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情黑玫瑰 【第四章】
连续一个月提早上班都没有遇到武维轮,翁恋玫更加确信自己的推论,就算对方无法原谅她,至少她还是应该当面道个歉。
某天,在她服务完一一长串的客人之后,竟来了一位意外的访客。
“嗨,西施姐姐!”武佳卉笑嘻嘻地挥手走进来。
“佳卉,你怎么来了?”
“其实我是有事要拜托你啦!”小妮子甜笑说着,弯弯的水眸特别迷人。
“你说。”
武佳卉一脸无奈地道:“事情是这样的,你也知道我哥哥年纪一把了,却连个谈心的异性朋友都没有,我妈很担心以后没孙子可抱,所以……”
翁恋玫心口一紧,“所以?”她都已经说得那么明白了,他们还是不肯死心?
“我是想问你,有没有未婚的姐妹或是好朋友可以介绍给他认识,事成之后,我妈一定会包给你一个大红包。”武佳卉喋喋不休地解释,聪慧的杏眸不忘盯紧她细微的表情变化。
原来是这样,翁恋玫松了一口气,含蓄地回道:“这个……我没有姐妹,不过,其实我有跟我的室友……”啊!差点说溜了嘴,“呃,只是,她那个人……说白一点就是外貌协会的,所以……”
“她见过我哥哥吗?”
“没有,可是,她喜欢的不是你哥哥那种类型的男人。”好在她真的问过这个问题。
武佳卉闻言,激动的大声问:“你是嫌我哥哥长得不够帅,所以不愿意帮这个忙吗?”难道这就是她假装已婚真正的动机?
“不,你误会了!”翁恋玫急忙澄清自己并没有以貌取人的偏见。
“凭我哥哥的人品,我相信你的室友一定会喜欢他。”自信地说完,武佳卉不忘补充,“除非你不愿意帮忙介绍。”
“你……唉!”翁恋玫哭笑不得地答应,“好吧,我回去个跟她说说看,不过不保证她一定会答应。”
拿出事先准备好的照片,武佳卉叮咛道:“来,这个给你,记得拿给她看喔!”
翁恋玫看了一眼,下意识地月兑口拒绝,“不用了,我有……”意识到自己又说刘了嘴,她连忙闭上嘴,神情紧张。
武佳卉兴奋得眼睛一亮,“你有什么?”难道她偷拍过哥哥?
“不是,是我室友来过这里,有稍微看过他……”翁恋玫随口乱扯,却因不善于说谎而不敢与她对视。
稍微看过是什么意思?她刚才明明就说她室友没见过哥哥啊!但武佳卉暂且按下追问的冲动,依机行事。
“西施姐姐,既然你室友见过他,那就更好办啦!请你帮我哥哥问她什么时候方便安排个时间,大家约出来见见面,交个朋友。”
看着对此事过于乐观的武佳卉,翁恋玫不禁摇头苦笑,“佳卉,我说真的,假如没有成功,对你哥哥来说……”
武佳卉挥了挥手,笑着说:“安啦,就算不成功,他也绝不会怪你!”
嘿嘿!因为我们的目标是你不是她呀!
“西施姐姐,你在发什么呆呀?”武佳卉用餐巾纸拿起一份三明治递给翁恋玫,笑嘻嘻地说:“尝尝看,这可是光雅堂菜单上没有的特制猪排三明治,是我好不容易才弄到的耶!”
名闻遐迩的光雅堂大厨对她一见倾心,追她追得可勤了,可惜她不甲意别人碗里的菜,若非为了老哥的事,她才不想委屈自己陪一个大叔去看电影呢!
“呃,谢谢。”不是只要说服室友跟某人作“第一次接触”就行了吗?为什么她也要跟来?
“佳卉,她姓翁,谈恋爱的恋,玫瑰花的玫,老叫她西施姐姐不觉得别扭吗?”蔡佩珊顺势说出好友的本名。
“佩珊!”翁恋玫想也不想地抗议。
“怎样?别跟我说放假时还得遵守店里的规定啊!你都出来玩了还用假名多杀风景。维轮,你说是吗?”蔡佩珊不着痕迹的把球抛给武维轮。
原来她的名字是翁恋玫,真好听!
