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魔叛道 第 一 章 秋雨飛花
清晨,秋雨瀟瀟,天低雲厚,濃霧如墨,吞天鎖日,大地一片昏暗。
八百里秦川,橫跨西南,雲綜霧繞,寒雨朦朧。
枯草黃葉上凝結著一層厚厚的濃霜,在茫茫昏暗的雨霧之中泛著慘淡的銀自,給人一種詭異而徹寒入肺的冷!
「雲橫秦嶺家何在,雪擁藍關馬不前!」
此際無雪,但有霜,有雲,有霧,還有雨!
偶爾一陣徹寒入肺的勁風卷過,刮起漫大黃葉枯草,伴著細雨橫飛亂舞,飄落于聞無人跡的古道上,平添了無限蕭煞,荒涼。清冷的秋韻。
秋己深,秋韻濃,秋風冷,秋雨寒!
雲橫秦嶺,雨霧封,可否有行人?
川蘭古道婉婉如龍,穿梭于莽莽山脈之風吹草動,連綿起伏,西通甘肅蘭州,南接四川成都,無聲無息的躺在風雨交會的雨霧中,顯得出奇的寧靜。突然——
得得,得得得!唏唏唏……唏……
驀然,一陣急促的馬蹄聲與駿馬唏鳴,打破了古道死一般的寧靜,破空傳來,響徹九霄。
雲橫秦嶺,雨霧寒霜銷藍關,卻封不住駿馬與行人!
隨著得得的馬蹄聲急促的響起,一行人自劍閣方向直馳向秦嶺古道!濺起一竄竄渾濁的水花四散飛揚。
一行五騎,前面一人生得身材威猛,面目猙獰,一雙氣死風燈般的雙目下有一道長長的疤痕,直斷鼻梁,令人見之生駭,一雙手粗壯如杵;十指粗長,長著一層層厚厚的,寒鐵一般堅硬的繭,太陽穴高高凸起,使人一見就知,此人內外功夫,都已到了登峰造極之巔。
他赫然是當今江湖中勢力最龐大的飛天盟七大飛天使者之首——飛天總使「摧山毀岳」
段無常。
段無常的背後緊跟著一騎,馬背上端坐著一個面目凶惡,滿臉橫肉,目爍寒芒,頸掛念珠,年約四十出頭的頭陀。肩上扛著一稈長約八尺,碗口租的精鋼打制的鐵杵。此人赫然是名動江湖,臭名昭著,武功奇高,地位僅在飛天總使之下的飛天左使「乾坤一杵」無戒僧。
無戒僧的身手緊跟著一位年約三十出頭,面容清瘦,臉色泛臼,雙目中閃爍著陰森的寒光,有如一俱僵尸的飛天右使,腰間纏著一條指粗烏黑長繩的「鞭鎮大地」安天下!
隨後是一位年約三旬,身材窈窕,風騷嫵媚,雙目泛著懾人秋波,身著蟬翼般透明銀紗飛大晝使——「情香醉魂」花十娘。
最後一人身材矮小,骨瘦如柴,披著一件厚厚的黑色豹裘,頭與手皆縮在衣內,唯露出一雙灰朦朦中泛白的雙眼。赫然是飛天七使中的後使「追命閻君」閻王貴。
五騎如飛,逆風冒雨,極少言語,閃電般的直朝甘肅方向疾馳,似在急事一般。鐵蹄踏地,得得暴響,濺起無數水花。
飛天盟竟然出動五大飛天使者,江湖中人得知,不心涼神顫才怪,平時一向從不聚頭的飛天七使,今日竟然五使聯合行動,到底發生了什麼驚大動地的大事,雨仍在無休無止的下著,霧越來越濃。風觸體如刃,徹寒生痛,五騎馳入秦嶺山脈中,花十娘不禁感到一絲絲徹骨的寒冷,埋怨似的甩了甩斗笠上的水滴道︰
「都是那臭婊子,害得老娘奔彼受苦,捉到了非剝光她的皮不可!」
飛天後使陰側側一笑道︰
「俗話說女人是禍水,原來盟主任那臭婊子為前使,我就隱隱覺得不妙,沒料到事情果然如此。」
無戒僧哈哈一笑道︰
「死鬼兒,老子怕你是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了,只怕你見了那臭婊子連骨頭都酥軟,又豈下得了殺手。」
段千里從鼻子里冷哼道︰
「哼……那賊婆娘如是容易對付,只怕也不會派出我們五使,還是閉上你們的臭嘴,以免被江湖中人得之訊息,傳到‘報應不爽’耳里,事情就辣手了。」
話一出口,啪的一聲甩響馬鞭,雙腿一夾,駿馬啼律律……一聲嘶鳴,鐵蹄飛揚,如飛而去。
其余四人見,急甩馬鞭,催馬相隨。得!得!得得……
古道上響起一陣急促的馬蹄聲,濺起無數渾濁的水珠,一行五人,轉眼己消失在茫茫細雨之中。
「桀桀,有好戲看。‘報應不爽’遭報應,‘雲里飛仙’只怕插翅難飛了。」飛天五使的背影方消失,一個尖銳刺耳的笑聲突然破空響起,接著響起一陣獵獵的衣抉破風聲,一條人影幽靈般的出現在古道上。
此人年約五旬,身材奇高,卻瘦得只剩下一張皮包著骨,一雙閃爍著凶光的雙目,深陷于眼眶之中,長著一張奇大的嘴,下頷已缺了一半邊,露出黑森森的牙齒,使人見之心顫神栗。
披看一翻簑衣,花自零亂的長發直披在肩上,使人乍見之下,分不清是男是女,倒有八九分像是野人。
漸漸瀝瀝的雨滴無情的下著;但飄落在其頭頂五寸左右,赫然化成一縷縷白霧四散飄逸。
他雖未戴斗笠,滿頭的亂發卻未有沾半點雨水。僅憑這一份化雨成氣的內功,就足以‘涼駭世俗,顯然古怪老者並非常人。
他掠到古道,凝視著飛天五使縱騎而去的方向良久,自懷中掏出一個指長精巧的圓形物體,含在日中貫勁疾吹。
嘰——嘰——嘰!發出三聲尖銳刺耳的聲音,有如破帛裂絹,遙傳數里之外,引得萬山空谷,嘶嘶的回響。
響聲二長一短,古怪老者連吹三次,始將圓形物體放入懷中,裂齒「桀桀」一笑,雙臂一振,整個人影有如怒鷹暴隼般掠起,閃電般的朝飛天五使縱馬而去的方向追去。
