勇將 後記
十七載血海深仇錄
今天各位看官大人能看到《將軍劍法》系列出新書︰《勇將》,那全都是因為我有位讀者朋友叫舒展超之故。
因緣際會。
功德無量。
十年前,舒展超還在外國留學,看了《少年冷血》,很感動,寫信給我。我看了,也很感動,就在《少年名捕》系列之書末第一封就回了他的信。未幾,我的秘書何包旦小姐在香港「書展」上與「舒展」超「巧遇」。之後,我們相交莫逆,他成了「自成一派」一號鋒將,能獨當一間(一間有多面),時威震八卦(不止八方),我們的書齋「黃金屋」,時有他通宵達旦談天說地撩是斗非的情景,就算他因公私兩忙不克列席只好向隅,也會跟我派成員不管在珠海深圳大馬台灣留言傳真到天亮。看來此君不但精力過剩,也有多動自閉愛書綜合癥。他一旦跟我們唱K就一定整晚搶麥(克風,不是搶我的,我是很少唱),不天亮不罷休;一旦與我(的好友、兄弟們,我自己絕少喝酒)飲酒,他就不醉不散,干一杯叫一聲「追命」,喝一口喚一聲「離離」,聞之淒然。坦蕩作風,性情中人,由此可見,特別激賞。
他嘗言︰「壯士斷腕,我斷得起。」足見其為人。但我還是希望他改為︰「碎杯痛飲,我醉得起!」
有次我生日,眾友二十余人,慶祝于酒樓。酒樓經理堅叔,也是我讀者好友,打點周到,包房暢飲,自無後顧之憂。那時才剛識舒展超不久,他已到處向人敬酒,勇者無懼,以一擋十,十杯不醉,百杯醉得盡犯七宗罪。恰好,听說對面也有「道上哥兒們」包房飲宴,我奉勸他︰「鄰房有老黑開會,還是不要太騷擾人。」他拿了一曇酒(紹興),對著嘴里猛灌後,拍案大呼︰「而家(現在)黑社會大曬咩!」當真是語驚十四座。幸座上一名差佬和兩位大只佬社友強把他強行「架送」回家,次日,他居然來電投訴︰怎麼他遍體疼痛瘀青?!
真服了他。
沒他辦法。
後來始知,當日蘭桂坊出了人踐踏人的慘禍,而當日他原因公務要到那兒去的,許或福命兩大,逃了一劫。
日後,他就從香港一份大報的記者做起,一路升為編輯,變成老總,又成為名出版人,敢于承擔、勤于任事之特性不易。他自己本身也是位雜文家和小說家,現在,又成立了「一間」,對我下「賭注」,一定要我寫完他在十三年前未看完的《將軍劍法》。正好,我答允(並簽約)交「雲南人民出版社」社長兼詩人程志方寫這部書已多時,一直未動筆,歉疚已久。
本來,像這樣子讀者、編輯、好友,從神交到知交、相識到相知,轉而成為出版我作品的人,在我過去出版過一千六百多冊作品的歲月以來,並不罕見。
台灣《中國時報》的高信疆,就是在他七一年,仍在編《時報》副刊《人間版》海外專欄時,向仍在馬來西亞一小埠里念初中的我約稿為始,他還為我寫了三十幾頁的來信,對我作品發出感慨及回響,多年之後,我才知曉這位台灣文化界的大將軍是幾乎從不寫長信的、也從來絕少人能得到他來信的。又在六年之後,我在他伉儷所辦的「言心出版社」,推出了詩集《山河錄》和散文集《龍哭千里》。就記得那時李小龍剛逝世不久,也是高上秦先約我寫一篇論述有關超凡月兌俗、橫空世出、「戰神」李小龍的文章,分三天刊于《中國時報》,名為《回首暮雲遠》(後來還在「四季出版社」出版,又是一位讀友轉為出版人的故事),恐怕是論述李小龍這位武術宗師最早文獻之一。現在一轉眼間已是這位武術大宗師的六十周年冥誕了,不免感觸。
上海《新民晚報》的《讀書樂》主編同時也是推理小說家的米舒、南京「江蘇文藝出版社」同時也是武俠小說家的江上鷗,都是因為評論及介紹我武俠作品而相識的,日後,也成為了他們所辦的出版社旗下作者,或索他們來安排內地出版事宜。
文學因緣。
隨遇適性。
就算以前約我寫《將軍劍法》(原名《白刃的飛沫》)的湘湘,也是從讀友轉而成約稿,後因《中報》停刊,我也因此「暫停」,沒料,一「停」就「停」了十三年,再寫時情轉境易,心遷志移,殊不容易。可是經不起他(舒展超)盛意拳拳,哀號連連,答允寫了。開筆始知不止十三年,原來初本《戰將》,還是開筆于一九八三年,連載于香港《龍的一周》(後來也停刊了),大驚失色,看來,十七載血海深仇,得要一朝筆下了結,並不夸張,絕不容易,也決不容情。
這次上當了。
但已誤入「一間」。
所以讀者諸君現在看到《七大寇》新作,皆因舒展超此讀友「化悲憤為力量,化等待為行動」,加上他那些「戰友」︰一休、白法蘭、婉嫻等人的推動,以及他那「盟友」︰柳眉色、宋星亮、秦保夷諸位的協力下,于是十七年江湖恩怨,只好一鋪清,也得鋪鋪清,終于「逼」出了《勇將》。
──《勇將》已出,《麻將》還會遠嗎?
