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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魔叛道 第 三 章 魔蹤乍現

江湖中盛傳著一件轟動武林的大事。一代武林奇才「報應不爽」仇遺世慘死甘肅烏拉河口,惡中三魔突然銷聲匿跡,不知所蹤。江湖人士,有的惋惜與感慨,有的卻是心中暗自稱快。

江湖中「報應」一死,強存弱亡,沒有誰會再顧忌遭報應了。

有的說仇遺世死于「惡中三惡」之中,有的說他是死于飛天盟六大使者手下,眾說紛紜,越傳越玄令聞者心驚。

就在江湖中鬧得沸沸揚揚之際;在四川劍閣溪畔一所低矮的茅舍里,面色凝重的坐看兩個人。

一個年逾花甲。滿頭銀白,精神爍然,雪髯飄飄,身著破爛衣衫的老者。赫然是大下第一大幫——丐幫的老幫主,名滿天下,威震武林的頂尖高手——「心貧神丐」。

「心貧神丐」的對面坐著一個二十出頭,雙手捧著一條烏黑狗腿的青年和尚,雖是面色凝優,卻在默默的啃著他的狗腿,津津有味的嚼著,口中不時的濺出白沫。

仿佛天地間除了吃以外,再沒有其他別的事可以令他擔憂,縱是一刀架在了他的脖子上,他仍然會津津有味的啃著他的狗腿。

他赫然是普大之下,獨一無二的狗肉和尚。

靠壁的木榻上,躺著內創奇重的「玩世不恭」,人己昏厥,昏厥中不停的發出痛苦的吟,令聞者心驚。

從痛苦的申吟中中以想見其內傷之慘重。

「心貧神丐」每聞徒兒一聲痛苦的申吟,都情不自禁的皺了皺眉頭,憂郁的凝視著狗肉和尚苦嘆道︰

「你二人是太不知自量了,‘飲食’的‘吸血神功’,飛天老兒的‘偷月換日’,就連我都有三分忌憚,以你們的修為又豈能接得下。」

狗肉和尚雙眼一翻,滿臉的不悅道︰

「哎……老叫化,這叫做除魔衛道,難免有傷死,你與我師父真是江湖闖老了,膽于卻闖小了啊。」

「心貧神丐」神色微微一變苦笑道︰

「吳和尚,你少頂嘴,當今武林形式老夫比你們清楚得多。」

頓了頓道︰

「飛天盟雄霸長江北岸,人材濟濟,勢力強大,早有吞並武林,一統江湖的野心。只是忌憚老夫與‘無欲’兩個老骨頭,飛天老兒才不敢輕舉妄動!」

「哦……原來如此?」狗肉和尚不屑的冷笑道︰

「所以你們二人為防飛天老兒,就任‘惡中三惡’為所欲為,無怪乎仇遺世看不起你們二人,原來亦有他的道理。」

「心貧神丐」身形微微一震,厲聲道︰

「臭和尚,不許胡言亂語,長輩們的事,又豈是你們這群小輩所能評價。」

狗肉和尚見「心貧神丐」動怒,神色微微一變道︰

「老叫化,少倚老賣老,論年紀我比你小,若論資排輩,我小和尚卻完勉勉強強可與你平起平坐。我師兄‘無欲’是假,貪生怕死是真,至于你老叫化嗎,嘿嘿……我不說你心中自該有數。」

