唬王爺 第二章
蕭筱小被困在牆角,宛若一只逃無可逃的小老鼠。
樊仰極不知道何時弄了把凳子坐了下來,像是個牢頭似的,擺明跟她耗上了。她瞪著他,想起自己這陣子來的遭遇,不禁感到心酸。
她原本是個樂天的人,但阿爹一病,她的生活竟跟著全走了樣。她才知道一分錢確實能逼死一條好漢,嘗盡了人情冷暖。想起自己挖空心思才想到這個掙錢的方法,今天過後卻全部都要白費了。如果她不能回家,那她阿爹怎麼辦?說不定會病死,說不定會因為擔心她而昏迷……
想到此,她眼淚潸潸,怞泣了起來。
「嗚……」她的哭聲抑揚頓挫,听來倒有幾分吟唱的味道。
樊仰極不可思議地眯起眼。
這老頭……不,是這小丫頭又是在演哪出?他都還沒動手,她就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她涂上顏料的小臉在淚水的洗滌下出現一條條的斑駁痕跡,下巴的胡子更是被他扯掉了一大撮,就連頭頂的寬帽都歪了,露出她烏黑的發辮來。
她的模樣煞是狼狽,而她那專心的哭法卻教樊仰極看得出神了。一面想看她眼淚把臉蛋洗淨後的真面目,一面又覺得她這模樣有些可憐,甚至想拍拍她的肩膀,給她一點安慰。
這真是見鬼了!他把她綁到這兒來,可不是為了安慰她的。
「哭夠了沒?我都還沒開始行刑,你就先哭起來?」他的聲音冷靜,甚至帶著一絲譏諷。
「反正……橫豎都要死,你管我……管我哭不哭?」她一邊粗魯地拉袖子抹臉,但這動作更是把她唇上的那撇胡子給拉歪了,害樊仰極故作冷硬的表情差點維持不住。
「你剛剛不是急著求饒,還說要說清楚來龍去脈,現在是想圖個俐落,直接等死了?」他竟然有點不滿意她的投降,原以為她應該會努力地想活下來才對。不知怎地,他竟然有著淡淡的失望。
「你豈會明白我的滿月復委屈……」蕭筱小抹了把臉,干脆把胡子都摘下來,她甚至掏出帕子把胡子收好,萬一能活著出去,說不定還用得上。
「委屈?」他不以為然地瞠目。
「我阿爹原本是個說書先生,日子勉強還過得去,可前不久阿爹病了,我去請大夫,才知道我們家好窮,只好向鄰居借了點銀子,勉強抓了幾帖藥。很快地連買藥的錢都沒了,我到處找人借錢,根本借不到,找事情做不是工錢很少,就是沒人要用我,最後終于想到一個辦法……」她說著神情居然出現了一絲得意。
「什麼辦法?招搖撞騙?」他立刻潑了她一桶冷水。
「什麼招搖撞騙?你不知道說書這活兒並不好混嗎?多的是生意冷清的說書人,不然你以為我們家為何那麼窮?」她理直氣壯地抱怨。「說到這個我就氣,我一開始去說書,也是想說些忠孝節義的故事,最好還能教化民心,勸人向善……」
「你廢話不能少說一點嗎?順口就能編造一堆辭,真是……」
「真是說書的料,對吧?」她得意地笑了,但一踫上他涼涼的眼神時,笑容頓時斂住。「我……反正,就是客人很少,生意很慘澹,我根本賺不到什麼銀子。好在我這人天資聰穎,窮則變,變則通,我去茶館坐著,到處听听人家聊天的話題,想找出大伙兒感興趣的,然後我就發現……」
她的視線轉到他身上,這男子的氣質真是特殊,任誰看了也想多看他兩眼。雖然他神情冷漠,但那好看的臉皮跟頎長身材所散發出來的清冽氣質,還是讓她想盯著他看。更別說他身上那些個故事,不管是真是假,總是充滿傳奇色彩,也難怪大家愛听。
她听說他很小就讀遍了人家得花上許多年讀的書,才華洋溢,天賦異稟,是以先皇很寵這個麼兒,一心想把皇位傳給他。後來雖然不是如此,但關于他的故事倒是從沒斷過。至今他已經年近三十,依然沒有娶妻,甚至沒有納妾,因而斷袖之說甚囂塵上。
「發現什麼?」他冷眼睨著她催促。
「發現王爺簡直是個大紅人,大伙兒對王爺的故事萬分感興趣。那天剛好我借來的銀兩都用光了,大夫又說不給錢就不給藥,我只好死馬當活馬醫,試著講了一段白虎轉世的故事,我……我沒說是王爺,可大家都那樣認為啦!」看著他沒好氣的冷臉,她越說越心虛。
她從沒想過會面對自己故事底下的主角。其實說書的哪個不添油加醋,甚至自行改編的?可是人家都不會遇上這問題,就她會。因為她講的不是死人故事,而是活人傳奇。這風險還真大,誰想到竟會賭上這顆腦袋呢?