稿于二○○○年九月十四、十五日︰右目視網膜剝離之疾因周伯展醫生、左臼齒月兌落廿三年後補上因孫益華醫生悉心治理下康復、無恙。
校于二千年九月十六日︰簽訂《逆水寒》重出江湖合約。
附錄飛鴿傳書
大氣、奇氣與才氣
溫老師︰
我是您成千上萬名讀者中的一個,我特別鐘愛您的作品,隨著一部一部越來越多的接觸您的作品,我心中產生了一股壓抑不住的沖動,促使我提筆給您寫封信,我知道您一定非常非常的忙,而您接的信件可能多得讓我想象不到,但我還是希望我能有這份幸運──您會看到我這封信。
我曾私下里大膽的作了這樣一個評價,我喜歡金庸的小說是因為他的故事,因他的大氣;喜歡古龍的小說是因為他的風格,因他的奇氣;喜歡溫氏的小說是因為您的語言,因您的才氣。您的武俠中除了故事性外更多了一份文學性,把詩融入武俠是您的創舉,您創造了一個美麗而又才氣飛揚的武俠。這同時也在我心底燃起了另一渴望。我知道您還擅長詩歌和散文,《狂旗》、《龍哭千里》、《將軍令》都是您的作品,我特別希望能看到它們、擁有它們,您的武俠中的詩已令我神往,我真的很想看一看您真正的詩,領略一下您詩中的俠骨英風與柔情萬種。我求您滿足一個普通中國內地讀者的要求!
另外您的作品中我特別鐘愛的是《說英雄》系列,我特別喜歡那個出身寒微,但在險惡的江湖,縱使千折萬挫,依然不改其痴、不易其志、不移甚真、不泯其心的王小石。可我覺得從《群龍之首》起您的作品似乎有意讓他偏離了這個初衷,淡了起初的平和與執著,濃了幾分殺伐與血腥。我知道我沒有資格跟您談論這些,但我還是忍不住要說一說。再有我們盼望您的系列書能早日有個結局,我們等得很執著,但也等得很急逼。
我知道您的時間一定非常忙,我真不忍心去浪費您寶貴的時間,但我還是從心里希望能看到這封信。這是我積攢了四五年的勇氣才發出去的。如您能把您的散文、詩歌作寄我幾本,我將感激不盡,感激不盡!(我想盡辦法但在內地我怎樣也弄不到它們。)敬禮。此致
您的忠誠讀者董耀平
黑龍江哈爾濱董耀平俠友︰
謝謝你的意見。《說英雄-誰是英雄》系列的確從《群龍之首》,有意偏離以王小石為發展中心的角度來撰寫。你看得很對。我這樣寫,大概是因為從《群龍之首》那年起,我對「王小石式」的那一種︰執著與自在並存,善良與強大同行,熱愛與無求契合,真誠與精明齊現的生活態度,而在我寫作生涯的現實遭遇上,遇到了沖擊和矛盾,無法擺平,因為過不了自己那一關,所以只好先回避著寫,以旁枝節葉中推衍,像交響樂一般時把副旋律加強,以致暫時淹沒主題。你是我的知音,當然知道我不能寫連我心中都過不去的情事。
但主題仍是主體。
只要我重拾了那種(王小石的)心情,我就一定會寫下去。
我完全不能了解,你如何得悉我過去(大概三十年前)在台灣、大馬出版的散文集、詩集︰《將軍令》、《龍哭千里》、《狂旗》等書(還有《中國人》、《天下人》、《神州人》、《楚漢》、《回首暮雲遠》──最早的詩文評論集和研究介紹武術宗師李小龍的評論文集),這些書我所存亦極少,我會跟管理我著作的社員試問一下,看能不能送你一、二冊。
那麼,再寫王小石的時候,其中一個原因,就是為你而寫的了。
溫瑞安
公元二千年八月九、十、十一日︰與靜議訂返鄉行種種應變、注冊結婚慶祝計劃等事/與展昭拍板《神州奇俠》決定上馬/會肥祥/幸謙謙/熬過做牙關/靜葉何三子會連同/會晤楊志光、陳家樂。
校于二○○○年八月十二至十五日︰何包旦、梁應鐘會林幸謙,印象甚佳/心怡返港念港大/尋獲師尊手諭/宋、秦等會黃仲鳴,敘歡/自成一派會晤蔡炎培,深談/朋友工作室六勇將會晤馮志明、謝志榮,融洽/「大眾」有意推出我新馬版作品/《蕭十一郎》有我題字/聞悉紫澤傳訊︰大馬報刊大版發布我將結婚消息,奇,何以得悉?