狗肉和尚此言一出,「心貧神丐」直氣得臉色泛青,胡須顫抖不己,連鼻于都歪在了半邊,卻又無可奈何。

江湖人皆知,狗肉和尚乃是少林「無欲」禪師的小師弟,輩份之尊,並不在他「心貧神丐」之下。良久長長的吁了口氣,強抑胸中的怒火道︰

「臭和尚,你少跟我臭叫化斗嘴了,如此之計,是你設法救出仇遺世那個兒子,否則落入三惡手中,將來成長起來,不鬧得武林腥風血雨,天翻地覆才怪。」

狗肉和尚犯難道︰

「老叫化此言雖不錯,但以我一人之力,要從三惡手中救人,似乎有些天方夜譚,弄得不好,反送一條命。」

頓了頓苦笑道︰

「何況你知道我有個怪癬,見了女人就溜,要找‘先奸後殺’救人,我可寧願下地獄,不然成了她裙下鬼,佛祖可不饒我了。」

「心貧神丐」真是哭笑不得,一個不守清規,天一狗肉不離口的和尚居然怕女人,倒是天下奇聞。沉吟良久道︰

「你盡力而為吧。」

「好吧。」狗肉和尚無可奈何的點頭道︰

「我救得出就救,救不出就只有拉倒了,」

話一出日,身形倒彈而起,一連幾閃,轉眼消失在屋外的茫茫細雨之中。

屋外,依舊是秋雨瀟瀟,濃霧彌漫。

「心貧神丐」目送狗肉和尚消失在愁煞人的風雨之中不禁搖頭苦笑道︰

「盛極必衰,物極必反,江湖中平靜了幾十年,又將掀起血雨腥風了。」

話語淒涼,滿含哀傷與感慨,似有不祥的預感。

※※※※※※※※※※

花開花落又一春,物換星移兒度秋。

時間如流水,轉眼問,狗肉和尚己在江湖天涯海角的尋找了「惡中三惡」七八年。

然而,從內尋到關外,天南找到地北,南北十三省盡皆踏遍,卻再亦沒有尋到「惡中三惡」的影子,也沒有听到有關三人的傳說。三惡仿佛就象從地球上突然消失了一般。

這其間江湖中倒是發生了兩件轟天動地的大事,先是丐幫老幫主「心貧神丐」傳位歸隱,新任幫主是其得意高徒「玩世不恭」。

第二件事則是飛天盟更換飛天七使,全都是一批二十出頭,武功奇高的高手,以前從未在江湖中露過面,真是令人匪夷所思。

除此之外,並沒有其他大事發生,狗肉和尚真是大為掃興,同時又有些失望。不知茫茫人海,又到何處去找三惡。

天己黃昏,夕陽如血,深秋的黃昏,淒美中總是滲透著濃濃的瀟索與冷清,黃葉迎風,籟籟飄落,就如是一個凋零的生命。

狗肉和尚捧著狗腿,風塵僕僕的趕到了河南牛家鎮,想趕回少林看看自己闊別多年的師兄。

「人之初,性本善,狗咬先生吃白飯,先生要我捉黃蟺,捉得三斤半,砍得一俎板,炖了一大罐,先生吃肉我吃湯,先生在那邊打孔,我在這邊埋先生那個狗雜蒜。」

方走到鎮頭,忽聞清脆童稚的聲音傳來。狗肉和尚不禁暗笑︰

「臭小子,胡言亂語,倒有幾分似玩世不恭的個性。是誰教出這麼個無規無矩無禮的兒子!」

思忖之際循聲望去,赫然見一個七八歲的小男孩,梳著兩條小辮子,一手拿書,一手背在背後,旁若無人的在大街上踱著方步,嘴里念念有詞︰

「孔子,鼻子、眼珠子,最後還是離不開老子。眉先生,須後生,後生倒比先生長,真他媽的和尚尼姑做爹娘,有趣,有趣。」

街道兩旁站滿了圍觀的人,都忍俊不禁「噗嗤」一聲笑了起來。狗肉和尚不禁心中大奇,一個七八歲的小孩,又豈有如此大膽。

思忖之際,仔細打量小孩,但見他生得眉清目秀,劍眉闊額,口里雖不停的念著「老子、孟子、孔子……舅子、兒子、母子……」一雙烏黑的大眼楮卻滴溜溜的亂轉,似在尋找著什麼。

狗肉和尚不禁越看越古怪,思緒一轉,疾步走到他身邊道︰

「喂,小娃兒,你是誰家的兒子,叫什麼名字,是誰教你亂念詩書。」

小孩乍見狗肉和尚不禁一愣,旋即雙眼一翻,頭一歪,指著他的鼻子嘻笑道︰

「我姓你,雙名老子,名叫你老子,至于你臭和尚嘛,我倒想起來了,三十年前,我們曾在少林一起撤尿玩家家,我做爹,你做兒子,無欲老兒做媽媽,你該不會忘記吧。」

小男孩口齒玲利,有如背台詞一般,一口氣說出一大串。直氣得狗肉和尚鼻青牛臉,狠不得一掌將他劈成兩半。

靈智驀的一振,伸手抓住他的右手道︰

「喂,臭小子,是誰教你調侃你祖宗,從實招來,否則我打破你的頭。」

「媽!」上男孩碎被狗肉和尚抓住,生痛之極,神色驟變,驚叫道︰

「臭和尚殺人啊,大家快救命喲。」

狗肉和尚大驚,忙松手笑道︰

「小鬼頭,鬼叫什麼,佛爺如要取你要小命,你叫亦沒有用,快說,是誰教你在此戲弄本佛爺。」

小男孩見狗肉和尚松手,小嘴一撇,滿臉憤色道︰

「不告訴你,你敢打我,我到媽媽哪里去告你,叫媽媽打破你的頭。」

話一出口,倏的轉身,邁開步了,一溜煙朝鎮外跑去。

狗肉和尚見狀暗驚,靈智一閃,暗忖︰

「難道是江湖中人指示這臭小子在這里替我帶路。」

意念至此,邁開步子,不急不徐的跟在小男孩身後,直轉鎮外跑去。

小男孩似練過武功,年紀雖小,步子奇快,轉眼間己奔出小鎮,直朝鎮外西北角一幢低矮的衣舍奔去。

邊跑邊喊︰

「媽媽……媽媽……和尚要殺我。」

狗肉和尚不禁大驚,見小男孩一溜煙的破門而入,忙剎在小屋丈外,凝目轉屋視去,小屋空蕩蕩的,並沒有人影。

小男孩見屋內無人,不禁心中大急,不停的罵道︰

「臭媽媽,爛爸爸,你們躺在什麼地方睡覺去了,大白天的,月兌光了衣服褲子,抱在一起叮叮的不羞死人才怪。」

狗肉和尚直听得傻了眼,普天之下,有誰在與妻子那個之時,會讓兒子在一旁看,頓覺小男孩的身上充滿著無窮的詭異和神秘。

心中穎竇叢生,暗提真氣,邁步而入。

小男孩一見狗肉和尚進屋,心中大急,憤怒似的瞪著他道︰

「喂,臭和尚,你真要殺老子呀,可不成,不然沒有人晚上摟著你媽媽睡大覺了,你媽媽會罵死你。」

狗肉和尚做夢也料不到小男孩到了此時此刻,竟然出口成章(髒),直氣得渾身顫栗,嘴角抽動,身形一閃,倏手抓住他的小手厲聲道︰

「臭小子,你再敢出言罵人,我割下你的舌,打爛你的狗嘴。」

「哎喲不好!」小男孩被狗肉和尚抓住手腕,心中大急,驚叫一聲,雙腿閃電般的連環踹出,直踢向他的環跳穴,其出招之快,認穴之準,赫然不在一般高手之下。

狗肉和尚做夢也料不到一個七八歲的小男孩竟有如此修為,粹不及防,蓬蓬兩聲暴響,環跳穴被踢中,不禁心中大驚,冷哼一聲,砰的栽倒了地上。

小男孩卻泥鰍般的掙月兌,滑出八尺,拍手笑道︰

「臭和尚,真沒用,連老子兩腿都受不了,還敢跟蹤老子,真是豈有此理。」

狗肉和尚大意中了小男孩的暗算,真是有如陰溝里翻了船,心中震驚,憤怒交集,方欲開言,忽然听到一個的聲音響起︰

「天兒了不起,媽媽好久沒有吃過童子了,天兒替媽媽捉了一個和尚,待會媽媽大大有賞。」

狗肉和尚不禁神色驟變,心中大駭,差點驚呼出口︰

「‘先奸後殺’!料不到老子四處尋找的惡中三惡,竟然躲在少林附近。」

思忖之際,隨著一陣輕脆的腳步聲響起,一個四十歲左右,缺臂斷腿,面容俏麗,酥胸高挺,曲線分明,身著羽衫的女人出現在小男孩的身旁。雖是四肢殘缺,卻掩飾不住她撩人的風韻,以及雙眸中泛著蕩魂的秋波。

