廚神 第一章
御廚園的總管,外號」狗腿張」的張力,用著肥肥的手推進來滿車碗盤。
「喂!這些碗盤要洗好才準吃飯!」
「啥?這麼多?」葉凝心看著堆成小山似的碗盤,忍不住跳起來大叫。
滿臉橫肉的張力挑眉看著身材嬌小、皮膚白皙得像個娘兒們的」葉昕」。」怎麼?有什麼意見嗎?」
這分明就是欺負人嘛!凝心握緊了拳頭,」我當然有意………」
凝心的話還沒說完,周懷安立刻擋在她的眼前,陪著笑臉道︰」是、是、是!我們知道!一定會把工作做完才去吃飯的。」
懷安的態度令張力滿意地點點頭,他又用一臉不屑的眼光斜睨冒用哥哥名字的凝心一眼,」動作快一點!還有,不準打破碗盤,打破一個可是要賠雙倍價錢!」
啐!分明就是坑人!張力走後,凝心馬上跳到懷安面前,指著他的鼻子罵道︰」你干什麼對那個死胖子這麼恭敬?知不知道這個工作本來應該是四個人做的,就是因為我們沒塞紅包,他就故意整人,要咱們兩個人做,天天累得像條狗,還不是那個死胖子害的!」
懷安似乎很習慣地轉身過去,蹲坐回原來的小凳子上,繼續洗著小山般高的碗盤,」氣什麼呢?大偉、沈陽還洗茅廁,我們洗碗算好的了!」
凝心皺起眉頭,」我氣你像只哈巴狗似地對他說話,真不知道你把自尊擺在哪了!」
「做人不能逞一時之氣,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何況惹毛了張力對我們並沒有好處。」得罪君子也別得罪小人,這層道理葉听哪時才懂呢?懷安不禁搖搖頭。
凝心不以為然的冷哼,」什麼話?難道我們就白白任人欺負嗎?」
懷安仰首看著上頭,突然搖頭晃腦起來,」這就叫做天將降大任于是人也……」
凝心忙接他的話,」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空乏其身!這些話我足足听了兩個月,都會背了,拜托你饒了我吧!」
懷安笑了笑,」就把吃苦當作吃補吧!反正你就算再不平、再不願意也是要做,那不如高高興興的做。」
「你說得倒容易,要我高興……啐!我火大得想殺人,怎麼高興得起來!」凝心皺眉頭,心不甘、情不願地坐回一旁的小凳上,用力的洗著水盆內的碗盤,仿佛手中的碗盤是張力那副豬腦袋。
來到這里兩個月了,天天都在洗碗,她的手原本細皮女敕肉,現在粗得可以當砂紙用了。想到這里就氣,早知道她就不該答應爹來,堂堂玉園酒樓的大小姐竟淪落到當洗碗工,還虎落平陽被犬欺……真是不甘心!
懷安突然開口,」對了!我一直很想問你,不塞紅包是因為我、大偉、沈陽窮,但你跟我們不同,你是玉園酒樓的大少爺,那點銀子該還出得起吧?」
凝心聞言,揚眉道︰」哼!本大少爺就是看不慣那種人,就算我有金山銀山,老子寧可丟水溝里,也不屑給他!」
「唉!你又何必自找苦吃呢?你根本不需要這麼累的。」懷安搖搖頭。葉老弟真是不懂人間險惡,談骨氣……唉!
凝心叉腰站了起來,」喂、喂、喂!你這句話是什麼意思?你的意思反倒是怪我沒給紅包羅?」
「能夠少受點罪又何樂而不為?要是有錢,早就給了。」懷安可沒有凝心這麼有骨氣。
聞言,凝心又蹙起眉頭,」我最恨這種事了!為什麼去哪里都要塞紅包?要不是這樣,我們玉園酒樓也不會做到倒!」想起以前的事,她就有氣。
她爹不願同流合污的結果,就是酒樓里的大廚們全被挖走不說,最後還被人設計背負了污名,搞得沒有人敢到玉園酒樓吃東西,大哥也因為酒樓生意走下坡娶不到心愛女子,心情郁悶的離家出走,接著她才會淪落到女扮男裝來學廚藝。畢竟爹只有她跟大哥一雙兒女,大哥離開後就只能指望她了,還說就算學不會廚藝也要把」廚神」請回來,不然她就甭回去……嗟!這個任務哪有這麼容易達成?到這里都兩個月了,那個傳說中的」廚神」連個鬼影子也沒見著!
