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征婚启事 第四章

“小赵,你说,有哪个女人会在办完事后马上去冲澡,而且还回自己的房间的?”

小赵抬眼,“这位先生,我现是在跟你讨论明、后天的行程耶!”

“我知道,我有在听。”他吐口气,这个问题憋在心里不吐不快,“你先回答我这个问题,再继续说下去。”

“好吧!”手一摊,“基本上,只有两种女人,一种是被男人赶下床的,第二种是有洁癖;再不然就是你挑到一个女同志,赶鸭子上架又不能拒绝,只好陪你上一次床。”

“第一,我没赶她,第二,她没洁癖,第三,我确认过她不是同志。”

“不会吧?有女人会从你床上跑走?这是天要下红雨了吗?改天介绍给我认识认识,我请她吃饭。”

“够了你!”东方厉斜眼瞪他。

“你很奇怪喔!放了五天假回来,个性也变得很幼稚,连这种问题都要问我,到底是谁让你吃足了亏?连黎儿都打电话来问我,为什么她回来了,你却没打电话约她?”

“我提不起劲!黎儿是有打电话给我,但是我不想接,就挂了。”

“你该不会是回家吃坏了肚子吧?该不会是你老婆的手艺不好,让你不只吃坏肚子,还吃坏了脑子?”

“别开玩笑了,阳的手艺虽然不是米其林三星等级,但也不差,她好像还拿过丙级证照,要开小吃店面都不成问题。”

“阳?你老婆?”见他没回应,小赵放下记事本,“说到你老婆,你儿子跟她相处得怎样?我记得佑佑并不喜欢陌生人。”

在小赵的印象中,佑佑不是个怕生的孩子,但不喜欢陌生人——就算是他,佑佑也会小心的保持距离。

东方厉虽是佑佑的父亲,佑佑一开始也很亲近他,但不知是相处的时间太少,或是其他原因,佑佑在突然之间和东方厉的感情就变得不亲了!

“佑佑在阳的心中,地位比我高。”他整个人靠在椅背上,“她左一句佑佑、右一句佑佑,都忘了她是我老婆了!”

小赵的眉毛高扬,“你的口气听来像是在吃醋,而且还是吃你儿子的醋!”

“对,所以我才对黎儿提不起劲。”在第五天,她送佑佑上学,他特意起个大早,送儿子和妻子出门,当她将大门关上的刹那,他就明白自己对妻子的感情已不是普通处理的男女,而是另一种他从未有过的满足感。

光是上目送她出门,他就愉快得勾起嘴角;想到要等下午她下班后才能见一面,他又觉得有种失落感蔓延。

这种感觉到底是从什么时候萌生的?

是在发现床上没有她的时候,还是在她叫他去洗手的时候;是得知她把佑佑看得比他重要的时候,又或是他在第一天回家的那一夜,听见了她和佑佑亲昵的谈话的时候?

这就是他在看到黎儿的来电,毫不犹豫选择挂断的原因,所以……

“雷亚斯,你老婆讨好你儿子有什么不对?”

“你没看到,佑佑非常喜欢她,才不过九天,我儿子已学会了怎么跟我抢老婆了。”连他要跟林舞阳来个夫妻时间,都得排在儿子的亲子时间后面。

“你不会再抢回来?明明周旋在女明星之间都是一副游刃有余的模样,碰上你老婆,你就脑袋坏掉了吗?”

“小赵,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小赵嘿嘿的吐舌,“说实话,从你结婚到放假前,明明从没听你谈起过老婆,怎么放个假就变这么多?”

“谁知道!”他要是知道,就不会在这里问小赵这些蠢问题了。

“别这样嘛!你老婆是大美人吗?”

大美人?她应该连美字都沾不上边吧!“不是。”

“不是?”小赵抓抓脑袋,“那就是可爱型的?”

可爱?“除非她去整型。”

也不是?“那她的个性温柔而婉约?”

“温柔婉约会只理儿子,不用老子吗?”

咦?“那……是精明能干吗?”他记得东方厉不吃那一套的啊!

“不算,也看不出来。”

他老婆也太奇怪了吧?“你应该不会眼光独到的去喜欢丑八怪吧?”

