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居惡狼 第五章
「血才剛止住,暫時別亂動。」易慎人將她放到床上,沒有立即起身,反而盯住她的眼楮,仿佛那里才是控制她大腦活動的中樞系統。
咬著唇,梁尋音怯怯地點點頭,別開目光不敢直視他。
「嗯。」滿意地站起身,他轉頭環視整齊的房間。
這個房間雖然是他預留的客房,卻從來沒有客人住過,一向冷清得讓人不想踏進來一步,但此刻卻多了幾分人氣與溫馨。
目光不經意掃過浴室,看到她掛在浴室里的可愛內衣褲,他不自在地迅速轉開視線,陽剛的臉上竟浮現一抹前所未有的窘困。
「我出去看醫生來了沒。」他的嗓音緊繃。
盯著他大步離去的高大背影,梁尋音將滾燙小臉埋進被子里,竟還隱約聞得到他身上獨特的氣息。身上的傷還隱隱作痛,但她腦子里縈繞的卻是他有力的環抱。
「易先生,林醫生來了。」
外頭隱約傳來大門開啟的聲音,李媽的大嗓門響起,接著是易慎人低沉的嗓音跟陌生男子的談話聲。不一會,易慎人帶著一名男人進了房間。
「醫生來了。」易慎人走向床邊,目光很謹慎地略過浴室。
梁尋音笨拙地爬起來,神色緊張地盯著醫生手里的黑色手提箱。「要——要做什麼?」她顫著聲音問,兩眼不安地在易慎人跟醫生之間輪流打量。
「打破傷風。」年約五十歲的醫生一派和氣。
但醫生溫和的聲音卻一點也安撫不了梁尋音緊繃的情緒,她一雙圓亮大眼緊盯著醫生的一舉一動。「不要,不要——我不要打針!」她歇斯底里嚷了起來。
「一定要打,等打完針,我再幫你檢查一下傷口。」醫生溫和的聲音卻十分堅定,一如易慎人的不輕易動搖。
醫生從容而熟練地攤開黑色手提包,從里面拿出針頭跟一小罐冷藏針劑,把針打進藥瓶里,透明針管便迅速充滿白色液體。
梁尋音看著那根細尖的針頭在燈光下閃著寒光,不由得頭皮直發麻。
「打哪里?」易慎人蹙著眉頭問。
「。」
這句話,讓梁尋音頓時徹底崩潰。「我不要!」梁尋音甩開棉被大喊。
她逃命似的跳起來準備沖下床,但傷了一只腳的她就好像一只跛腳兔,才跨出第一步就一頭栽進被團里,頭重腳輕,好半天站不起來。
打算回避的易慎人正要喊李媽進來,沒想到一轉頭,正好目睹她摔成倒栽蔥。
醫生還愣在一旁,易慎人已率先反應過來,把她從軟綿綿的羽絨被里抓起來。
「你沒事吧?」易慎人皺起眉審視跌坐在被團上的小人兒。
「我不要打針。」一張小臉緩緩抬起來,清澈的眸底閃著哀求的淚光,看起來楚楚可憐、令人不忍。
易慎人定定地望著她,生平第一次猶豫不定,像是雙腳正踩在蹺蹺板上,只要稍一心軟就會一面倒,再也找不回平衡點。
「不行!」許久,他堅定吐出一句。
听到無情的宣判,梁尋音的臉上只剩一片慘白,嬌小的身子驚慌地從被團里跳起來,卻又重心不穩地一跌回去,不死心地又爬起來,竟又狼狽地再度跌坐回去,模樣看起來可憐又滑稽得令人想笑。
但沒人笑得出來,因為裹在她手上、腳上的雪白紗布已經慢慢滲出血來,易慎人那張始終冷靜鎮定的面孔,更是緊繃到有些扭曲。
易慎人從沒看過她如此失控,打從來到這里的第一天起,她始終是那樣拘謹沉默,冷靜得像是完全沒有情緒起伏,但顯然他錯了!
