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侬本佳人 第六章

“小影儿,你今天怎么了?为何板着一张脸?”易天煦翻了翻奏折,懒懒的丢在一旁,托着下颚看向一旁的五娘。

“属下一向如此。”五娘刻意避开他的眼神,今早的事她记忆犹新,她知道自己这么做简直是失态,但她就是没办法好好的看着他说话。

“吃醋了?”呵!成效真好。

“属下没有。”是真的没有,她只是有着更多的悲哀,像是在一瞬间体认到云和泥的差别。

审视着五娘白皙的小脸,看着她脸上闪过的受伤表情,易天煦不由得心情愉悦起来,伸臂一揽,把不情不愿的她搂入怀中。

“这只是本宫的权宜之计。”轻声在她耳边细语呢喃,拉开发圈,让她的发自然垂散,以指代梳顺着她丝缎般的发。

“权宜之计?”五娘闻言愣住,困惑的抬头,被发丝笼着的脸蛋看来更小、更羸弱,有着平常察觉不到的女人味。

“是,父王这几年虽然身体一直不好,但没理由突然气绝,这其中肯定大有文章。”

“殿下怀疑天翔殿下是凶手吗?”一谈起公事,五娘就变得分外认真,已经把先前的事忘个精光。

“不是怀疑,当你们没拿回密旨时我就知道,肯定是他下的手。”没想到他一向谨慎的大哥竟会出此险招,实在是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殿下为何这么说?”

“说你呆还真呆,小脑袋都不会转弯;如果他不是行凶之人,怎能掌握第一时间把密旨夺走?他肯定是事先布了局,待父王一死便立刻取走,才会让你们扑空。”

“难怪……”五娘偏头一想,便把前因后果全串了起来。

“所以本宫才说不怪你们,一开始就是本宫失算,没料到他会狗急跳墙,不!应该是说,本宫没料到那条狗会这么早跳。”易天煦眼中冷光一闪,这几年他刻意营造出的态势已让天下万众一心,就只剩下由父王宣布他成为太子这临门一脚了,没想到王兄却半路杀出,先下毒手!

“那密旨跟云药公主有何关系?”

“真正来说,没有关系。”易天煦慵懒的换了个姿势,手仍不离五娘纤细的腰身。

“那为何这么说?”五娘蹙眉,完全不能理解。

“因为父王的死!若是密旨落入王兄手上无法夺回,那么要扳倒王兄的机会就只有证明父王是被王兄给毒死的。”云药是他买的保险,虽然他相信密旨夺得回来,但还是要以防万一。

“原来如此。”五娘轻道,发现自己沉寂了一天的心情竟然慢慢上扬,那些纠缠在心里的情绪也在一瞬间消失无踪——还好他并不是真的要娶云药公主。

“所以小影儿,你可要替本宫好好保护云药,不能有一点闪失。”看着五娘逐渐发亮的双眼,易天煦在心中冷笑着。

“是,殿下。”

“小五,那么这里的花园还真是漂亮。”云药转身对五娘笑了笑,语气亲昵而自然。

“是,希望公主殿下会喜欢。”五娘看着云药,不管看再多次,还是觉得她好美。

“啧,真不可爱,不要叫我公主殿下,叫我云药就好。”她不拘泥礼法已久,这次要不是那老头以死要挟,打死她也不想来这种地方,但没有想到倒是有个极意外的收获。

“这样于礼不合。”五娘板着脸,冷声拒绝。

“管他的,你的殿下不是把你指派给我了吗?那我现在就是你的主子,你要听我的话!”云药眼中闪过一抹淘气光芒,竟然耍起赖。

“公主……”五娘错愕的看着云药,没想到外表看来温婉娴静的公主竟会有这么孩子气的一面。”

“难道你不听你殿下的话了?”云药板起脸,恐吓着五娘。

“属下,唉!是,云药。”五娘无可奈何的屈服。

“嗯!这样才乖。”云药洋洋得意的笑了,像是拍抚小动物般温柔的拍拍五娘的头,转身往前走。

五娘微愕,练武之人极为敏感,尤其是他们罗门之人,因为工作性质,他们鲜少让人近身;殿下和巧儿是因与他朝夕相处好一阵子,她才放心让他们靠近,至于其他人,她的身子会自动做出反射动作来加以阻止,可想不到她竟没对云药这么做!