“她不丑,去掉她那副糟糕的眼镜和没品味的发型,她排在上中等,算是耐看型的。”想起她上班时的装扮,他压根无法苟同和在家里是完完全全的两个人!

她去诳市场和出外买东西都没那么“整齐”过,他就是搞不懂,有必要丑化自己吗?

耐看型的?那还好。“原来你喜欢耐看型的。”小赵喃道:“对了,你晚上会回天母那边吧?我带曲谱过去,明天下午要试音了。”

“我晚上要回家。”

“我知道,天母那边嘛!”小赵摆摆手,摊开记事本,在日期上做记号。

“不是回天母,是回有老婆的那个家。”

“不是吧!”

“时间差不多,我先走了。”东方厉站起身,拎着车钥匙,把墨镜和鸭舌帽戴上。

“你要走了?你晚上还要去参加黎儿的庆功宴耶!”

“没兴趣。”

“陈董千金的生日宴会……”

“替我送束花过去。”

“和制作人的饭局……”

“我相信你会替我谈好的。”

“雷亚斯!你给我回来,明天和后天的行程我还没告诉你耶!”

“没空,我要去接老婆下班。”

“雷亚斯,你给我回来!”

等她下班似乎变成东方厉的新兴趣,也许他真是无聊到没事做,才会把这种事当成兴趣。

游标在电脑荧幕上滑过,林舞阳点选几个键,印表机立刻发出声音,漂亮的印出她要的东西。“请在打勾的地方签名,谢谢。这样就可以了,补发户口名簿要另外向您收三十元手续费。”

她朝坐在正前方的妇人说道:“谢谢,这是收据,这样就可以了。”

妇人的身影消失在门口,林舞阳放松肩膀——这几天东方厉在家,反而让她觉得家里不只一个小孩,而是三个小孩,东方厉一个就抵两个!

他都三十岁的人了,还能跟五岁的小鬼闹脾气,一想到这里她就闹头疼。

不只是这样,她睇向外面的黑色福特——又来了!从他放假在家,碰上她要上班的时间,他都会像今天这样出现在户政事务所门口,就为了等她下班,再一起去接佑佑。

这男人不是有一堆绯闻女友吗?

怎么他不去找那些女人,偏偏要在这里等她下班?这已是第四天了!他既没跟她约,也没义务每天下班来当排队一族吧?

揉揉发疼的太阳穴,难道她在周末的两天假期里对他做了什么吗?

没有啊!她就跟平常一样——吃早餐、逛市场、准备午晚餐,到公园散步或是上图书馆借书,除此之外,她没特别为改变步调啊!

“小舞,外面的福特今天也是接你的吗?”何倩挪动臀部,拖着椅子移到她旁边的位置——没有客人的时间,同事间偶尔会打屁聊天。

“不知道。”

“不知道?别装了!这礼拜大家都有看到,今天是第几天?第四天耶!透透口风嘛!那个男的是你的谁?”

“我宁愿他不是我的谁,只是陌生人就好。”

“怎么?是你男朋友吗?你们吵架了吗?”

“他是我老公。”林舞阳举起左手,晃晃无名指上的婚戒,“不知道他脑袋里是哪根筋坏了,突然说要接我上下班,然后就变成这样了。”

“我现在才发现你结婚了!你怎么都没说?”何倩惊呼一声,“婚戒耶!我看看,是钻石!你老公好大方喔!还买钻石戒指给你。”

大方?应该是有钱人心态作崇吧!

东方厉说他有认识的珠宝商,买戒指比较便宜,她也没什么意见,戴婚戒可以避免一些麻烦,就随便他好了。

幸好她事前有告诉他,她不喜欢太招摇的款式,最好是像铁环般的就行,而上面什么都没有是最棒的。她还记得当时东方厉是用一种看到异类般的眼神看着她!

真是的,又不是只有她这样想,而且并不是所有女性都是拜金主义好吗!

“我宁愿它是黄金的。”金价正涨,离婚的话,戒指应该会归她吧?卖掉可以拿到不少钱;至于钻石,她压根没这方面的概念,只觉得没必要荼毒自己配个石头压在指头上。

“小姐,你很没情调耶!”何倩用力拍了一下她的肩膀,“没听你提过你老公,你什么时候结婚的?”