「換作你是我,听了你這段說詞,真能自嘆倒楣就算了?」他淡淡地開口,但眼神卻充滿壓迫性。
「呃……」她被他的眼神堵得無處可逃,整個人都要貼到牆上去了。「雖然不大可能,但我好歹也想抱點希望。王爺,您就原諒小的,小的是情非得已。那忠孝節義的故事沒人要听,我也是莫可奈何,百般不願。其實我很會說故事的,打小听我爹說書,還讀了很多腳本,可是大家都不想听那些故事,我也是千萬個不願意哪!」
「難不成我還得安慰你?」他好笑地問。
「啊,不然這樣好了,小的想到一個能解決我們彼此問題的法子,不知道王爺有沒有興趣?」她靈光一閃,精神都來了。
樊仰極不置可否。這時看她,竟覺得這丫頭有幾分姿色,她那對靈活的眼楮,煞是動人,教他忍不住多看了兩眼。
她逮住機會趕緊開口。「就是王爺借我銀兩,我讓我阿爹買藥吃。然後我阿爹好了就可以去說書了,我就不用去說書,自然也不會惹得王爺不悅了。你說這樣好不好?」
聞言,樊仰極雙眉都掀了起來。
這妮子到底是哪來的狗膽,現在竟然想跟他借銀子?不過她的「膽色」卻激起他幾許贊賞,對這個丫頭的興趣更高了。
「我為什麼要?殺了你,你同樣不會再去散播謠言。」他淡淡地說,看她怎麼掰下去。
「唉呀,殺了我還要處理尸體,很麻煩的。你別看我瘦瘦的,其實我很重,要把我拖去扔了都嫌累。」她說得激動,兩手還跟著亂揮。
「我有手下,不嫌麻煩。」他望了望她單薄的身子,懷疑她有幾兩肉。
「嘿嘿,別這麼說。殺生是不好的,借錢給我還可以做善事,會有好報的!」她繼續游說。
「什麼好報?銀子?我有了。地位?我也有。那你說,我還需要什麼好報?」他不知怎地,竟然跟她抬杠起來了。莫非他真的那麼喜歡她說話時那種飛揚歡欣的神采?宛若屋子里不只他們兩人,感覺很熱鬧、很溫暖。跟他所處周遭的氛圍全然不同,所以他才會這樣貪戀這種微妙的感覺?
是因為他寂寞太久了嗎?
「呃……娶得美嬌娘?」才說出口,她就想咬斷自己的舌頭。她對一個傳言有斷袖之癖的男子說娶得美嬌娘?這怎麼听都充滿了諷刺哪!可是現在改口也太明顯了,怎麼辦呢?