請你用一本書的時間去適應他的風格
溫瑞安巨俠先生︰
您好!記得拜讀先生之過程較為「無聊」、「古怪」︰因為自感文筆「甚拙極差」──「甚拙極差」之意乃指在下因久沒閱覽群書致使越來越不復當年「我手寫我心」之「境地」──故毅然于課余時丟下書包,拿起錢包,傲然的跨向那久未到訪的書店……一心想「接濟」那些書店的老板,並道那班老板準會把我當貴客恩人辦吧?那知自己一向的壞習慣原來未改半分︰看書總得看作者。請別誤會!我可不是非要找些名家大師的作品看不可(若是,反而沒這麼煩,因為倪匡、蔡瀾、周兆祥諸余此類準算名家吧?而金庸、古龍,或魯迅、胡適、郁達夫,甚至乎羅貫中、曹雪芹等也是眾人公認的大師級吧?所以,要是以名氣大小作選擇的依歸根本不需、不必煩。),而是要選些有感情、親近感覺的作家的作品看才看得舒暢、心安。
很怪是不?不錯!誠然怪得不能形容。根本,未曾翻看又豈能有親切、親近之感呢?然而,我就是這麼的怪,結果是自己成為書店老板們絕不歡迎的人物……唉!好不失敗!
幸而,先有DJ何嘉麗所推介的阿濃先生;繼而,再有狂人劉定堅、奇人馮志明所力薦的您──溫瑞安、溫涼玉、舒俠舞、溫巨俠。
阿濃先生好!只可惜他的著作大多為轉載報章、雜志內文的散文、隨筆等極短篇小文集,小說集只有那麼《濃情集》、《听,這蟬鳴!》兩本而已。遺憾!
溫巨俠嘛?則,亦好,另一種、別一類的好!只是遺憾也很遺憾的有一點點︰首先,當我每向一位朋友推薦閣下的鉅作時,總必須要附加一句︰「請你用一本書的時間去適應他的風格。」實在,閣下那獨特的手法確不是一下子便能適應的;不過,這絕非先生的錯,故可以不理。我說之所以遺憾是因為恐怕友人沒耐性而錯失了一位好作家,許多部好著作。
另一個遺憾便是閣下的許多大作皆不易找著。例如「敦煌」所推出的先生之武俠系列中,《殺楚》極極極難找著,《大俠傳奇》、《劍試天下》更是見所未見,而《小雪初晴》也是在極其幸運的「可遇不可求」的機緣下才買著一本──唯一一本──非常殘舊的唯一一本《小雪初晴》──非常殘舊的唯一一本第一版《小雪初晴》。
這遺憾不能怪先生,然而卻想請先生代向「敦煌」要求使上四書「廣布天下」,在此先謝先生。另外,亦有數條問題如下︰
壹︰「溫涼玉」、「舒俠舞」是先生之筆名?還是另有深意?
貳︰《大陣仗》、《開謝花》(望沒記錯名字)……等四本(望沒記錯數字)是否一套四部的故事?還是一本一本故事的呢?
參︰本港是否沒有公司、出版社代理台灣「萬盛書店」的閣下之大作系列呢?因本人只能在旺角某書店買得《四大名捕會京師》、《天威》、《大俠傳奇》。
肆︰「萬盛」所推出的《天威》乃一套兩本的,首輯故事為《天威》,然,二輯寫賴藥兒赴天欲宮取藥的故事卻不知名曰甚麼?是《賴藥兒》麼?
