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狐狸殿下 第四章

東野凝不知道皇叔怎麼會突然想去禮部,按說他辦公向來只是坐在皇宮中殿批閱奏折,或者叫各部的大人進宮回稟,很少親自至各部巡查。

到了禮部,那些事先不知情的老臣們自然嚇得慌了手腳,紛紛下跪接駕,東野鴻則擺出如沐春風的親切面孔拉起這些老臣,和他們閑話家常。

東野凝無聊地跟在他身後,深知這些老臣一定會以為是她向皇叔告狀,從而把他招惹到這里來親自監督。

但東野鴻只是隨意地轉了轉,說了兩句客套話之後,便又帶著她出了禮部。

東野凝不解其意,出門後,被東野鴻叫上了同一輛馬車。

「凝兒很奇怪朕今天為何要帶著你走這一圈,是吧?」東野鴻慢悠悠地給自己倒了酒,淺淺笑道,「你以為我今天什麼也沒說,轉了一圈就出來,好像全無意義,但你知不知道背後那些老臣們今夜必定人人難以安睡?他們會反覆猜測朕為什麼要來這一趟,目的到底是為了誰,明天起,是誰要倒霉,或是他們當中誰得罪了你,而讓朕來為你撐腰示威。」

她詫異地問︰「會嗎?」

「當然。這是馭心之術,朕從六歲起,就有專門的老師教朕這些知識了。」他看起來還頗為得意的樣子。「你放心,從今日以後,那些人再也不敢小看輕慢你。」

「那我就謝謝陛下厚愛了。」她含含糊糊地謝恩,心中依舊存疑。

「還有,朕叫你出來,其實為了另外一件事。」東野鴻忽然收斂起笑意。「朕是想看看水無涯會有什麼動靜。」

「水無涯?」東野凝不禁失笑,「他向來都很安分地在我的宮里待著,也從不外出行走,不主動結交外人。」

「是嗎?那你一定不知道,近來有多少人在朕面前說他的好話。」

「嗯?」

「最初是東野湘,倒也罷了,她是你的手帕之交,少女春心,愛慕美貌少年,倒也是人之常情。但後來連宮中的太後太妃都在朕的耳邊說他的好話,你該知道張太妃的脾氣有多糟糕,能讓他親口贊許的人朕這輩子還沒見過幾個,結果她居然也在昨晚的家宴上,特地跑來和朕夸獎水無涯。她說他聰明懂事,雖然話少,但是為人機靈通透,知道她要做壽,特地送了一份厚禮給她,又不願意具名,就假托是你送去的。幸虧她覺得那禮物不像是東野本朝的,就多問了宮女幾句,這才問出事情來,這樣知書達理的人,她讓朕一定要好好照應他。你听了,做何感想?」

東野凝不禁怔住。給張太妃送禮之事,她從來沒有听水無涯提起過。他是不是知道張太妃為了送禮的事情對自己不滿,所以才拿出私藏為她不上這個人情?那他為何不和自己說一下呢?

東野鴻注視著她久久沉吟的面龐,哼聲道︰「你不要為此感動,以為他是為你著想。這樣不著痕跡收買人心的本事,在我是他這個年紀的時候都不曾具備,你知道這意味什麼?意味他心思深沉,深不見底。」

東野凝忽然笑了,這笑容讓東野鴻極不舒服。

「你笑什麼?」

「陛下把他想得太厲害了。」其實她是想說︰又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一樣詭計多端,也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一樣總存害人之心。但她總不好這樣明目張膽地指責皇帝吧?