還好樊仰極並沒有如她預期的大發脾氣,反而是用一種非常詭異的眼神看著她,那眼神好像充滿了興味,還有一種躍躍欲試,像是等著看好戲,她不禁瞧得頭皮直發麻。
「這麼說來,我要借你多少錢呢?」他露出和煦的笑臉。
蕭筱小對著他的笑臉,一顆心直打顫。
她想,只要真能借到銀子,就算最後還是會被他殺了,起碼能給阿爹一點安家費。她一臉痛苦地開出價碼。「呃……五十,不!一百兩好了。」
只見他依然笑得很迷人,她只能嘿嘿干笑兩聲,其實心底苦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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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館的後台,蕭筱小抱著一疊腳本,唉聲嘆氣地坐在一旁的椅子上。
余蒨兒抱著琵琶進來,關心地望了她一眼。「筱小,你爹身體還好嗎?」
「嗯,昨天我又抓了幾帖藥,爹吃了有起色了。」藥雖然貴,但倒是真的有效,不然她真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可你的表情看起來好像不是那麼一回事。」余蒨兒又好奇地看她一眼。
「喔,我有其他煩心的事。」蕭筱小走到門邊,掀起簾子,看了看茶館里的人。因為沒有看到預期的身影,心底稍稍放松了。
「筱小,你是不是缺銀子?我那邊還有一點積蓄,可以借給你……」余蒨兒听說她爹的藥費很貴,一帖藥就要五兩,普通人家哪吃得起這等藥。
筱小搖了搖頭。「我借到錢了,應該夠我爹把病治好。」
「奇怪,這兩天你為什麼不再說平郡王的段子了?這兩天客人都很失望,來的人也一天比一天少了。」余蒨兒有點不解。
蕭筱小看了她一眼,又嘆了口氣。「我覺得老是說些沒有根據的傳言,對這社會風氣不大好,決定還是說些忠孝節義的故事,比較能教化人心。」
「可是老板好像……」余蒨兒還沒說完,茶館老板就掀開簾子進來了。
「蕭老師傅!」茶館老板一見到蕭筱小就嚷嚷道。「今天你可得好好表現,否則客人都跑光光啦!」
「老板……」蕭筱小看了一臉氣急的老板猛皺眉頭。「這個……有點困難。」
她拿人錢財,怎麼還能道人長短?那天她被抓進平郡王府,出來時懷里還真拽著一包銀子,正是平郡王樊仰極借給她的。現下哪還有膽再賺這種錢?
就算王爺沒借她錢,再繼續說那些故事,被抓去也只是早晚的事情。所以雖然銀兩討人喜歡,她卻沒辦法多賺哪!
「困難?哪來的困難?!」茶館老板受不了地說。「當初我讓你五五拆帳,可不是為了小貓兩、三只的生意。你再這樣下去,可沒辦法給你這麼好的待遇了。」
「老板,你說些忠孝節義之事不好嗎?平郡王的故事大家都听過了,再說也沒意思……」蕭筱小努力想找出說詞,打動老板。
誰想到茶館老板一點都不領情。「忠孝節義?呿,有錢才有義,沒錢休怪我無情無義。今天,就今天你一定得好好表現,否則別說五五拆帳,連三七都不給你。」
「老板,你怎麼可以出爾反爾?再說前幾日的銀兩都還沒給呢!」蕭筱小抗議。她被抓進王府那天,老板根本沒把工錢給她,這兩天也只給了她一些碎銀,說是生意不好。也不想想她可是冒著生命危險在賺錢的,老板真沒良心。想到此,她眼前又浮現樊仰極那似笑非笑的臉了。
「你今天好好表現,我就一並把工錢給你,否則……哼哼!」老板吭了兩聲就走了。
「喂!」蕭筱小氣結地望著老板的背影。「真是變臉變得比什麼都快。」
「筱小,這可怎麼辦?你要不要再說個王爺的段子,就算舊的也成,大家就是愛听……」余蒨兒在這茶館賣藝貼補家用已經很久,很清楚老板的性格,對方可是個標準的生意人。
「可是……腦袋跟銀子,你說要選哪一個?」蕭筱小模了模自己的脖子,苦著臉說。
「什麼腦袋跟銀子?」
「算了,時間到了,我們先上場吧!」如果今天那個債主沒來,那她可以考慮說一點不指名道姓的「王爺」故事。
余蒨兒只好拿起琵琶跟著上場。
一站到台上,就可以感覺觀眾少了很多,原本都高朋滿座的茶館,如今只剩五成滿。
蕭筱小一見到角落那一桌今天沒人,偷偷松了口氣。這兩日,樊仰極天天上茶館來,他總是坐在最後面那一桌,也不喝茶,也不听書,手里就拿著一本書,或是搖著把折扇,目光甚至不放在台上。就算他看起來沒在听她說書,但她知道那代表什麼意思。
他是來監視她的。
難怪他那天借她銀兩時,會露出那種詭異的笑容。早知道要天天被監視著,她還不如換個地方去說書,就連裝扮都給換一個,不就得了?
