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跪在那里,他終于伏子去,聲音沉靜如水,緩慢一字一句︰「請母後成全。」
太陽穴旁的血管在突突的跳,就像有誰拿釵尖挑起那兩條青筋,血脈盡涌,仿佛隨時會漲爆血管。我手指間的蓋碗仿佛在剎那間滑膩,掌不住,握不緊,恍如用盡了全部的力氣,才能牢牢拿捏,不往他頭頂上砸去。
殿內靜到了極處,銷金大鼎里焚的百合香,幽藍的煙縷絲絲筆直。烏紗折上巾,盤領、窄袖、前後及兩肩繡有金盤龍紋樣,既然跪在那里,衣擺依舊整肅鋪開,這是皇帝燕常家居的服冠。在晦暗的光線里,仍能看出簇花團龍夾繡的金線,令人微微有些眩暈,有風吹入殿內,重重的簾幕仿佛被無形的巨手拂過,微微鼓起似帆。我知道自己此刻樣子一定可怕極了,嘴唇發澀,牙齒一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