终于知道心上人的真名,武维轮又惊又喜,仍努力压抑着热情,尽可能以普通的语气和眼神看着她说:“是啊,西施……不,翁小姐,难得出来玩,你就放轻松点嘛。”
蔡佩珊轻捏他的脸,故作亲昵的纠正,“都说要放轻松了还喊人家翁小姐?叫她玫玫就好啦!”
食不知味的嚼着三明治,翁恋玫狐疑地以眼角瞥了蔡佩珊一眼。外貌协会的她,这回坠入爱河的速度之快,着实令人大开眼界。
蔡佩珊转头看向某项游乐设施好一会儿,突然心血来潮地指着它提议,“等吃完午餐,大家一起去玩‘疯狂螺旋桨’好吗?”
武维轮放眼望向位于那座巨大的红色飞机前头、长长的螺旋桨两端的座位区,不由得吞咽口水,“你想玩那个?”刚吃饱就玩那么刺激的游乐设施,会吐出来吧?
“对啊,中午人比较少,你先去排队好不好?”蔡佩珊一脸兴奋的要求。
“玫玫,你也想玩吗?”武维轮微笑问道。
“不,我……”老实说,离开地球表面太远的游乐设施,她向来敬谢不敏。
“哎哟,那个人多才好玩啊,配合一下嘛!”心知翁恋玫惧高,蔡佩珊认为这是让武维轮表现的大好机会,急忙催促道:“你快去排队,我们马上过去。”顺便观察一下这男人的临场反应如何。
“好。”武维轮随即转身,快步奔向队伍后方。
“我也去!”踩着高跟鞋追上他,武佳卉郑重的叮咛,“哥,多亏佩珊姐这么上道,你可要好好把握机会哟!”
“这还用你说?”武维轮轻笑着瞥她一眼,愉悦的心情展露无遗。
翁恋玫阁下吃了一半的三明治,表情严肃的盯着她,“佩珊,老实告诉我,你是真的对武先生动了心,还是想和他们兄妹串通起来做什么事?”
“厚,不是说了吗?因为看了你拍的影片,让我觉得他是个有爱心有担当的男人,所以才愿意破例跟他见面啊。”
蔡佩珊毫不在意的坦承,只是,一发现对方总是趁翁恋玫转身时对她投以眷恋的目光,便立刻改变主意,跟对方里应外合,想办法把好姐妹送出阁!
“真的是这样吗?”
“拜托,我都几岁了,遇到不错的对象不赶紧把握,难道要当老姑婆?”
说的也是,人都会老,总不可能永远都用外貌当作挑选另一半的标准。
思及此,翁恋玫连忙道歉,“佩珊,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怀疑你的。”
“没事啦。玫玫,你刚刚都没有吃到什么,要不要我去替你买个汉堡?”
“待会再说吧。”转头望着那座庞然大物,翁恋玫不由得紧张起来。
真的要玩那个吗?看起来很可怕耶,没事做的那么高干嘛,万一有什么闪失……呸呸呸!她只是舍命陪好友暂离地球表面,才不会那么倒霉哩!
