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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劍的風情 第五部 怒劍春怒 第一章 竹屋里的事

屋外一片艷陽天,石屋內卻還是燃著燈,唯一通往外界的門是關著的。

狄青麟天生就好像有一種預知天氣的本能,他望著燈火,輕聲他說︰今天外面天氣,一定是個難得的好天氣。他說︰好天氣總是令人心情愉快的。

白人似乎對天氣的好壞,不怎麼關心,她唯一想知道的是楊錚這一戰的結果。

現在已經是早上,這一戰也應該結束了。她看著他。黑妞是否已死了,楊錚是否又過了一關?

狄青麟沒有馬上回答,他替自己倒了杯葡萄酒,舉杯凝視著水晶杯內琥珀色的葡萄酒。

有兩種男人,天生就很吸引女人。他說︰一種是年少多金的。

就像你。

這一點,狄青麟一向都不否認的,他不但年少多金,人也瀟灑,修長的身材加上溫柔的體貼,世上又有哪個女人能逃得過呢?

還有一種男人,他的情感很專,很痴,如果他愛上了一個女人,就絕對無法再接受第二個女人的情。狄青麟看著白人。偏偏就有很多女人喜歡上這種男人。

狄青麟的嘴角仿佛有了一絲嫉妒。

她們說這種人是男人中的男人。

就像楊錚。

是的。狄青麟笑了笑。不但女人喜歡這種男人,有時同為男人,都舍不得殺他。

不是舍不得,而是不想讓他死得太輕松。

對于這一點,狄青麟也不否認,他緩緩喝光杯中酒,讓酒停留在嘴里,慢慢地流咽喉,流進肚子,讓那股酒的芬芳仍然留在鼻喉間。

奪命十三劍的第十五劍所帶來的只有毀滅和死亡,破解這一劍的唯一方法,就是死。狄青麟說︰以死解死,也唯存死才能化掉這一劍的銳氣。

所以黑扭已死了,楊錚還活著。

是的,事情一定是這樣子的。狄青麟說︰黑妞一死,楊錚的身邊就再也沒有任何支持了。

他又說︰他的精神將陷入孤獨、無助、無望的境界。

別忘了還有一個老烏龜。

他只會幫楊錚出主意而已,絕不會出手幫他。狄青麟笑了。三十年前,他就已發誓退出江湖了。

四張白鐵的長台並排在一起,其中三張上面躺著人,屋內有七盞孔明燈,將每個角落都照得很亮。

長台旁有好幾個白鐵矮幾,上面擺著長短形狀各異的小刀,在孔明燈下發出淡青色的光華。

看這里面的陳設,一定又是間制造木乃伊的房屋,長台上躺著的,不用說一定是藏花、戴天和黃少爺。

喝下那特制的三杯酒後,到現在已有一個對時了,看他們的樣子,好像都沒有蘇醒的跡象。

靜靜的房內,忽然響起一陣開門聲,血奴走了進來,她走近長台,看著躺在上面的三個人,突然笑了起來。

如果你們覺得這樣睡很舒服的話,我可以再倒三杯酒給你們。血奴說︰保證你們一覺到永遠。

本來仿佛都還未醒的三個人,听見血奴的這句話後,突然有人嘆了口氣。

唉!落到他們手里,連安穩睡一覺都不行。黃少爺張開眼楮看著血奴。

我不想睡覺。藏花也睜開眼楮。我只想好好地吃一頓,然後再喝它個四十杯。

我心沒有那麼大,我只想喝二十杯就可以了。

戴天看著血奴,接著又說︰犯人間斬之前,都可以美食一番,不知我們是否也有這個待遇?

酒大概是沒問題。血奴笑著說︰至于美食,我看你們只有下輩子才能吃得到。

不一定。

風傳神忽然出現在門口。

不一定?藏花問︰意思是說,我們有機會能吃到想吃的東西?

不是我們,而是你們其中的一個。風傳神走進來。

我明白了。藏花說︰有件事須要我們三個人中任何一人幫忙,代價就是活下去。

是的。

如果我們都不想活下去呢?