狗肉和尚乍見現身之人,不禁神色倏變,倒抽了一回涼氣,驚叫一聲︰

「乖乖不得了,母老虎要偷男人。」說話聲中,運勁一震,彈開被小男孩封住的穴道,身形閃電般的疾彈而起。

「臭和尚,你還想走!」狗肉和尚身形方起,一個冷厲蒼老的聲音自門外響起,一股灼熱的掌風己排山倒海般的涌到,心中大駭,身形凌空一翻,側閃而出,循聲望去,赫然見滿頭雪發的「飲血食髓」凶神惡煞般的堵在門日,臉泛配紅,十指箕張,殷紅透明,令人見之心驚神顫,不禁暗自叫苦不迭。

小男孩一見「飲血食髓」一雙不停的搓揉著「先奸後殺」隆起的酥胸道︰

「老爹爹,媽媽這對寶貝白天該屬于我,晚上才是你們的。」

小男孩天真無邪,毫無城府,此話一出,「先奸後殺」不禁臉色微微一紅。「飲血食髓」

邪惡的點頭笑道︰

「這才是爹爹的好天兒,待爹捉住和尚,讓你剝他的皮,檢驗一下你分尸解體之術。」

二人一唱一合,狗肉和尚真有些想嘔,天下哪有如此教兒子之法,教兒嫖老母,除了「惡中三惡」之外,普大之下怕絕無第四人想得出。靈智驀的一閃,心中暗稟︰

「不好,此子十有八九是仇遺世之子,否則三惡不會如此教他。」

意念至此,搖頭苦笑道。

「阿彌陀佛,造孽,造孽︰三魔如此壞人子弟,居心何在,難道要他……」

狗肉和尚話未說完,「先奸後殺」陰森一笑說︰

「臭和尚。你天涯海角的尋找我們三人,不是想姐姐想得了相思病了吧,既然來了,又何不坦言,其實姐姐心中無時無刻不在想你。…

狗肉和尚神色微微一變,方欲開言,小男孩拍手笑道︰

「媽媽,你可得獎賞我,天兒又給你帶了個男人回來,晚上他可以陪你睡覺。」

話方出口,左指倏的在「先奸後殺」的生死橋上一點道︰

「我知道,又是下邊癢啦。」

「雜種!」「先奸後殺」做夢也料不到小男孩此時會向自己下手,甫覺一麻,神色倏變,心中大變,怒叱一聲,砰的栽在地上。小男孩卻嘻嘻一笑道︰

「媽媽別生氣,你們不是常教我說,女人下邊癢的時候就會想男人嗎。」

身形精靈般的閃向一邊。

狗肉和尚見狀簡直又想笑,又想哭,仇遺世如是知道自己的兒子變成如此樣子,真是死不瞑目了。意至此,拍手笑道︰

「臭小子,斃了那女魔,她是你的殺父仇人。」

「住口!」狗肉和尚此言一出,「飲血食髓」神色倏變,厲聲喝道︰

「臭和尚,你如想死得早點就盡管胡言亂語,否則最好閉上你的臭嘴,」

小男孩一震,愕然的注視著狗肉和尚撇著小嘴道︰

「臭和尚,你騙人,我爹媽都在這里,又豈會有殺父仇人,你的媽媽才死了呢。」

小男孩言語天真,狗肉和尚不禁苦嘆道︰

「臭小子,你叫什麼名字。」

「不許說,否則我活剝了你。」狗肉和尚話方出口,「飲血食髓」心中大驚,厲喝一聲,倏指解開「先奸後殺」的穴道,胸中殺機陡盛,雙目寒芒一閃,利刃一般的逼視著他道︰

「臭和尚,天涯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自來投,你既然前未送死,還不了斷,更待何時。」

狗肉和尚神色微微一變,不屑的冷笑道︰

「老魔頭,佛爺大涯海角的尋你們不著,原以為你們入了土,今日既被佛爺撞上,就由不得你們為惡了。」

話一出口,暗提一氣,手中狗腿貫勁疾擲向「飲血食髓」,身形卻閃電般的一彈而起。

「臭和尚,你想溜?」狗肉和尚身形方起,「先奸後殺」冷叱一聲,身形疾彈而起,右臂一抖,閃電般的解下腰間那條殷紅的勾魂帶,貫勁直卷向他的下盤。

狗肉和尚但覺凌厲無匹的勁風觸體,心中大驚,深吸一口氣,凌空一翻,己躍到了橫梁之上,不屑的冷笑道︰

「如今三惡殘廢一半,又豈能奈佛爺何。」

話方出口,小男孩突然拍手笑道︰

「玄爹,快來殺豬喲,梁上有頭和尚豬。」

狗肉和尚暗稟︰

「不好,三惡全在這里,自己一人絕非三人的對手。」

意念至此,驀聞嗤嗤破風聲暴響,一柄鋒利無匹的利刃己自頂上疾刺而下,觸體生痛,心中大駭︰「三惡早有算計。」

思忖之際,猛提全身功力,身子疾翻而下,雙臂一抖,一式「佛光三現」幻出漫大掌影,含強碩無匹的內勁,排山倒海般的卷向「飲血食髓」。

「飲血食髓」不禁的冷哼一聲︰

「臭禿驢,你認命吧。」

不待狗肉和尚招式攻到,身形一錯,陡提全身功力,血魔掌疾旋而出,雙掌一翻,勁力狂噴,排山倒海般的直卷而上。

蓬!蓬!蓬……二人勁力觸實,爆發出悶雷般的嘶鳴,狗肉和尚身于凌空,無處借力,冷哼一聲,被震得反彈而出。撞破牆壁,飛出屋外。「飲血食髓」卻被震得身形蹬蹬暴退數步,雙臂發麻,體內氣浮血涌,呼吸困難,臉色泛青。

