唬王爺 第一章
位于京城胡同間的大大茶館,規模其實並不大,平日客人也不多,不過有些熟客倒是喜歡挑這種熱鬧京城中的僻靜之所,听听小道消息,喝上兩杯熱茶,休息一下再去忙活兒,算是忙里偷閑。
但這幾日以來,大大茶館卻異于尋常的人滿為患。老板笑得合不攏嘴,但卻有人笑不大出來。
後台,蕭筱小對著銅鏡模了模自己黏得極緊的胡髭,再順手模了模平坦的胸口跟身上的長袍,有點心不在焉地望了旁的人。
「余姐姐,老是要你幫忙,真不好意思。」蕭筱小真誠地對余茜兒說。
手里拿著琵琶的余茜兒抿嘴一笑。「這是小事,我幫你彈琵琶,你多說些故事,客人自然多,我的賞銀也多,這樣也是幫到我自己。」
蕭筱小清了清喉嚨,再開口卻已經是小老兒的低沉嗓音。「老夫謝謝姑娘了,等等就得上場了,請多指教。」
蕭筱小夸張的動作,惹得余茜兒掩嘴猛笑。不過旁人可看不出來,這個身穿長袍,頭戴寬帽,臉上還有著胡子的清瘦老頭是個花樣少女。
兩個人笑得正開心,茶館老板探頭進來。「蕭師傅,準備好了嗎?外面都坐滿了。」
蕭筱小聞言斂色,雙眉一皺。「老板,說完今天這場,老夫就要告辭了。」
「告辭?」老板一臉不解。
余茜兒聞言又是噗哧一笑,蕭筱小不著痕跡地偷瞪了她一眼。
「老夫的故事大約是說得不夠精彩,那麼就不要厚顏賴著老板的場子了。」蕭筱小一臉沉思的模樣。
「怎麼會?我們茶館生意從沒這麼好過,這幾日大家都是沖著您老來這兒听書的,您這忽然說不來了,怎麼可以呢?」老板難得收銀子收得這麼高興,怎麼肯放過這大好機會。
以往客人來喝茶不過收個幾文錢,現在進茶館听書加上茶資,每個人差不多花上一兩銀,屋子里擠滿了人,怎麼看都是滿屋子銀子,老板可是天天笑開懷呢!
「因為我听說別處都給師傅分上五成茶資,老板分明是覺得我說得不好,演出不夠精彩,才會只給我三成,所以我想還是不要再拖累老板了。」蕭筱小說著還嘆了口氣,一臉郁悶。
說書師傅跟茶樓的拆帳方式有幾種,有的是拿固定工資,有的是跟店家怞成。隨著每個說書人的行情,從三七拆到五五拆都有,更炙手可熱的說書人甚至能拿到七成,店家取三成的七三拆法。
蕭筱小一開始到這茶館毛遂自薦,茶館老板看她沒什麼名氣,但因為平常來店里說書的那位蕭老先生病了,茶館太冷清,才勉強答應的。所以一開始工資也是只給少少的幾文錢,然而隨著客人的增加,老板不得不改成三七分帳,以免這個老師傅被別家茶館給請走。
但眼前看來,三七分帳還是不能滿足蕭老師傅呀!
