是不可思议地瞪大双眼j凑近萤幕,紧接着,因惊讶而大大张开的嘴巴,发出了无法控制的狂笑声。

“大老板,您怎么了?”隔壁的秘书听见震耳笑声,惊吓地冲过来敲门询问。

上次总经理也是像这样突然狂笑起来,把她吓了好大一跳。

“没事,去忙你的吧。”金有春笑到擦眼泪,挥手要秘书回去工作。

成分:海狗鞭、蛞蝓脑、海半的鼻尿、风干蟾蜍皮、碳烤壁虎尾……

臭丫头,真有你的!

儿子说的没错,那个幕后主使者为的确实不是配方。

虽然常瀞的机智让他忍不住爆笑,但他是不会因此就接受她当媳妇的!

牵着爱人离开“黑记”,金正久感到前所未有的轻松自在。

大学毕业、当完兵后开始接手管理公司的这几年来,他深感自己并非天生领袖,唯有牺牲个人时间力求表现,努力提升业绩,才能让对他这个毫无管理经验的接班人不抱期望的任何人刮目相看,当初就只是这么想,但……

那是为了什么呢?

当个成功的家族企业接班人,从来就不是他的愿望。

含着金汤匙出生、从小到大过的优渥生活并没有带给他多少快乐,孤单是家常便饭,寂寞是天生保护色,被闷坏了的真心无药可解。

直到遇见常瀞,一个外形与他父亲相去不远的肥短小河童,却有着与众不同的低调机灵,似友非敌的斗嘴,是他的提神凉糖,时而驯服时而对立的微妙矛盾,常让他模不着头绪,有时喜欢到不行,有时又气得半死,连他都快搞不清楚她和他究竟算什么关系?

幸好她是女孩,否则他还真不知该拿这份感情怎么办。

见他无意停步,常瀞猛力一扯,将他拉回现实。

“怎么了?”

她伸手指向后方。

“噢,我高兴得忘了车是停在那边。”金正久咧嘴大笑,拉着她往停车场走去。

高兴?被大老板明示选择她就得放弃一切,他居然还高兴得起来?

常瀞垂下眼,故作坚强地道:“你快回去吧,我不值得你那么做。”失去“黑记”,他将一无所有,而她不愿他这样牺牲。

“没了黑记,你怕我会变得一蹶不振,到头来会怨你害我为你冲动,奋不顾身放弃一切?”在她眼里,他就这么没用吗?

他说对了,与其走到那一步,她宁可现在就分手。

金正久攫住她的双臂,坚决地强调:“黑记本来就不是我的,所以我一点都不觉得可惜。对我来说,你才是我的一切!拥有了你,我就有无限强大的力量,去追求我想要给你的一切,你懂吗?”

“你……”好傻,却也好坚定。

她眼眶红了。

“只要看过随身碟里的内容,他就会知道你无心背叛黑记,也会理解我选择你的理由。”除了“黑记”的继承权,他知道她真正在意的,是他们父子的感情因她而生变。

“你怎么知道——”

“你是想问,为什么我会知道你改过配方是吗?”金正久笑开脸,朗声接话,“因为,我从来就不相信你会背叛我。”

“那……”这么说,在他去倾心牧场逮她之前,他早就看过随身碟里的内容,还故意假装什么都不知道地逼供……

“你好可恶!”常瀞抡拳,娇瞠着轻捶宽厚的胸膛。

“亲爱的,那可是你留给我的爱的讯息耶!我哪可能不看?”金正久伸指轻点微翘的鼻尖。

那甜蜜的说法令常瀞俏脸一热,结结巴巴反驳:“谁、谁爱你了?”

“若是不爱我,你又何必窜改成分,不让有心人盗用我们黑记的配方?”

被说中心思,她的脸更红了,急忙否认,“我才不是为了你——”

“我愿意为你屈居笫二。”金正久忽然抱她坐上一辆车的车尾,平视她的眼,满脸笑意从俊颜褪去,换上无比认真的深情,“我明天就去找工作,我要努力打拼,让你、让你妈享福——不,再过小久,她也会是我妈……”

他再也无法继续,因为她已情不自禁吻住他,用他教过的、所有足以表达热情的方式。

常瀞好感动,女人要的安全感他全都给了——那并蜚他大方分享万贯家财而来,而是发自内心肯为她放弃一切,靠自己的双手带给她幸福的决心,还有连她家人也一起照顾的真心。

对了,有一个人他还没正式见过呢!