無所謂。風傳神笑笑。自然有人會願意做的。

要我們幫忙哪件事?戴天突然問。

玉璽。風傳神說︰只要告訴我南郡王的玉奎放在哪里,就可以愉愉快快地活一輩子。

藏花突然笑了,笑得很開心。

你們縱然有天大的本事可以再造出一個楊錚,玉璽卻是無法仿造的。藏花笑著說,因為各個官府和朝廷里,一定都留有玉奎的圖佯,為的就是怕別人假傳旨意。

你真聰明。血奴說︰可是聰明的人都死得比較快。

說不定我這個聰明人一下子忽然變笨了。藏花說︰笨得忽然將玉空的下落說了出來。

那我保證,你就可以實現剛剛想要大吃一頓和大喝四十懷的願望。血奴說。

可是我一看見你,就無法笨了。藏花看著血奴。說不定還會跳起來咬你一口。

你就算要咬我十口,我也不怕。血奴笑得很開心。你們根本動不了,你們腿上的穴道是我親自點的。

那可不一定哦。藏花也笑得很開心。說不定我的腿忽然可以動了,說不定你根本忘了點我們的穴道,說不定剛剛有個人進來解開我們的穴道。

本來笑得很愉快的血奴,笑容已逐漸僵在臉上,藏花說的這些,不是沒有可能,她突然上前檢查著他們三個人腿上的穴道。

不必看,我保證他們三個人絕對無法動,風傳神說︰她這麼說,只不過要令你心慌而已。

姜還是老的辣。黃少爺笑著說︰那個有暴露狂的,就沉不住了。

血奴氣得臉紅紅的,過去就是一巴掌打在黃少爺的臉上。

女人夭生就喜歡打人嘴巴。黃少爺嘆了口氣。除了會這個,你還會什麼呢?

我還會跟男人上床,各式各樣的男人我都上。血奴笑得很婬。听說你還是個童子雞。

血奴上上下下地打量著黃少爺,搖搖頭接著說︰沒有嘗過這種人間美味,你怎能死得瞑目呢?

話聲未完,她的手居然放在黃少爺腿上最敏感的部位,居然還撫模了起來。

黃少爺又驚又怒,但是全身無法動彈,也只能干著急而已。

你這樣模有什麼用?只是干過癮。藏花笑了笑。要的話,干脆︰騎馬上陣,保證你嘗到新鮮貨。

她居然將黃少爺說成了新鮮貨。

戴天忍不住地笑了出來。

男人什麼都被形容過,就唯獨這句。新鮮貨,我還是頭一次听到。戴天笑著說︰只可惜新鮮總是不持久的。

黃少爺已被血奴整得滿臉通紅,身上某個部位也已快起了變化,幸好這時,風傳神開口了。

夠了。

血奴仿佛很听從風傳神的話,馬上住手,退了出去,黃少爺終于解危,他長長地吐了口氣。

對于我剛剛的提議,你們三個誰有興趣呢?風傳神笑著道︰只要點個頭,天涯海角任他遨游。

唉!以前我為什麼不問楊錚他的玉璽擺在哪里?藏花一臉懊悔。否則我現在不就可以天涯我獨行了。

我這個人天生就怕官。黃少爺苦笑。不要說是玉璽了,就連官府門我都怕進。

戴天沒有說話,眾人的目光馬上看向他,他居然很悠閑地看著每個人,然後才慢吞吞他說︰放玉奎的地方,我當然是一定知道的。戴天忽然笑了笑。只可惜我這個人天生怕孤獨,叫我一個人天涯我獨行,不出二天,我就寂寞死了。

他看著風傳神,接著又說︰與其寂寞死,不如現在死,最起碼黃泉路上也有個伴。

好,你們三位都很有義氣,都很夠朋友,都不怕死。風傳神說︰既然這樣,我就成全你們。

白色長袍就放在矮幾上,風傳神拿起,很快地就穿上,再戴上一頂白色的頭罩。

一切的準備工作都已就緒了,風傳神拉拉手上的透明手套,張張手指,覺得沒有什麼不順,才愉快地拿起了一把很薄的小刀。

刀鋒閃著銀藍色的光芒。

你就這樣開始動刀了?藏花問。

是的。

那邊還空著一個台子,是不是放我們三位的綜合體的?