「老師傅就是對分帳方式不滿意,是吧?其實我也有為難之處,這幾日茶資收得雖多,但用的茶可都是好茶,因為小鋪里來的客人可是越來越多,連有錢的大爺們也都上門了,我們也不能給人家喝太差的茶……」老板還想唱悲調,看能不能躲過這波討價還價。
不過蕭筱小可也不是沒見過世面,她眉眼一斂,伸手打斷老板的哀號。「老夫雖然是在這市井里說書的小人物,但好歹也是讀書人。原本不願為這俗氣的身外之物跟老板討價還價,但其他店家老是上門蚤擾,老夫也覺得困擾……」
老板聞言,眼珠子瞪直,身子骨也挺了起來。「這……蕭師傅萬萬不可去別家茶館呀!客人都習慣了,再說你可是蕭先生的親戚,咱們也算有緣,在你之前,蕭先生已經在這兒說了好多年書了,這等緣分我可不能隨便斬斷。」
蕭筱小听了差點沒翻白眼。這老板也真愛說瞎話,她爹蕭士朗在這茶館說了多少年的書了,就是這老板給的小氣工資,讓他們父女倆餓不死也活不了,近日阿爹一生病,她才發現家里連看病的銀兩都沒有。
後來她跟鄰居借了些銀兩,先找了大夫來替阿爹看病。但大夫說阿爹的身子不好,這藥不便宜,讓她心里有個底。所以逼得到頭來,她只能想辦法出門掙錢了。
「唉,那還能怎麼辦呢?其他店家老是纏著我,老夫也很為難。」蕭筱小嘆氣又搖頭,轉身往前台走去。
茶館老板忙扯住她袖子。「好,一句話,就五五拆帳,明天開始。蕭師傅往後可得天天到這兒說書才成,不能去其他茶館,這樣可以嗎?」
開玩笑,這蕭老師傅人正紅,他怎麼能讓別家茶館分一杯羹
蕭筱小猶豫地回頭望著老板,一臉為難地頓了頓,然後在老板差點要喘不過氣來的時候,才緩緩點了下頭。
「呵呵,就這麼說定,就這麼說定了!」老板笑逐顏開,仿佛看到滿天銀子繼續往他身上撒來,真是好不快活哪!
「老夫先上場了,老板。」蕭筱小斂袖轉身,朝旁邊听著的余茜兒眨了眨眼,害得她差點又噗哧笑出聲。
比起蕭士朗這位說書先生的平實,蕭筱小可是個古靈精怪的姑娘,就連同是女兒身的余茜兒都忍不住喜歡她。筱小總是有讓人開懷的能力,自認識她之後,余茜兒常常被她逗得很開心,日子過得比平常都要快。所以幫筱小的忙,在她說書時在旁彈琵琶營造故事氛圍,余茜兒幫得很情願。
兩人一上了台,已經聚滿人的茶館頓時響起一陣掌聲。余茜兒坐定位,開始彈起琵琶,那節奏緊湊的樂音昭示著故事即將進入高潮,把眾人的心都給攢緊了。人人目光緊盯著台上,連呼息都嫌大聲。
樂聲方歇,蕭筱小手里的醒木一拍。「昨日說到這潑猴被困五指山,經過百年不得……」
「不對、不對啦!昨天說的可不是這個,師傅糊涂啦?」眾人開始起了抗議之聲。
「昨天說的是王爺的故事,可不是這個。這個我們都听過了,不想听了!」眾人又是一陣鼓噪。
蕭筱小望著群眾,悄悄地嘆了口氣。她完全不能明白,這平郡王的傳聞有那麼好听嗎?眾人簡直百听不膩,還硬要她編故事。她寧可說些忠孝節義之事,或是傳奇鬼怪都好,就不覺得說些還活著的人的事有什麼趣味。
她的目光掃過人群,卻在看見那個挺拔男子時,心窩恍若被撞了一下,一陣驚悸,這陌生的感覺教她訝異,目光竟無法移開了。
男人坐在最後面的那桌,手里搖著把折扇,桌上的茶杯連踫都沒踫一下,神情淡漠,只是冷眼看著這一切。
即使隔著這麼遠的距離,蕭筱小仍清楚地看見他的樣貌十分出色、俊美,氣質清冽,身形挺拔,盡管身上的打扮並不浮夸,卻看得出來質料都屬上等,這男人應該出身不凡。
像他這樣的人怎麼會到這小茶館來呢?