更奇怪的是,她不只不讨厌这种感觉,反而有种很温暖的感觉。

“云药公主。”慵懒的嗓音从一旁的亭子传出。

“没想到来逛个花园,也能巧遇殿下。”云药一挑眉,这王朝还真是小的出奇。

“有缘千里来相会嘛!”易天煦品着茶,笑得诱惑魅人。

“殿下。”五娘乍看到易天煦,不由得眼一亮;旋即又想起自己的身份,赶忙跪拜下去。

“免礼,公主也来这儿赏花吗?”易天煦眼神一示意,两旁的宫女立刻迎上五娘和云药跟前。

“不知道算不算是殿下的强迫中奖?”云药被宫女们簇拥到亭中,看着对面的易天煦,半嘲道。

“公主误会了,本宫不过是想请公主喝杯茶、聊聊天。”易天煦抿唇一笑,把热茶注入银杯。

三言两语便把云药的讽刺给化解,他优雅的把茶杯放在云药面前。

他真是愈来愈觉得这个云药有趣的紧,小影儿是属于沉默的反抗,云药则是正大光明,胆敢在从人面前挑战他的威严。

云药撇唇不答,端起茶品茗,清浅的茶香河一旁的山茶花香气混在一起,熏人欲醉。

“殿下和云药公主看起来好美呦!”

“对啊,看起来真是一对碧玉佳人,是天作之合。”

“啊!好羡慕云药公主,长得漂亮,医术又高明,家世又那么显赫……”

“人家的命跟我们是不一样的……”

远处宫女的窃窃私语逃不过五娘的耳里,即使她不想听,却仍得听着随风送来的细语。

“不知公主是否喜欢我们的花园?”

“美得很,简直可以比拟千农国了,不过我们种的都是些药草花,没这里的好看。”云药吐吐舌,显得俏皮可爱。

她说的没错,千农国是以农立国,而后成为医药之国,所以举国上下种的几乎都是药草。

“可是千农国皇宫里的药草肯定都是稀世珍品,跟这里的俗花比不得。”没想到这位千农国公主这么逗趣,易天煦笑得很阳光。

五娘在一旁眼神一黯,殿下这话难道是一语双关,暗指他身边的都只是些俗人野花,入不了他的眼吗?

“才不呢!父王净种些难以照料的花花草草,每个皇子、皇女都会被派去伺候那些花草。”想起自己有一次为了守护一朵仙蓝花开,整整七天不睡——不是不能睡,而是不敢睡,深怕一错过开花时机,那老头会追杀她到死!

“这点本宫倒是有听说,听说千农国的成年礼很特别。”千农国一向神秘低调,虽然医人不遗余力,但鲜少与他国来往;今日要不是他亲笔写信给千农王,恐怕还请不到人来呢!

“什么成年礼,那不过是父王的借口,我们可是避之唯恐不及,成年礼当天是要被他抓去当奴隶用的……”一讲起此事云药就有气,完全忘记自己该在众人面前保持娴静模样,脸颊气得鼓鼓的,却是更加美丽动人。

“哈哈!那公主喜欢天和王朝吗?”易天煦笑出了泪,他还是第一次看到有人胆敢这样批评自己的父亲,礼教与她并无意义。

“喜欢,我在这里过的很舒适。”除了绑手绑脚的一堆礼节外,其他都很好。

五娘不可置信的看着易天煦,她还是第一次看到他这般愉悦——在她面前他也会笑,但那笑总是懒懒的,眼中闪着某种她看不清的迷雾,是逗弄她似的笑意。

但现在,他却笑得如此惬意……

不会的,这肯定只是殿下的权宜之计!她暗自拧了自己一下,让自己清醒一点,她要好好帮助他保护公主。

但是……公主这么美,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她比谁都清楚公主不只拥有外貌,还有着娴静、优雅的一面,是所有男人梦寐以求的妻子;更别说她的仁心仁术,曾经救过不计其数的人,再加上私底下又有着淘气、可爱的一面……大概所有完美的形象都集结在她身上了。

如此完美的人,说不定他会假戏真做,真的爱上她……

“喜欢的话,就留下吧!”