「臭叫化不好!魔音蕩魂,顯然惡中三惡亦將趕去甘肅烏拉河日。」怪人的身影方沓,一個急促的聲音響起,一個二十出頭的和尚與一個二十出頭的叫化急匆匆的出現在古道上。
和尚身著破爛的直掇,整個人己被雨淋得像一只落湯雞,濃濃的眉毛上掛著一串晶瑩的水珠,但他似乎並不在意。
雖是在急步趕路,他的手中卻抱著一條烏黑的狗腿,一邊走,一邊不停的啃著。
啃得是那樣的滑稽與狼狽,就如三大七夜米粒未進肚的臭叫化突然得了一碗熱粥一般。
此人赫然是近幾年轟動江湖,當今少林掌門方丈的師弟「昏昏噩噩」狗肉和尚。
青年叫化子則是丐幫幫主的得意高足「玩世不恭」,橫著一條烏黑的打狗榻,蓬頭垢面,赤著雙足,冰冷的雨水無情的飄落在他身上,在其發問結成流自面頰上留下,變成渾濁。
天空下雨,「玩世不恭」的頭上漲水,他就似已有三年沒有洗澡一般,不時的用手搔著濕亂的頭發。
頭上似長滿虱子,極癢似的。點頭笑道︰
「不錯,方才十有八九是「飲血食髓’那老魔頭在招集‘先奸後殺’與‘剝皮抽筋’二魔,如三魔亦趁火打鐵,‘報應不爽’可難應付了。」
「報應一現鬼神驚,叫化嫖妓俺吃葷。」狗肉和尚雙眼一翻道︰
「仇遺世那冷血動物,自恃武功高強,不將黑白二道中人放在眼里,現在大難臨頭,看他倒有什麼能耐翻天。」
「玩世不恭」點頭沉思道︰
「仇遺世那家伙,一年沒有在江湖中露面,听說他伴著飛天盟的飛天前使‘雲里飛仙’司徒飛燕歸隱在甘肅的烏拉河日,過神仙生活。」
頓了頓道︰
「真不知那‘雲里飛仙’有什麼能耐,竟然將不可一世的仇遺世牢牢的拴在裙下,倒得趕去看看。」
狗肉和尚苦笑道︰
「女人是老虎,貧僧倒不敢奉陪你臭叫化沾花惹草,眠花宿柳,溜啦。」話一出日,身形加快一連幾閃,己到了二十丈外。
「玩世不恭」哈哈一笑道︰
「臭和尚,當心你撞上‘先奸後殺’,把你了,再割斷你的咽喉,打破你的頭,丟給‘飲血食髓’當點心吃可慘啦。」
話音甫落,手中打狗棒在地上一點,人己凌空彈出,一連兒閃,己追上了狗肉和尚。二人一路說說笑笑,身形奇快。轉眼間己消失在茫茫雨霧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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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己深,秋雨連綿,濃霧彌漫四涌。
天空五星,五月,一片漆黑。
雲霧銷地封天,融大地于一體,使人伸手難見五指!
置身于濃墨般的黑夜里,難辨東西與南北!
深深的黑夜顯得出奇的寧靜,听不到大吠,亦聞不到雞口頭啼。死一般的靜寂中,透露出濃濃的陰森與恐怖。
烏拉河口兩側的一幢小屋里透出一縷淡淡的、微弱的燈光,直滲于無邊無限的黑夜之中,消失無跡。
燈前一個年約四旬,身材威猛,滿頭濃發,一臉絡腮胡子的大漢,焦急不安的背負著雙手,來回在室內不停的踱著,雙目中閃爍著焦的與不安的眼神。
一個年約五旬出頭,兩鬢已斑,額上刻滿了歲月蒼桑的痕跡,身板硬朗的老者,一聲不響的立在燈前,面色凝重的注視著焦急不安的踱著方步的威猛漢子。
里間屋內,不時的傳出一個女人痛苦的申吟聲,傳進威猛漢子的耳內,就有如一柄鋒銳無匹的刀扎在他的心頭,情不自禁的渾身為之一顫,嘴角抽動不己。
室內顯得出奇的寧靜,二人皆緘口不言,唯有桌上的燈不知疲憊閃爍不滅。在無邊無際的黑暗中照亮著一分光明。
威猛漢子輕微而清脆的腳步聲,踏踏的伴隨著閃爍的燈光響起,仿佛似要踏碎時間與黑暗,踏出一分光明與希望。
窗外,夜靜霧濃,秋雨瀟瀟,有雨的時節,大明得特別「遲」。
威猛漢子終于按耐不住心中的焦的與痛苦,倏的止步,轉身用微微發赫的雙目注視著緘口不語的老者道︰
「仇臣,燕妹難產,不會有生命危險吧。」
話方出口,人己痛苦的低下了頭,似不想面對仇臣憂慮的眼神。
仇臣渾身為之一震,面色凝重的點頭道︰
「主人放心,我己替主母請了鎮上最好的接生婆,想來不會有事。只是……」
說到此處,突然想起了什麼?閉口不言。
「但願如此。唉……」威猛漢子難過一嘆,點了點頭道︰
「我在江湖中拼搏一生,只有燕妹與你兩個親人,如她有個三長兩短,我一切的拼搏與奮斗都己成多余了。」
「主人!」仇臣不禁渾身暗顫,神色倏變,淚不知不覺的潛然涌出,咬牙道︰
「你凡事要想開一些,不要有損你的威名呀。」
「威名?」威猛漢子淒然一笑道︰
「仇臣,你隨著我在江湖拼殺了一生,為維護武林正氣與道義,我殺了不少作惡之徒,得罪了不少朋友與魔頭,卻落得今天般淒慘下場,要威名又何用?」
頓了頓喟然一嘆道︰
「我雙親慘死,兄妹皆無,朋友反臉,威名又豈能代替親情、友情與愛情這種人間至誠至深之情。」
仇臣神色一連數變,嘴角抽動不己,他心中十分明白自己主人的一生坎坷與挫折,內心深處的痛苦與孤寂。
雖然他大仇己報,恨己雪,是一個名震天下,武功蓋世的英雄人物,令江湖中為非作歹之徒聞之魂飛魄散,對他敬畏有加。
可英雄背後的悲哀與痛苦又有幾人能理解與感覺?