東野鴻目光一閃,凜聲說︰「你以為朕在小題大做嗎?凝兒,朕這雙眼,從沒看走過人,這個水無涯,讓朕覺得深不見底,他越是溫文爾雅,謙遜平和,就越讓朕覺得虛偽。我告訴你,任何一個皇族的血液里都不會生出這樣的人來,因為皇宮是個戰場,只有學會廝殺才能生存。」

東野凝雖然略有震動,但依然不以為意。她不想再爭辯,便低下頭答︰「是,陛下的話我會謹記在心的。」

「只怕你不肯記,朕看得出來你現在已經心不在焉了。」東野鴻聲音低沉,「朕最後一次提醒你,不要忘記,東野和西涼現在的關系微妙,半敵半友,你和他,應當也是這個關系。」

話音未落,只听外面一聲長長的馬嘶,接著馬車忽然停住。

東野鴻立刻大聲問︰「出什麼事了?」

「陛下小心!有人行刺!」

外面侍衛的回話,讓車內的兩個人都是一愣。

但怔愣過後,東野鴻並未恐懼或緊張,反而有些興奮似的說︰「哈哈,敢來我東野行刺的刺客膽子可真的不小,朕要親自去看看。」

東野凝倒是嚇了一跳,「陛下,外面危險,您出去就是把要害暴露于敵人面前——」

甩開她企圖阻攔的手,東野鴻倔傲地回答。「對方是來找朕的,你以為朕藏在車里就不會有事了嗎?那反而會讓對方小視,我可不想再被那個人看扁了。」

那個人?哪個人?她還沒弄明白,東野鴻已經躍出了車廂。

車外並沒有東野凝所想的那樣兵戎相見,確切地說,並不是她以為的那樣殺氣騰騰,所謂刺客,其實只是一個全身黑衣,頭戴恐怖面具的人而已。

但那個人,卻讓所有的侍衛都不敢靠前,因為他的手中握有一柄古怪的長劍——彎曲的,如蛇一般的劍身,呈赤紅色,像血光一樣。

赤霄劍?!

東野鴻噙著一絲冷笑。「終于出現了?挑我身邊沒有湛瀘劍的時候出現,還真是個君子啊。」

但是那名刺客的目標去不是他,看到車簾掀起,東野凝從里面探出身來,他忽然挺身疾刺,沖向馬車內的她。

東野凝情急之下左手推掌,一陣強風迎面向那人撲去,那人卻好像對她的舉動早有準備,忽然轉身改為攻擊另一個侍衛,當那侍衛提刀護衛時,這刺客又滑溜地閃身來到車前。

回身探手,東野鴻冷笑,「在朕的面前,還敢班門弄斧?!」

那人忽然一回手,鋒利的劍刃迅即劃向他的手掌。

東野鴻輕呼一聲,「你還真敢下手?」像是不大相信似的,將手掌怞了回來。

可那名刺客的劍招原來是虛招,比劃幾招後,他人已經竄上馬車——

東野凝不知道自己為什麼突然成了對方攻擊的對象,只是本能地全身護緊,旋起風陣將自己包裹在內,車廂中的東西到處亂飛,頂蓋也被這股強風吹得掀起。

這時那刺客忽然開口說了一句話,像是在問她,又像是自言自語。「你為什麼會用風?」

東野凝一怔,因為這聲音輕靈悅耳,好像是個女人。

還沒想出回答,車廂外已經有股更巨大的風流將整個車廂全部撕扯開。

車外,東野鴻負手而立,嘴角噙著一絲冰冷的笑,衣袂飄擺。

「下來!」他對那刺客喝道。

但刺客連頭都沒有回,忽然抬起自己的左手,掀開面紗,咬破手指,鮮血滴落在赤霄劍上,赤霄劍血紅的劍身立刻發出燦爛的紅光。

見狀,東野鴻大驚,喊道︰「你敢用血術!」

東野凝還沒明白什麼叫血術,忽然覺得肩膀一陣刺痛,低頭一看,赤霄劍的劍身剛剛從她的肩膀拔出。

「去找你的未婚夫來治你吧。」那刺客的笑聲如鈴,是一種冰涼的美麗,轉瞬間,便已經無影無蹤。

只見東野鴻鐵青著臉下令。「全城搜捕那個女人!」

原來皇叔認得那名女刺客?東野凝再也支撐不住,軟軟地癱倒,心中有些愕然。她為什麼要來刺殺自己?這是皇叔和刺客之間的恩怨,還是有什麼和她有關,但她去不知道的秘密?