「破傷風一定得打。」他面色平靜地吐出一句,方才那一瞬間被擾亂的心緒,仿佛只是被風吹亂了衣角。
「我不要,我不要……」她歇斯底里的扯開喉嚨高喊。
易慎人當機立斷朝醫生使了一記眼色,上前將她橫抱起來俐落地擱在膝蓋上。
「放開我、放開我。」一張原本蒼白的小臉頓時漲得通紅,手腳氣急敗壞地胡亂踢蹬。
「別動!」易慎人沉聲低喝道。
但小即將挨上一針,這讓最怕打針的梁尋音怎能不掙扎?
瘦弱的身子反抗的力氣出奇驚人,連床邊矮櫃上的東西都被她踢翻了一地。
林醫生被嚇得不敢靠近,易慎人卻依舊從容鎮定,將她不安分的雙腳夾進長腿間,沉聲催促道︰「林醫師,快!」
「喔——好、好!」林醫師如夢初醒地回過神,拿著針筒立刻靠過來,左手的消毒酒精棉片俐落地清潔局部皮膚後,右手立刻緊跟著上陣,往那個緊繃顫抖的婰部扎了下去。
當針戳進白女敕婰部的那一刻,梁尋音原本激烈掙扎的身子僵住了,像是被定了格,唯有從緊繃的身子感覺得出來,她正處于極大的恐懼中。
「好了!」林醫生滿頭大汗地怞出針頭,總算松了一口氣。
迅速替她拉上褲子,膝上的女孩許久仍一動也不動,易慎人將她抱起來,發現她臉色蒼白,緊咬的下唇殷紅得幾乎快滲出血來。
「小東西?小東西?」他緊蹙眉頭連聲呼喊她。
但她僵著身子,連他第一次不以梁小姐稱呼她,她都沒有半點反應。
「沒事了,已經結束了。」他緊抓她的雙臂將她拉向自己,強迫她木然的視線與他相對。
澄澈眸子盯著他許久,終于慢慢浮現出一絲水光。
「嗚——」她發出一聲啜泣,卻及時緊咬住下唇阻止。
但即使忍住了哭,她眼里噙著的淚水卻越蓄越滿,一手還吃疼地柔著,簡直像剛挨過一頓揍的孩子。
「想哭就哭。」易慎人冷聲地吐出一句,情緒莫名浮躁起來。
聞言,原本已經夠委屈的小人兒,兩泓滿得不能再滿的淚泡,再也忍不住撲簌簌掉個不停。
瞪著那個哭得稀里嘩啦的小人兒,向來嚴肅的易慎人竟有些怔住,不知道該怎麼處理她的眼淚。
膝上的小人兒越哭越起勁,大有一發不可收拾之勢,更教他全身僵硬,完全不知道該拿她怎麼辦。
「易先生,我得檢查一下她的傷口。」
幸好,林醫生替他解了圍。
趕緊將可憐兮兮的淚人兒放到床上,易慎人起身讓出位置,讓林醫師替她檢查再度滲出血的傷口。
他站在一旁面無表情地看著林醫生拆下她的紗布,內心竟有種異樣的波動難以平靜,在看到她眼淚的那一刻,他的情緒已經被徹底打亂了。
「傷口處理得還不錯,沒有玻璃碎層留在里面,我再用優碘消毒一下就好。」林醫生熟練地以環狀從內往外仔細消毒一遍,然後再覆上干淨紗布加壓止血。
「傷口雖然不大,卻很深,這幾天要避免劇烈的動作拉扯到傷口。」林醫師收拾好東西站起身,不忘仔細地吩咐。
「我知道了,林醫師謝謝你。」易慎人不露痕跡地瞥了眼一旁默默掉淚的小人兒,隨即開門讓林醫生離開。
原本跟著欲轉身走出房門的易慎人,到門邊卻收住了腳。「還痛嗎?」見她眼淚半天收不住,他僵硬地開口問。
小人兒不說話,只是拚命擦著眼淚,用力搖著小腦袋。
易慎人生性沉著冷靜、思緒嚴謹縝密,對于痛苦的忍耐力更是異于常人,從來不知道該怎麼面對眼淚這種復雜的東西。
「你好好休息,有事請李媽幫忙,自己別亂動。」思索了片刻之後,他留下一堆教條式的叮嚀,頭也不回地轉身離開。
進書房找了幾份資料,易慎人又立即趕赴法院出席一場形式化的預備庭,之後才又回到辦公室投入永無止境的忙碌中,直到晚上九點才一如往常地準時回家。