蕭筱小還在想著他身上的故事,但眾人的鼓噪聲已經聲聲催促,她嘆了口氣,繼續說起這眾人喜愛的故事——
「那日說到這王爺前往東北督軍,軍中主帥李尉康對這位先皇的十四子充滿了不滿,若不是平郡王作對,他老早就從這戰爭中賺足了銀兩。如今皇上派了平郡王來督軍,簡直是大大壞了他的計劃。這日,趁著兩軍按兵不動的空檔,李尉康提議去打獵,或許是東北地處荒涼太過無聊,王爺竟然答應了……」
眾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說書的蕭筱小身上,但是她的心思卻集中在那個陌生的男子身上。
說到這兒,她的目光對上那男人的,竟覺他眼底浮現一抹嘲笑神色。就在她詫異地想看清楚時,他的目光又移了開去,仿佛剛剛那一眼是出自她的幻覺。
「這日午後,李尉康領著王爺到樹林里打獵,這天氣有些悶熱,草都枯黃了。樹林安靜得不得了,一路上只听得那馬蹄踩在干草上的窸窣聲。這李尉康不知為何,扯著嗓門說話——听說這一帶有許多山豬,王爺,今天可得靠王爺一展功夫了……」蕭筱小隨著角色的改變,不斷地變化著嗓音,又說又演的。「其實這處哪是什麼山豬出沒之地?反倒是猛虎出沒的地帶,當地人沒人肯打這處過……」
說到此,眾人不約而同地齊聲倒怞口氣。
「我就知道這李尉康不是什麼好人!」听眾里有個大漢忍不住快嘴地說。
「你閉嘴啦,老朱!我們要听師傅說。」旁邊的朋友拍了那大漢腦門一記。
蕭筱小滿意地看著眾人的反應,目光又掃到後面那男子身上,他的臉上依然看不出任何情緒。她微微皺眉,忍不住更賣力說著故事,就想看他出現一點反應。
「果然,才進樹林沒多久,忽然听聞一陣陣奇怪的吼聲,那吼聲又低沉又驚人,陣陣都撼動大地。頓時間隨行的士兵開始竄逃,口里嚷著 老虎來啦!吃人的老虎出現了! 平郡王才一轉頭,這些隨從逃的逃、竄的竄,而那李尉康老早就消失了身影。平郡王心里才一想——慘,中計了。那只站起來有兩個大漢高的大老虎就這樣從草叢中跑了出來,對著他狺狺嘶吼著。」
「哇啊——」眾人驚嘆又屏息。
蕭筱小開始口沫橫飛地述說這老虎有多麼可怕,情況有多麼危急,最後這位差點被拆吃入月復的王爺如何元神出竅,白虎轉世的平郡王如何躲過這一劫。然而她說得正精采,卻在看見那人的神情時岔了氣,差點說不下去。
蕭筱小發誓她真的看到那人冷哼一聲,神情輕蔑地望了她一眼,然後起身,離開前還不忘給了她警告的一瞥,害她頓時覺得要被老虎吞吃的不是平郡王,而是她蕭筱小。
「怎麼不說了?」
「對啊,然後呢?」
「王爺元神出竅,現出白虎身形,然後呢?」
蕭筱小被眾人催促著,心下卻有股沖動想追上那人,問問他那聲冷哼是什麼意思。面對陌生人那少見的輕蔑,心里竟覺得有幾分忐忑。
「欲知詳情如何,請靜待下回分曉。」蕭筱小將手里扇子一收,朝眾人鞠了躬,不顧眾人的挽留,回身進入後台。
外面的客人依然在討論著劇情,余茜兒還繼續彈著琵琶,讓氣氛繼續熱絡著。但是回到後台的蕭筱小卻覺得平靜不下來,眼里老見到那雙淡漠的眼眸跟那薄唇邊的冷笑。
「別想了!世人百態,何必管他干麼不高興?我有銀子掙就好了唄!」她收拾著擺放在後台的幾本書,準備趕快回家幫阿爹煎藥。
但她才抱著書起身,一個大漢走了進來。
「你是什麼人?走錯地方了喔,這是後台,閑雜人等不準進來的。」蕭筱小開口說。
「你是剛剛說書的老頭吧?」大漢粗聲問。
「是又怎樣?」蕭筱小不悅地皺起眉頭,挺起胸膛問。
誰想到對方一聲都不再吭,舉起手就往她後腦劈來。
「啊!」蕭筱小在喪失意識的前一刻還在想,今天的工資還沒跟老板算呢,真該死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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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筱小醒來時的第一個感覺是痛。
她努力地張開沉重的眼皮,感覺自己的頭很沉,肩膀很硬,手跟身體都很酸。她拚命想清醒過來,好弄清楚這怎麼回事,但腦袋昏昏然,神智有些渙散。
她張開眼楮隨即又閉上,覺得自己好像在作夢。因為她竟然看到先前在茶館的那個男子,依然是一襲淺色衣衫,俊雅的臉依舊好看,不同的是他一反之前的淡漠神情,此刻正帶著毫不掩飾的笑意。
「呵呵,原來你也會笑的。」她含糊地細聲咕噥,因為手無法動彈,她更覺得自己在作夢了。
只是她不知道自己那一臉傻笑,已經讓對方那抹得意變成哭笑不得了。
樊仰極惱怒地皺起眉頭,對這個小老頭的表現不滿意極了。想看他痛苦,想听他求饒,想讓他後悔自己的孟浪,但是他這樣沖著他傻呼呼的笑是什麼意思?