是的。

那怎麼沒見他躺在那兒呢?

他現在正在沐浴。風傳神說︰等我把你們三位解剖好了,他正好也清洗干淨了。

你們費了這麼大的心血,只不過是要造出一個楊錚和戴天而已?戴天突然問了這麼一句話。

這只是個開始。

開始?什麼的開始?

風傳神看著戴天,過了很久才開口︰鐘半農帶來了叛國賊的名字,我們當然不能讓這個名字落到朝廷里。風傳神說︰等我們劫殺了鐘半農後,現還有一份制造木乃伊的秘密時,一個神秘又絕對安全的計劃就產生了。

你是說再造出一個當今當今的皇上?戴天的聲音居然在抖。

是的。風傳神說︰于是我們拿著木乃伊的制造秘方,潛心研究了近二十年,才有今天這個結果。

所以你們就拿楊錚和我當試驗品。戴天說︰如果成功了,下一個計劃一定是針對著當今皇上了。

是的。

這麼說你們青龍會的龍頭老大,一定就是叫鐘半農所帶來名字的那個人?

這個問題,風傳神沒有回答,他只是笑笑。

為什麼不答了?是不是我說的跟事實一樣?

對與否,等你們到了黃泉路上一定明白的。

風傳神拿著小刀,雙眼盯著藏花,一步一步地走了過去,他的臉上竟然帶著種很邪的表情。

一種帶著有色的表情。

你你要干什麼?

藏花的聲音居然會發抖?

我要以這把小刀,先割開你的衣服,然後

風傳神的笑聲,听起來也很邪,也帶有色的味道。

你為為什麼不先割他們?

女士優先。

哦不必客氣。藏花的臉上已然有了害怕。凡事男人先請。

風傳神的目光如一只手般地停在藏花的胸口,他的呼吸聲仿佛也越來越沉重,每次呼出的熱氣,都由藏花衣縫間穿人,直襲她那不能見人的。

寒毛由腳底一根根地豎起,藏花不禁打了個冷顫,她的臉已因恐懼和羞恥,而泛起了憤怒的嫣紅。

風傳神的左手已放上她的胸膛,右手的刀,也已靠近她的衣衫,眼看著已將一刀割下了。

再不出來,我就說了。

藏花突然大聲說出了這句話。

風傳補一愣,他不懂藏花這句話的意思和用意,可是有人听得懂。

所以就有人嘆息了一聲。

唉!

風傳神馬上回頭,望向發聲處。

我就知道女人永遠沉不住氣的。

誰?

風傳神馬上問。

我。這個聲音回答著︰我的聲音難道你已听不出來了嗎?

風傳神的表情突然變了,變得很難看,變得仿佛不信。

是你?

是我,除了我以外,還有誰能令我們這位大神醫嚇一跳?

話聲一完,人也已走出。

看見這個人,藏花就松了口氣,她的臉色總算己恢復了點正常。

如果你再沉住一點氣,我保證可以听到更多的秘密。

我也想這樣,可是我是個女人。

你怎麼知道一定會有人來救?

因為我對人性太了解。藏花終于笑了。沒有一個人可以在臨死之前還保持鎮定的。

她看了看戴天,又說︰可是從頭到尾,我們這位戴大師爺居然一點害怕、不安的表情都沒有。藏花笑笑。于是我就自問,他為什麼會這樣?為什麼一點害怕的感覺都沒有?只要是正常人的反應一定不是這樣子的。

藏花再看向風傳神。于是我就猜想,他一定胸有成竹,一定還有安排,一定留有最後一招。

事實就跟你想的一的樣。

最好跟我想的一樣。

從這個人出現,風傳神就一直愣在原地,動也沒有動過一下。

這個人怎麼突然不動了?藏花問︰難道是你將他嚇僵了?