「報應一出鬼神驚!」痛苦與悲哀卻只有他這個報應令主人——「報應不爽」仇遺世獨自噬食與忍受。
英雄的淚與血,悲哀與痛苦往往是深匿于苦笑與冷漠的背後。
仇臣跟隨仇遺世二十多年,深深的明白這一點。深深的吸了一口氣道︰
「主人你所作所為,間心無愧,又何在乎別人說長道短。」
頓了頓道︰
「不管黑自二道中人如何評價于你,至少你還有我和主母,以及即將出世的小孩,在我們的心目中,你永遠是對的。」
「唉……」仇遺世悵然一嘆道︰
「我亦只有你們了,但願燕妹不會有事,否則我真不知如何面對現實的不公與無情。」
「噴惋,憤惋,噴惋……」仇遺世話音甫落,內屋突然傳出一個初生嬰幾的啼哭之聲,深鎖的眉頭頓時為之一舒,驚喜的注視著仇臣道︰
「生了,燕妹生了,想來不會有事吧,」
仇臣跟隨仇遺世二十年,風風雨雨經歷了不少,從未見他如此激動過,不禁暗松了曰氣道︰
「恭喜主人,听聲音,主母是生了一個公子,仇家後繼有人,老僕亦感到欣慰了。」
仇遺世高興得抓住仇臣的手道︰
「仇臣,我早已說過,不許你自甘卑下,我們是同輩老兄,小孩以後得叫你大伯。」
「主人……」仇臣不禁感動得熱淚盈眶,緊緊的抓住仇遺世的雙臂,激動得說不出慶來,心中只隱隱覺得,自己為仇冢所付出的一切,吃的所有的苦,都有所值。
仇遺世深吸一氣,平息激動的情緒道︰
「大哥,以後別再叫我主人,我們仇家如沒有你,亦沒有今天,更沒有這一刻。」
「是……」仇臣嘴角抽動不己,良久點頭道︰
「大哥有你這個小弟,今生今世,死己無怨了,你快去看看燕妹吧。」
仇遺世猛醒點了點頭,松開雙手,方欲邁步,門吱咯一聲輕吟,接生婆牛大娘己抱看一個嬰兒含笑自內屋走出來道︰
「仇大爺,恭喜你,太太生了個公子,母子二人皆平安無事。」
仇遺世不禁連雙眼都笑成了一彎月,接過溺褓中的嬰幾道︰
「牛大娘,多虧你幫忙,坐一會,我請大哥替你弄點吃的。」
牛大娘搖頭笑道︰
「仇大爺客氣了,我就在客廳坐一會。」
仇臣點頭道︰
「老弟,你去看妹子吧,我招呼牛大娘。」
「有勞大哥,」仇遺世點了點頭,抱著小孩,直走內屋中,見丫環鶯兒正在侍候著妻子吃蛋,不禁滿懷深情的注視著她道︰
「燕妹,你受苦了。」
司徒飛燕花容有些泛白,顯是因分娩失血所至,見丈夫抱著兒子進屋,搖頭笑道︰
「世哥,把兒子給我,別涼了他。」
仇遺世默默的點了點頭,坐在榻沿,將嬰兒交給妻子,從丫環手中接過熱氣蒸蒸的蛋燙道︰
「鶯兒,你去廚下替牛大娘燒點夜宵,這里有我,你就辛苦一下。」
「是,老爺。」鶯兒點了點頭,鶯聲燕語的應了一聲,轉身而出。
仇遺世深情的注視著妻子,將碗中的蛋湯一勺勺的喂入她的口中。二人皆緘默無語,四目相對,這一份摯誠.與默契,唯有心靈相通的二人方能領略其問的幸福與歡悅。
窗外夜靜無聲。室內燈光閃爍。
仇臣陪著牛大娘在客廳里閑話家常。突然,牛大娘想起了什麼,凝視著仇臣道︰
「仇老哥,你們以前是江湖中人吧,俺活了幾十年,卻從不有結識過江湖中人。」
仇臣神色微微一變,點頭笑道︰
「牛大娘說得對,我們兄弟以前都是江湖中人,如今己退出江湖了。」
「桀桀,名動天下的‘報應不爽’主僕居然退出江湖,倒是天下奇聞,可從沒有听說過,只怕變成縮頭烏龜倒是听說過。」
仇臣話音甫落,窗外突然飄入一個尖銳刺耳的笑聲,不禁神色倏變,渾身暴震,暗呼一聲「不好,‘飛天夜使」’。倏的起身苦笑道︰
「飛天夜使既然到了何不進來坐坐,我老弟今夜做了父親,你們也該未喝杯喜酒。」
仇臣說話間暗運內氣,語音鎬鏗有力,直震得屋上塵埃簌籟而下,似在暗示內屋的仇遺世夫婦。牛大娘卻嚇得渾身顫栗,臉色泛白,哆哆嗦嗦的坐在一旁,說不出話來。
「應該,自然應該,飛天前使生了個胖兒子,我們共事三年,喜酒不喝,至少亦該來喝一杯餞行酒,否則過了今夜,陰陽相隔,要想陪美麗絕塵的‘雲里飛仙’喝一杯,怕只有到夢里了。」
仇臣話音甫落,飛天夜使陰陽怪氣的聲音突然自屋脊上響起︰
「只是我這個做叔叔的來得匆忙,沒有備禮物,聊惜一個丫環之頭充數,尚望笑納。」
仇臣不禁大驚,臉色一連數變,嘴角抽動不異。心中深知飛天夜使的厲害,輕功獨步武林,長有一雙視黑夜如臼晝的鷹眼,出入有如鬼魅,讓人防不勝防。
震驚之際,忽聞砰的一聲,一物己破窗而入,擲到地上,赫然是一顆血淋淋的人頭。面容顯得那樣熟悉與恐怖。
「啊……是鶯姑娘。」牛大娘乍見,神色倏的泛上死灰,就如見到了鬼畦一般,驚恐惶然的顫聲道︰
「這……怎麼可能……」
仇臣乍見丫環鮮血淋淋的人頭,不禁震驚異常,心膽皆怒,氣得渾身顫抖,良久始舒過一口氣苦笑道︰
「飛天夜使心狠手辣,凶殘成性果然名不虛傳。居然對一個毫不會武功的丫環下如此毒手,不覺得有失身份?」
「過獎了,仇老鬼,本座與‘飲血食髓’比起來,自遜三分。啊……」仇臣話音甫落,飛天夜使的聲音突然自右側的廂房頂上響起。
乍聞之下,心中不禁驚震于其輕功之高妙,居然行走不帶半點風聲。正自焦慮異常之際,驀聞一聲驚呼響起,門己無風自開,仇遺世己滿臉鐵青的疾步而入。手中赫然握著他那柄寒氣森森的報應刀。