抬手看了看时间,常瀞随口问:“你现在有空吗?我想带你去见一个人。”

是家人吗?还是重要的朋友?“好啊,是谁?”

“等到了哪里,你就知道了。”他一定会很惊讶的。

常颢摄影展。

“常……颢?这位是你的……”姓常,又是单名,这位常颢肯定也是她的亲人。

“嗯,他是我外公。”

“怎么都没听你提过他?”

什么没听过,你老早就见过他啦!

常瀞忍不住偷笑,神秘兮兮地说:“马上就见到了嘛!”

时值用餐时间,走入人潮疏落的展场中,鹤立鸡群的金正久立刻发现站在一幅作品前和人谈话的乔治,兴奋地扬起手挥舞,并拉着常瀞迈步走去,兴匆匆道:“乔治!这么巧,你也来看展览啊?”

噗!没礼貌!

常瀞差点笑出来,赶紧纠正他,“什么乔治?他是我外公,别没大没小喔!”

“什么?他就是……你外公?”金正久指着常颢,惊讶得眼球都快蹦出来的表情煞是有趣。

“嗯哼,你有意见吗?”常瀞抿起的唇因忍笑而弯成俏皮的弧线。

“不,我怎么敢呢?”这小妮于居然耍他。哼哼,等回家她就知道!

以七十八岁的高龄来说,常颢的气色好到不行,耳聪目明,步履稳健,身子骨十分硬朗。

“常瀞,今天怎么有空来?真是的,要来怎么不带你妈一块儿过来?”常颢惊喜地搂着外孙女话家常,利眸瞥向一旁站得笔直的男伴,潇洒地挑眉打招呼,“嗨,阿固。”

“外公好!”金正久咧开笑脸,规规矩矩和老人家打招呼。

原本在和常颢淡话的知性女子跟了过来,推了推架在鼻梁上的眼镜,饶富兴味地打量了他们两眼,随即认出两人面貌,兴奋地说:“常先生,他们就是那几幅“宾果恋人”的男女主角吧?”

宾果恋人?

常瀞和金正久互望一眼,脸上写满纳闷。

“咦?不是你们吗?可是真的很像啊……”女子回过头,纤细秀气的莲花指指向方才访问常颢时站的位置。

他们走了过去,瞪大双眼,目不转睛地看着挂在墙上的摄影作品。

“这是……”

这是那天后来拍的,是乔治……不,是她外公突发奇想的杰作。

单纯以旁观者的角度来看,那是一幅情侣写真照,俊男仰躺沙发,任美女将其胸膛当成画布,以口红画格子、填数字,甜甜蜜蜜玩起“宾果”游戏。

金正久迫不及待拉着她往其他作品移动,边走、边兴奋的和她一起回味当时如假似真的暧昧氛围……

“呃……那是你们对吧!”女子追上他们,不死心地确认。

他俩同时停步,正好站在常瀞板起小脸、拿口红胡乱涂花他胸膛的耍赖画面前,忍不住相视而笑。

“常先生,那我可以顺便访问他们一下吗?”瞧瞧这对金童玉女,男的俊女的俏,再加上她的妙笔,一定能让主编对她刮目相看啦!

“阿固,可以吧?待会儿顺便去吃晚餐。”

“可以可以,我当然没问题啊!”金正久赶紧把握讨好老人的机会,迭声应允,不忘转头问女友,“可以吧?”

“呃……”常瀞低头看看自己身上的衣着,想起刚刚被他硬拉去见他父亲,连衣服也没换就跑来了,要接受采访,至少也该整理一下仪容,“那我先去一下化妆室。”

常颢伸手一指,体贴地说:“化妆室在那边,我们在这里等你。”

“我也去上个厕所好了。”金正久跨步跟上女友,大手搭上窄肩,不怕死地调侃她,“走,跟我去男厕排排站!”

常瀞面色一沉,屈肘顶了下他的胃部,低啐道:“皮痒了你!”

“哈哈……”金正久放开她,笑着和她在化妆室门前分手,“等会儿见!”

常瀞推门入内,先是站在镜前洗手,顺便沾水拨顺短发,当初为了假扮男生而剪掉的头发,现在长长了一些,但这长度对女生来说还算太短,她想为他留长,至少要留到“莉卡女圭女圭”那样的长度才好……

常瀞啊常瀞,你是怎么了?从前那个大而化之、经过镜子前面时总是只为检视服装仪容的你去哪里了?