回到家,屋子里一片漆黑,連半點聲響也沒有,他的目光下意識投向那道緊閉的門。
原本該回房間的腳步,竟不知不覺走向那扇總是緊閉著的門扉前,猶豫地站立了將近一分鐘之久,易慎人的手卻始終擱在身側無法移動半分。
幽深的眸定定望著房門許久,高大身影終究還是背過身,朝自己的房間走去。
***
歷經一天的超時工作,易慎人躺在床上,腦子仍出奇地清醒,連半夜門外突然傳來一個輕微的踫撞聲都听得到。
他警戒地張開眼,下一秒人已經抓起眼鏡戴上,迅速翻身下床。
屋內一片闐黑,易慎人刻意放輕腳步,謹慎地越過走廊,發現廚房隱約透出一絲微光,他听得出對方已經極力放輕了動作,卻還是不免發出細微的聲音。
突然間,警戒的神經放松了,他了然地緩步走向廚房,只見一個小不點正在廚房里不知道在忙些什麼。
在那個一跛一跛的小黑影背後站定,他突然發出聲音。「你在做什麼?」
突如其來的聲音讓小黑影一驚,嚇得手里的玻璃杯瞬間變成一地碎片,下午的意外竟又再度上演。
梁尋音呆愣地望著地上的玻璃碎片半晌,接著趕緊蹲想去撿拾。
「該死!」低咒一聲,易慎人上前將她整個人拎起來,迅速把她帶離現場。
「放我下去,放我下去!」梁尋音不安地掙扎著。
「閉嘴!」他活像拎小雞似的冷聲遏止住她的雞貓子喊叫,剛硬的臉孔壓迫感十足。
她大張的小嘴陡地閉上,乖乖地不敢吭聲。
「難道你還想再受一次傷,再打一次針?」他的不悅全寫在臉上。
小人兒一臉驚嚇,小腦袋搖得有如波浪鼓。
易慎人悻悻然撇唇——她當然不想,而且他也不想再被她驚嚇一次。
「三更半夜,你到底想要做什麼?」他在距離‘肇事’地點幾步外將她放下,口氣恐怖得嚇人。
這小東西幾乎完全沒有半點份量,但嚇人的功力卻教人招架不住。
「對不起,我……只是想喝水而已。」她說話支支吾吾,像個做錯事被抓到的孩子。
微微蹙起眉頭,他強勢地命令著她。「我來倒給你,你去坐好。」
梁尋音听話地乖乖在餐桌前坐下,看著他快步繞過玻璃碎片,不一會兒端了杯水出來。
「喝吧!」將水往她面前一放,不算輕的力道泄露出他的情緒。
盯著那杯水好半天,她膽怯得不敢伸手去拿,好像放在眼前的是個捕鼠夾。
「還不快喝?」他不耐地提高音量,完全不明白自己為何會動氣。
她倉皇失措地趕緊伸手捧起杯子,三兩下把水咕嚕咕嚕地全灌進肚子里,然後才怯怯地放回杯子,覷著他陰晴不定的臉色。
「夠了?」他用眼角瞥著她。
用力點點頭,她喉嚨緊張得比沒喝水還要干澀,完全發不出聲音來。
微暗燈光下,他看起來竟是那樣魁梧,不帶一絲情緒的臉孔讓人難以親近。
從見到他的第一眼起,她幾乎不曾看過他沉著冷靜的臉孔出現過情緒,但今天卻連著兩次看到他生了好大的氣。
「坐著別動。」他起身將杯子收回廚房,接著又將玻璃碎片迅速清理掉,當他再度回來時,情緒已明顯平靜許多。
他站在她身邊,目光盯著她的左腳。
「還痛嗎?」除非必要,易慎人說起話都是這麼簡潔扼要。
或許是職業使然,他的行事風格向來簡潔俐落,從不拖泥帶水,雖然極具效率卻也帶給人一種無形的壓力。
「啊?」她實在太緊張,好半天才反應過來。「不痛,針頭怞出來以後就不痛了。」她羞窘地模了模婰。
別有深意地看她一眼,他以無比平靜的語氣說道︰「我是問你的傷口。」