刀長五尺,寬五寸五,鋒利無匹的刀鋒閃爍著一抹殷殷的鮮血。
仇臣乍見不禁暗松了一日氣道︰
「老弟,飛天盟的人找上門來了。」
仇遺世點了點頭,雙目閃爍著利刀一樣的寒芒,冷如冰霜一般的凝視著地上丫環鮮血淋淋、恐怖之極的人頭道︰
「鶯兒死了,可惜凶手並沒有遭到應有的報應。」
仇臣不禁驚然動容,震驚不己,心中十分明白,放眼至今武林,能接得下「報應不爽」
「報應一刀」的人已少而又少,飛天夜使居然能從他刀下遁走,豈不是一件駭人听聞之事。
神色倏的變得凝重,凝視著仇遺世苦笑道︰
「來者不善,善者不來,我們是不能再在這里住下去了。」
仇遺世點了點頭,注視著面泛死灰的牛大娘道︰
「大哥,牛大娘是無辜的,你先送她回去吧,只要飛天盟的高手沒有到齊,一兩個飛天使者還不敢明目張膽的向我挑戰。」
「老弟多加提防。」仇臣點了點頭,扶著顫抖得說不出話未的牛大娘道︰
「牛大娘,我們家出了點事,我先送你回去。」
「是……是……」牛大娘戰戰兢兢的點了點頭,驚恐駭然的瞥了仇遺世一眼,跟著仇臣直朝門外走去。
仇遺世雙目中閃爍著利刀一般的仇恨與怒火,一聲不響的目送二人消失在門外茫茫雨夜之中,一聲不響的直朝內屋走去。
他每邁一步都踏得很慢,很沉重,似極吃力似的,就如走在生命的死亡線上一般。
司徒飛燕握著自己的成名暗器——「飛燕剪」,全神貫注的坐在床上,見丈夫開門而人,暗松了一日氣道︰
「世哥,飛天盟來了多少人?」
仇遺世搖了搖頭道︰
「不知道,只要飛天六使不到,我相信我們還有足夠的時間,安全離開這里。」
「飛天六使,」司徒飛燕花容倏變,分娩失血的臉色驟的變得慘白,情不自禁的倒抽了一口涼」氣道︰
「飛天七使一向各行其是,想來不至于聯手對付我們吧。」
司徒飛燕本是飛天盟飛天七使中的飛天前使,深知其余六人武功的厲害與手段的毒辣。
放眼當今武林,如是六人聯手,天下將鮮有敵手。乍聞之下又豈能不心驚神駭。
仇遺世自听到飛天夜使的尖笑聲就已奇快的摘下報應刀閃電般的穿窗而出,但仍未有救下丫環,心中悲憤怒恨交集。面色凝重的握刀坐在榻緣道︰
「這次有可能他們破例了,否則飛天夜使一人絕不敢來驚動我們。」
司徒飛燕渾身暴震,尚未開言,一個熟悉而惡心的語音自窗外響起︰
「仇爺真是有未卜先知之能啊,不是與奴家心有靈犀一點通,知道奴家來替你送終了吧。」
語音輕桃刻薄,刺耳之有。司徒飛燕乍聞之下不禁心顫神栗,暗呼一聲「花十娘!」本能的伸手將熟睡的嬰兒抱在懷里。
仇遺世似早巳料到花十娘會出現,雙目中殺機甫盛,穩如泰山一般的坐在榻沿,利刀一般的逼視著窗外從鼻孔里冷哼道︰
「就憑你飛天晝使就想動本夫婦,你最好用刀自刎,你還不配。」
語音冰冷如刀,滿含自信與冷做,令人聞之心顫神栗。
「報應一現鬼神驚,仇遺世果然名不虛傳,處變不驚,就憑這一份沉著與冷靜,本座就自嘆弗如。」
仇遺世話音甫落,一個干癟苦澀的聲音突然自屋脊上響起︰
「可惜雙拳難敵四手,你仇遺世雖然武功蓋世,今夜只怕難逃一死!」
「段千里!」仇遺世不禁身形微微一震,咬牙切齒道︰
「既然連你‘摧山毀岳’也到了,想畢其余三人己來了,何不現身。」
司徒飛燕乍聞段千里之意,不禁嬌軀暴顫,驚然動容,震驚不己。
尚未開言,忽然一個粗狂的聲音響起︰
「女乃女乃的,姓仇的倒有幾分自知之明,既然知道本佛爺到了,佛爺不喜佛經喜美色,也就不客氣了。」
蓬!隨著話音響起,一物擊在右壁,碎壁橫飛,無戒僧己拖著乾坤杵邁步而人。
司徒飛燕乍見之下不禁苦笑道︰
「料不到我與諸位共事一場,卻落到這般下場。」
仇遺世利刀一般的逼視著戒備式的立在五尺處的無戒僧,冷聲道︰
「你不該進來,你應該知道本人的外號。」
無或僧身形微微一震,旋即貫勁笑道︰
「哈哈哈……哈哈……世間善惡均有報,只爭來遲與來早,你勾引本盟前使,今夜在劫難逃,真可謂是報應不爽,你認命吧!」
話方出口,右臂一拖,暴然發難,手中乾坤杵貫足十成功力,一式「飛天搗海」橫掃向仇遺世的腰際,虎虎生風,威力無匹。
仇遺世乍見「乾坤一杵」出手,面色陡沉,雙目中殺機暴閃,冷哼一聲︰
「仇某縱橫江湖二十年,你是第一個敢先向我出手,果不愧是飛天右使。」
說話聲中,右臂一抖,手中報應刀從意想不到的角度直劈而出,大開大合,不避不閃,以快得不可思議的速度直削「乾坤一杵」的右腕。
「乾坤一杵」做夢也料不到「報應不爽」出手居然如此之快,但見刀光一閃,杵勢未至,己覺凌厲無匹的刀罡觸體,不禁心中大驚。顧不得傷人,百忙之中,深吸一氣,身形暴退,右臂一振,乾坤杵反迎而上。
「乾坤一杵」果不愧是飛天盟的飛天左使,撤退封招,一氣呵成,快逾電花石火,不留絲毫破綻,無不妙到好處。
「當」的一聲暴響,刀杵相擊,二人己硬拼了一招,「乾坤要杵」不禁震得蹬蹬暴退五步,砰的一聲撞在牆上,頓覺虎回發麻,右臂乏力酥軟,差點連手中的乾坤杵都月兌手飛出。