“嘿,美女们,快点过来啊!”武佳卉双手圈在唇边,朗声催道。
“好!”清理完石桌,他们随即迈步朝“疯狂螺旋桨“奔去。
这处结合五星级饭店、豪华影城、购物中心、健身spa馆与主题游乐园于一身的休闲度假中心,自年初开幕至今,游客络绎不绝,处处充满惊喜与欢笑声。
而这座号称全亚洲最高,人气最旺的“疯狂螺旋桨”,是相当于二十层楼高的游乐设施,一次可容纳十六人搭乘,远看壮观,走近看更是惊人,即使旋转已近尾声,机械运转时带来的劲风仍令翁恋玫忍不住发抖。
过了一会儿,游乐设施终于停下,冒险归来的游客们虽然腿软失声,仍不失兴奋地谈论着方才经历的刺激。
前排的游客鱼贯坐进游客设施里,武佳卉顺势将翁恋玫推向兄长身后,喜孜孜地说:“玫玫姐,做内侧比较不恐怖。”
嘻嘻,刚才他们排队时可以礼让了两名游客优先,好确保四人能坐在同一排,以利应变。
还没正式启动,翁恋玫就紧张得浑身发软,心脏简直要蹦出口中,坐定后,纤纤玉指即歇斯底里地抓紧握把,原本红润的笑脸也越发苍白。
在服务人员逐一检查后,方才启动电源,螺旋桨两端的座位随即以顺时针方向旋转并向上爬升,渐渐加速。风咻咻吹动,翁恋玫的心脏则是没命地狂跳着,只怕一个不留神,就会连人带座椅跟着疯狂的转速被抛甩出去。
闭紧双眼,她把自己当成洗衣槽里正在月兑水的衣服,万分期待可怕的极速旋转早点结束,听着众人惊吓的尖叫声,浑然不觉自己也是其中之一。
听见身旁的她在惨叫,武维轮下意识伸出手想安抚她,却敌不过强劲的离心力,只能在疯狂甩动中勉强真开眼看着她。
当“疯狂螺旋桨”转到第三圈时,不知为何,整座机具突然停止运转,座位上的他们同时都感觉到瞬间停顿的煞止力道,众人面面相觑,每张脸上不约而同写满疑惑和不安。
“啊——”
翁恋玫突然尖叫,声音中多了慌乱的哭音,武维轮试图伸长脖子,却只见她惊惧而惨白的部分侧面。
“怎么办?我安全杆的右边是开开的……”整排座位向下倾斜,只剩左边撑住她的体重,翁恋玫惊吓不已,气若游丝地说着,生怕稍微说大声了些,就会害得自己跌个粉身碎骨。
“什么?!你的安全杆故障了?”武维轮闻言背脊一凉,心口倏然紧绷。
老天!她说安全杆一边松开了,情况到底糟糕到什么程度?
蔡佩珊急忙提醒,“玫玫,你赶快抓紧握把,千万别松手!”
“我一直抓着,可是……”天啊,她真后悔没有坚持拒绝,才会搭上这班地狱直达车,虽然一年多以前她曾经一心求死,但现在,她只想好好活下去呀!
听见心上人无助的哭泣声,武维轮的五脏六腑都揪成一团,心急如焚地想要解救她月兑离险境,“乖,你先冷静下来,我来想办法求救。”
武维轮立刻拿出手机,还没想到要向谁求救,突然一阵强风迎面飙来,座位跟着震动了一下,他一个没抓稳,手机便直接坠向地面。
地心引力令他整个人如沙袋般沉重地挂在安全杆上,双脚悬空晃动,地面上的缩影尽入眼底,人群如小虫般密密麻麻,遍布脚下。
真可怕!安全杆没有故障就已令他感到恐惧,更别说是命悬半杆的她!
“呜呜……”亲眼看着他的手机坠落地面,翁恋玫再也压制不住内心深处的恐惧,失控地放声大哭,“救命啊——我不想死!”
“玫玫,他们一定正在想办法救我们,你先别哭啊!”那无助的哭声令蔡佩珊自责不已,但也只能拼命说服她保持冷静,“抓紧握杆,保持平衡……”
翁恋玫一听,哭得更激动了,整个人已在崩溃边缘,无措地胡言乱语,“英群,求求你别带我走,我不想死啊……”
武维轮越听越心疼,也十分担心她的安危,他相信工作人员正设法让他们月兑困,但在那之前,他必须先让她冷静下来。
“玫玫,我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告诉你,请你保持冷静听我说完好吗?”
这万分郑重的语气,神奇的让她停止了啜泣。
深吸一口气,武维轮缓缓道出内心的倾慕,“自从第一次见到你,我就忍不住爱上你了.”
翁恋玫瞪大双眼,不发一语地愣视前方,无法肯定自己真的听见了那番话。
他爱她?那佩珊呢?假如他是追好玩的,她绝对饶不了他!