這兩個月的相處,懷安多少從」葉昕」口里得知玉園酒樓的事。」人往高處爬嘛!有更好的發展大部分人都會走的,想開點就好了!」
「想開又有什麼用?酒樓倒了,都快餓死了,想開可不能填飽肚子!」凝心憤恨的眯起眼楮。老爹僅有的一點積蓄都拿來給她上這問」廚神」學校學藝,她要是沒有達成任務,就只能賣了酒樓,回老家種田去。
「最好的報復方法就是習得一身本事,把玉園酒樓重新振興起來,讓那些人後悔!」懷安說道。
凝心點點頭,」這還像句人話嘛!我啊!一定會重振玉園酒樓的名聲,不讓那些陷害葉家不利的人渣得逞!」
「這樣想就對了,化悲憤為力量遠強過怨天尤人!」
「那你呢?學成後要自己開酒樓嗎?」
懷安笑著搖搖頭,」我哪有那個財力,開酒樓也得要有本錢才行!」
凝心聞言,不禁眼楮一亮。懷安雖不是廚神,但他勤勞努力,學成後肯定也不比廚神差……」那不如來我們玉園酒樓如何?」
「玉園酒樓有你還不夠嗎?我去做什麼?」懷安挑眉。
「不如我們一起合伙,一起做如何?賺到了錢就一人一半,怎麼樣?」這麼一來她對爹也算有個交代。
懷安搖搖頭,」我怎麼行?我啥都不會,又是個從鄉下來的窮光蛋,怎麼能跟你合伙?」
凝心冷睇他,」嗟!我又不是說現在,是說學成以後,瞧你怕的!我看你大概是覺得玉園酒樓快倒了,你去那會沒前途p巴!」
懷安無力的嘆道︰」我不是這個意思,你誤會了……我是自卑,誰不知道葉昕參加過省城廚藝競技,還得到優秀的成績,而我只是個鄉巴佬,怎麼好跟你比呢?我有沒有機會學成還不知道呢!」
凝心看他一眼,接著笑了開來,用力拍了一下他的背,」去你的!自卑什麼?在這里大家都一樣,別把我當大少爺,我也從來沒嫌棄過你!」
懷安被她這麼一拍,身子往前傾,差點臉就栽進洗碗盆里。」厚!你就不能小力一點啊!」看他個子不大,力氣倒是不小……
「懷安,你也太虛弱了,我只不過輕輕拍一下,你就鬼叫!」凝心走回自己的小凳子,坐下來繼續洗碗。來這里也多虧認識了懷安可以跟他天南地北地瞎抬杠,要不然日子不知有多悶呢!
懷安不以為然的張大眼,」厚!你這個樣子叫輕輕喔?」那重的話他不就得內傷了!
凝心大笑了幾聲,」哎呀!你也知道我沒有惡意,我一高興起來就是這個樣子,不過我剛剛的提議可不是隨口說說,你真的可以考慮、考慮,不用急著回答我!」
凝心沒心機、說話直,其實能夠跟懷安共事,倒也沒什麼不好,只不過懷安若真能學成廚藝,倒不願那麼快就定下來,他還想大江南北走一走,磨練、磨練自己。
安靜個幾分鐘後,凝心的肚子發出了咕嚕嚕的聲音,懷安轉頭笑看她,」葉老弟,你肚子餓啦?」
「午餐才吃到一半,張力就催著我們工作,忙了一整個下午,我何只是餓,還很累,洗得手都酸死了!哼!什麼廚神學校嘛!我看根本就是在招搖撞騙,繳了這麼多銀兩,都來這里兩個月了,什麼狗屁也沒學到,整天就是要我們洗這洗那……」
「有點耐心吧!總有一天會輪到我們的!」懷安又勸道。
「總有一天是哪一天?我都來洗兩個月,的碗了,要洗到那一天才會結束?」疑心垮著一張臉。
葉老弟一天到底要抱怨幾次呢?來兩個月,他天天都在他的耳邊碎碎念個不停,唉!懷安還是只能這樣說︰」這也許是對我們的一種磨練!」
凝心捏了捏自己酸痛的手臂,」我听說學武功之前要去山上搬石頭或是走木樁、挑水之類的,那算是鍛煉肌肉耐力,有助于練武,但是……洗碗盤到底跟廚藝的精進有什麼關聯?難道洗碗洗久了,就能悟出怎麼燒出一盤好萊嗎?」
懷安聳聳肩,」難講喔!搞不好就是這樣。」
凝心十分不以為然,」我看他們根本就只想找洗碗工,又不想多花錢,所以才會要我們洗這麼多的碗盤!」
「這些碗盤來自天天高朋滿座的御廚園,如果有一天玉園酒樓天天都有這麼多碗盤好洗,我想你也會洗得眉開眼笑吧!」
凝心不解的搖搖頭,」真不懂為什麼御廚園生意能好到讓人生氣?咱們也吃了御廚園兩個月大鍋舨,啥好東西也沒吃到,說有多好吃我才不信呢!」才剛把話說完,肚子馬上傳出一陣咕嚕響。
懷安聞聲,忍不住笑出來,」肚子餓的時候,就算是大鍋飯,在眼里也是山珍海味!」
凝心一臉無奈,」我還能有別的選擇嗎?」最氣的是有時在張力的故意刁難下,連大鍋飯都吃不到!