“请调到这里的前一星期。”

“你是为了你老公才调到台北的喔?我记得你原本在桃源不是吗?那你和老公是怎么认识的?联谊吗?”

怎么认识的?她根本就不认识他!硬要说的话,应该算是在事务所里认识的吧?“事务所。”正确说法应该是:律师事务所。

“他是你服务过的客人喔?难怪!”何倩一脸的恍然大悟,“他是什么行业的?长得帅不帅?”

客人吧?也罢,她懒得多解释,“服务业,一样两个眼睛、一个鼻子、一个嘴巴、两个耳朵,没有缺,长得人模人样。”

“服务业?难怪,他上班的时间好像满自由的嘛!五点半不到就来站岗了。”

“这大概是他的新娱乐,等过一阵子应该就会没兴趣了。”

对,可能是他的消遣,想图个新鲜,等过一阵子觉得无趣,他就会自动放弃;像他这几天住在家里一样,等过一阵子他感到没意思,就会还她和佑佑一个安静又平稳的生活。

“何倩,之前听你们提过雷亚斯,他的绯闻多不多?”如果他是女朋友很多,应该就没什么时间窝在家里吧?

何倩跳了起来,“你对雷亚斯也有兴趣喔?我跟你说,雷亚斯的绯闻几乎从没停过!在他结婚前,一桩绯闻顶多撑一个半月,最长的一次是三个月,就是结婚前的那个女朋友,据说是某个企业的千金小姐。”

“你也知道,雷亚斯很重视隐私,对方不是演艺圈的人,所以,他不会轻易透露对方的身家背景;就像这次他结婚,大家都猜说他结婚的对象就是那位千金小姐呢!”

“他婚后就没有绯闻了吗?”

“有,目前就一个,叫韩黎儿,周刊报导说他们是同一间经纪公司的,就近水楼台先得月罗!狗仔还拍到他们一起进出雷亚斯在天母的豪宅呢!那个韩黎儿也不是不好,不过大家都在猜,那家经纪公司应该是想利用雷亚斯的名气来把韩黎儿给捧红吧!反正演艺圈多得是这种事,早就见怪不怪了。”

“哦!”舞阳应了一声。

“不过也很难说啦!网络上有人放消息,说经纪公司好像并不希望韩黎儿靠着绯闻出名,所以极力掩饰这件事,毕竟新人靠绯闻出名,通常都没有好下场罗!而且那间经纪公司为了冷却狗仔追这个消息,还特地安排韩黎儿离开台北呢!综合以上几点,根据本人的推理,雷亚斯和韩黎儿的绯闻有百分之九十五的真实性!”

林舞阳轻笑,难得在无聊的职场看到这么热血沸腾的人,“何倩,我可以再问一个不太礼貌的问题吗?”

“可以啊!你问吧!”

“雷亚斯那么花心滥情,你们到底是喜欢他哪里?”

何倩一怔,旋即呵呵笑开,“你的问题好直接喔!”敛下眼,“其实雷亚斯每段感情都是认真的,这是他自己讲的——每场恋爱他都是认真的经营,所以分手后,也没听他效过的对象抱怨什么,更没有任何伤害对方的事发生。”

“感情这种事本就没有对、错吧?今天我喜欢吃猪肉,明天我爱牛排,后天我有迷恋上鸡肉,大概是这种感觉吧!反正男未婚、女未嫁,人人都有机会,你心甘、我情愿,比起泼硫酸王水,这种交往方式反而更能让人接受。”

何倩请累了,顿了一下,“至于雷亚斯哪里迷人,你有听过他的歌吗?”

林舞阳摇摇头,“我不知道。”

“不知道?你不听流行乐吗?”

“我会听,但是我不会去查这首歌是谁唱的,我是真的只听音乐。”对音乐而不对人。

“了解。”何倩点点头,“这么说吧!雷亚斯的歌曲里有着很深的感情,抒情歌是隽永深刻,摇滚乐是热情奔腾,这样讲你也许不会明白,改天我拿张CD给你听,到时你就知道了。”

“谢谢。”

“最重要的是他的演淐会,现场听的感动更是不同,演唱会门票一开卖就会抢破头,偏偏他的演唱会在台湾每次都只有一场,所以更是一票难求,我这辈子的遗憾就是到现在还抢不到一张门票。”她摇摇头,只差没蹲在角落画圈圈。

“演唱会只有一场?”