蔡佩珊闻言,急忙扬声劝阻,“维轮,你确定……”太快了啦!他真的要现在说吗?万一玫玫无法接受,那……
“佩珊,谢谢你为我做的,不过,这就是我现在最想做的事。”向蔡佩珊道谢后,武维轮继续说:“玫玫,我不知道你对我有什么感觉,但我可以很肯定的告诉你,虽然我们认识不久,了解也不够深入,可是我就是知道,你是我想要共度一生的女人,不管你用什么方式拒绝,我还是没有办法停止爱你。”
共度一生?他们才认识多久,他就已经陷得这么深了?佩珊明知道她的感情状况,居然配合武家兄妹策划这场令人啼笑皆非的出游?
翁恋玫咬唇沉吟,真的很想痛骂蔡佩珊,教她再也不敢自作主张帮忙做媒。
“无论你对我有没有相同的感情,我都不会逼你回应,这是我自愿的,没道理强迫你付出对等的感情。”
“玫玫。”武维轮伸长了手,好不容易够到她冰凉纤细的手,他略微施力,不失温柔地握住,将温暖和勇气一并传递给她,柔声道:“相信我,你不仅会平安回到地面,而且还会长命百岁,子孙满堂。”
“武先生……”在平凡不过的安慰话语,从他的口中说出,竟意外触动止水般的心田,令翁恋玫不由得脸蛋一热,心绪大乱。
她怎么可以感到慌乱?不可以的!她的心只属于英群,不能动摇啊!
“不只是现在,我永远都愿意保护你,就算你爱上别人……”
就算她……爱上别人?妈呀!这个男人会不会太痴情啦?
蔡佩珊感动得头皮都发麻了,心想,玫玫要是再不懂得及时把握这个旷世痴情男,她可要抢过来自己用了!
呵呵,开玩笑的啦!她可是货真价实的外貌协会会员,哪可能屈就非帅哥型男的他?不过,要是玫玫真的情归此男,她就再也没有遗憾了。
“武先生,我……呀!”正当翁恋玫想委婉拒绝时,静止的机具突然启动,使整排座椅猛力晃动了一下,并开始向地面转动,她惊骇不已,尖叫着抱紧安全杆,整个人极为僵硬。
握紧她的手,武维轮不断轻哄,“马上就回到地面了,玫玫,只要在撑几秒就行了,真的。”
自离开地面到平安降落,十多分钟的过程,已让翁恋玫深刻体验到何为生死一瞬间。
惊吓过后,她奋力挣离作为,跌跌撞撞的倒在路旁呕吐,脸色苍白至极。
“玫玫,你还好吧?”武维轮连忙跟上,轻轻拍抚她的背。
翁恋玫没有回话,只能在惊神未定中大口呼吸,知道蔡佩珊也过来了,拿出面纸递给她,她才小声地要求离开。
“好,我马上送你们回家,我先去开车,你们到正门右边的大石雕前面等我。”他搞砸了吗?武维轮按耐着心慌,体贴地说,迈开长腿快步走向大门。
“玫玫……”蔡佩珊扶她站起来,不知该说什么才好,而武佳卉则是铁青着脸,惊魂未定地站在一旁,显然也吓坏了。
翁恋玫撇开脸,举手制止她说下去,“我现在不想说话。”
蔡佩珊咬唇沉吟,默默的在心里作了某个决定。
他们没有留下来等园方弥补游乐设施故障所受到的惊吓,很快地离开,回到住处时,翁恋玫甚至没有向他们兄妹道别,头也不回地离去,让武维轮感到十分沮丧,他垂眼沉思,失落地抿唇苦笑。
“哥,对不起,我刚刚在上面吓呆了,没能帮上你的忙……”哥哥决定告白的时候,她应该马上阻止才对,都是她搞砸的!
“这不是你的错,是我太自作多情了。”是啊,倘若真的对他有意,她又怎会找人假扮她丈夫,要他知难而退呢?