「水,潑醒他。」樊仰極下令,旁邊站著的大漢立刻拿起水桶往蕭筱小身上潑去。
「哈啾!」她打了個噴嚏後張開眼,一眼就看到那個劈昏她的大漢。「你、你、你!就是你暗算我的,可惡的家伙,說,你為何這麼做」她毫不客氣地開始張嘴嚷嚷。還好她反應快,一醒過來馬上換了老頭子嗓音,應該沒被發現她是個姑娘吧?
但那大漢沒回嘴,只是轉頭看向站在旁邊的男子。只見那男子微點了個頭,大漢就躬身行禮後退出這屋子。
「你!你是那個……」蕭筱小這一扭動身體才發現自己竟然被綁起來了。正確來說,她是被吊在牆邊,一邊一只手,她像只待烤的小雞般被困在牆上。「你是什麼人?這是有王法的地方,怎麼可以隨便擄人,還把我銬著。快放開我!」
這下子問題大了,顯然來者不善哪!
她環視這空蕩蕩的屋子,這里什麼都沒有,倒是旁邊牆上掛了條鞭子,看起來很嚇人。
「王法?」樊仰極冷笑。「王法也叫你亂編故事,造謠生事了嗎?」
平郡王出生時天有異象,據言為白虎轉世,俊美無儔,天賦異稟,皇上欲傳其帝位,平郡王以身有隱疾推卻,其實是因他有斷袖之癖……
樊仰極想起幾日前下人傳回來的內容,額際的青筋就忍不住隱隱跳動。斷袖之癖?這小老頭好大的狗膽!敢造他的謠,生他的是非。
「我又哪里造謠生事了?這位爺,不知道怎麼稱呼?」蕭筱小看情況不對,趕緊站直身子,打起精神。
首先,她得搞清楚對方為何尋她晦氣。
樊仰極冷哼一聲。「你編造了我那麼多故事,怎麼就不認得我?」
「編造你那麼多……」她倒怞口氣。說書的即便有編造故事,大多也是編造古人的故事,而她最近唯一編造的,也是最受歡迎的題材,只有平郡王了。「你……可是姓樊?」說著還陪上兩聲干笑。
「正是。」樊仰極看著她的臉色變得灰敗,隨即覺得心情好了起來。
蕭筱小覺得天塌下來應該差不多是這樣了。她竟然被平郡王本人給逮到了!早知道是他,她今天就打死也不該說那些故事的。
「呵呵,王爺,小的不知道是王爺,失禮了。不如王爺先把小的放開,小的會好好跟王爺解釋一下來龍去脈。」她干笑兩聲,努力在臉上堆滿討好的笑容。
只見樊仰極挑起一邊的眉,唇邊又是那抹要笑不笑、不懷好意的神態。
就在蕭筱小覺得他大概永遠都不可能放了她時,樊仰極一個彈指,扣住她兩手的繩子竟然就斷了。
「啊!」因為毫無準備的關系,她整個人趴跌在地上,差點跌了個狗吃屎。
她七手八腳地爬起身站直,臉皮子卻因為困窘而微微發紅。
樊仰極看到蕭筱小臉上有抹嬌媚的神態,竟微微出了神。呿,他是不是被這神智不清的老頭給氣壞了,要不怎麼會覺得一個老頭的臉上會有小女人的神態呢?
「你自己選,看是要死在官府,還是死在郡王府。」樊仰極涼涼地低頭看蕭筱小,發現這小老頭個頭還真是小。
「都不要!」蕭筱小往後退,整個人貼著牆壁站著。「你……王爺應該是個讀書人,像王爺這麼尊貴的人,不值得為小的賠上聲譽,在王府動私刑有違善良風俗……」
「那我就把你送官府了,相信官府會給我一個滿意的交代。」他要笑不笑地說,仿佛他真的很好商量似的。
老實說,他的心情確實很好。看著對方那惶恐的臉色,還有那變換得極快的神情,忍不住覺得這小老頭確實是說書的人才,短短的間,討好的笑,惶恐的神情,計算月兌逃之計的打算等等,比看戲還精采!