「先奸後殺」乍見狗肉和尚破屋而出,心中大驚,暗呼一聲︰

「不好!如讓他逃走,我們將難在此隱居。」

思緒疾轉,冷叱一聲︰

「臭和尚,哪里逃。」

單腿一點,疾追而出。

小男孩驀聞二人強碩無匹的內勁踫撞聲,不由得驚得睜大了雙眼,身子情不自禁的退到一角,猛醒,長長的吁了一日氣道︰

「乖乖,不得了,這臭和尚好深厚的功力,床上功夫一定利害,出去看看。」

話一出口,一躍而出。

狗肉和尚彈出屋外,飄落地上,跟踉蹌蹌的退了一來步始穩住搖晃不己的身形,但覺體內氣浮回涌,難受之極,雙臂麻木酸痛,無力似的下垂。

忙提一氣,鎮住體內浮涌的血氣,己見「先好後殺」怒氣沖沖的提著勾魂帶疾掠而出,「剝皮抽筋」手執剝皮刀,咬牙切齒的單腳立在屋檐下,心中大驚,暗呼一聲︰

「不好,三魔雖己二殘,功力似精進了不少,我一人絕非三人之敵,先走為上,再找臭叫化來救人。」

主意一定,不待「先奸後殺」身形掠到,長笑一聲︰

「毒寡婦,別熬不住啦,佛爺失陪了。」

話一出日,身形疾彈而起。

「剝皮抽筋」與」先奸後殺」料到不狗肉和尚苦苦追查自己,卻來這一手,乍見他身形掠起,神色驟變,心中大驚,疾喝一聲︰

「臭禿驢,有種別溜。」身形疾彈而起。

二人雖己殘了一腿,但八年苦練,功力精進了不少,輕功卻己與常人無異,單腿在地上一連兒閃,己追出二十來丈。

狗肉和尚料不到二魔已殘去一腿,輕功竟如此了得,方掠出百來丈,己聞身後獵獵的衣袂破風聲暴響,心中不禁大驚,暗呼一聲︰

「乖乖,不得了,母老虎要吃人。」

疾提全身功力,身形倏的加快,流星閃電般的直朝少林方向疾掠而去。

「先奸後殺」與「剝皮抽筋」畢竟己殘了一腿,追出百來尺,見狗肉和尚己到了五十丈外,知道追他不上,暗呼不妙︰

「臭和尚回少林搬兵,我們得盡快離開此地。」

二魔心意相通,互望一眼,掠身折回。

「真沒有用,連個和尚都追不上,還說是天下大英雄?」小男孩競立在屋外,見」先奸後殺」與「剝皮抽筋」氣極敗壞的折口,不禁搖頭天道︰

「早知如此,我一刀將他宰了得啦,省得給他溜啦。」

「爛雜種,討打。」「先奸後殺」神色倏變,面泛薄霜,冷叱一聲,身形一閃,舒手掐住小男孩的小嘴道︰

「以後再敢胡言亂語,老娘撕了你。」

「哎唁。」小男孩碎被「先奸後殺」掐住小嘴,生痛之極,驚叫一聲︰

「臭婆娘。」

一雙細小的拳頭貫勁猛擊而出。

蓬!蓬!「喲……爛雜種,你敢打老娘。」「先奸後殺」做夢也料不到小男孩竟敢向自己出手,始料不及,被他雙拳擊在酥胸上,生痛之極,情不自禁的驚呼一聲,暴退五尺,直氣得臉色泛青,嘴角抽動,連話都說不出來。

小男孩一招得手,拍手笑道︰

「爛媽媽,你常說無毒不丈夭,我這一招兒子打老母,還過得得去吧。可惜沒有打死你。」

原來「惡中三惡」自甘肅境內帶走剛出世的仇恨天,早料知白道中人會找自己算帳,于是三人商議,帶著他悄聲匿跡的隱居到嵩山少林百里外的牛家鎮。

三人存心不良,自恨天會說話就教他一些罵人髒話,給其飲一些生畜之血。能走路時就雜亂的傳他一些武功,更殘忍者,是他五歲開始,「剝皮抽筋」就迫著他破雞殺狗,扭曲他的善良天性,引他向邪惡路上發展。「先奸後殺」更是邪惡之極,以身相教,讓他在自己身上每一個部位任意撫模搓揉,甚至連與「剝皮抽筋」、「飲血食髓」調情尋歡時都不回避。