「傷口?」瞬間,一張小臉紅得有如煮熟的番茄,梁尋音總算意會過來他關切的是她的手腳,而不是挨針的。「喔,不——不痛了。」她結結巴巴地回道,完全不敢看他。
「那就好。」他點點頭。
他的表情看起來平穩而鎮定,但不知怎麼的,她卻仿佛在他嘴角看到一抹稍縱即逝的笑意。
看著他厚薄適中的唇,梁尋音這才發現他其實有張非常好看的唇,或許以成人的眼光來評論,會稱之為「性感」。
「小東西?!」易慎人見她發呆,遂叫了一聲。
「啊?」她恍然回神,一抬頭就迎進他狐疑的黑眸。
即使隔著鏡片,他的目光依然那麼犀利灼人,讓人倍感壓迫。
小東西——這是他第二次這麼叫她,她卻一點也不覺得討厭,反而有種奇異的感覺,促使全身毛細孔都急遽收縮著。
「對不起,你剛剛說什麼?」一不小心,梁尋音又出了神,好半天才回神問。
「你常這樣恍神?」易慎人不答反問,顯然對她常常心不在焉很不滿意。
「我沒有。」只有你在才會這樣!但梁尋音只敢在心底偷偷嘀咕。
「我是說如非必要,否則不要用腳。」他交代道︰「若有事就叫我,這兩天盡量不要亂動。」
「好。」她吶吶地應道,聲音比蚊子大不了多少。
「去睡吧!」
「喔!」她低著頭,急急就要起身。
然而,跛著腳才走了兩步,梁尋音整個人就騰空而起,她驚喘一聲,一抬頭,易慎人那張剛毅、不帶情緒的臉孔就在她面前。
「少用腳。」他盯著她道。
點點頭,梁尋音不敢再做無謂的反抗,乖乖地任由他抱著。
感覺到懷里小人兒的乖順,易慎人突然發現,這個戒備著任何人靠近一步的小刺蝟,原來也只不過是個十九歲的尋常女孩!
***
「易律師、易律師?」
遙遠的連聲呼喚,讓易慎人倏然回過神來。
觸及面前那張盛裝打扮的臉孔,易慎人這才意識到自己此刻正在辦公室里,面對一個出了名難纏的客戶。
工作態度一向嚴謹、有效率的他,怎會在客戶面前心不在焉到出了神?!
即使平常一向嚴以律己,但他仍不免暗暗責怪眼前的方雲枝,一個鐘頭下來的長篇大論讓他失去了耐性。
「方女士,抱歉!」他收起不耐,有風度地致歉。「我們剛剛說到哪里?」
「易律師,我看你這陣子大概忙到暈頭轉向了,這案子沒問題吧?」方雲枝用質疑的目光瞅著他。
「方女士,目前手上的案子我還能應付,你大可放心。」他輕描淡寫的一語帶過。
「放心?我怎能放心?前天明明應該出庭的,怎麼在節骨眼那丫頭會莫名其妙被玻璃割傷,下次開庭恐怕又得等上好幾個禮拜。」方雲枝又繼續剛才還沒說過癮的一大串叨叨絮語。
他的臉色倏地沉了下來。「方女士,我建議你這個案子不妨委托其他律師,若你沒有熟識的人選,我可以幫忙介紹。」他已經對她感到忍無可忍。
「這——易律師你別誤會,我沒那個意思,你知道我這個人就是心急了點。」方雲枝壓根兒是標準的見風轉舵,一見他變了臉,立刻放低姿態。
畢竟易慎人在律師界也算是名聲響亮,打贏的官司不計其數,沖著這「鐵人」的稱號,說什麼她也絕不會輕易放棄。
早知道這方雲枝是這種棘手的人物,就算給他再高的訴訟費,他也不會接她的案子,只是如今牽扯的不只是方雲枝一人。
易慎人的腦中兀地閃過一雙澄澈純淨的眸,沒想到他竟會狠不下心來將她往外推,早在見到她的第一眼,他便知道自己已經沒有退路。
他忍耐地繃緊下顎,這個燙手山芋只能選擇繼續接下去,思緒兜了一圈回來,他的臉上依舊沒有泄露出半點情緒。
「易先生,一個小時後要到法院開庭喔!」突然,艾芸探進頭來輕聲提醒道。