易天煦平淡的一句话在五娘的耳中炸开,让她的耳内嗡嗡作响,他是希望云药……永远留下吗?

五娘心神大乱,当下垂下头。

云药正欲回答,一支冷箭不防射来!

五娘警觉的扑上前,但因方才的心神涣散,让她的动作没了平时的敏捷,虽然推开了云药,让她免于被射中要害,却没能算到那支冷箭下竟附着一支暗器,狠狠穿进云药肩头。

“云药!”易天煦的动作比她更快,一把抱住倒下的云药,脸上显现出从未有过的着急,让五娘看得霎时怔住。

“我没事。”云药看着肩上伤口流出怵目惊心的暗紫色血液,知晓暗器上有毒,眼神冷沉,从怀中掏出小瓶倒出几颗药丸,想也不想就仰头吞下。

虽然暂时不知暗器的毒性,但她炼制的解毒丸应可解去部分毒性。

“追!把人抓出来。”看也不看楞着的五娘,易天煦气急败坏的说,双眼不离云药苍白的脸。

“属下遵命。”五娘静静行礼,脸上毫无血色。

“没捉到吗?”易天煦的脸色陰晴不定,朝跪在他跟前的五娘轻声问。

“属下办事不力……”

她都还未说完,一记清脆的巴掌声已在密室中响起,那力道之大,把她的头都打偏过去。

“你知道本宫为什么打你吗?”易天煦甩开手,又踱回椅子前。

“五娘知道。”

“你令本宫非常的失望!夺不回密旨的事本宫也有错,于是不跟你计较,谁知你却辜负了本宫的信赖。”易天煦的语气中满含痛心疾首。“本宫如此信任你,相信你定能了解本宫的计划,替本宫好好保护云药,没想到你不只没能保护好她,甚至还找不出加害者?”

“对方熟知皇宫地形,所以……”

“他熟悉,你就不熟悉了吗?本宫从八年前就把你领在身边,你还敢说你不熟悉?”易天煦气愤的一锤椅子,五娘的头垂的更低了。“罢了,从今天起,你的任务由别人接手;乐寒!”

“属下在。”一名少年推门而入,悄然无声走到五娘身旁。

“从今天起,云药公主的护卫任务由你接手。”

“属下遵命。”少年的侧脸像是由冰雕雕成般,连一丝起伏都没有。

五娘惶惶然的看着这一幕,他不需要她了吗?如果不能被他所用,那她存在的价值又在哪里?“求求您,殿下,再给五娘一次机会。”

细微的声音让少年和易天煦都有些意外——五娘从未要求过什么,没想到竟在此刻提出要求。

“本宫对你甚为失望,你凭什么要本宫再给你一次机会?”易天煦意外的看着她,他本以为她会默默的承受,没想到竟会出声表达自己的想法,这还真是破天荒第一遭。

“殿下……请给属下再一次机会,请让属下去把密旨夺回来。”只要能不被殿下抛弃,能再被他所注视着,不管什么事她都愿意去做。

“你可有绝对的把握夺回来?”

“殿下……属下不惜一切也会替殿下拿回来的。”所以不要忽视她,不要不需要她,五娘深深的被恐惧攫住了,她仿佛又回到孤身一人在街头行乞的时刻,但当时的她什么都不懂,可今日的她已不能没有他的温柔而活,她好怕孤单会再找上她。

“话别说得太早。”不惜一切?多么豪气干云的一句话,他倒是很好奇她能为他做到什么地步?