“台湾只有一场,其他的都在美国;雷亚斯是美国华侨,我记得他好像有四分之一的美国血统,加上他本来就是从美国发迹,会到台湾来不知是怎么一回事;顺带一提,雷亚斯是本名喔!”

本名?“他姓雷吗?”她不是东方太太吗?

“是英文名字啦!他是美国华侨啊!可他的中文名字就没人知道了,因为经纪公司保密到家,就连狗仔也查不出他的中文名字。”

“这么神秘?”

何倩双手一摊,“没办法,人家是大明星嘛!我知道的就这么多,怎么?有没有兴趣加入雷亚斯的后援会?”

林舞阳一听,不禁失笑,“等听过他的歌后,我会好好考虑考虑。”

佑佑趴在餐桌上,斜眼看着在厨房里忙来忙去的林舞阳,正戴着一支耳机放着MP4听英文歌,一边在冰箱和瓦斯炉台来回,她的脚步和动作非常娴熟,就像早已习惯这种空间摆设。

佑佑把目光转移到大门,心里有股矛盾感——

有一半,他不希望今天晚上大门会开;又有一半,他希望那人会回来!

这是小孩子的烦恼吗?他才五岁,不对,六岁了——前几天已过完生日;他比一般正常小孩要聪明一点,这是妈咪说的,可是他怎么觉得刚才烦恼的问题和电视八点档里等丈夫回家的妻子如此相似?

甩甩头,最好不回来,这样他今晚就能赖着妈咪,晚上说不定还能跟妈咪一起睡,但是他回来的话,就能两个人一起玩,妈咪已经摔坏好几支握把了,他最好不要找妈咪一起玩,否则再遭殃的可能是电视机。

呜……如果有人可以告诉他该怎么处理这个问题,他会很开心的!

“佑佑,帮我把菜端出去。”林舞阳朝餐桌的方向喊道。

“好。”小小的身体离开椅子,踱步移动厨房,从林舞阳上接过盘子,他犹豫了一会儿才缓缓开口。“妈咪,爸爸今天晚上会回来吗?”

“你希望他回来吗?”

“不知道。”他老实的说。

“我懂,以前他回来的次数太少,所以你觉得他有没有回来都没关系是吧?”

“对,可是他回来的话,我们可以一起玩。”

“我也可以陪你玩啊!”林舞阳关掉炉火,两手各端一个盘子跟在佑佑身后走向餐桌。

“妈咪,电视很贵,我不要明天开始看不到电视。”佑佑放下盘子,一脸认真的凝望着舞阳。

林舞阳若无其事的微笑,装作没听到,“我去拿碗筷。”

“妈咪,爸爸是不是像那些阿姨说的,其实并不喜欢我?”佑佑跟在她身后轻声问,那些阿姨——从佑佑口中她才知道,指的是过去东方厉交往过的女性!“应该不是,很少有父母会不喜欢自己的小孩。”

很少,并不是没有!当然她不会直接告诉佑佑。

“哦!可是,妈咪,爸爸很少回来。”坐定位,接过林舞阳递来的筷子和汤匙,“赵叔叔说爸爸很忙,凯凯的爸爸是大公司的老板,凯凯的爸爸也很忙,但是凯凯每个暑假都会跟他爸爸、妈妈出去玩。”

嗯嗯,她了解,扒了几口饭——小孩子本来就是爱玩的,东方厉应该很忙,只是再忙也得拨点时间陪小孩嘛!出去玩又花不了多少时间。

“每次暑假爸爸都说要带我去美国找女乃女乃,女乃女乃也说欢迎我去找她玩,可是到了美国,都是那些阿姨围在爸爸身边,我说要去找妈妈,琼斯叔叔说好孩子是不能吵大人的。”

林舞阳的眉心微挑,夹了一块鸡肉放进佑佑的碗里。“跟爸爸去美国不好吗?你可以每天都看见爸爸。”

“不好的是那些阿姨,我每次看到她们,她们就叫我要叫她们妈咪。”他垂着脸,“妈咪,我只要你一个妈咪就好了。”

她的筷子蓦然停在半空中,回过神,顺着前方滑过,突袭瓷盘里的糖醋鱼。

“你想去找女乃女乃吗?”