“呵。”她摇头自嘲,是因为他吧。因为爱上他,所以就连照镜子这么简单的动作都开始变得不同……

“呜呜……”

咦?这里怎么会有哭声?

常瀞纳闷转身,走向位于角落、持续发出哭泣声的置物间,轻敲了下门,低声问:“有人在里面吗?”

唰的一声,门自动开了,一名女子低垂着头,长发披散让人看不清她的长相。

“我……我好难过……”

“小姐,你哪里不舒服?”虚弱的嗓音让常瀞担心极了,勉强挤进不甚宽广的空间,试图将对方搀离置物间。

“我不舒服……我整个人都不舒服……都是因为你这个小狐狸精!”

高挑的萧雨柔倏然掐住她的颈子,像老鹰抓小鸡一般将她抵在厕所隔间板上,任她两脚悬空踢动,而那张美丽的脸庞扭曲而狰狞,陰邪得教人不寒而栗。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想不到搭个计程车跟踪金正久就顺利找到宿敌了。

她是萧雨柔!她怎么会来这里……

常瀞拼了命的想抓开那双使她呼吸困难的手,但即使自己的指甲已抓伤对方,却仍未感觉到些许舒坦。

“把阿固还给我!还给我!还给我!”

“咳咳咳……”

好不容易扳开那双手,常瀞还来不及大口呼吸,又被萧雨柔从后方以肘臂用力架住,勒得喘不过气,童年陰霾席卷而来,让她觉得自己是只被人捏在指月复间的蚂蚁,要它生、要它死,全看对方高兴。

老天!萧雨柔的力气好大……

她就要死了吗?死在这个女人的手上……

挣月兑不了疯狂的箝制,濒死的恐惧直窜常瀞心头,意识模糊之际,她隐约听见金正久在门外低声催促:“瀞?还没好吗?你会不会上太久了……”

爱人的声音唤起她的求生本能,让她想起陈嘉鸿的叮咛——

练防身术不见得是为了对付,只要情势对你不利就能派上用场。

静下心来,现在敌人就在你的身后,这正是反击的大好机会!

万一临危时想不起哪只手该怎么抓、该往哪边扭,就以硬击软吧!

用撞的或用抓的都行,只要定能让对方因疼痛而停留在原地、无法追上你就是好招数……

“我、不、让!”

常澎咬牙低吼,专注集气——从四岁起,这个可恶的女人就开始用各种手段欺负她,直到她考上外县市的学校才月兑离苦海。

她曾经以为这辈子再也不用面对萧雨柔的恶意欺陵,谁知……

好吧,既然躲不过,那就一~鼓作气、狠狠地给对方一次迎头痛击,教她再也不敢欺负人!

“你说什么?”萧雨柔一愣。

“我说,你爱他爱到想要我的命的那个阿固……”

常瀞轻轻抬高右脚,再用力往萧雨柔的脚趾头猛踩下去,并趁她吃痛松手时,旋身挥出漂亮的一拳——

哈!正中目标!

冷不防遭到袭击,萧雨柔尖叫一声,捂着疼痛的鼻梁,无法置信地瞪住常瀞。

“他是我的!”常瀞用力甩了下疼痛的右手,帅气地宣示。

听见不寻常的声响,杵在女化妆室门外的金正久想也不想的便冲了进去,一看见这场面,当场傻眼。

美丽动人的萧大美人两管鼻血流不停,还分贫流到下巴,状态滑稽;而他的爱人,可爱的常瀞则是面露凶光地瞪着对方,白皙的颈子还有着疑似被勒过的红痕……不仅如此,她竟胆敢指着萧雨柔呛声——

“我们的私人恩怨到此结束,既然阿固爱的人是我,你就别自讨没趣了,要是敢再耍什么陰险手段,你可不会只有挨我一拳那么轻松了,知道吗?”

金正久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在他的有生之年,居然有幸听见爱人亲口对情敌撂话,宣示所有权,他他他……

他要去检查听力!

开玩笑的,她这么勇敢,他当然要情义相挺!

不等萧雨柔自动滚蛋,金正久立即冲上前抱起她,当着那个鼻血美人的面热情地吻她,只想就这样吻到天荒地老……

萧雨柔眼睁睁看着他们吻得难分难舍,捂住犹挂着两条半干鼻血的脸,嫉羡交加地奔离展场。

别以为她真的输了,总有一天她会连本带利讨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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