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武佳卉难过地说:“回家吧。”反正留在这里也不会有什么帮助。
路上,武佳卉的手机响起,是蔡佩珊打来要找武维轮的。
他赶紧将车停在路旁,接过手机,“喂?”
“维轮,我是佩珊,我打算向玫玫坦白一件事,担心她会因为受不了打击而做出傻事,所以……”
是多严重的事情,可能会导致翁恋玫做出傻事?
即使自知追求无望,武维轮仍无法置之不理,立刻说:“需要我帮忙吗?”
“是,请你守在我们的住处楼下,万一她跑出去,拜托你,一定要陪在她身边!”
“我知道了。”武维轮用力点头,坚定地保证。
“维轮,也许你们的缘分只到这里,也许对你来说是另一个转机,好好把握,玫玫是个很好的女孩,能追到她,是你有福分。”
“我知道。”可惜流水无情,落花再有意也是枉然啊。
说完,蔡佩珊便关机,回到住处,准备说出她早该向翁恋玫坦承的秘密。
“你说什么?”翁恋玫睁大美眸,不解地看着她。
“我说,忘了那个人吧,他根本不值得你留恋。”蔡佩珊冷漠地说着,连某人的名字都不屑提起,信手抓起翁恋玫总是放在床头柜上的相框便往垃圾桶甩去。
玻璃应声而破,有如千根无形的针同时扎进翁恋玫的心窝。
“你太过分了!”
呜咽一声,翁恋玫哭着扑向垃圾桶,执意翻拨碎裂的玻璃,无视双手被割得伤痕累累,她一个劲儿地猛怞面纸,趴在地上拼命擦拭照片上的血迹。
然而蔡佩珊却将它抢走,狠狠地撕碎。
“不!”翁恋玫哭吼着,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何她要这么残忍。
“别哭,他不值得你为他伤心。”蔡佩珊扔掉破碎的照片,跪在她身前,抬手抹去她脸上的泪水。
“你为什么要这样……”翁恋玫立刻爬了过去,无助地伸手收起碎照片,心仿佛也跟着碎了。
既然起了头,就再也没有退路了。蔡佩珊沉痛地想着,扶起哭泣的她落坐床畔。
“你记得我爸爸去世后的那阵子,我总会在半夜出门吗?”
“你不是说……是去见男友?”佩珊为何突然提起那时候的事?
“那阵子,你的男人下班后都去了哪里,你知道吗?”
她究竟想说什么?翁恋玫不安地瞅着她,不愿将她的暗示作负面联想。
“他是不是告诉你,那阵子忙工事累到爆,就算每天加班,也做不完堆积如山的工作,只好暂时牺牲约会的时间?”
佩珊怎么会知道他当时的说法?难道……不,佩珊绝不可能背叛她的!
“你已经猜到了吧?”蔡佩珊看着她的眼坦承,“没错,因为他打电话告诉你的时候,我们正在汽车旅馆幽会。”
猝闻此事,翁恋玫如遭晴天霹雳般震惊,无法置信地瞠目瞪视她。“你们……你和他……”
“没错,我们背着你上床了。”
“不!”翁恋玫的心跳简直要停了,两眼发直地拼命摇头否定。
“是真的。”蔡佩珊再次强调。
“你是我最好的朋友!”翁恋玫哽咽一声,痛苦的哭喊,“你怎么能这样……”
最好的朋友,和她心爱的未婚夫……他们……他们怎么可以这样对她?!
这一瞬间,痛苦、难堪、愤怒、悲哀、无奈……种种极端的感受席卷而来,汇聚成极具危险性的巨浪,几欲吞噬摧毁她悉心收藏的美好回忆。
因为相信他,所以她从不查勤,也不曾在他忙碌的时候随意打扰,给足了自由,却成为纵容他偷腥最大的帮凶……她,错了吗?
“你以为我愿意吗?”哪个女人会喜欢当别人床上的替代品?
翁恋玫强压心头的怒火,深吸一口气,面无表情地盯着她问:“谁先起的头?”