「你若是很餓,剩下的碗盤我來洗好了!你先去吃吧!」懷安說出幫忙的話。
凝心趕緊搖搖頭,」這怎麼成?你不也跟我一樣又餓又累的,怎麼好意思要你幫我做!」
懷安走到她的身邊,抱起了大水盆里的碗盤往自己的水盆踱回。」沒關系啦!我不太餓,我一向吃苦吃慣了,不像你是大少爺,這些工作做不來是理所當然的。」
凝心眯起了眼,」喂!你話中有話喔!似是不是指桑罵槐笑我連碗都洗不好?」
「你要這樣想我也沒辦法,我一向說不過你。」懷安好整以暇的坐下來動手洗盆里的碗盤。
「我可不想欠你人情喔!」凝心兩手伸到懷安的水盆里,想把剛剛那些碗盤抱回來。
「你別跟我爭這個,等過了午飯時間,咱們倆就都甭吃了,真要幫我就幫我留碗飯吧!」懷安抓住了她的手腕。
這時,張力端了一碗飯進來,一進來就看到兩個人竟在爭著洗碗盤。」你們還真是‘鵝蝶情深’啊!髒碗盤竟然還搶著洗?」
凝心不悅的站了起來,」你說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張力奸佞的一雙小眼楮在他們倆之間打轉著,」我早就覺得你們不太對勁,原來是這種關系啊!別說我沒提醒你們,在廚神學校里可不允許有這種事情發生!」他意有所指的說。
「那你快點去告訴大師父啊!我真等不及大師父來找我興師問罪了,這麼一來,我就可以把某某人收取紅包的事抖出來!」凝心哪會怕他威脅。
張力聞言臉,氣得臉一陣青、一陣白的,肥肥的肉臉頻頻怞動著。」你……」
懷安趕緊用手肘頂了頂凝心,示意她別再說下去。
然而,一向牙尖嘴利的凝心怎甘示弱,」我怎樣?我就站在這里哪里都不會去,你這個死狗腿要去跟大師父告狀就快點去!」
「我好歹也是廚神學校的大總管,你這混小于竟如此放肆,居然敢用這種沒大沒小的態度跟我說話?!」
「葉弟!」懷安拼命對凝心使眼色,然而她卻裝作沒看見。
「大總管?唉!你也不去照照鏡子,看看你那副尊容配不配!」他最好是氣到吐血,這才能消她心頭之氣1
懷安趕緊替她跟張力賠小心,」對不起!葉弟他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請您大人有大量,別跟他計較!」
凝心用力的推開擋在眼前的懷安,」周懷安!你在講什麼?我當然知道我在說什麼!我真不懂上面的大師父跟二師父是不是眼瞎耳聾,竟然讓這種人渣當大總管!什麼人養什麼狗,單是看張力這副德行,就知道他們是什麼樣了,我看他們一定也是那種只會逢迎拍馬的混蛋,廚神這麼響亮的名號人成也是這樣得來的!」
凝心講得高興,卻不知道大師父跟二師父此刻就站在她的身後。
張力跟懷安看著她身後的人,都嚇得不敢出聲;懷安用眼神拼命跟她打暗號,但她以為他是要制止她說下去,反倒更是把這兩個月憋的鳥氣乘機全吐出來。
「你不用再眨眼楮了,我知道你的意思,但有些話我就是不吐不快,好歹我也是花了兩個月的時間待在這里,你該知道兩個月的時間有多久,整整六十天別說什麼都沒學到,從早到晚就是不停的洗洗刷刷,連那兩個師父的鬼影子都沒見到,我花錢來這里就是要來習藝的,可不是來被人糟蹋的!」凝心的手用力往桌上一拍,上面剛洗好的碗盤也因為這個震動紛紛掉下地。
啊……這下子可好了!懷安捂住臉聲吟。
張力卻是得意的揚起嘴角,對著凝心的身後恭敬且大聲地喊著,」大師父!二師父!」