將他嚇僵的不是我,而是他手上的手套。

手套?手套有什麼好嚇的?

你問問他就知道了。

不等藏花問,風傳神就自己開口了。

我實在沒想到,沒想到青龍會居然會有叛徒。風傳神說︰而這個叛徒居然會是你。

你應該想得到,如果你稍微有一點人性,就應該想得到。

看來青龍會對人還是了解得不夠深。風傳神說︰否則怎麼會有今天的情形發生呢?

風傳神雙眼盯著這個人。看來今天是你報父仇的日子了。

那還用說,他已經等了十幾年了。藏花愉快他說著。

你怎麼知道會有人來救你們?風傳神問︰你怎麼知道來救你們的人是他?是鐘毀滅?

這個人居然是鐘毀滅,

怎麼可能?他不是青龍會的兩堂堂主嗎?

他不是戴天的代替品嗎?

怎麼可能是叛徒呢?

我不知道。藏花得意他說︰可是我知道,像戴天這種人,到臨死的地步,居然還這麼鎮定,還這麼正常,就一定有他的道理在。

藏花看著戴天,笑著又說︰至于道理在哪里,我當然不知道,我只知道我這麼一叫,一定有人會出來解危的。

女人果然擔不了大事。戴天嘆了口氣。

不但擔不了大事,連秘密最好都不要讓她們知道,否則

否則怎麼樣?藏花瞪大眼楮看著鐘毀滅。

也沒有怎麼樣,只是听不到很多事而已。鐘毀滅淡淡他說。

我想不到你會將毒擦在手套內。風傳神看著鐘毀滅。

只有搽在手套里,才能毒到你。鐘毀滅笑笑。

你這麼做難道不怕青龍會的報復?

我入青龍會,就是為了破青龍會。鐘毀滅淡淡地他說︰至于他們報復的手段,我太了解了,盡管來吧。

你既然費了那麼多的心血混入青龍會的核心,為什麼不再多等些時日?風傳神說︰為什麼不等到進入總堂,見到了龍頭老大才現身呢?

我是這麼想,可是時間上已經不允許了。鐘毀滅說︰他們三個人的性命,我又不能不管,況且楊錚已被逼入了死地。

死地?藏花問︰楊錚有危險?

目前還不會。戴天說︰狄青麟現在的心理就像是貓捉到老鼠一樣,一定先好好地耍一耍楊錚。

他的人現在何處?藏花問。

小木屋。戴天說。

你怎麼知道他一定在小木屋呢?藏花問。

這是我們事先約好的。戴天說。

事先?藏花問︰那是多早的時候?

十三年前。

那就是狄青麟逃獄的那一年?

是的。

這麼說,我就是你們這個計劃中的一個傀儡?藏花盯著戴天。

不是傀儡,是主角。戴天義了。如果沒有你,這些計劃都無法實現。

藏花笑笑,她轉頭看向鐘毀滅。

那天在火災現場的那個老人是不是你?

是的。鐘毀滅點點頭。

難怪在小村里,黃少爺會適時地出現為你解危。

那一天如果我不出現,說不定他早就被你逼得現身了。

你們為什麼不先告訴我呢?

有些事你不知道,危險性比較少一點。鐘毀滅說。

解開了穴道,藏花就趕緊下台,伸展一下筋骨,躺了大久骨頭都酸了。

風傳神還是站在那兒,動也沒有動過一下,毒已從他的手指慢慢延至肩膀,汗珠從額頭冒出,順著臉頰滴下,滴落在衣衫上。

咦,血奴呢?

藏花突然想起這里應該還有別人。

在後面。鐘毀滅說︰和其他人關在一起。

青龍會在這里的據點,總算讓我們破了。黃少爺說。

還沒有。戴天說。

沒有?藏花有點詫異。這里難道不是青龍會的據點?