“想。”佑佑毫不迟疑的回答,“女乃女乃家在美国,之前女乃女乃只是来台湾看朋友,原本女乃女乃要带我回美国的,但爸爸不肯。”

“为什么爸爸不肯?”

“不知道,爸爸没说。”

她放下筷子,“爸爸是舍不得你,你到美国的话,他想看你就得到美国去,而不是回家来,不是吗?”

“妈咪,爸爸会舍不得我吗?”

“会,因为他爱你。”

“只要暑假就好,我可以去找女乃女乃吗?”他眨动大眼,充满渴望的眼神落在她身上,仿佛她做的决定能左右他的命运似的。

“我可以跟爸爸和女乃女乃提,你年纪太小,虽然你很聪明,但是我们会担心。”

“妈咪,你真的会跟爸爸说吗?”

“我哪次骗过你了?”她塞了青菜进佑佑的碗里,“但爸爸答不答应,我就不知道罗!”

“谢谢妈咪。”佑佑咧嘴笑开了。

而这让她决定,她确实应该与东方厉好好谈谈有关于他儿子的事。

九点四十分,她听见佑佑浅浅的呼吸声,这才半掩房门,着手把客厅收拾过后,回到东方厉的房间。

要回她自己的房里必须经过东方厉的卧室,除非她打算从外面进入。

拉开间隔的拉门,她没立刻踏入房内,回头望着东方厉房间的大床——他在家过夜的日子,他们会在这张床上缠绵,几次他想拉她温存,她总是等他睡了之后扳开他的手,走回房间。

她知道东方厉很生气,闷在心里,她看得出来,然而她无法睡在他身边,从第一眼见面,她就知道这个男人身上找不到她要的安全感。

没有安全感,再累她也无法入睡,她信不过东方厉,因为他身上标着不被信任的标记。

踏入房里,她拉上拉门。

佑佑和她一样没有安全感,因为没有安全感,佑佑不相信人,包括东方厉也是佑佑不信任的名单之一——东方厉没有仔细听儿子说话的习惯,更没有对承诺实践的习惯。

大人不相信小孩,小孩又为什么必须相信大人——

“为什么!你们答应过我,不是吗?”

“那是敷衍你!就是因为你太吵了!所以随便说说而已。”

她闭上双眼,早在十年前就决定丢弃的东西,现下又回到脑海中;不管过了多久,记忆依然不是说忘就能忘的。

漠然的眼神落在地板角落的紫色手机,若没必要,她很少去碰触那支手机,拨出的次数屈指可数,接通也是寥寥无几,是他为这种特别时候而准备的。

她找出手机输入一组号码,这是去户政事务所办完结婚登记的当天,黄奇升交给她的电话号码,说是有事找东方厉时可以拨通。

静静的听着话筒传来的嘟嘟声,她需要伪装,不管东方厉的回应是什么,她需要在听到答案时保持仍有的冷静,就算会勾起不好的记忆也一样。

“请问是东方吗?”

“小姐,我想请问一下,你们这里有没有一位叫阳梓嫣的女性职员?”一名年轻的男人身穿高级名牌西装,露出最灿烂的笑容;若不是他有着一双邪魅的眼眸,加上眼神里有着抺不去的哀伤,很多小姐应会自动贴上来替他服务。

“先生,不好意思,我们这里没有任何一位女职员叫阳梓嫣。”

“不会啦!我知道她调到这里,是从屏东调过来的!”

“先生,我们这里真的没有姓阳的女职员,也许你找错地方了。”

“不可能、不可能!”他挥挥手,“屏东的户政人员是这样告诉我的,说她调到这里了。”

“先生,您要不要再去查清楚?”

“拜托,小姐,不然你帮我查查看,也许她又调到别的地方去了。”他一副愁容,压低姿态向她低头。

“先生,这我帮不上忙,请调都是我们的内部作业,不能随便透露给一般民众的。”

“可是,我是她弟弟啊!”

“那您就更不该来找我们啊!您是她弟弟,应该知道联络她的方法才对吧?”

“就是不知道,才要来拜托你们查嘛!”