恨天自出生之時就失去了父母,對善惡全無所知,就連認魔作父母都毫不知情,幼小的心靈中以為父母就是比自己大的男人和女人。

在朦朦朧朧中一步步扭曲了人性,步入了罪惡的深淵……

可惜,「先奸後殺」做夢也料不到恨天兒竟會以自己平時教他的話來對付自己,乍聞之下,直氣得渾身暴顫,臉色涮的一下泛青,厲叱一聲︰

「臭小子,老娘撕了你。」

話方出口,身形一閃,倏手將他提小雞般提起。

「救命啊,老爹爹,臭婆娘要殺我。」小恨天突然被「先奸後殺」擰著後頸提起,嚇得「哇哇」大哭,高聲怒罵︰

「死娼婦,騷婆娘,快放手,不然你生個兒子變姑娘,出你媽祖宗十八代的丑。」

「先奸後殺」見小恨天怒罵不休,真恨不得一掌將他活活劈死。一直在屋內調息的「飲血食髓」聞聲疾喝一聲︰

「二妹,不可跟小孩一般見識。」一閃而出。

原來「飲血食髓」隱居後練功不慎,差點走火入魔,乃自與狗肉和尚對了一掌,不得不運功調息,不敢提氣強迫。

「先奸後殺」見「飲血食髓」出來,憤憤的放下小恨天道︰

「大哥,給臭和尚溜走了,我們得盡快離開這里,否則他趕回少林,請了無欲老驢下山,我們可是凶多吉少。」

「飲血食髓」點了點頭道︰

「二妹所慮極是,如今我體內真氣己難以控制,不能與無欲硬拼,我們還是別尋一個地方住下為是,待臭小子長大後再另做打算。」

「剝皮抽筋」擔憂道︰

「我怕我們是養虎為患,如不除去‘玩世不恭’與狗肉和尚,遲早怕二人壞我們的事。」

三人低聲而談,小恨天卻听得似懂非懂,跑到「飲血食髓」的身邊,嘟著小嘴,滿臉的不悅,緘口不言。

「飲血食髓」搖頭笑道︰

「三弟勿用擔心,姜到底是老的辣,老夫自有安排。」

說看拉著恨天的手道︰

「小乖乖,快回屋去收拾東西,我們帶你去另一個好玩的地方。」

小孩都有好玩的天性,小恨天一听說去好玩的地方,不禁心中大喜,天真的點了點頭道︰

「好哇,只要有狗殺,雞宰,就行。」

話一出口,一溜煙的朝屋內跑去。

「先奸後殺」目送小恨天背影消失在屋內,沉思道︰

「大哥,我們現在去什麼地方,如被飛天盟的人知道,飛天老鬼定會找我們三人算帳。」

頓了頓道︰

「何況狗肉和尚與‘玩世不恭’關系極好,丐幫弟子遍布天下,如給他們發現行蹤,自道中人定會聯手尋找我們。」

「二姐真是江湖跑老了,膽子卻跑小了。」「飲血食髓」輕笑一聲,附在她耳邊輕言數語。直听得「先奸後殺」點頭稱贊道︰

「還是大哥高明,小妹佩服得五體投地。」

「不是佩服得五體投地,而是佩服得月兌衣服,抱著老爹爹睡。」「先奸後殺」話音甫落,一個清脆無邪的話音響起,小恨天己提著一個小布包一溜煙的跑了出來。袋里似裝著無數金屬之物,叮叮當當的響個不停。

「飲血食髓」一震,朝「剝皮抽筋」努努嘴道︰

「三弟,放火。」

「剝皮抽筋」點了點頭,一聲不響的彈進屋內掏出火折于燒燃蚊帳、被褥以及廚房中的干草,彈身而出。

時秋天,天干地燥,屋內干草與蚊帳被褥著火,頓時濃煙四涌,火勢飛竄,僻僻啪啪一陣暴響,不一會熊熊火勢已吞沒了整個房舍。

小恨天乍見之下不禁為之一愕,不解的注視著「剝皮抽筋」道︰

「瘦爹爹,你干嘛放火焚屋,難道我們不回來了嗎?」

「走。」小恨天話音甫落,」飲血食髓」伸手將他攬到懷里,身形一彈而起,「剝皮抽筋」與「先奸後殺」疾提內氣,施展輕功相隨。

晚霞己殘,夕陽己沉,暮色彌漫四合,無聲無息的籠罩了大地。

三魔皆是武功奇高之人,一連幾閃,己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唯有熊熊的火勢,借助風威,彌漫四涌,燒紅了天空的流雲,就如一縷流動的鮮血,淒美,迷人!

※※※※※※※※※※

夜闌人靜,月明星稀,秋風瀟然,萬物調令。

水林方丈室里,孤燈如豆,燈前坐看兩位身披袈裟的和尚。

一老一少,老者年逾七旬,雪眉霜須,面慈目善,雙目開磕間閃爍著凌凌精光,使人乍見之下,就隱隱感覺出他乃是一位修為奇高和有道高僧,正是少林的掌門無欲禪師。

他的對面坐著的正是風塵僕僕。不守清規的狗肉和尚。

二人對面而坐,緘默不語。狗肉和尚氣憤憤的啃著一條狗腿,終于忍不住道︰

「師兄,難道你真的不聞不問,如那小孩練成了‘飲食’的知魔邪功,‘先後’的勾魂三斬,‘皮抽’的分尸解體,三門邪功合一,為惡武林,只怕江湖中又要掀起血雨腥風,到時怕無人制得了他了。」

無欲禪師神色微微一變道︰

「師弟,一切皆是冥冥中注定,又豈是人力所能扭轉大意,強如‘報應不爽’逆天施報,落得家破人亡的下場,難道你還悟不破因果二字。」

頓了頓嘆道︰

「何況,我少林年青一輩中弟子資質較為平庸,為兄方收了五個小孩為徒,希望他們不負我望,承我衣缽,擔當光大少林的大任,又豈能分心他顧。」

「豈有此理,」狗肉和尚冷哼一聲,悻悻的起身道︰

「廢話少說,你不管,我去找臭叫化,你們這些人上點年紀就是明哲保身,貪生怕死,只怕死倒臨頭不自知。」

話音甫落,看也不看無欲禪師一眼,彈身而起,穿窗而出,閃電般的直朝嵩山下掠去。

無欲禪師粹見狗肉和尚身形彈起,身形微微一震,旋即恢復平靜,目送他的背影消失在茫茫夜幕之中,單掌合什,雙目微閉,輕喧佛號道︰

「阿彌陀佛,佛心不靜,群魔舞,血雨腥風滿江湖,天意,天意。」

話音甫落,愴然一嘆,緘默不語,手捏念珠,盤坐蒲團之上,寶相莊嚴,漸漸運功入定,進入了物我兩忘之境。

唯有桌上青燈如豆,佛光微弱,閃爍不滅,在茫茫黑夜中滲透出一抹渺茫的理性之光。

狗肉和尚負氣離開少林,一路疾馳,天明時分已趕到了牛家鎮外,掠到「惡中三惡」與小恨天居住的地方一看,不由得驚大了雙眼,驚然動容,渾身顫栗不己。

呈現在眼前的是一片焦土與瓦礫,房焚人去,沓然無蹤。

狗肉和尚不禁焦急萬分,心中十分明白,三惡用心歹毒,欲混淆事實,把昨天那個小男孩引入歧途,為害武林,以達到其為惡武林的真正目的。同時亦想利用他與白道中人作對,保護自己。