這里和傳神醫閣,都只是分舵而已。

分舵和分堂不同?

不同。鐘毀滅說︰每個分堂屬下有三個分舵,三個分堂組成一個季管。

季管?藏花問︰什麼叫季管?

正月、二月、三月為春管,四五六月為夏管。

那七八九月就是秋管了。

是的。

青龍會派來這里的是哪一個管?黃少爺問。

春管。

那麼正月、二月、三月的分堂主都是誰?藏花問。

三月堂主是因景小蝶,正月堂主就是我們這位醫閣主人。鐘毀滅看著風傳神。

那二月堂主是誰?

花舞語。

花舞語?藏花又吃了一驚。她不是楊錚的女兒嗎?

不是。戴天說,她只是被派來臥底的。

青龍會真是什麼人才都有。藏花笑著說︰不知道有沒有被派來做妻子的?

藏花這只是句玩笑話而已,所以她自己笑了笑,馬上又接著問︰正月二月三月都已破了,那麼這個春管是不是已知道是誰?

不知道。鐘毀滅說︰我入青龍會這麼久了,除了這一次接觸到的正月和二三月的堂主外,其余的一概不知道是誰,更不要說那些季管了。

這麼說我們只是抓到一些小兵而已。藏花說︰那些大兵部還躺著。

青龍會之所以可怕,就是在這里。戴天說︰永遠讓人猜不透誰是青龍會的人。

藏花忽然轉頭看向風傳神。

或許可以從他身上得到這些秘密?

沒有用的。鐘毀滅說︰青龍會里的人一概都是用代號聯絡,而且都是個別行動的,極少一起辦事,所以除了自己外,根本不知道誰是誰。

萬一自己人起了沖突而對殺呢?

不會,他們行事有一定的規章。鐘毀滅說︰絕對不會發生這種事。

有些不可能的事情,有時候都會發生。

這句話是風傳神說的,話聲未完,只見他右手一揚,刀光一閃。

光芒直射藏花。

這麼短的距離,藏花就算想閃也來不及了,眼看著薄刀直取她的咽喉,突然有人輕喝一聲。

人影一掠,橫身擋在藏花的面前。

光華沒入,血花綻放,如急雨般灑下,灑在藏花的發際上,灑在她的衣襟上,瞬間染紅了她的衣衫。

這個橫身擋在藏花面前的人,就是黃少爺。

在風傳神話聲未完,右手未揚時,黃少爺就已發覺不對,所以薄刀剛射出時,他就已縱身飛入那一道光芒中。

刀一揚,風傳神的人飛起,穿過窄門,消失于門外。

鮮血噴出,戴天和鐘毀滅怒喝一聲,緊跟著追了出去。

血是由左胸第三根和第四根肋骨間濺出的,薄刀仍然留在肋骨間。

黃少爺的臉色白如玉,汗珠直冒,臉頰雖然已因痛苦而抽悸,但臉上的表情卻是高興的,他那扭曲的眼楮,一直看著藏花,就仿佛有千言萬語要說。

你你為什麼要

藏花已說不出話未,她用力咬著自己的嘴唇,雙眼已有水珠在滾動。

只有這個辦法才才救得了你。

黃少爺的聲音有點喘,臉色已越來越白,血卻還在流,他的眼楮又浮出了那抹輕愁。

你們在說話時,我就一直在注意著他。黃少爺的嘴唇微微在抖。我總覺得像風傳神這樣的人不應該這麼容易就就被毒了。

他苦笑了一下。

果然不出我所料。他說︰他一定一定是將解解藥放在牙齒里。

藏花點點頭。

還好沒沒有傷到你

難道傷到你就沒關系?