不禁神色為之一變,暗自震驚不己,情不自禁的驚呼出口;「好深厚的內力。」
「報應不爽」暗運七成功力,一刀沒有震飛「乾坤一杵」手中的乾坤杵,亦不禁渾身為之一震,濃眉緊鎮,冷哼道︰
「閣下僥幸逃過一招,應該走了,你的功力雖然深厚,但較之‘惡中三惡,仍是遜了一籌。」
「‘惡中三惡’?」緊坐在丈夫身邊的司徒飛燕,乍聞之下,不禁花容驟變,秀目凝憂,驚聲道︰
「世哥,難道‘惡中三惡’亦會趕來找我們報仇。」
「報應不爽」面色凝重道︰
「飛天盟既然能找得到我們,‘惡中三惡’亦能夠找到我們,但願他們不是一起來。」
二人一問一答,竟然毫不將眼前的飛天左使與隱匿在四周的其余四使放在眼中。乾坤一杵乍聞「惡中三惡」之名,不禁渾身為之一震,旋即提氣冷笑道︰
「姓仇的,少廢話,即使是‘惡中三惡’趕來,除非替你們收尸,還是火燒眉毛顧眼前吧。」
話方出口,深吸一氣,暗過十成功力,渾身骨骼咯咯暴響,身上直掇獵獵鼓起,右臂一抖,就欲再度出手。
就在此時,右則傳來了一個不堪的笑聲︰
「嘿嘿,臭禿驢,別人怕你們飛天七使,你以為你母親怕了你們這群連陪老娘睡覺的資格都不夠的野兒子不成。」
「‘先奸後殺’」「乾坤一杵」乍聞之下不禁神色倏變,心中暴顫差點驚呼出口。旋即思緒一轉,皮笑肉不笑的注視著仇遺世道︰
「姓仇的,料不到你替冤者報應一生,做夢也料不到今夜報應會落到自己的頭上吧。」
仇遺世神色不禁為之一變。心中十分明白,妻子剛剛分娩,體虛力弱,無力出手,又要照顧嬰兒。如是飛天五使與「惡中三惡」聯手夾擊,自己雖然武功奇高,亦絕非八大頂尖高手聯手之敵。
飛天五使與「惡中三惡」皆是老奸巨滑,江湖經驗豐富之人,七人直隱匿在暗中,只有乾坤一杵現身,顯然是防自己帶著妻子突圍而逃。
意念至此,縱橫一世的仇遺世不禁倒抽了一口涼氣,心中暗自驚震于敵人的陰險與毒辣。深吸一氣,不屑的冷笑道︰
「料不到堂堂的飛天使者,居然自甘墮落,與‘惡中三惡’沉滌一氣,看來是死有余辜,人人得而誅之了。」
話方出日,一直緘日不言的司徒飛燕突然咬才切齒道︰
「世哥說得極是,如此卑鄙陰毒的小人留在世上何用。」
話音甫落,右手一揚兩柄小巧玲天的飛燕剪疾擲而出,化著寒光一閃,以快得不可思議的速度疾射向「乾坤一杵」的前胸與咽喉。
「乾坤一杵」做夢也料不到剛分娩的「雲里飛仙」竟然會強提真氣發難,甫聞話音,不禁為之一怔,己見兩枚細小的飛燕剪「嗤嗤」破風暴響,以快得不可思議的速度射至胸前與咽喉,己格擋不及,身形疾閃。
「哼……好個暗器傷人的臭婊子!」「乾坤一杵」身形一閃,嚏的兩聲脆響,雖然避過了飛燕剪穿心斷喉,卻被射中左臂與右肩,錐心刺骨般的疼痛閃電般的觸在心頭,情不自禁的冷哼一聲,身形蹬蹬的暴退數步,搖晃不己。
殷殷鮮血己身創口處汩汩涌出,在死寂的燈光下顯得眩目耀眼。震驚的注視著榻上的司徒飛燕,方欲開口,突見寒光一閃。
窗前的燈己熄滅,乾坤一杵乍見之下不禁心中大驚,忙運勁揮杵護身道︰
「大伙注意,姓仇的與臭婊子想溜走。」
「蓬!」乾坤一杵話音甫落,屋脊上的飛天總使貫勁一掌,擊在破屋頂,發出一轟天巨響,梁斷瓦碎,嚓嚓塌下。
就在此進,仇遺世長嘯一聲,用棉被裹著妻兒,右手攬在懷里,右臂一抖,身形暴起,手中報應刀以快得不可思議的速度,撩天擊破屋脊,身形得箭般的穿屋而出。
隱藏在四周的飛天四使與「惡中三惡」早已料到「報應不爽」會有此一手,甫聞嘯聲,紛紛赴向屋頂,黑暗中全力攻出一招。
仇遺世帶著妻兒方掠到房頂,己覺七股勁風四面涌出,心中大驚,厲喝一聲︰
「找死!」運足十層功力,身形疾旋,右臂疾振,一式「斬仇斷恨」橫劈而出,黑暗中閃過一片凌厲無匹的刀光,響起兩聲驚呼︰
「啊!啊……」
仇遺世己擊破七人的聯手合擊,帶著妻兒突圍而出。整個身形化著一卷濃濃的黑影,轉眼間己到了十幾丈之外。
「摧山毀岳」、「惡中三惡」等人皆是內外修為奇高之人,雖是無月雨夜,運足目力,依稀能看清人影,乍見仇遺世全力出手,刀罡凌厲霸道,不願與之硬拼,身形倏退。
功力較弱的花十娘與飛天夜使已被刀風掃中,右臂上劃出了一條鮮五尺長的血槽,殷血汩汩涌出,驚呼一聲,讓開了一條路。
飛天總使乍見仇遺世突圍而出,不禁心中大驚,疾喝一聲︰
「追!今夜絕不能讓姓仇的逃走,否則日後將是後悔莫及。」
話方出口,帶頭掠身疾追,眾人猛醒,心中十分明白「報應不爽」的行事與個性,以牙還牙,善惡有報,報應不爽。不及細想,齊喝一聲,「姓仇的哪里走。」掠身紛紛追出。
仇遺世一手抱著妻兒,一手提著報應刀,怒獅狂虎一般的掠出五十兒丈,己听到身後響起一陣獵獵的衣袂破風聲,心中不禁大包。
飛天五使與「惡中三惡」聯手苦迫,形勢顯得十分惡劣。妻子剛分娩,不能冒風淋雨,自己護看妻子與兒子,絕非九太高手之敵。