否則,那刺客為什麼說「去找你的未婚夫來治你?」

未婚夫?她指的是誰?水無涯嗎?

傷口不停往外流著熱血,身體里的力氣一點點的消失。此刻她真的很想見水無涯一面,想見到他安詳的笑臉,握住他溫暖修長的手

溫暖的觸感,像春風拂過臉頰

東野凝依稀記得小時候,依偎在母親懷中時,母親用她寬大的軟袖逗弄著自己的臉頰,就是這種感覺。

那時候,她嘻嘻笑著,全身蜷縮,拼命躲避母親的手,但是母親總能在她一轉身的時候將她抓個正著。

現在,還是母親嗎?

她想躲避,想笑,全身卻使不出一點力氣,甚至身體稍微一動,就會感覺到肩膀有股劇烈的疼痛,像烈火燒灼著皮膚和骨骼一樣。

「好疼」她大聲喊起來,但是聲音溢出唇瓣,卻細如蚊語。

「凝,別動。」一個溫柔的嗓音悠然在她頭上響起,接著她感覺疼痛的地方,忽然又一陣清涼的感覺,幫她暫時止住了疼痛的烈度。

「誰?」她聲吟著,怎麼也睜不開眼。

「是我,凝。」那聲音又低了一些,「無涯。」

「無涯?」她念著這個名字,意識有點恢復,「水無涯?」

「嗯。」他握住了她的手,「我在這兒。」

他在這里,無涯在這里。他的聲音仿佛給予了她無窮的力量,讓她露出一絲安心的笑意,疼痛感慢慢怞離

雀陽宮里,除了有水無涯之外,還有東野鴻。

東野鴻坐在距離床邊不遠的一張桌子旁,面色陰沉。

安撫住床上的人之後,水無涯凝眉轉身看著東野鴻,「她不只是受傷。」

東野鴻點了點頭。「對,不只是受傷。或者說,她的傷,不僅是因為肩膀的那一劍。她的傷勢非常嚴重。」

「什麼?」

「血術,你听說過嗎?」東野鴻一瞬不眨地盯著他的臉,果然看到一絲訝異。

「看來你是知道的。」他慢聲說下去。「你該知道血術的厲害。這是赤多和蕭氏血脈融合後忽然產生的一種異能,對普通百姓倒沒什麼,但是,對于東野和西涼國中,有躁控風和水能力的人來說,卻無疑是滅頂之災,一旦在躁控風水之時被這種血進入身體,就有可能死亡。」

水無涯的臉色已經變成蒼白,「用定秦劍可以救她嗎?」

「西涼的定秦劍,又名藥之劍,號稱能治百病,解萬毒,按說有了定秦劍應該可以救她一命。只是西涼距離這里著實太遠,我只怕你還沒有叫人把劍拿來,她已經沒命了。」

水無涯沉吟片刻,堅決的說︰「我帶她回西涼。」

「不行。」東野鴻拒絕得快速而明確,好像早已預料到他的決定,就等待著做出拒絕。

水無涯盯著他的眼,眸子危險地眯起。「那你怎樣救她?」

東野鴻聳聳肩,「听天由命。若整個太醫院都沒辦法,朕也只好由她自生自滅了。」

他陡然色變,「你這樣對她?!」

「她與我又無血緣關系,朕將她接入宮中,賜予公主頭餃,這些年也算是仁至義盡,這一回可算是天降橫禍,朕有什麼辦法?」

這樣的漫不經心,輕描淡寫,讓水無涯失控的將十指握起,陡然間,手一甩,一個水球憑空擊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撞向東野鴻的門面。

東野鴻揚袖一拂,一道風障便把那個水球擋在半空中,水球倏然跌落在地,破裂開來,水花四濺。

他冷笑道︰「水殿下,不要以為你是客,朕就會讓著你,你剛才的舉動已經算得上行刺了。」

「救她。」水無涯冷然命令。

東野鴻哈哈一笑。「你說救,朕就一定能救嗎?朕又不是神仙。」

水無涯走到他身前,凝視著他的眼,一字一頓地說︰「你一定能救!」

斂起嘴角的輕浮,他一臉似笑非笑。「其實能救她的人不是朕,而是你。」

「我?」他皺起眉頭。

「是啊。你是西涼血脈,與我東野血脈相溶的話,據說能消除彼此體內的毒素,這是我在一本書中看到的。據說當年我東野的攝政王東野蘭,曾經有意迎娶你西涼公主水玲瓏,為的就是治療他殘疾的雙腿。現在既然你對我家東野凝有情,她又深陷生死絕境,你娶她救她,該是天經地義的吧。」