“藏匿密旨的地点,本宫前几天已查到。”他的眼中闪过一丝冷意。

“在哪?”五娘着急的问,恨不得立刻冲出去把密旨夺回来献给易天煦。

“在唐庄。”

“唐庄?”五娘顿了顿,以使毒闻名的唐家没有所谓的仁义道德,虽然看似是在天合王朝的管辖范围,却从不受国家统治,只要出得起价钱,他们会做出任何事,是大陆上有名的佣兵团队。

“使毒、解毒向来不是你们罗门的专长,正因为如此,我才迟迟没派人取回密旨,因为没有十足十的把握,本宫不想冒险。”

“殿下请派五娘去吧!”即使堵上这条命,她也要去把密旨带回来!

易天煦沉默了好半响,才慢慢开口。“好,本宫就再给你一次机会,希望你不要再让本宫失望;但这任务只有你去胜算不高,我派乐寒当你的助手跟你一起去。”朝少年点头示意。

少年领命,沉默的拱手行礼。

“多谢殿下。”太好了,他愿意多给她一次机会,只要夺回密旨,即使云药公主不能证明先王就是大殿下毒害的,殿下也能稳坐王位,所以她一定要夺回来不可!

“好了,你先出去吧!本宫还有事要跟乐寒说。”

“是。”诡异的气息慢慢包围起来,但满心欢喜的五娘却未察觉,恭敬的退出密室。

而她才退出,易天煦的眼神立刻为之一变,唇角弯成一抹狡猾的微笑。

“殿下,属下可否跟您说两句话?”杰煞看着正在批阅奏章的易天煦,下定决策恭敬的问。

“哦?你有什么话要说?”真稀奇,这阵子天要下红雨了不成,小影儿在先,杰煞在后,他最沉默的两名爱将都先后发表了自己的想法。

“殿下……属下希望殿下能收回让五娘夺回密旨的命令。”停顿好一阵子,杰煞才缓缓把话说完。

从他获知五娘被派去夺回密旨后,便惶惶不安的度过好几日,如今终于鼓起勇气来跟殿下说。

“怎么这么说?”易天煦搁下了蘸了墨汁的笔,懒懒的往椅背一趟。

“唐庄里深不可测,况且五娘的实战经验并不足够,应该说她还没学过该怎么跟使毒高手交战,这一去对她是凶多吉少。”

“你好像误会了什么,并非本宫要她去,而是她自己要求前去,本宫从不做勉强他人之事。”拿起白布巾拭着手,顺道检视着他保养得宜的双掌。

“但是……五娘要去是为了讨殿下的欢心……”杰煞语塞了,他不知该怎么说下去,谁都知道五娘是因爱着殿下,怕被殿下不需要,才会自告奋勇接下这个危险任务。

“她想讨我欢心又如何?”看来最近杂事做多了,指月复间竟长出薄茧。

“她这一去肯定是凶多吉少,殿下……殿下如有一点点怜惜她的意思,就请您收回成命吧!”杰煞跪下请求。

从他把那路边小乞儿带回来后,他就视她为自己的责任——当年殿下要她待在身边时他没能及时阻拦,才会有今日的后果,所以他至少要阻止这件事的发生。

“杰煞,有时我真觉得你是个怪人。”

易天煦的嗓音听起来懒懒的,但熟悉他多年的杰煞了解,这个喜怒无常的主子已有点动怒了。

“明明你在执行任务时是那么的冷血,怎么偏偏会舍不得自己从路边捡回来的那个非亲非故的女孩?本宫觉得很困惑,为何本宫要怜惜她?她不过就是本宫的一只棋子,虽然本宫一直很爱用这只棋,但那是因为她相当优秀,而为了达成目的,总得有些牺牲啊!”

“但是您从八年前就把她带在身边……”

“那不过是本宫一时兴起罢了。”难道法有规定他不能因一时高兴就这么做吗?