今夜十有八九凶多吉少。眼前唯一的辦法是盡快擺月兌眾人的追殺,護著妻子離開,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仇遺世乃是江湖經驗豐富,身經大小百戰,從鮮血中闖出來的人物,思忖之間己明白眼前的形勢。
陡提全身功力,長嘯一聲,響徹九霄,遙傳千里,猛的將輕功施展到極限,一連幾閃,已到了百丈之外。
飛天總使等人不料仇遺世輕功如此了得,帶著二人,居然快逾閃電,一邊幾閃,己到了百丈之外。不禁心中大驚,急提全身真氣,將輕功施展到極限,疾射而出。
「小弟,快將燕妹母子交給我。」仇遺世方掠到古道上,驀聞一個熟悉的聲音響起︰
「你斷後。」
「好!」仇遺世乍聞之下,不禁暗松子一口氣,赫然見仇臣己備妥了一輛馬車等候在古道上,飄落他的身前,將妻兒連棉被交給他道︰
「大哥,你快帶看燕妹與小孩走,我擋住他們。」
此時天微明,「秋風秋雨愁煞人」。司徒飛燕不禁大驚道︰
「世哥,你自己小心。」
說話聲中,己被仇臣送到了馬車之內。
仇臣跟隨仇遺世二十多年,二話不說,關好車門,飛躍上車躍啪的甩響馬鞭,駿馬唏律律一聲嘶鳴,放開四蹄,如飛而去。
飛天總使等人趕到古道上,已見仇遺世面泛殺機,渾身殺氣暴涌,執刀天神般的攔在古道中,仇臣己趕著馬車疾馳而去。
飛天總使乍見之下不禁大急,急喝一聲︰
「夜使與晝使截臭婊子,姓仇的由我們對付。」
話一出口,陡提全身功力,雙掌一錯,身形暴起,一式「霹靂摧岳」,含強碩無匹的內勁,攜虎牙罡風,幻化出漫天掌影,以排山倒海之勢攻向仇遺世的前胸。
仇遺世不禁大驚,神色倏變,心中十分明白,自己就是拼著一死,也絕難截下九大頂尖高手向妻子與仇臣下手。
甫覺強烈無匹的疾風觸體,已見飛天夜使與飛天晝使己疾掠而起,急喝一聲︰
「找死!」
身形陡旋而起,並不與飛天總使交手,身形一閃,右臂一抖,手中報應刀以快得不可思議的速度疾斬向二人的腰部。
「乾坤一杵」早已料到仇遺世會拼命阻止眾人追趕馬車,甫聞喝聲,冷哼一聲,身形一閃,手中乾坤杵橫掃而出,貫足十層內勁,虎虎生嘯,以快得不可思議的速度從側攻向他的左肋要害。
「摧山毀岳」猝見人影一閃,招式己落空,心中一驚,身形凌空翻彈而出,以快得不可思議的速度直追向百丈外的馬車。
仇遺世刀勢方出,己覺凌厲無匹的勁風觸體,冷哼一聲,右臂一沉,倏的變招,以快得不可思議的速度直劈向「乾坤一杵」的右臂。
「啊!」「乾坤一杵」料不到仇遺世變招如此之快,招式方出,但見寒光閃過,嚓的一聲脆響,左臂已被話生生的切斷,斷臂飛擲而出,慘呼一聲,身形暴退,劍口處鮮血狂噴而出。
仇遺世一招重創乾坤一杵,已見段千里到了馬車五丈外,心中大驚,疾喝一聲︰
身形凌空彈射而出,快逾電花石火。
「惡中三惡」見狀互望一眼,身形隨即掠出。
仇臣趕著馬車拼命跑,甫聞急喝聲,渾身暴震,顧不及思索,身形自車轅上反彈而出,己見「摧山毀岳」到了車後丈外處,厲喝一聲︰
「看掌!」
身形自馬車頂倒翻下,雙掌一錯,一式「仇翻恨涌」。攜虎虎罡嘯,含十成內勁,幻化出漫天掌影,排山倒海般的凌空罩向「摧山毀岳」的全身要害大穴。
「摧山毀岳」甫聞喝聲,己覺熱涌無匹的掌勁自頭壓下,冷哼一聲,陡提全身功力,雙臂一抖,一式「魂啼九天」雙掌一翻,硬迎而上。
蓬!蓬!蓬……「啊……吐……」
二人硬拼三掌,爆發出悶雷般的嘶鳴,響徹雲霄,令風雲色變,強碩無匹的內勁激蕩四涌,絲絲破空脆響。
仇臣己被震得慘呼一聲,狂噴著鮮血,如斷線的風箏一般飛射出丈外。
「摧山毀岳」己被震得身形暴退,搖晃不己,臉色泛白,嘴有浸出了殷殷鮮血,呼吸急促,體內氣浮血涌。
仇遺世身形未到,甫聞撕心裂肺的慘呼聲響起,赫然見跟隨自己二十年的義僕與朋友,狂噴著鮮血如斷錢風箏一般疾飛而出,不禁怒憤交集,胸中仇翻恨涌。
痛呼一聲,「大哥!」整個人如一頭發狂的猛虎,毗目裂齒,長發胡須亂顫,猛提全身功力,暴喝一聲︰
「血債血還!」
身形如怒鷹暴隼般的旋起,右臂疾振,「冤仇相報」陡施而出,報慶刀縱橫交織出一片刀網,排山倒海般的卷向雙足沒人地下的」摧山毀岳」,疾如電花石火,勢如海翻山崩,刀氣彌漫四涌。
「惡中三惡」乍見仇遺世含恨出手,刀光暴盛,天地肅殺,不禁為之驚然動容,情不自禁的剎住了身形,不敢踫其鋒。
馬車中的「雲里仙子」驀聞慘呼聲響起,不禁心驚神顫,情不自禁的打開車門,抱看兒子急視,見仇臣砰的一聲掉在五丈外,口噴鮮血,己不能動彈,頓時心如刀絞,悲呼一聲︰
「大哥,是我們累了你。」
淚已潛然而下,模糊了雙眼。
「乾坤一杵」、「清香醉魂」等人猝見仇遺世厲喝聲中全力攻向」摧山毀岳」不禁渾驚不己,施救不及,月兌口呼道︰
「總使當心。」
「摧山毀岳」尚未緩過氣來,己覺凌厲無匹、霸道絕倫的刀罡自後排山倒海的卷至,絲絲破空暴響,己閃避不及,內心陡駭。
百忙之中深吸一氣.陡提殘余功力,倏的轉身,雙臂暴振!凌厲殺著「霹靂轟」,含強碩無匹的內勁,虎虎生風。幻漫天掌影猛施而出,赫然是兩敗俱傷的打法。
嚓嚓……蓬……「啊……」「哼……」