水無涯看著他,吐出一個字。「好。」

「且慢。」東野鴻又抬起手,「但是要娶她也不是須臾之事,好歹她也是我東野公主,就算不能嫁得風風光光,也不能太倉卒。」

「你想怎樣?」意識到他正在布圈套,而這個圈套的目的——

「殿下放心,朕並不是想趁機訛詐西涼的彩禮。只有幾點要求。其一︰請修書西涼,請西涼女皇送定秦劍過來,萬一凝兒和你成了親也不能解毒,我們總要留有後路,對吧?其二,水殿下在我東野迎娶凝兒,成親之後,二位也需長住東野,無旨不得離境。」

舉著手指,他一一講述,一派冠冕堂皇的樣子。

可這樣昭然若揭的露骨要求,水無涯怎麼可能不懂?!

東野鴻要定秦劍,還要他永遠陷身東野,永不回國。要娶東野凝,就必須答應這兩個要求,而這兩個要求,無論是對于他,還是西涼,都是不可能的。

定秦劍是西涼的鎮國之寶,昔日東野女皇東野雪還做公主之時,率軍十萬壓至西涼邊境,就是為了強索定秦劍給東野蘭治病,即使如此,定秦劍最終還是留在了西涼。

今日,他怎麼可能為了娶東野凝,就將鎮國之寶拱手相送?更何況,定秦劍能否交出也不取決于他,還要看母帝的意思,而母帝是絕不可能答應的。

不過,東野鴻想要的,似乎還不僅僅是這兩項。

看著那張奸狡的笑臉,水無涯按兵不動的開口問︰「陛下還要什麼?」

東野鴻春風一般地笑開了。「殿下真是聰明絕頂,知道朕必然還有後話。不過這個後話朕不急著說,殿下只需考慮是否答應我的前兩個條件即可。如果殿下答應,凝兒是你的人,如果殿下不答應,凝兒就是東野的鬼。」

最後的兩句話,說得殘忍且無情。

水無涯深深凝望著他——在對方的臉上,雖然滿是玩世不恭的笑意,但是,他知道這個男人並沒有和自己開玩笑。

東野凝睜開眼,面前便出現一雙關切的眼眸,還沒有等她回過神,那人已經興奮地拍起手來。

「好啊好啊!凝,你終于醒過來了!我還以為你要一直睡到明年呢!渴不渴?餓不餓?我叫他們給你準備些吃的好不好?」

那人嘰里咕嚕說了一大串,讓東野凝更加頭昏腦漲。

「你是誰?」

「我是誰?」那人被她問呆了。「凝,你病糊涂了嗎?我是東野湘啊!」

「東野湘」她真的好像是從一個很長很長的夢境里醒過來,過了一會兒後,這個名字和眼前這張臉,才終于重疊在一起,變得清晰而熟悉了。

「你怎麼會在這里?」她發覺自己的嗓子很干,偏頭去找水杯,但是肩膀又開始劇痛。

「別動別動,我幫你倒水。」東野湘急忙搶著幫她倒水,將水杯遞到她面前。「我听說你被刺客傷了,就急著趕過來,沒想到第一次來時你在昏睡,第二次,第三次也是,這是我第四次來看你了,能把你等醒,實在是太不容易了!」