想到此處,狗肉和尚不禁倒抽了一口涼氣,三惡如是得逞,不知江湖中又有多少武林人士喪命于小孩無知之手。

暗忖一聲,「必須設法盡快從三惡手中救出小孩,否則寧可毀去他,亦絕不能讓他在三惡的精心設計的圈套中成長起來,變成一個殘害武林的魔頭。」思緒疾轉,深知要從三惡手中救人,十分辣手,必須得找到一個強有力的幫手。

意念至此,不再遲疑,辨別了方向,直朝揚州方向掠去。

※※※※※※※※※※

北國飛霜時,南國暖如春。

揚州這南國水鄉人在秋風蕭蕭的深秋之際,卻溫暖如春,花照開,葉依舊綠,微寒的秋風中飄著一兩片微黃的落葉,給人一絲淡淡的秋意與蕭瑟之感。

素湘樓,美女如雲,燕舞歌聲,依舊長盛不衰。

花有凋零飄謝時,人有珠黃衰老之季。

但花調葉落春又開,人卻是長江後浪推前浪,一輩英雄一輩哀,秦湘樓這座名滿天下,揚州最大的青樓,卻不受季節與時令的影響,每逢華燈初上時,前來尋歡賣笑的人絡繹不絕,真可謂是車馬水龍,簽歌燕舞樂深秋。

黃昏己逝霞己碎,暮色靄靄,彌漫四合,漸漸籠罩了大地。

秦湘樓門前的雕梁上掛著三盞特別的走馬燈,燈光閃爍,照耀著三個龍飛風舞的鍍金大字「秦湘樓」!

同時亦照亮著平整寬廣的石板路,路上紈褲公子,富豪巨賈,江湖豪客,乘車跨馬,踏著柔和的燈光,紛紛而來。

秦湘樓,秦時樂韻,湘江女,「風月三絕…無溫柔。

人吃膩了甜的尋苦吃,嫖客嫖膩了溫柔可惜紅塵女,不惜重金找潑辣妹。秦湘樓的主人似極懂反常經營之道,重聘請「風月三絕」坐鎮,贏得賓客如雲,財源滾滾而進。、然而,在此時前來尋歡的賓客中,卻出現了三個特別引人出目的人,引起眾人一陣騷動與驚噴。

最引人注目的赫然是一個年約七八歲,身高一米多,身著青色華服,梳著一條烏黑的小辮,頭戴一頂小氈,腰間掛著一個鼓囊囊的布袋的小男孩。

小孩生得眉清目秀,一雙精靈慧黠的眼楮,不時的在人群中滴溜溜的轉著,毫無半點怯懼之態,似乎大生就有一種超凡的沉著與冷靜、邁著小步,大搖大擺的直朝樓內走去,袋里不時爆發出叮當叮當的金屬脆鳴聲。

一個年幼不更事的小男孩居然走進秦湘樓這種煙花之所尋歡買笑,豈不是一件駭人听聞。

令人匪夷所思之事?

小男孩的背後跟著二人,一男一女,男缺右腳,女少左腿,二人挽扶著而行,行動卻顯得十分的協調,就似經過特殊的訓練一般。女的左腳邁出,男的右腿跟著邁進,一點不顯得傾斜,顯得平穩如常。二人用一雙腳,不急不徐的跟在小男孩的身後。

小孩花金買笑已是天下奇聞,女人尋歡嫖妓又豈不是天下怪事。眾人的眼光齊聚在三人身上,倒忘了三人背後緊跟著的一個老者。

老者身材奇高,骨瘦如柴,臉色蒼白,背著一件特制的簑衣,在天高氣爽,有風有月深狄之夜,有如行走在綿綿細雨中一般,一聲不響的跟在三人身後,身子沓的顫抖著,就似極怕冷一般。

進青樓帶女人,背簑衣,本是鮮而未聞之事,但出入秦湘樓的人己從老者的裝束與神態上猜出他是江湖中人。江湖中奇人異士多如牛毛,所以對他並不以為怪。

目光卻情不自禁的隨著那個眉清目秀的小男孩移動。

小男孩似天生的風月高手,大搖大擺的走入大廳,居中一坐,熟練的解下腰間的布袋,當的一聲扔在桌上道︰

「老鴇婆,把樓中‘樓中三絕’給本少爺全部叫來,讓本少爺挑挑。」

小男孩此言一擊,廳中尋歡之人頓時嘩然,一個七八歲的小男孩開口找三絕,豈不令人心驚,雖知紅塵三絕雖皆年約十五六歲,生有落月沉雁之容,羞花閉月之貌,但全都冷若冰霜。

而僅每人皆有一個冷酷無情的外號,老大「絕後」,老二「絕情」,老三「絕滅」,一般男士要三絕,只是花金尋奇,並非尋歡買笑。

三絕雖是青樓中人,卻有一身奇高的武功,樓中亦有明文規定,只要惹得三絕一笑、一切免費,任客人隨意玩弄。

這種帶有賭博性質的規定,亦許是吸引顧客的原因之一。

眾人嘩然之際,唯有跟在小孩身後的三人毫無半點驚異之態,一切似早在他們的意料之中,一聲不響的走到他身邊坐下,緘口不言。

「咦……」小男孩話音甫落,一個驚咦的聲音響起,年約三旬,滿臉胭脂,一身玉緞,滿頭珠翠,酥胸敞開,雙峰隆起顫動。風騷嫵媚的中年美婦走到小男孩身邊浪聲細語道︰

「喲,小客官,你是誰家少爺,年紀輕輕,胃口如此之大。」

小男孩乍見中年美婦不禁為之一怔,旋即用手扳大雙眼古怪的注視著她道︰

「嘿嘿,美媽子想不到吧,其余的你休管閑事,本少爺有的是銀票,要在你們秦湘樓包三絕五年,快去叫她們來見本少爺。」

小男孩此言一出,廳中尋歡之人不禁驚得膛目結舌,幾乎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就連風月場中的老手老鴇婆都為之愕然。