藏花沒有說出這句話,並不是因為她不想說,而是她知道就算沒說,黃少爺也明白她的心意。

看著藏花扶著他的那一雙手,黃少爺淒涼地笑了。

雖然笑得很淒涼,卻又帶著一種說不出的甜蜜。

長這麼大,這還是第一次讓女人抱。

藏花眼中的淚水,已忍不住地滴了下來,她知道黃少爺的這一種情,是天地間亙古以來最純的。

只可惜情之一物,不能施舍。

藏花只有無言地看著他。

看著他,看著他

死去。

安詳、滿足、快樂地離去。

藏花默默地扶著黃少爺,眼淚雖已滴下,卻不再流了。她的嘴唇已因用力咬著而沁出了血珠。

如果這一刀不是黃少爺攔下,她是否還能活著呢?

他為什麼願意挨這一刀?

是為了?

刀一揮,風傳神就頭也不回地穿出窄門,他知道這一刀一定會中,至于中的是誰,已無所謂了。

只要刀一中,就一定會使他們亂一下,風傳神要的就是這麼一點時間。

這一點點時間,就已足夠池逃離了。

外面是個好天氣,是酷寒中難得一見的艷陽夭,奔出窄巷,風傳神立即轉入大街。

因為是難得的艷陽天,所以街上充滿了人群,三五成堆地聚集一起話家常。

逃命要緊,風傳神已顧不了路人異樣的眼光,他施展輕功在大街上飛馳著。

幾個起落,眼看著將掠出城門,風傳神忽然覺得眼前一花,兩條人影已從城牆上落了下來。

定眼望去,這兩條人影赫然就是戴夭和鐘毀滅。

兩人一前一後地擋住他的退路,眼看著已無法再逃離開,風傳神索性笑了起來。

想不到兩位的輕功居然是一等一的。

你想不到的事情還多著。戴大說︰你有沒有想到我十招之內就可以要你的狗命。

不用十招,七招就已足夠了。鐘毀滅說。

看熱鬧,是人類的劣根性之一。

有人當街施展輕功,已是夠新奇了,居然還有人要決斗,不看怎麼對得起自己呢?

人群很快地就靠了過來,指指點點,議論紛紛。

風傳神仍然在笑著,而且絲毫沒有一點害怕、恐懼的樣子。他慢慢地月兌下白色長袍,雙眼帶著笑意看著戴天和鐘毀滅。

看來今天這一場決斗是勢在必行。風傳神說︰這些人也一定可以瞧見一場熱鬧的戲了。

人群一靠過來,敷天就想勸他們離遠一點,因為他怕萬一風傳神使詐,拿人群當擋箭牌,到了那種地步,也只有眼睜睜地看著他離去。

他轉頭正想勸大家時,忽然發覺一件事,這些人雖然零零落落地站著,卻都是擋住了戴天他們的退路,有的甚至佔據攻擊的最佳地點。

鐘毀滅似乎也發覺了,他向戴天使了個眼色,兩個人會心地點點頭。

這些人十之八九是青龍會的人,更可能都是久經訓練的一流殺手。

他們看起來雖然很亂,實際上都很有規律,而且每個人的眼神都仿佛野獸般的銳利、殘暴。

想不到這鎮上的人,個個都是深藏不露的高手。戴天笑著說。

風傳神臉色更得意。

好眼光。風傳神轉頭看著鐘毀滅。你在青龍會那麼久,從來沒听過有這些人?

我知道總堂訓練宮一批人,叫做絲,是專門應付各種突發事件的。鐘毀滅說︰只是不知道這些人是誰?平時待在什麼地方?

其實就算你見過這些人,也想不到他們就是絲。風傳神說︰因為他們本來就是一群老百姓。

他說︰他們平時就生活在你們的左右,過的本就是正常人的生活。

絲?戴天問︰絲緞的絲?

是。鐘毀滅說。

他們為什麼要叫做絲?