凝心聞言當場傻住,身體僵硬在原地,臉色」青筍筍」的看著整地的碎碗盤。什麼?大師父跟二師父……在……在她後面……
懷安看著一臉難看的疑心,十分的同情,嘴巴小聲的對她說︰」你早听我的就好了……」
凝心則是垮著一張快要哭的臉,」我怎麼知道嘛……」
大師父在此時開口,」周懷安,葉昕,你們跟我來一下!」
凝心與懷安趕緊應聲,」是!」
接著,就見凝心低著頭跟在懷安的身後走出去,一旁的張力則是用著幸災樂禍的表情看著她,更令她一肚子郁悶。
說壞話被當事人听到就算了,最糟的是同時碗盤又弄破了一整地,這可不是一個」慘」字可以形容,凝心在這一刻突然覺得自己的人生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她有一種快要被人掃地出門的感覺。
大師父帶他們到書房後,坐在位子上,面無表情的看了兩人一會兒,最後視線落在頭垂得低低的疑心身上,接著沉聲道︰」抬起頭來!」
兩個人听從命令抬起頭,凝心怯怯的看著眼前人,她的心跳突然漏了一拍。
這個人……就是被皇上封為」廚神」,歷經各省城廚藝競技一路過關斬將、技壓群雄、勇奪第一、名聲還遠傳到高麗、琉球的那個街頭巷尾的傳奇人物嗎?
天啊!好年輕……才三十出頭吧!她還以為」廚神」是個快進棺材的老頭子呢!真是教人又敬佩、又羨慕、又嫉妒。
「葉昕……玉園酒樓的大少爺?」展傲眯起了眼楮打量疑心,犀利的眼神像是一道冷光令她覺得渾身發冷。
「是……」為什麼她會有種自己渾身赤果的感覺,她明明衣服穿得好好的……凝心下意識低下頭瞧瞧自己有沒有什麼地方露出馬腳。
展傲看著神色惶恐的疑心,心里不勉嘆氣。這個傻凝心,真以為沒人知道她的秘密嗎?
「這整整六十天來,你……什麼都沒有學到嗎?」展傲問道。
凝心被問得心驚膽戰,不知該如何回答。
懷安趕緊幫忙說話,」葉昕說那些話都是無心的!」
展傲蹙起了眉,看著為凝心講話的懷安,心里竟有種悶悶的感覺。」你叫周懷安?」
懷安點點頭,」是!」
展傲不耐煩的說︰」方才我問的是‘葉昕’,不是你!」
懷安向他行了個禮,」恕學生多嘴!」
「你先下去,我有還有話要問‘葉昕’!」不知為什麼,他們兩個人站在一起,令展傲沒來由感到刺眼。
懷安看著凝心,心中有一絲擔心,但後者趕忙道︰」我不會有事的,你先走好了!」
看著他們一副難分難舍的模樣,展傲已經不只是感到刺眼,心里更是起一股無明火。
站一旁的二師父皇甫決看著眉頭愈皺愈深的展傲,趕忙把懷安推出門」快走吧!」他再不走,展大師父就要發火羅!
懷安走後,凝心趕緊說︰」對不起!是我不小心打破碗盤的,但有些事我不得不說……」這下子她橫豎都要被掃地出門了,不如趁這個機會把這兩個月來所受的不平說個痛快。
展傲站了起來,」你是想說張力的事?」
她吃驚的抬起頭。大師父怎麼知道她要說什麼?
「你剛剛所說的話我都听見了,我會處罰張力,但你打破碗盤的失誤又要如何彌補呢?」展傲看著她問道。
「不管大師父要如何處置我,我都沒有話說。」為了那個人渣就這樣走了,她實在是不甘心!
此時,在一旁的皇甫決幫忙說情,」念他是初犯,就原諒他一次好了!」
展傲瞪了他一眼,而皇甫決嘴角卻漾起了無害笑容,」反正那批碗盤也用很久了,舊的不去、新的不來嘛!」
凝心听二師父這麼說,原來黯淡的神情立刻一掃而空。看來……她不一定會被趕走噦?