一片刀幕卷過,爆發出一陣破帛裂絹般的嘶鳴,二人己硬拼一招,「摧山毀岳」強橫霸道的掌勁落空,擊在地上,蓬的一聲巨響,擊出一個五尺長大的土坑。
兩條斷臂疾飛而出,鮮血暴濺,慘呼聲中,」摧山毀岳」蹬蹬暴退八尺之外,雙手齊肩而斷,身形搖搖欲墜滿臉的驚恐駭然,雙目中閃爍著仇恨與怨毒的光,斷臂血流如注。
血滴在渾濁的泥水中,四散開去,就有如一朵朵淒美的花。
場中顯得出奇的寧靜,死一般的寧靜中滲透著濃濃的陰森與恐怖,令人連呼吸都幾欲為之窒息。
仇遺世握刀飄落在近幾年來岳身前丈外處,身形微微搖晃,臉色泛白,胸部劇烈起伏,呼吸顯得粗短急促,嘴角滲出了殷殷血跡。
顯然他已被「摧山毀岳」全力一掌震得氣浮血涌,呼吸不暢。
「惡中三惡」與其余的飛天使者,乍見之下不禁驚得瞪大了雙眼,一時全都呆立一旁,愕然無語。忘記了驚呼,忘記了風淒雨苦。
終于,「摧山毀岳」喉間一陣咕咚暴響,從牙縫擠出一句話︰
「報應不爽,鬼神難逃。」
話方出口,額心至頜下嗤的噴出一片血光,他的人己砰的截倒在地。一顆頭顱由額心自鼻尖一分為二。血髓四濺,駭人之極,慘不忍睹。
「乾坤一杵」等人乍見飛天總使慘死,靈智暴顫,驀的清醒,齊喝一聲︰
「姓仇的,拿命來。」
五使身形陡掠而起。
撲撲一陣暴響,己將仇遺世困在了核心。
司徒飛燕乍見之下不禁嬌軀暴顫,玉唇泛臼,本來失血的臉倏的變得鐵青,情不自禁的驚呼出口︰
「世哥,快走,不要管我們母子,只要有你在,他們絕不敢動我們半點。」
仇遺世利刀一般的掃視著四周的飛天左使、飛天右使。飛天後使、飛天前使,以前飛天晝使五人一眼,慘然一笑搖頭道︰
「燕妹,有人要置我們于死地,只怕要走亦走不了,今日唯有舍命一戰,以求生死了。」
話方出口,深吸一氣,陡提全身功力,渾身骨骼咯咯暴響,長發濃須四顫,發間水珠沙沙舞出,雙目殺機涌動,利箭一般的注視著「乾坤一杵」道︰
「臭和尚,識相點馬上給本人滾,憑你們現存的飛天五使,未必能在仇某刀下活命,否則後悔莫及,休怪仇某心狠手辣。」
語音如刀,截鐵斷玉,入耳轟鳴,令人聞之心顫神栗。
「乾坤一杵」乍聞之下不禁神色倏變,渾身暴顫,悚然動容。心中十分明白,自己在一招之下斷了—臂,功力大減,自己五人中絕無一人是仇遺世的三招之敵。今日以五戰一,卻仍是勝敗難測,弄得不好全軍覆滅。何況還有「惡中三惡」暗懷鬼胎,虎視眈眈的靜立一旁。縱是勝,必死傷慘重,到時又豈能將「雲里仙子」擒歸總壇?
思緒急轉,靈智一閃道︰
「姓仇的,如今形勢十分明顯,只要你將飛天前使讓我們帶回總壇交差,其余之事日後再算。」
頓了頓挫牙道︰
「如你逞強出手,縱使能將我們五人劈于刀子‘惡中三惡’想畢絕不會放過你們夫婦二人。」
「惡中三惡」中的」先奸後殺」神色倏變,雙目中閃爍著的邪光格格婬笑道︰
「臭和尚,沒膽就快滾,少扯上老娘,老娘雖是出了名的‘先奸後殺’,絕不會變態,會女人與剛出世的嬰幾。」
仇遺世冷哼一聲,咬牙不語。暗中將功力催到極限,身上濕透的衣衫獵獵鼓起,緘口不言,目寒如刀。
一直緘口不言的飛天右使皮笑肉不笑的陰森道︰
「‘先奸後殺’毒寡婦雖沒有嬰兒的例子,但‘飲血食髓’只怕最喜歡吃嬰兒的腦髓,喝嬰兒的熱血了。」
頓了頓道︰
「何況還有‘皮抽’,此時心中只怕早己耐不住,想‘雲里仙子’的美色想流唾涎了。」
「找死!」飛天右使話音甫落,仇遺世己氣得臉色泛青,厲喝一聲,暴然發難,身形疾旋而起,右臂一抖,手中報應刀以快得不可思議的速度旋斬而出,化著寒光閃閃,分斬向五人的頸部。
飛天五使,早已戒備著仇遺世,甫聞喝聲,己覺刀鋒觸體,齊喝一聲︰
「姓仇的,少得意。」
五人身形同時分五個方向全力出手。
「乾坤一杵」右臂一抖,手中乾坤杵橫掃向仇遺世的下盤。與此同時,飛天右使的陰陽鞭,有如靈蛇般的卷向他的頸部。
飛天夜使的幅懵刀剛大開大合,全力劈向他的胸膛。花十娘與飛天後使一左一右揮動兵器攻向他的兩肋。
仇遺世招式甫出,己覺五股凌厲無匹的勁風自四面人方排山倒海般涌至,內心大驚,厲嘯一聲,響徹九霄,且震得風雲驟變,鬼位神驚。身形陡旋,快如幻影幽魂,倏的變招,旋風十五斬暴旋而出,右臂疾抖,左三刀,右四刀,上三刀下三刀,交錯抖出一網刀幕漫天卷向五人。
蓬!蓬!啊……嚏……「啊咽……」「哼…」
雙方在空中甫觸即分,爆發出悶雷般的嘶鳴,慘呼暴起,冷哼不斷,血肉橫飛,雙方己飄落地上。
仇遺世踉踉蹌蹌的暴退出八尺遠,身形搖搖欲墜,臉色慘白,胸部被劃了一條尺長的傷口,鮮血橫流,右臂無力下垂,嘴角殷血,加呼吸都幾欲窒息。
體內血浮氣涌,五髒六腑有如錯位一般,「哇」的一聲,張口噴出了一口鮮血。顯然他與飛天五使硬拼之下,己受了重創。
飛天五使飄落地上,己二死三傷。花十娘與飛天夜使身首異處,死相猙獰,慘不忍睹。
飛天左右二使與飛天後使己各斷一臂,兵器月兌手,滿臉的驚恐與惶然,身形搖晃不己,嘴角不停的抽動變形,雙目劇烈的收縮,如線一般的目光愕然注視著搖晃不己的仇遺世,幾乎有些懷疑眼前流血的事實。