「啊,那不好。這樣一來王爺的名譽不就毀了?小的名譽不算回事,可是王爺您是尊貴的皇親國戚,怎麼可以被這樣折損呢?」蕭筱小努力想說服他,打消他送她到官府的決定。
如果被送到官府,她肯定是不能活著回家了。那她爹沒人照顧,也會跟著死翹翹的。她可不能進官府!
「名譽」他逼近她。「你還好膽跟我說這兩個字?你自己干了什麼自己最清楚!」
「王爺!」蕭筱小的腿兒一軟,整個人跌坐在地。
這郡王府這麼大,她被抓進來時說不定都沒人知道,她若死在這兒,肯定沒人會曉得。再說平郡王可是先皇的麼子,現今皇上的皇叔,別說沒人動得了他,就算眾人都知道她死在王府,也不會因此折損王爺一根毛發。
簡而言之,她的命運全握在眼前這男子身上。
「王爺,您饒過小的吧!小的做錯了,小的給您磕頭!」她一把抱住對方的腿兒,緊揪著不放。
樊仰極皺著眉頭想甩開他,卻發現這老頭竟比糯米還要黏,巴著他的腿不放。「放手!」他低喝。
「王爺……」她抬頭看他,神態是可憐兮兮的,但手卻還是拽著他的衣擺不放。「饒了小的吧!」
樊仰極臉上的笑容消失,那張俊美的臉再度變冷。他不耐地彎身,一把拽起蕭筱小的衣領,打算扯開,沒想到手一探到胸口,卻感覺到掌下奇異的觸感。
這老頭是女的他眸子緊盯著她的臉蛋瞧,詫然地發現自己剛剛那頃刻間的被吸引並不是錯覺。就連此時,情勢對她如此不利,一般人早說不出話了,她還不放棄掙扎,想靠她那張嘴說服他,想自己找出一條生路。對于這樣的性子,他覺得特別,也很想看看她還能說些什麼。
胸口被模了這一把,她先是一愣,然後就拚命地掙扎了起來。「放開我,難道王爺真的有斷袖之癖嗎?」
樊仰極眯起眼,但是任憑她怎麼掙扎,嘴里怎麼嚷嚷,那扣住她領口的手就是文風不動。
「你倒是提醒了我你干的好事。」他的嗓音陰沉,她頓時停止了掙扎。
她臉上的表情像是想咬斷自己舌頭似的,充滿了懊悔。
樊仰極滿意于她的安靜,一手扣著她領口,一手扯住她的胡子,使力一扯——
「唉呀!」她哀嚎了起來。
她下巴的胡子被這一扯掉了一大撮,那黏著胡子的地方甚至都發紅了。害得她眼淚差點飆出來,真是該死的痛哪!
樊仰極一愣。這小老頭當真是女的?
仔細瞧她的五官,如果抹去下巴的胡子,還有臉蛋上不知道是什麼做成的顏料,她的五官確實細致,越看就越覺得她帶著點嬌媚的味道,就連她說話的神態,都感覺多了抹嬌氣。
「你究竟叫什麼名字?」他看著那雙仰望著他的靈活雙眼,這下子完全確定她是個姑娘了。
蕭筱小不甘願地噘起嘴兒看他,然後在他的逼視下小小聲地吐出一句。「蕭筱小。」這下子倒是完全露出她小姑娘的清脆嗓音了。底都被揭了,又何必再裝呢?
「你說什麼?」他怎麼听都覺得她嘴里咕噥著那三個字像是罵人的話。不過眼前看來,她還挺有女人味的,為何他一開始沒看出來?
「我姓蕭,名筱小。蕭筱小!」她拍開他抓著她衣領的手。
「小小?是挺小只的。」他淡淡地評論。
「不是兩個大小的小,中間的筱是……」她忽然停住了嘴。「算了,這不重要。」
「重不重要不是你決定的。」他涼涼地提醒。一反剛開始的不耐,忽然覺得很有興致跟她瞎耗了。
她抬頭看他,想到自己的小命都掌握在這男人身上,肩膀又垮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