“先生,你可以在报纸上刊登寻人启事,这比到户政事务所来找人要简单多了。”窗口小姐终于受不了的回到自己的工作岗位,打定主意不再理会这个无聊男子。

男人见她不肯帮忙,只好模模鼻子离去。

窗口小姐瞥了他的背景一眼,伸手抓起手机,拨出一通电话。

男人一离开公家机关,立刻迎上两双忧虑掩藏着狡猾的眼眸,他暗自在心底叫声不妙,却是怎么也逃不开——人家是迎面而来,这里又是在大庭广众之下,总不能叫他转身窜入后面那栋建筑里吧!

“梓安,怎样?有没有梓嫣的消息?”率先开口的男人约莫五十近六十,头发白了大半。

“没有。”阳梓安苍白的脸色在太阳下更显突兀,“该问的我都问了,但是人家不肯说就是不肯说,二伯,别找了,再怎么找都不可能找到她的。”

“胡说!”阳家二伯厉声驳斥,“都找到这里了,怎么能说不找就不找?那我们之前做的岂不是都白费了?”

“就是嘛!堂哥,你要放弃就放弃,但我们是绝对不会放弃的!”说话的是站在阳家二伯身旁的年轻小伙子。

阳梓安一直看这个堂弟不顺眼,觉得他贼头贼脑的,心里惦记的除了钱还是钱,他们以为他不知道吗?

他们找阳梓嫣的目的也是为了家产,会搭上他,只不过是图个方便。

一想到阳梓嫣,阳梓安就像是消了气的气球似的,就是提不起劲。

是啊!他好不容易找到这里——从宜兰找到台东,从台东又奔到台南,从台南再跑到屏东,从屏东又绕到南投……他怎么也不知道自己的姐姐有着这种本事,就像能预知他们会找她一样,好不容易抓到一点线索,但只一下子就溜走了!

她是属泥鳅的吗?

没一会儿,他又是一肚子气。

“怎么会这样呢?我看再回去屏东那里问问看好了,说不定她又跑回屏东了。”阳二伯咕哝的自言自语,“真是搞不懂,一个女孩子家,就这样跑来跑去;台湾也不过就是这么丁点大,居然让我们找这么久,都是自家人,她是在闹什么脾气?女孩子的脾气这么大,谁娶她就谁倒楣!”

不知前、不知后的,就会乱猜、乱想,阳梓安不悦的瞪了阳二伯一眼——若不是尊敬他是长辈,他宁愿自己查,说不定还比较查得东西来。

“爸,征信社那边不知道有没有消息?你打个电话过去问问,说不定有新的线索也不一定。”

“对对对,还有征信社!得打电话过去问问。”

阳梓安不禁翻了个白眼,连征信社都搬出来了,他们当作是在抓奸,还是在查外遇啊?真是够了!“二伯,我不陪你们玩了。”

“什么陪我们玩!你这是什么话?”阳二伯唰的脸上一阵青一阵黑。

“我的意思是,我们各走各的,反正你们有征信社可以靠,我就靠我自己,咱们谁也不干涉谁,OK?”

“还O什么K!什么叫谁也不干涉谁?你当我们是傻子啊?你,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就是想那笔祖产,想要一个人独吞!”

阳梓安受不了的只差没去撞墙以示清白,所以他才讨厌跟二伯家的人来往,身上铜臭味超重不说,没说两句话就是钱钱钱的,明明自己居心不良,又爱指着别人的鼻子一起拖下水。“我只是要找姐姐,跟祖产没关系。”

“哼!说得好听,堂哥,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家的情形,我们也请佂信社查过了,堂姐不回家已经那么多年,想当然,一定是被断绝父女关系嘛!现在你又要找堂姐,可见不是为财,难道还会为情吗?”

该死!他超想掐死这个不懂客气的堂弟!

“我自己有开一间公司,要那笔钱做什么?算了,讲这么多也没用,总之,别再把我跟你们扯在一块儿,我要自己去找!”袖子一甩,寒着脸,阳梓安死都不想承认那一老一少跟他有着血缘关系。

妈的!为什么连个亲戚都不能选?妈的!姐姐要走,干嘛不顺便带他一起走?

到少他现在不用在这里弄脏自己的耳朵!

话说,姐啊!你到底是跑哪去了?总不会真的出国去避难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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