飛天五使聯手,竟然接不下「報應不爽」一招,豈不是匪夷所思,駭人听聞之事。就連一旁坐山觀虎斗的「惡中三惡」乍見之下,驚然動容,渾身顫栗不己,愕然的呆立一旁,默然無語。
司徒飛燕驀聞慘呼聲響起,不禁花容驟夫,情不自禁的驚呼一聲,「世哥!」嘴角抽動不己,痛苦的閉上了雙眼,淚如泉疾涌,不敢睜眼看搏斗的結果。
場中顯得出奇的寧靜。死一般的靜寂中彌漫著濃濃的血腥。一時誰都沒有說話,唯有瀟瀟秋雨沙沙的哭泣。
良久,司徒飛燕痛苦的睜開淚眼,赫然見仇遺世以刀支地,強穩身形,嘴角鮮血潛然涌出,胸前傷口觸目心驚。再也顧不得風雨與生死,用錦被裹著嬰兒,抱在懷中,位呼一聲,「世哥!」飛身掠到他身旁,倏指疾點他創口四周的要穴。
「燕妹,快走!不要管我,叫孩子長大後為我報仇。」仇遺世深吸一氣,強提真氣護身,咬牙忍痛,慘然的注視著司徒飛燕道︰
「如晚了,就來不及了。」
「走,姓仇的,你們今日還走得了嗎?」仇遺世話音甫落,丈外的「惡中三惡」猛醒,「飲血食髓」裂齒陰笑道︰
「三年前你在大漠中欠下老子們的一筆債,現在該還了,否則你死了,我們去找誰討。」
司徒飛燕大驚,花容倏變,嬌軀暴顫,心中十分明白,「惡中三惡」凶殘成性,生性毒辣,行事全不顧江湖規矩,三人如是此時落井下石,後果真不堪設想,一時不禁心震神駭,欲言無語。
「燕妹,快走!為我留下一柱香火。」仇遺世急喝一聲,不待司徒習燕回答,陡提全身功力,揮刀反撲向「惡中三惡」。
司徒飛燕心如刀絞,肺似針穿,知道眼前形勢危急,如再不走,將是家破人亡,血海深仇都無人報。
強忍心中的淒苦與悲痛,驚問道︰
「世哥,你為兒子留下名字吧。」
「恨天!」仇遺世頭也不回的道︰
「天道不公,蒼天無眼。你帶著兒子快走,越遠越好!」
說話聲中,身形一旋,揮刀直劈向「飲血食髓」的頸部。司徒飛燕二話不說,咬牙噙淚、抱著兒子飛上馬背,揮手成刀,嚓嚓斬斷車轅,雙腿一夾,駿馬嘶律律一聲嘶鳴,鐵蹄飛揚,疾馳而去。
「飲血食髓」乍見仇遺世如瘋似狂的撲向自己,不禁心中大驚,旋見司徒飛燕縱馬疾馳而去,疾喝一聲︰
「你們快追,姓仇的已是強彎之未,由我應付。」
說話聲中,身形疾閃己出,雙手十指箕張,反攻向其左肋。
「先奸後殺」與」剝皮抽筋」猛醒,齊應一聲,「是。」身形疾掠而起。
仇遺世受傷極重,身法不靈,乍見人影一閃,招式己落空。己覺「先奸後殺」與」剝皮抽筋」掠身而起,心中大驚。
疾喝一聲,「找死!」拼盡最後一分內氣,身形翻彈而出,右臂一抖,一式「冤冤相報」旋斬而出,分斬向二人的腰際。
「先奸後殺」與」剝皮抽筋」料不到仇遺世居然不顧生死相阻,甫聞喝聲;己覺凌厲無匹的刀風觸體,心中大駭,疾提一氣,身形暴射而出。
嚓!嚓!「啊……」「啊……」蓬!蓬!…
驀的兩聲慘呼響起,」先奸後殺」與」剝皮抽筋」雖逃過了一刀兩段之厄,卻己各斷一腿,鮮血橫涌,慘呼一聲,呼的栽倒在地。
與此同時,「飲血食髓」己五指插了仇遺世的背心,掏出了一顆鮮血淋淋,顫抖不己的人心,抱著就啃。
可惜一代奇俠「報應不爽」連冷哼都沒有哼一聲,競被活活的偷心而死,砰的一聲掉在地上,停止了呼吸。
鮮血自背心上碗大的窟窿里汩汩涌出。
一旁負傷觀戰的飛天使者見了「飲血食髓」生吃人心的恐怖神態,不禁神色倏變,渾身暴顫,互望一眼,身形疾彈而起,直朝司徒飛燕縱馬掠去的方向追去。
「先奸後殺」與「剝皮抽筋」掉在地上,創口處血流如注,撕心裂肺般的巨痛閃電般的傳遍全身,咬牙申吟道︰
「大哥,救我們。」
「這個自然。」「飲血食髓」裂齔一笑,左手五指倏閃,閃電般的點了二人斷腿四周的要穴,止住鮮血外流以道︰
「二妹,三弟,堅強點,我們快追臭婊子,否則,如落到了飛天盟手中,我們要找她母子報仇就無望了。」
話一出口,身形疾彈而起。
「先奸後殺」與」剝皮抽筋」真是哭笑不得,咬牙提氣彈起,二人一斷左腿,一缺了右腿,互望一眼。「剝皮抽筋」狠狠的咬牙道︰
「二姐,我們共用一雙腿,捉到臭婊子與小嬰兒再算帳。」
「先奸後殺」點頭道︰
「小崽兒是我的。臭婊子歸你,我沒有得到仇遺世這硬骨頭,我一定要把恨發泄在他兒子身上,讓他兒子十八年後做我的裙下之臣。」
「有理。二姐高明,讓仇遺世死不瞑目。」「剝皮抽筋」不禁桀桀怪笑道︰
「我斷一腿換個老婆,你斷一腿得個小白臉,我們不虧。」
二人皆是窮凶極惡之徒,生性殘暴,說到得意處幾乎忘了斷腿之痛,手挽著手,一彈一跳的疾追而去,轉眼己消失在茫茫雨霧之中。
古道上又恢復了清晨的冷清與寧靜,濃重的血腥味彌漫四溢,隨風飄逸向遙遠。遙遠……。
渾濁的泥水中蕩漾著一圈圈殷紅的漣筋,有如一朵朵淒美的花。
淒美的血花開在雨霧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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