一個七八歲的小男孩競敢漫天開口,包湘江三絕五年,要花多少銀子,青樓本是銷金窟,無底洞,縱有百萬家產,亦絕難在秦湘樓里長久做下去。

廳里一時鴉雀無聲,出現一種詭異的寧靜。小男孩見中年美婦不語,劍眉一暨,雙眼一翻道︰

「喂,耳朵沒有孔呀,居然听不到本少爺的話,難道是懷疑本少爺沒有銀票不成。」

頓了頓指著對面的老者道︰

「老爹爹,拿五百萬出來,讓她瞧瞧。」

中年美婦回過神來,赫然見那臉色蒼白,背著簑衣的老者一聲不響的自懷中掏出了五張巨額銀票,赫然全是「皇通100萬」票,不禁渾身為之一顫,仔細打量另外兩人。

但見缺腿斷臂婦女,身著透明裙裝。人雖已殘,薄如蟬翼的衣衫卻掩飾不住其曲線分明的風韻,以及隆起的酥胸,一雙勾魂蕩魄的雙目,閃爍著一種消骨酥神的火熱光芒,腰間束著一條殷紅如血,配有金黃圈的玉帶,分外的眩人眼目。

中年美婦乍見之下,不禁花容微微一變,差點驚呼出口︰

「‘先後’,原來是‘惡中三惡’來此滋事。」

思緒一轉堆笑道︰

「小客官既是如此慷慨,待我去叫三絕姑娘來見你。」話一出口,轉身欲行。

「慢!」小男孩突然頑皮的拉著中年美婦道︰

「給我準備三個房間,不然本少爺在此尋花問柳,我老爹老媽沒住處,本少爺可不給錢?」

中年美婦點頭笑道︰

「小客官放心,我自會安排。」說著轉身而去。

廳中這人卻被二人的對話驚愕不己,仿佛有如在夢中一般,兒子帶著老父老母尋歡問柳,不知盡的是哪門子孝心。

可惜廳中雖有不少江湖中人,卻沒有看破「飲血食髓」、「先奸後殺」,「剝皮抽筋」

三人的身份。小男孩就是八年前慘死的「報應不爽」之子小天兒。否則不嚇得屁滾尿流,狼狽而逃才怪。

「惡中三惡」卻毫不將眾人放在眼中,只是冷冷的坐著,緘默不語,仿佛就沒有發現其余之人的存在一般。

倒是小天兒一雙烏溜的黑眼楮。不時的四處環顧,見一些男女攬在一起,模模捏捏,說說笑笑,大是驚奇。

中年美婦離開大廳,直上頂樓,樓頂一間雅致的房間里閃爍著一盞明亮的燈,咚咚的敲了敲門道︰

「主人,情況有異。」

「進來說!」屋內響起一個冷冰冰的聲音。中年美婦身形微微一震,輕輕的推門而人,屋內錦榻玉賬內盤坐著一個滿臉雞皮,雪發披散的老女人,身畔依著一個十二三歲,梳著一對小花辮,生得眉情目秀的小女孩。

中年美婦顫顫走到榻前低聲道︰

「主人,‘惡中三惡’帶著一個七八歲的小男孩來此鬧事,指名點‘三絕」’「有這等事,」老女人神色一變,冷森道︰

「先令三絕引他們到後院,弄清來意,如是心懷不軌,殺無赦!」

語音冰冷,令聞者心寒。

「是!」中年美婦點頭轉身而出。小女孩古怪的注視著雪發老婦人道︰

「姥姥,有這等怪事。一個七八歲的臭男孩亦懂得尋歡買笑了,我去看看,不然一劍殺了他!」

話方出口,順手抄起掛在榻頭的劍。

「不許胡鬧!」雪發老嫗見小女孩抄劍,雙目一寒,冷喝道︰

「秦兒,不許胡鬧,姥姥自有打算。」

小女孩一震,懾懦的放下手中的劍,撇著小嘴,滿臉不悅的偎在老嫗的身邊。

大廳中顯得出奇的詭秘。前來尋歡作樂的人似乎忘了自己來此的目的,摟著嬌媚動人的妞兒,不時的注視著正中的小男孩與「惡中三惡」四人,竊竊私語,議論紛紛。

一個七八歲的小男孩竟敢開口要「風月三絕」,豈不駭人听聞,驚世駭俗。

突然,人群中有一個驚「咦」聲響起︰

「咦……老子以為誰有此膽,帶著一個乳臭未干的小男孩嫖妓,原來是‘惡中三惡’,惡事做絕,毀滅人性,當心舉頭三尺有神明,報應不爽。」

「惡中三惡」做夢也料不到自己已有七八年未在江湖中露面。居然還有人認出自己,乍聞之下神色倏變,渾身一震,循聲望去,赫然見說話的是一個年約五旬,身材瘦小,留著一小撮山羊胡子的老者。「剝皮抽筋」冷哼一聲︰

「老子以為是誰,原來是‘南海飛鷹’,昔年在太原放過你,你卻在此來送死!」

話一出口,單腿一閃而起,凌空撲向西北角的「南海飛鷹」。

「南海飛鷹」見「剝皮抽筋」撲向自己,長身而起,哈哈笑道︰

「剝皮鬼、你武功雖不弱,要剝皮只有去剝你老母的衣服褲子,要抽老子的筋,你還女敕了點。」

說話聲中,不待他身形撲到,一閃而出,閃電般的彈向窗邊。

一直緘默不言的「先奸後殺」見「南海飛鷹」閃出,雙目寒芒一閃,冷哼一聲︰

「何老鬼,你還想走!」

身形暴起,右手一倏,閃電般的解下腰間的勾魂帶,貫勁橫掃向他的頸部。

「南海飛鷹」雄居南海,武功雖不高、一套獨得「鷹游長空」身法卻是武林一絕,身形方起,己覺凌厲兒匹的勁風觸體,心中暗驚︰

「三惡不但武功怪異,輕功也奇高。」

思忖之際,凌空一旋,反彈而出,欲奪門而出,似不敢與二人硬拼。

「飲血食髓」見「剝皮抽筋」與「先奸後殺」截不住「南海飛鷹」,神色微微一變,厲喝一聲。「躺下!」身形一竄而起,雙臂一抖,十指箕張,以快得不可思議的速度抓向他的咽喉。