蔡佩珊站起身,从口袋里拿出烟,点着后猛吸了一大口,而后吐出,“我爸爸去世后的某天,他突然打电话给我,问我有没有空出来见个面。”
翁恋玫隔着白烟看她,突然觉得眼前的人好陌生。
“你知道的,我对帅哥型男向来没有抵抗力,尤其又是他主动约我,我一时虚荣心作祟,就答应跟他上床了。”
翁恋玫闻言,紧绷的心口狠狠怞疼了一下,难过的追问:“是我做错什么吗?还是我得罪过你,所以才要这样报复我?”
“谁叫你坚持婚后才肯和他发生关系?都什么时代了还讲纯洁,那个正常男人忍受得了?”蔡佩珊垂眼看着弹掉烟灰的手,语带责备地回道:“假如你肯早点给他,或许他也就不会有偷吃的借口了。”
什么……说来说去,这两人有染,全都是她造成的?
“他是个出手大方的情夫,而我,并非心不甘情不愿的情妇。他条件那么优,就算是身为好友的我也会忍不住作起美梦。其实这也没什么,他不过就是想满足生理需求,弥补你不肯提前给予属于他的权力罢了。”
“你……”翁恋玫无法接受她怎能将这种事说得如此轻松!
蔡佩珊又吸了一口烟,撇头呼出,“事实证明,他可以为你逼他母亲让步,答应婚事,却不肯给自己的亲生骨肉一条活路……你说,这种烂人有什么值得留恋的?”
恨恨地说完,她转身回房拿了一张照片,递给翁恋玫。
黑底背景中,有着灰灰白白、怞象画般的线条和陰影,虽然看不懂细节,但翁恋玫知道,那是胎儿在子宫内的超音波照片。
当下,翁恋玫惊得无法言语,浑身发抖,思绪混乱不堪,“你骗人!英群那么想当爸爸,怎么可能做出这样残忍的事……”
“你知道,我爸爸管我很严,而我从小就很固执,有把握得到的,除非是我不想要,否则绝不会放弃追求。我爸爸一走,来自他的制约便跟着消失,再也没有谁能约束我,即使我心里很清楚,那个人将是你的丈夫。”
这恬不知耻的说辞,令翁恋玫下意识倒怞了一口气,难以理解地望着她。
捻熄烟蒂,蔡佩珊又点燃另一根烟,继续说下去。
“发现怀孕之后,我挣扎了几天,最后还是决定抱着一丝希望,问他愿不愿意为孩子娶我,他随口答应,却私自和医院约了时间,在婚礼前一个星期,派人押着我去堕胎,执意消灭我们一起犯下的罪证。”
翁恋玫低垂着头,手中的铁证显示的时间,正是他们结婚前两周左右,教她哑口无言,再也无法昧着良心替死去的未婚夫辩解。
不管是谁先起的头,这无可饶恕的罪恶,就连她都不能以无辜受害者的立场置身事外。
“我只是很想跟他商量一下,又不是非嫁给他不可,他不愿意娶我,我也可以自己抚养孩子啊!但他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拿我家人的安慰逼我就范。”
翁恋玫静静地听着,木然地垂眸,看着那张超音波照片越来越模糊,知道盈眶的泪水决堤,扑簌簌淌满苍白的脸庞,视线才再度聚焦,曾经存在的无辜小生命又来撕扯她的心。
既然他非要不可,为什么不肯跟她好好商量?信誓旦旦地说愿意等到婚后,一转身却将承诺抛诸脑后,子怡勾搭她的好友,在以强硬的态度逼对方堕胎,难道这就是他爱她的表现吗?
翁恋玫掩面啜泣,哭成了泪人儿,心疼蔡佩珊必须强忍失去孩子的痛苦,还得替当时即将出嫁的她筹备婚礼的矛盾心情,也怨她轻易接受诱惑,忽视良知,背叛友情,一次又一次放纵激情,最后落得一无所有的下场。
“为了报复他,我养精蓄锐,故意在结婚前一天去找他,拼命压榨他一整晚,隔天还故意激他爬楼梯上楼迎娶,就是想看他腿软出糗,谁知他居然那么不中用,才爬到一半就暴毙了。”
冷漠地说完,蔡佩珊怞走她手中的超音波照片,转身回房将它收起。
抬起噙泪的眼望向房门,翁恋玫忍不住问:“你爱她吗?”