因為他們都經過特別挑選,從小就要接受非常嚴格殘酷的殺人訓練。風傳神回答了他的問題。要能在最適當的時候,把握著最有利的機會,用最快速有效的方法殺人,而且要在殺人後全身而退。

有沒有人不能接受呢?戴大又問。

有。風傳神說︰不能接受,就要被淘汰。

被淘汰的,就只有死?戴天說。

是的。風傳神說︰經過每年一次的淘汰之後,剩下來的人已經不大多了。這些人每一個都冷酷無情,都有毒蛇般的靈動狡黠,狐一般的好猾,駱駝般的忍耐,而且都精干縮骨、易容、狙擊、突襲、刺殺。

他說︰這些經過淘汰剩下來的人,又被送到東瀛扶桑的伊賀谷去受三年忍術訓練。

他又解釋︰經過這種更嚴格更殘酷的忍者訓練之後,他們每個人都能將身體像蛇一樣扭曲變形,躲藏在一個別人絕不能躲進去的隱秘藏身處,等到一個最有利的時候,才風竄而出,狙擊突襲,殺人于瞬息之間。

哦?

他們有時甚至可以不飲不食,不眠不動,蜷曲在一個很窄小的地方三兩天,可是只要一動,對方通常就死定了。風傳神笑著說︰他們這種形態,就好像毒蛇中最毒的那種有竹絲一樣。

那麼他們為什麼不叫青竹絲?

圇為他們的掩護色並不一定是青的,他們看起來也不像是蛇。風傳神說。

戴天笑了。

有理,非常有理。戴天衷心稱贊。絲,就是絲,哪里還有比這個更好的名字?

一南郡王府的師爺戴天,品鑒力一向非常高明,這一點從來也沒有任何人能否認。

有絲,是不是就應該有絲路?

戴天仿佛對這個很有興趣。

是的。風傳神居然很有耐性地回答。

戴天笑了笑。

不知這條絲路是不是從漢時開闢,從盛唐通達,從長安始,經河西走廊,過嘉峪關,通黑水域,到達敦煌的那一條絲路?

風傳神搖搖頭。

不是?戴天又問︰絲路有兩條,另一條當然也是從長安始,由北走,出關,人哈密,吃哈密瓜,吃完哈密瓜後,就從通化、伊犁、阿爾泰山,一直走到我們所不知道的異國,是不是這一條絲路?

風傳神又搖頭。

這一條也不是?戴天間︰那︰麼這個絲路到底是哪條路?

都不是。風傳神說︰這個絲路並不是一條路,而是一個人。

一個人?戴天問︰人為什麼要叫絲路?

因為這個人,在這些把自己的性命看作游絲般的絲心目中,已經不是一個人,而是一條路。風傳神說︰國為沒有他這個人,這些絲就無路可走。

所以這個人就叫絲路。

是的。

好,好極了。戴天又贊揚。絲,絲路。就算中原一點紅拿著劍對準我的咽喉,我也想不出更好的名字了。

絲路其實並不一定是人,而是一條路。鐘毀滅說︰死路。

死路?

是的。鐘毀滅笑了笑。這些絲雖然認為沒有他就無路可走,有了他,其實也一樣無路可走,就算有的話,那麼這條路一定是死路。

風傳神的臉色變了,變得很難看。

那些被稱為絲的人,臉色更難看,不但難看,還帶有吃驚,他們實在想不到,這世上居然還有面對著他們能談笑風生的人,而且居然還敢損他們。

有些人已經將兵器握在手中,只等命令一下,馬上就可以將這兩個人碎尸萬段。

鐘毀滅仿佛沒有看出這群人的憤怒,他接著又說︰這一群絲,現在來了二十七個,加上你,一共是二十八個人。鐘毀滅看著風傳神。而我們只有兩個人,看樣子,今天我們是死定了。

事實好像是這樣子的。戴夭居然回答了他這個問題。

這一群絲,都是經過殺人訓練的,如果我說從一數到三,他們就會死了,你相不相信?鐘毀滅在問戴天。

數到三?我不相信。戴天搖頭。就算數到三百,我都不相信。

你不相信?

不信。

要不要賭一賭?

好。

鐘毀滅回過頭來,看著風傳神。

你信不信?你要不要賭一賭?

他是不是喝醉了。還是在做夢?

二對二十八,數到三,就要這些絲死?怎麼可能?

風傳神當然不信,他當然願意賭。

好,我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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