伍︰「敦煌」將要推出的《神州奇俠蕭秋水》系列是否整個蕭秋水的故事均包括其中呢?還是如《神相李布衣》般「殘缺不全」?
陸︰又,《白衣方振眉》系列及《七大寇》系列,還有寫「金風細雨樓」、「六分半堂」等幫派斗爭的故事系列又是否齊全無缺?
柒︰描寫「刺客唐斬」的就只有一部《殺人者唐斬》嗎?
好了,以七為限。先生再見。抱歉讓這天下第一劣字「污辱」了先生的雙眼……多謝閣下百忙抽空看了我這冗長的信!
就以一幅拙作標志、開始我的第一封來信。
讀者鄭焱敬上
香港青衣鄭焱俠友︰
特別要求本書出版人刊出你的繪圖,我問過社里好幾位朋友畫里的人像誰?他們都雜七雜八的有很多好玩的答案。
敬覆如下︰
壹︰「溫涼玉」是我在二十歲前寫《四大名捕會京師》時,投稿《武俠世界》,當時主編鄭光先生雖與我素未謀面,但他「憑感覺」認為我像這名字,故發表時未經我同意就用了「溫涼玉」。「舒俠舞」則是我在台灣「出事」後,因為牽涉敏感問題,故在台八三年重出小說時,暫時使用這名字。「舒俠舞」調轉過來就是「武俠書」。
貳︰《碎夢刀》、《大陣仗》、《開謝花》、《談亭會》是《四大名捕走龍蛇》(或《四大名捕大對決》系列)故事的前四個獨立中篇。此系列目前在香港「皇冠出版社」已出版了十二集。
參︰一般而言,我的作品分不同地區版權,例如︰台灣歸台灣、香港歸香港、新馬歸新馬、內地歸內地的版權。很少「外地」版權可以在港出售,按照法例,也不允可。
肆︰目前我在台灣「萬盛」版書已暫停。《布衣神相》故事系列轉到台灣「花田文化」出版,已出版的有《殺人的心跳》、《葉夢色》、《天威》、《賴藥兒》、《落花劍影》、《刀巴記》等六個故事。不久後,還是會有新的出版社,以及新的版本,一直改善到讀者與作者都滿意為止。
伍︰從九九年起我與香港「敦煌出版社」已暫時終止合作。《神州奇俠》完整修訂版,得看「一間」的新版。
陸︰《七大寇》故事系列,已在香港「一間」,按月推出,完整無缺。《白衣方振眉》暫無新書。寫「金風細雨樓」、「六分半堂」故事,即是《說英雄-誰是英雄》故事,在港已推出的有七部廿八集,即《溫柔的刀》、《一怒拔劍》、《驚艷一槍》、《傷心小箭》、《朝天一棍》、《群龍之首》、《天下有敵》,《天下無敵》亦將不久後推出。
柒︰暫時是。但我喜愛這個人物,可能會多寫他幾個故事。
你的字體自蘊刀光劍影、拳打腳踢,但畫畫得很有氣勢,眼神尤其得力。你是香港人,但文句組織卻能避開「港味」、「粵式」,光是這點功夫,就令人贊嘆。
「請你用一本書的時間去適應他的風格」,這句話可圈可點,深得我心。謝謝你。
溫瑞安
覆于二○○○年八月十五至十七日︰溫靜梁何余念「自成一派」六子歡敘于合發/神州五子會方敏愉,愉快,投契,唯悉《小說世紀》停刊,惋惜/簽訂「易看網」合約/試牙托/葉浩、何梵會蔡展明夫婦,可相交。
校于公元二千年八月十八日︰溫、靜成婚大喜日。相愛終于成雙飛,有情到底為眷屬。是日上山出海,奇情曲折,戲劇人生
附錄江湖傳文
至大至剛不動明王
溫瑞安笑談沈虎禪
作為讀者的我們常常在掩卷嘆息之余,忍不住會問︰「作者為甚麼要這樣寫?為甚麼他會創造出那樣的人物?他是怎樣想出這樣子的情節來的?……」
大俠溫瑞安筆下寫活了數以百計的人物︰蕭秋水、李沉舟、方振眉、「四大名捕」、「七大寇」、「六人幫」、游俠納蘭、習玫紅、小珍、王小石、蘇夢枕、白愁飛、狄飛驚、戚少商、息紅淚……我們這就逐一去「審問、追查」他的動機構思、來龍去脈。
葉浩︰「台灣《高手》雜志在九八年十二月號開始連您的《將軍劍法》,我們都知道,這是《七大寇》系列故事,主角人物是沈虎禪,對于沈虎禪,我印象特別深刻。」