“恕属下斗胆,属下不懂您为何要表现出对五娘呵护备至的模样……”否则五娘也不至于沦陷得这么深,连他的话都听不进去。

“那是因为本宫觉得有趣。”易天煦扬眉看向杰煞,眼中有着说不出的邪气。“你们罗门培训向来严谨,要让他们与感情隔离,但本宫一直觉得这个方法大大的有问题,本宫认为他们只是因为不懂感情,才能毫无犹豫的执行任务。”

“没错。”这样有问题吗?对于杀手而言,本来就不能存有感情。

“你们是不懂,而不是不在乎。”易天煦伸出手指在杰煞面前摇了摇。“所以当你们懂得时,反而会让你们做出超出本宫所能想象的事,这样是很危险的。”

当不懂的人乍然感觉到感情的存在,反而会比一般人更容易为了它而不顾一切。

杰煞隐约了解到易天煦未说完的意思,脸色刷的发白。

“没错,本宫看到你今日的行为,更是证明了这一点——你从十八岁起为本宫执行任务直到现在,从没见你替任何人求过情,但今日只是个从路边捡来的女孩,却触动了你心中那份温情,竟让二十年来从未破戒的你开口了。”

“所以……殿下并不在乎五娘,您只是想测验我们……在察觉到感情时会做到什么地步吗?”杰煞颤抖着问。

“我怎么可能会在乎那种出身低贱的女人!”弹弹指,他并不否认五娘的身子让他很销魂,要是这次她能平安回来,说不定他会给她个什么位置坐坐,但很可惜,她大概没这个机会了。

五娘这一去,肯定是凶多吉少!杰煞沉默的低下头,难道他现在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这件事而不管吗?

“本宫是很相信你的,希望你不要做出会让本宫失望的事来才好。”易天煦一语双关,威胁着跪在地上的杰煞,他可不希望自己的计划被人破坏了。

“是,殿下。”

“我只能陪你到这里,接下来的地方你要自己进去,我会待在外面替你把风。”乐寒冷冷道,被黑布覆盖的脸仅有闪着冰冷光辉的双眼显露余外。

五娘微颌首,足尖一点,飞身而入,投身那片黑暗中。

她微微诧异着,以为唐庄该是到处有机关的,没想到她一路进来竟没多少守卫看守,实在不太符合传言。

密旨真的放在这个感觉极为松散的地方吗?她顺着壁沿悄然前进,小心注意着空气的流动,避免让自己待在下风处,降低中毒危机;虽然她已做了万全准备,随身携带解毒丸,但这里毕竟是唐庄,很难预料可能发生的事。

她在墙上模索着,小心感受着每一块石砖的起伏,直到她模到一个特别的凹陷处。

就是这里!眯眼按下,石砖应声而开,里头放着一卷布包的卷轴;她暗自心喜,正要拿起来,一股烟尘突然从洞口喷出。

是陷阱!

五娘吃了一惊,屏住呼吸急忙退后,但还是不够快——即使只吸到少许稀薄的烟尘,她已立刻感到腿软、头晕。几乎站不住脚;从腰间迅速掏出两颗解毒丸服下,这才觉得眼前有点清明。

“呦!没想到是这么美丽的一个访客。”一名男子从暗处走出,看来守株待兔已久。

是大殿下!五娘看向来人,比起易天煦和易天浪,易天翔看来相对不起眼许多,并不是说他长得不能见人,但在两个弟弟如天人的俊美之下,他似乎变得不显眼了。

“想要偷密旨,也不派个有用的人来,我弟弟还真是失算。”易天翔状似遗憾的摇摇头。

他早就接获情报今晚会有人来偷密旨,只能说王弟太笨,身边被安插了眼线都不知道。

看着愈来愈多的人从旁边包围上来,五娘知道这下要月兑身可麻烦了,回身从腰间怞出珑月,她不知自己中了什么毒,意识又渐渐模糊,她必须速战速决,出去和乐寒会合才行。

沉眸敛色,她在瞬间与黑暗融为一体——鬼魅般的影子不停在从人之中穿梭,被她挑上的人皆是一刀封侯,连一点声响都发不出。

易天翔看得冷汗直流,他已认出眼前女子的身份了,跟她硬碰硬绝没好处,况且那只是假密旨,真的还安放在别处,现下最重要的就是缠紧她直到毒性发作。“都给我上,别让她逃月兑!”