皇甫決趕緊又對凝心說︰」你還不快點謝謝大師父,以後別再這麼魯莽了!」
她狂喜道︰」謝大師父、二師父!葉昕往後一定更加的注意!」
「對了!三天後你們這些新生有一次晉級測驗,你可要好好把握機會,別再回去洗碗了。」皇甫決一邊講,眼神一面瞟向神色陰郁的展傲。
「是!葉昕一定會努力的!」她樂得只差跪下來抱著皇甫決的大腿吠兩聲。
「沒事了!下去吧!」展傲面無表情的說。
「是!」凝心走.出門時,覺得好似從鬼門關繞了一趟回來。還好……要是被掃地出門,又沒有達成老爹的任務,這次回去肯定會被老爹斷絕父女關系,真是老天保佑!
展傲一臉不悅,」我可沒準她參加晉級考試!」
皇甫決搖搖頭,」嘖!我真是不懂?你為什麼非要趕人家離開,他也只不過打破了幾個碗盤罷了!」
「連碗盤都顧不好的人,有什麼資格做廚師?」
皇甫決順著展傲的話接著說道︰」那用一個人渣當大總管,任由張力欺壓新生,這種人是不是也不配當廚神學校的大師父?」
「你到底想說什麼?」展傲冷冷的眯起雙眼。
皇甫決雙手一攤,」沒什麼!只不過我挺喜歡葉昕這小子,雖說脾氣不太好,但夠率直!」
就是因為凝心總是有什麼就說什麼,展傲才擔心,從她來後,他就整日心神不寧,沒法安然入睡,心里總是惦記著她。
「若沒什麼事,我先走羅!」皇甫決說完就走出了書房。
展傲拉開了最底層的怞屜,拿出了一張紙,紙張色澤已泛黃,上面用墨汁畫了一個大人頭,筆線歪歪斜斜的,一看就知道是個孩子畫的。
看著這張畫,展傲臉色不禁放柔。十年……這十年來,他始終保留著當年她給他的畫,每當夜深人靜或是心亂如麻時,他就會拿出她的畫,見到她的畫腦海就浮現她甜甜的笑容,什麼煩惱立刻一掃而空。
一年年過去了,他曾經想過去找她,心底也常幻想她長大後的模樣……她是長成了娉婷少女了,那澄淨的眼以及單純甜美的笑容卻是一如以往。
時間過得真快,還記得十年前,他在親情、愛情的雙重打擊下,一個人自我放逐到臨水鎮,倒在路邊像個流浪漢一般沒有人敢理會,那時他希望自己干脆就這麼死了算了,希望自己從來就沒有來過這個世界,當時他覺得自己是個輸家,不管在任何方面都輸得徹底,他一無所有,就算死在路邊也沒有人會管。
從京城一路來到這里,他感受到了世間的冷漠,沒有人會真正幫忙他,也沒有人會真正愛他,想想也對,就連自己的親人也不要他,連親人都舍棄的人,他為什麼不能舍棄自己,他還有什麼理由活著。
就在他打算就這麼癱在路邊餓死自己時,一個肥肥胖胖的小女孩將吃了一半的糖葫蘆遞到他面前給他。
還記得小女孩澄淨的眼楮里沒有絲毫譏諷,透過她的瞳仁,他看到了自己的倒影,憔悴不堪的臉、凹陷的眼眶,樣子跟鬼差不多,也難怪沒有人理會他。
從沒想過會有誰願意對他伸出援手,一個小女孩的一支糖葫蘆卻讓他熱淚盈眶……
見他哭了,她二話不說的抱住了他的頸子,用軟柔的聲音在他的耳邊安慰別難過,要他別哭。
當時才十八歲的他抱著她小小的身軀痛哭失聲了好久,所有的委屈、被背叛與不平全都如洪水般狂泄出來,心頭的痛也隨著眼淚一起沖刷了出來
當她以她大哥的名字來報名時,他曾以為就是葉昕本人,急忙一去探看卻發現是從小女孩長大成人的她,十年沒有見面,他的心情異常激動,卻不敢相認。
他怎麼敢認?如果她從來沒有遇見過他,玉園酒樓也不會因為他而陷入絕境,他的退讓反而讓幫助他的人受苦……
想到這里,展傲不由得握緊拳頭,重重的往牆壁擊去。
他早已不是十年前那個無助的青年,現在的他有力量了,這輩子再也不受任何人擺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