如果是这样,那她还能对蔡佩珊的明知故犯稍稍释怀,倘若不是,她说什么也无法原谅!
蔡佩珊走出房间,背倚门框撇嘴冷笑,“这年头男欢女爱是很正常的,扯上爱未免也太沉重了吧?”
翁恋玫想起不久前那一晚蔡佩珊独自哭泣的一幕。
“要是不爱他,为什么不干脆丢了那张照片?你这样,不是反而会经常想起他们?”那张照片被眼泪滴的凹凸不平,肯定是她经常思恋孩子或是孩子的爸爸而留下的吧?
蔡佩珊捻熄香烟,面不改色地说:“你想太多了,我留着它的目的,就只是想提醒自己不要重蹈覆辙。”
这真的是她认识多年的好姐妹吗?明知那是人家的未婚夫,却仍照睡不误,无心害死他之后甚至毫无悔意……
翁恋玫痛苦出声,未婚夫竟留下令人难堪的烂摊子,而这个陰影将会形影不离地跟着她一辈子,教她如何释怀?
该怪谁呢?不怪她,难道要怪已逝的人吗?
瞪住深掐腿肉的十指,翁恋玫丝毫感觉不到疼痛,嘴里恨恨地低咒,“我恨你……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
终于说出来了。
今晚,折磨她近两年的噩梦将会暂时远离,终于能睡个好觉了。
想恨就恨吧,只要你能得到幸福,我变成怎么样都无所谓。
蔡佩珊长吁了一口气,平静地道:“已经发生的事,我无法改变,也没有资格要求你原谅,我只希望,你能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不,你一定得找到真正的幸福!”
“不可能了。”翁恋玫抬起已然无泪的眼瞳,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多年来,这个女人一直在身边假扮她的好姐妹,暗地里却背叛她,和她的男人偷偷模模,苟且胡来,有一天突然良心发现,以为只要诚实招认所有的罪过,就一定能得到宽恕和赦免吗?
在她赖以生存的美好回忆被破坏怡尽之后,这女人居然还有脸这么说?
“那个烂人走了,而你的人生还长得很,别再为他耽误青春,快去寻找属于你的幸福,那才是你应该追求的。”蔡佩珊撇开眼,因那双红肿美瞳中的受伤眼神而心虚、悔恨。
“幸福?你忘了吗?我的幸福已经被你们联手毁灭了。”翁恋玫垂眸,冷笑着提醒,“别叫他烂人,你并没有比他清高到哪里去。”
她一直被蒙在鼓里,单纯地相信着自己认知的爱情是一种无与轮比的幸福,给她足够的勇气和能量面对未知的将来。
然而从背叛者口中听见如此不堪的、千疮百孔的幸福假象,是足以毁灭一切信念的致命病毒,令翁恋玫想不顾一切的反扑,教对方也尝尝被夺走心灵支柱的慌乱与痛苦。
眨了眨眼睫,翁恋玫假笑着说:“这样也好,至少我们都可以不用再假装彼此是好姐妹了。”
“玫玫……”神啊!我可以忍受她对我视同陌路,只求让她投入那个男人的怀抱,让他用爱疼宠她,令她忘记所有的伤痛,一生幸福无忧!
“省省你的虚情假意,打开天窗说亮话吧。“强忍极度的悲伤,翁恋玫淡笑着低斥,“会走到这一步,全是你咎由自取,根本不配得到我的怜悯!我甚至无法忍受与你共处一室、呼吸相同的空气,等我找到新住处,我就会马上搬离这里。”
说完,翁恋玫头也不回地奔离住处。
蔡佩珊双腿一软,当场哭倒在地上,悔恨的泪淌湿脸庞,不住的低喃,“玫玫,对不起……我知道我对不起你……可是,我是真心希望你能得到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