為什麼大家就是只想听他的故事?真不好玩。
「昨兒個說到這和尚把潑猴從大石底下救出,那和尚才把符咒一撕,頓時飛沙走石,連眼楮都張不開了……」蕭筱小開始賣力地說起故事。
「唉呀,又是這個,听過了啦!」觀眾開始出現耳語。
「我們要听點有意思的!」
「要白虎轉世的那個王爺,就說那個吧!」
蕭筱小手里的醒木舉在空中,拍也不是,收也不妥。正當被群眾鼓噪到想偷渡一點小段子時,那個據稱白虎轉世的王爺,手里搖了把大折扇跨進茶館。
她的目光對上他的。
樊仰極嘴角噙著似笑非笑的神情望著她,然後緩緩在大漢拉開的椅子上坐下,身上依然是那襲淺色袍子,氣質依然令人發指的優雅從容。
「筱小?」余蒨兒細聲詢問,不知道筱小是不是要改說平郡王的段子。要改段子的話,連彈的曲子都要變的。
蕭筱小瞪了角落那淺色身影一眼,忿忿地提高嗓音,繼續說下去︰「只見飛沙走石,漫天飛舞,頓時間連眼楮都張不開了……」
群眾繼續有人抗議,但她當作沒听見,提高嗓子把那些「耳語」給壓過去。她邊說邊咬牙,因為那人一臉笑意地望著她,讓她更覺氣憤。
什麼白虎轉世?依她看是掃把星轉世啦!
過了今天,她這活兒八成丟定了,欠他的那一百兩恐怕是還不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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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筱小說完了書,下了台,默默地收拾起自己的物品,猜想明天大約是不用來了。
果不其然,老板很快出現在後台。
「蕭老師傅,等等。」茶館老板一臉困惑地喊住她。
「老板?」筱小一臉憂郁地,大約猜想得到老板要說什麼了。可是她有什麼辦法?當事人就坐在台下監視她,銀子跟腦袋選一個,怎樣也得選腦袋啊!
「你是不是認得一位十四爺?」老板壓低聲音問。「這位爺是什麼來歷?看起來是個有錢人,莫非是當官的?」
「十四爺?什麼十四爺?我不認得……」蕭筱小詫異地說。
「那就怪了,那人說他們爺認得你,想找你去他府上說書,怎麼會不認得?我還以為你這兩日生意差到不行,大概沒救了,沒想到還有人想找你去府里說書……」老板喃喃自語。原本是打算辭了蕭老師傅,沒想到竟有人要找這老頭去說書,看來還有點行情,貿然辭掉似乎有點不妥。
「十四爺?那人長什麼模樣?」蕭筱小想到某人也是排行十四,難道是他?
「我遠遠看到那位爺一眼,很尊貴的模樣哪!但來跟我說的是他的隨從,一個高頭大馬的大漢。怎麼,想起來了?這爺姓什麼?」結交一些權貴,對生意人有好沒壞,茶館老板打著如意算盤。
很尊貴的模樣?高頭大馬的隨從?
蕭筱小柔了柔額頭,差點把臉上的顏料也給柔掉了。這人到底想做什麼哪?