「我知道了,謝謝你!」他朝艾芸點頭,隨即站起身,收拾桌上幾份待會兒要用的資料,客氣地下起逐客令。「方女士,抱歉,我得準備出庭了,今天就談到這里,有進展我會再跟你聯絡。」
「好吧,這件案子就拜托易律師再多幫忙了。」方雲枝拎起名牌包也跟著站起來,臨走前仍不忘再三交代。「易律師,請你務必從那丫頭嘴里問出個水落石出,琳琳死得好慘,我非要那個殺人凶手一命抵一命不可。」
聞言,易慎人抬起頭,看著她半晌才平靜地問︰「你不問梁小姐過得好不好?在我那里住得習不習慣?」
「啊?」被他突如其來一問,方雲枝陡然愣住了,好半晌才回過神來。
「這個——有易律師的照顧,我很放心啦!」方雲枝表情一僵,不自然地干笑幾聲。
不以為然地挑了挑眉,但易慎人沒有戳破她的推托之詞。
「易律師,那我走了。」第一次,方雲枝走得干脆又俐落,一眨眼,人已經一溜煙不見了。
方雲枝一走,辦公室又再度恢復原有的安靜。
易慎人松口氣似的重新坐下來,但躍上腦海的身影讓他的思緒又再度亂了,好像每次一想到那個小東西,他就很難維持內心的平靜。
不過,他知道也該是時候了,他必須要有所行動,畢竟他受了方雲枝的委托,身為律師的職責就是盡力達到客戶的要求。
抬手看了一下腕表,也該是出發的時間,他向來習慣提早抵達約定地點,預留充裕的時間做開庭前的準備。
將一疊資料以及手提電腦放進公事包里,拉了一上筆挺的西裝,調整好藍色領帶,他才從容提起公事包轉身走出辦公室。
從任士熙的辦公室前走過,易慎人不經意朝里頭瞥了一眼,幾秒後,魁梧的身軀又倒退回來。
「你的臉怎麼了?」易慎人狐疑地盯著那張俊美臉孔上的紅印。
那紅印出奇明顯,正好就落在他引以為傲的高挺鼻子上,想不引人注意也難。
「今天上班途中,倒楣遇到一個神經病。」任士熙氣得牙癢癢地罵。
「被神經病賞一巴掌還算你幸運。」易慎人似笑非笑地丟出一句。
「幸運?我是個連走路都會被天上飛來的鳥屎砸中的倒楣鬼。」任士熙一想起那個女人,就忍不住咬牙切齒。
「那為什麼你連頭發也濕了?」易慎人靜默幾秒鐘後,忍不住又問。
平時這家伙可是重視門面甚于一切,不把自己打理得光鮮有型是絕不出門的,怎麼可能會頂著一頭剛洗好的濕發出門。
「當然是那個神經病做的好事。」惱火地撥了撥一頭濕答答的雞窩頭,任士熙又一次在心底咒罵。
要不是今天還要趕著開庭,這個奇恥大辱他才不會輕易善罷干休,最好那個女人從此自地球上消失,否則他絕不會輕易放過她!
「你該慶幸她潑的只是水,而不是硫酸。」易慎人不冷不熱地又說了一句。
任士熙悻悻然蹙起眉頭,臉色不悅地說︰「兄弟,你今天講的話很不中听!」簡直跟朝摔了一跤的他丟石頭沒啥兩樣。
「有嗎?」易慎人狐疑地挑挑眉。
「有。」任士熙斬釘截鐵地點頭,兩只眼楮比審問犯人的探照燈還要刺眼。
瞥他一眼,易慎人無所謂地聳聳肩。「好吧,就算有吧!」
這男人擺明一副「那又如何」的態勢,更是把已經一肚子氣的任士熙氣得七竅生煙。
「好了,不跟你抬杠了,我還有庭要開。」丟下一句話,高大身影逕自離去。
抬杠?任士熙錯愕地瞪著空蕩蕩的辦公室大門,不敢相信自己悲慘的遭遇,竟會被好友說成是抬杠?!他心情惡劣地翻開桌上的資料,忍不住又暗暗詛咒一聲。
他今天是走了什麼楣運?怎麼踫上的淨是一些可恨的混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