「啊……」眾人但見兩條人影一閃,一聲撕心裂肺的慘呼響起,「南海飛鷹」己如斷線風箏般的急墜而下,喉間狂噴著鮮血。

「飲血食髓」卻順勢一旋,不待他身子落地,雙臂一舒,將他接在懷中,低口狂飲著他急噴而出的熱血。

廳中之人多數從未見人飲人血,乍見之下不禁為之驚得呆了,幾乎有些不相信自己的眼楮,懷疑眼前殘酷的事實。

小男孩卻「啊」的驚呼出口︰

「老爹爹,原來你還有一招飲人血沒傳我。」

眾人猛醒,齊呼一聲︰

「不好,魔頭殺人了。」紛紛四竄而逃。

「飲血食髓」雙目凶光一閃,砰的扔掉「南海飛鷹」的尸體,冷喝一聲,「走!」閃身挾著小男孩,身形怒鷹暴隼般的疾彈而出。「先好後殺」與「剝皮抽筋」見狀神色一變,運足十二層勁力,掌拳齊出,排山倒海般的卷向逃散之人,一連串撕心裂肺的慘呼響起,二人己在殺開一條血路疾追而出。

「飲血食髓」挾著小天兒,掠出大廳,方掠到前院,忽聞一冷冰冰的聲音響起︰

「閣下亦恁大膽了,鬧事居然敢鬧到本樓來了。」

「飲血食髓」一驚,循聲望去,赫然見三個十五六歲的少女,手抓利劍,一字兒攔在前面。皆生得貌若天仙,美麗絕塵,身著雪白勁裝,雲髻高挽,卻冷若冰霜,渾身上上,透出一股寒徹人肺的冷氣與森森殺氣。

神色微微一變,旋即哈哈笑道︰

「果然不錯,秦湘樓並非普通青樓,可惜老子七八年不在江湖露面,連黃毛丫頭也逞威,真是可笑之極,除非在床上撒嬌使嗔差不多,如要攔老子,還差得遠。」

說話聲中,「飲血食髓」左手夾著小天兒,運足十成掌力,右掌一翻,橫掃而出,血魔掌一式「群魔食佛」幻出漫天掌影,攜強碩無匹的內勁,排山倒海般的卷向三個雪衣少女。

三個雪衣少女甫聞怪笑聲,已見漫天掌影排山倒海般的疾涌而至,冷叱一聲︰

「魔頭找死。」

身形一錯,同時旋起,以快得不可思議的速度自三個不同的方向刺出奇快無匹,凌厲無比的一劍。

嚓!「啊……」蓬!三道寒光一閃,幾縷血花飛濺,一聲撕心裂肺的慘呼響起,四人己在空中倏觸即分。

三個雪衣少女被」飲血食髓」強碩無匹的掌力震得暴退五尺,身表搖晃,玉顏泛自,雙目中閃爍著利劍一般的寒芒,嘴角滲出了絲絲鮮血。

「飲血食髓」飄落地上,身形搖晃如風中之燭,右臂己斷,後背與右腋各中一劍,鮮血狂噴而出,小天兒掉在地上。雙目中閃爍著驚恐駭然的眼神,愣愣的注視著三個雪裝少女,幾乎有些懷疑自己的雙眼。自己縱橫江湖一世,居然接不下三人一招,豈不是駭人听聞,令人匪夷所思。

嘴角痛苦的抽動不己,驚得張口無言。

小天兒砰的掉在地上,—彈而起,見「飲血食髓」渾身浴血,痛苦不堪。不禁神色驟變,驚呼出口︰

「啊,老爹,你真沒用,連三個妞兒都打不過,看我的。」

說話聲中,一雙小手連舒,閃電般的點了他創口四周的要害大穴,轉身注視著三個雪衫少女,就欲出手。

「飲血食髓」見狀大驚,深吸一氣,咬牙強忍創痛厲喝道︰

「臭小子,不許胡鬧,她們是天殺劍的傳人。」

「快走!」」飲血食髓」話音甫落,背後響起一個焦急的冷喝聲,「剝皮抽筋」隨後掠出,抱起他疾彈去。與此同時,「先奸後殺」己挾起小天兒隨後掠起。

三個雪裝少女一驚,見二魔隨後赴到,不禁神色微變,冷叱一聲,「哪里走。」急提全身功力,就欲掠身攔截。

「放他們走!」就在此時,一個冷厲的聲音響起,三個雪裝少女一震,循聲望去,中年美婦已自樓上掠下,冷冷的注視著三人道︰

「三惡已看出我們的來歷,速跟我叩見主人。」

話音甫落,帶著三個雪裝少女直朝樓上掠去。

樓上那間精致的小屋里仍舊亮著燈,中年美女帶著三人推門而入,怯怯的注視著榻上的白發老嫗道︰

「稟主人,三惡己帶著小孩傷人而去。」

白發老嫗目冷如刀,冷冷的逼視著三個雪裝少女道︰

「你們三人聯手,仍不能一招之內取‘飲食’的老命。」

三個雪裝少女神色一變,點頭應了一聲「是」!螓首不語。

白發老嫗冷哼道︰

「小男孩十有八九是‘報應不爽’與‘雲里飛仙」的雜種,白道中人自會找他們算帳,我們樂得靜觀其變。」

中年美婦秀眉一蹙道︰

「只是屬下擔心三魔認出了我們的來歷。」

白發老嫗神色微微一變道︰

「三絕速去跟蹤他們,如有異動,先殺掉他們,絕不留活口。」

話音冰冷如刀,滿含森森殺氣。

「是!」三個雪裝少女點頭應了一聲,掠身而去。

白發老嫗伸手摟住身畔的小女孩道︰「我們走,」話一出口,帶著中年美婦掠出屋外,一連兒閃,己消失在茫茫月色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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