「這位爺……很重隱私,不喜歡人家說太多。所以老板……」蕭筱小有點尷尬地回答。
如果老板知道樊仰極就是她之前故事里的那個平郡王,恐怕要嚇得屁滾尿流了。
「好,你去、你快去。那個隨從說了在前門等你,你就從前門出去吧!明天記得來上工啊!」老板交代著,看在這位爺的分上,他打算多給幾天觀察期,再來決定是不是辭掉這個老頭。
蕭筱小無奈地笑笑,收拾好物品後慢吞吞地走出去。
才跨出茶館,就看到樊仰極身邊的那個大漢站在門口等她,而樊仰極則在前面不遠的書畫攤上逛著。
「蕭……」那大漢拱手,但頓時不知道要怎麼稱呼她。顯然他也知道這個說書老頭是個小丫頭扮的,但是稱她姑娘又不方便,頓時不知道該怎麼稱呼。
「隨便你喊,稱呼不重要。」蕭筱小隨意地揮揮手說。「你們爺是不是很無聊啊?當王爺的成天都沒事干嗎?干嘛天天上茶館來?這兒茶又不好喝……」
那大漢聞言差點笑出來。「做下人的沒有權利干涉主子的去處。」
「這位大哥,你叫什麼名字?」蕭筱小看了他一眼,現在覺得他好像沒那天看來可怕了。只要他不再動手劈昏她,什麼都好說。
「我叫巴格,是十四爺的隨從。」大漢很老實地回答。他也覺得這個小姑娘挺有趣,竟敢抱怨當王爺的太閑,才會成天跑來听她說書,這可是他第一次見到有人敢這樣說主子。
他不大懂主子為何沒有懲罰這姑娘,還三天兩頭上這破茶館來。但他知道主子近日精神看起來很好,笑容也多了,覺得這是件好事。長年跟在十四爺的身邊,這主子素常冷著一張臉,少有表情,要看他笑一笑,還真是不容易。有時候連他都覺得生于皇室不見得是好事,看主子從沒開懷過就知道。
「巴大哥,能不能跟我透露一下,他……」蕭筱小指了指遠處那身影。「真的要我去王府說書?」
「嗯,主子剛剛是這麼交代。」巴格點了點頭。
「所以我們現在要站在這邊,等他逛到高興?」蕭筱小不耐地說。「當王爺的真的很閑喔!」
巴格差點又笑了出來,那抹笑硬生生地咬住,教他黝黑的臉脹紅了。
攤位那端的樊仰極雖然低頭翻看著書畫,耳朵卻是拉長了在听這邊的對話。他的耳力極好,即便隔著一段距離,也能听得到蕭筱小的抱怨。
不過當他發現那小丫頭居然跟巴格聊了起來時,不禁有點不爽。她的注意力該全擺在他身上,即使只是為了擔憂他砍她腦袋,也該如此。
他有意無意地翻弄著骨董攤的貨品,老板口沫橫飛地介紹著那只瓷瓶的來歷,他卻一點也沒听進去。
「多少錢?」樊仰極打斷對方的吹噓。
「五……五十兩。」骨董攤老板開價。
「可我昨天听你開給一位爺的價是五兩耶。」蕭筱小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走過來,一听到骨董攤老板開的價,馬上插嘴。
老板的臉色一變。「這……你記錯了,老頭。這可是前朝的遺物,起碼有上百年了,怎麼可能只賣五兩?你肯定是記錯物品了。」
「是這樣嗎?我記得長得一模一樣啊,這兒都有朵牡丹,旁邊還有鳥,就連這鳥的模樣都一樣。莫非你家還有好多這種一模一樣的‘骨董’?」蕭筱小馬上戳破老板的牛皮。
老板臉色脹紅。
樊仰極則是噙著一抹笑,看起來心情挺好。他其實不大介意那老板信口開河地開出高價,他也是識貨人。讓他心情好的,是她毫不猶豫的挺身而出。
「不……不可能。」那老板支支吾吾,顯然是被蕭筱小給說對了。
樊仰極拿起一支簪子,又問他︰「這個多少?」
那支簪子是玉做的,樣式挺雅致的。但這下老板可不敢再冒充是骨董了,老老實實地說︰「那個五兩銀子,已經是最便宜的價格了。」
樊仰極朝巴格點了下頭,巴格趕緊掏錢付款。然後樊仰極轉身就走,連東西也沒拿。
「等等,那個王……十四爺,別只付了錢,東西忘了呀!」蕭筱小抓起那支簪子追上。
樊仰極頭也不回地說︰「收著吧!」
他忽然有買東西給她的沖動,買了那根簪子後,腦中竟然浮起她穿女裝的模樣。不知道她穿上女裝會不會如預期的那般嬌俏可愛?思緒雖然在腦海中奔騰,但他的臉色依然平靜如常,邁開大步而去。
「收著?給我的?」蕭筱小皺皺眉,覺得上次收了他銀子導致他天天上茶館監視,這次收了簪子會怎樣呢?
她可不可以不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