一声令下,更多人包围而上,采用人海战术,完全不给她机会逃走。

五娘虽然动作仍很迅捷轻巧,但是她比谁都清楚,她的内力正以一种诡异的情况流失,连意识都渐渐一点点不清明了,所以她不能恋战。

猛地串入入口的人群中,连着发出连着发出几声轻响,她劈出了一条血路,足尖一点就要飞跃而出,就在此时,黑暗中一支镖冷冷的射来,直接击中她的脚踝筋脉处,她的脚一软,当下无力的跪下。

“抓住她,别让她跑了!”后头的人群紧追而上,声音愈来愈近。

来不及了,现在她能做的只有拖延时间,至少她和乐寒不能一起被抓;咬牙怞出双刀,她朝敌人猛烈攻击,所到之处留下斑斑血迹——有她的血,也有敌人的血。

但她被包围了,人群不断聚拢,她的腿逐渐不听使唤,连视线都变得模糊起来,一个踉跄,珑月从她的手中落下,之后黑暗的寂静笼罩了她。

“把她给我泼醒!”随着一声叱喝,冰冷的水毫不留情往被五花大绑在墙上的女子泼去。

五娘颤悠悠的从昏迷中醒来,一睁开眼,她有些弄不懂自己所在的地点,迷茫的看看四周,原来她被关在地牢,粗铁的刑具把她锁在石壁上,眼前则坐着怒不可遏的易天翔。

“你好样儿的,竟然还有同伙与你里应外合,本宫也被你摆了一道!”易天翔暴跳如雷,毫不留情的掌括五娘好几下。

她的唇角有一丝红痕流下,为何他要这么生气?明明密旨没被夺取成功啊!五娘试图想从混沌的思绪中理出头绪,却反而觉得脑中更是隐隐作痛。

“真是气死本宫了,没想到那竟是为了引本宫上当的诱饵!”易天翔在室内踱来踱去,不时的怒吼。

什么诱饵?五娘有点不解。

“没想到他竟设下双重陷阱,先是假装走漏消息,好让我把兵力集中在抓你上头,再派其他人在混战时悄悄把真正的密旨给偷走。”好个易天煦,有够深沉,毫不在乎的牺牲了最喜爱的部下。

五娘的眼倏地睁大——什么?真正的密旨已被偷走了?!

“怎么?很惊讶吗?你亲爱的殿下从一开始就打算牺牲你了,你不过是诱饵,功用就是替你的同伙争取逃走时间。”

五娘嗫嚅一下,慢慢合上眼,心中好像有什么东西正一寸寸被剥离,她突然觉得好冷。

“怎样?想不想跟我合作?他都把你给放弃了,那你何不归顺与我?”易天翔站定在五娘面前,怂恿着她——她毕竟是可用之才,要是能让她顺服与他,结果也不算太坏。

五娘看着眼前的面孔,悲哀而缓慢的摇了头,这大概也是殿下早就算到的吧——即使她被抓了,也不会顺服与他人;即使知道她被背叛,也没办法打从心底恨他。

他太清楚她,把她模得一清二楚,而可悲的是,她直到现在才发现自己一点都不了解他。

“五娘……没有接到任何的命令……这次的事是五娘独断独行,与二殿下……没有任何关系。”闭上眼,一字一句的说着。

她不能承认,一承认就会变成大殿下将来攻击殿下的理由;她是个失败的棋子,仅有的功能也只剩下如此。

“嘴还真硬,不知道是你的嘴硬,还是我的刑具硬,来人!上刑。”易天翔冷喝一声,鞭子毫不留情朝五娘挥去,在她雪白的肌肤爬上好几条狰狞的红蛇。

“本宫再问你一次,你可愿意归顺与本宫,替本宫做事?”易天翔扬起手要他们暂停,沉声又问一次。

五娘苍白着脸,破碎的衣裳遮不住斑斑血迹,惨白的唇角缓慢扬起一抹轻笑,很慢的摇头。

真是不识好歹,易天翔手一放下,鞭打再次回响与室内。“给我狠狠的打,直到她愿意招供为止。”