東野湘又是興奮又是憂慮,多日以來積攢的憂心一下子化作眼淚,奪眶而出。

東野凝勉力笑笑。「哭什麼,我又不是要死了。」她努力向殿內四周張望,心中涌動而出的失望。

「看到水殿下了嗎?」她輕問。

東野湘立刻露出一個古怪的笑容,「一醒來忘了我,卻記得人家?凝,你真是人還沒有嫁過門,心都給他了。你難道不知道他現在在哪兒嗎?」

東野凝不解。「我該知道嗎?」

「怎麼?這麼一件大事,你這個主角都不知道?」這下換東野湘意外了。「他不是忙著去籌備你們倆的成親典禮嗎?」

「成親?」她以為自己听錯了。

「是啊,听說你昏迷的時候,他衣不解帶地照顧你,擔心你醒不過來,就向陛下許諾要迎娶你過門,讓你堂堂正正地成為他的妻子。唉,你這輩子何德何能,能有這樣好的男人這樣深情對你。你鐵定想不到,現在有多少女孩子羨慕你,包括那些妃嬪,還有」

說著,東野湘輕嘆一聲,側過臉去。

望著她的神情,東野凝模模糊糊地明白了一些事,但口中卻不知道該說什麼,尤其是東野湘帶來的這個消息,讓她震驚得更加頭腦昏沉。

為什麼水無涯會突然公開提親?听東野湘的口氣,莫非皇叔已經準了他的要求?這怎麼可能?!

似乎有所感應,她將視線投向門口。

水無涯正從外面走進來,手中還捧著一個托盤,看到她睜著眼楮望著自己,立刻驚喜非常,幾步奔了過來,在她的床頭前半坐半跪下來。

「呀!水殿下回來了,那我就不打擾你們,先走了。」東野湘打趣著,出了殿門。

東野凝深深望著他,柔聲說︰「我听說你向陛下請求允婚?為什麼?」

將手中的托盤放在地上,水無涯端起上面的藥碗呈于她面前。「吃藥吧。」

「無涯,為什麼?」她柔柔地望著他的眼,心無旁騖地只專注于這一個話題。

「因為喜歡你。」

這樣的話,他是第二次說了,但是兩次帶給她的感受完全不一樣。第一次,她是震驚加震撼,這一次,則是困惑中又有感動。

「但是現在」她話沒有說完便被他阻斷。

「現在我們應該成親。」

「無涯,陛下是不是和你說了什麼?他不該答應的。」皇叔親口說過,當初許婚只是一個藉口、一個計策,並沒有決定真的讓自己嫁給水無涯,所以,在她昏睡的時候,發生了什麼她不知道的關鍵事情嗎?

對了,她的劍傷那個刺中她的女刺客不是曾經說過讓水無涯來救她嗎?她的傷勢很嚴重?嚴重到只有水無涯一個人可以救她?

她有很多的問題想問,但是多日來的昏睡讓她渾身使不出力氣,這幾句話說完,已經將力氣消耗了大半。

水無涯與她盈盈秋水般的眸子對視,彼此的眼中似有千言萬語要說,但是此刻他選擇了另外一種方法來回應她的疑惑。

他站起身,細細綿綿地吻住她的唇。

她渾身一顫,只覺得一個柔軟的東西探入自己的口中,然後輕輕含住了她的舌尖。這種溫柔的感覺,直觸靈魂深處,讓她的四肢百骸都像是流過一股溫熱的暖流。

這是什麼?是他帶給她的,讓她既羞澀又竊喜,既惴惴不安,又萬般迷戀。

「嫁給我,好嗎?」他在她的鬢邊輕輕吐氣。

「嗯好」她含含糊糊地應著,只是本能回應,甚至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

「成親之後,我帶你回西涼。」

他的決定讓她忽然驚醒。「回西涼?!」皇叔會同意嗎?

水無涯的眼中閃過一抹東野凝從未見過的犀利精光,「沒有人可以阻擋我們,只要你同意。」

去西涼?一個陌生的國度,與東野關系微妙的國家?

對于她來說,這個生活了十幾年的東野沒有太多值得她眷戀的東西,而西涼,她也無期待,現在她唯一知道的是,只要有他的地方,才會有她的快樂和幸福。因此,無論他要去哪里,她都會守在他的身邊。

「好。」她柔順地回應,以一個字的承諾,將自己的一生獻到他的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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