溫瑞安︰「(笑)為甚麼?大概是因為你那時剛認識我吧?我開筆撰寫沈虎禪的《七大寇》故事,大約是在八二年的事,但正式寫比較長篇的《將軍劍法》,是在八六、八七年。我是在八五年香港認識你和張炭、何包旦等人的,一見如故,一結義便十四年,時間過得真快啊。」
葉︰「結識大哥,是我一輩子最大的幸運,否則,我大概大半輩子還在黑房工作,不會走上這條理想之路。」
溫︰「我記得你是在香港北角書店認識我的,那時,你正在看我的書,書店老板還為你我引介。」
葉︰「那是八五年三月二十三日,我第一次見到心儀已久的作家,當然要把握時機,趕上去要求簽名。」
溫︰「是的,我記得,不過這好象跟『七大寇』之首沈虎禪沒啥關聯吧?也許,《將軍劍法》故事里有『梁四風流蔡五狂』,那時你在我工作室內排行第四,蔡衍澤則排行第五,相交莫逆,有時跟小方、家和等受邀到吳宇森、徐克那兒『度橋』,意念交織,創念沖擊,也是值得回味的事。」
葉︰「《將軍劍法》那時還命名為《白刃的飛沬》,我看不懂,強以為知,你問我,題目是甚麼意思?我答不出來,您就說︰『其實只是一個字︰血』。我最感榮幸的是︰這部書曾分別在香港《中報》連載過,也在台灣《風雲榜》刊出過片段,在您的堅持下推薦下都是由我插圖;而在韓國報紙大幅度連載,乃至在全國版刊出您的訪問,造成轟動,我都是在港第一個恭逢其盛,從您的朋友︰韓國領事手里看到剪報的。甚至在韓國未登完就有了翻版本,封面還用了我的插圖哩,真是光榮。」
溫︰「那時你在香港『敦煌版』封面,用了沈虎禪雙手拿阿難刀『劈神砍佛』的一幕,頗有殺勢,雖創念早有日本電影《柳生一族之陰謀》和武士道小說《宮本武藏》用過,但書在港出版了之後,日後有不少連環圖都抄襲了你這一幕。可惜你的沈虎禪書得不夠活,氣勢嫌不足。」
葉︰「香港連環圖,凡涉武俠情節,抄襲您模仿您的,實在太多了,不可勝數。」
溫︰「那就不要數好了。」
葉︰「您為甚麼會寫沈虎禪這個人物呢?這人物有甚麼特色?」
溫︰「我寫白衣方振眉,仁者無敵,兵不刃血,衣白不沾塵。『四大名捕』,上懲貪官,下救百姓,持正憲道,不惜舍身與惡勢力周旋。我創造蕭秋水,他是個跟讀者一起成長得很有『人』味的『大俠』。至于方歌吟,卻是有志少年,一層層一陣陣打上來的。王小石,則是個好玩、自在,保持平常心的青年人。游俠納蘭,是個『環保主義』和『人道主義』的合成品。神相李布衣,知命而不認命,與命掙一席之地,卻被命運玩弄的人間情俠。這些名俠里,獨缺一位至大至剛、以暴易暴、以殺制殺,也就是說,在求道之途,遇神阻則弒神、還佛阻則弒怫,殺身成仁,以不動明王之身性去行俠者,于是我寫了沈虎禪。」
葉︰「難怪了!我們一大票『溫迷』在討論您筆下人物誰最『能打』的時候,很多人都投票給沈虎禪,只不知『四大名捕』會不會抓『七大寇』?為甚麼像他這麼一個人,您卻把他寫成了『寇』?」
溫︰「(嘆息)就是因為他是那麼一個直道而行,打抱不平的人,所以才一定被目為『寇』。我看中國歷史,各勢力集團,不管成不成得了氣候,總是自命為『正統』,小覷了敵手,老是要貶對方為『寇匪』才甘心。那實在是欠缺了風度,也不敢面對事實。連孫中山也曾給滿清政府列為『四大寇』。中共在台,亦給稱為『匪』數十年了,甚至連我這種小人物也曾給扣上『為匪宣傳』、『涉嫌叛亂』的帽子,我之所以讓『四大名捕』與『七大寇』成同代人物,也許,就是蓄意、陰謀讓他們來一場對著干的好戲吧!」
記錄︰葉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