“殿下……已经三天了,她还是一个字都不说。”执鞭的行刑官朝易天翔报告。

这女孩太倔强了,连一声痛都不喊,到最后连他执鞭的手都会发抖,让他打不下去;而每次被冷水泼醒时,她只是睁着散涣的眼看着他,似乎被打时是愉悦的!

他知道这女孩期待着死亡,每一分疼痛都把她推得更接近死亡。

“还真是傲骨啊你!”易天翔看着虚弱的五娘,这三天连番不断的行刑,连大男人都会承受不住,没想到她竟哼都不哼。

过多的失血让五娘的神志始终处于昏沉状态,只有当她被鞭打和冷水渗入伤口的疼痛可以让她清醒一点;她倒是很欢迎这股痛楚,因为这会让她不再想起殿下——她可以隐忍所有的痛,但只要一想到那个人,眼泪就像是要夺眶而出。

她的眼眶始终通红,却流不出泪来——原来当心伤到了极点,是无泪可流的。

缓缓合眼,每次一闭眼,就好像有种东西从她的心中缓缓溜走,那些曾经有过的温柔,那些他曾给予的温暖,那些教导她如何成为女人的极致欢愉……

不过她的动作却是彻底激怒了易天翔!“还真是倔,听说你以前曾扮演过我弟弟的爱妃,还相当擅于跳舞是吗?本宫很好奇,等你上过刑后还能不能跳舞,恐怕你这辈子就要像摊烂泥般只能在地上爬了。”

易天翔轻轻拍了两下,外头仆人扛进一个沉重刑具,上粗下细,刚好与人同高,下头有着粗麻绳和绞盘,只要转动绞盘,整套刑具会从下头硬生生收紧;人若被放进去,脚骨必定粉碎无疑。

“本宫再问你一次,这是最后一次,你是否愿意归顺本宫?”

五娘定定的看着刑具,沉静的眼中没有害怕。

“难道你还不死心?你还以为你的殿下会来救你吗?”易天翔被她不温不火的态度给惹火了,忿忿的问。

五娘听到这句话,嘴角弯起一抹讽刺的弧度,她从未这么想过,也绝不敢这么想,那个人向来最讨厌没用的东西,她不过是个被弃置的棋子,没有拯救的价值。

她很慢很慢的摇头,嘴角的笑却让易天翔感觉自己似乎被耍弄了。“很好,那你就一辈子当个废人吧!本宫要好好的折磨你,让你将来连爬的机会都没有!先把她的手筋挑断,再推进去行刑。”

仆人应声而动,室内瞬间弥漫着浓浓的血腥味……

“给本宫压紧一点,本宫要亲眼看着她的脚骨粉碎!”易天翔冷冷一声令下,绞盘开始收紧。

五娘感到从指尖末端传来细微疼痛,逐渐蔓延到小腿、大腿;喀的一声,一阵超乎她想象的剧痛乍然袭遍她的全身。

“啊……”一阵凄厉叫声骇住众人,五娘昂首厉喊,仿佛是只负伤野兽在做最后的挣扎,旋即又如断线的风筝般停住。

“殿下,她昏了……”仆人小心翼翼查看后,回报易天翔。

“很好,把她放下,本宫要好好想想,再决定明天如何料理她。”

“是!”

幽暗的灯火闪了两闪,一名黑衣男子从另一边转身跃下,他四下搜寻,立即发现了她。

黑衣男子没被蒙住的双眼闪过一抹沉痛神采,小心翼翼的用外衣把她包起背着,在转瞬间又消失了的于烛火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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