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浪漫的傾心 第三章

陳榮美夸張的由她那輛保時捷911型的跑車中跨出,順手拉了拉過短又過緊的伸縮裙。其實她並沒有一雙美腿,也沒有好到可以穿迷你裙的修長身材,但她就是愛賣弄、愛現,反正她家別的沒有,就是有錢。

為了博得卓偉然的歡心和注意,她特別去怞脂肪、割雙眼皮、隆侞、留長發、減肥,把自己弄成一副性感女神的樣子,沒有什麼原因,只是為了能配得上卓偉然,能大大方方的站在他的身邊。

如果卓偉然現在還沒有愛上她,那麼他將會愛上她。她有這個信心。

來到卓艾欣的工作室,她一副未來老板娘的樣子,用一種皇後出巡的神態和眾人打招呼,好象她很快就是卓偉然老婆的樣子,她要大家都知道她和卓偉然的交情,雖然他連踫都沒有踫過她。

不經意的經過一間辦公室,一種女性的直覺使她停下腳步,她探頭一看,心中的警鐘大作,工作室里什麼時候來了一個如此清秀、標致的小姐。

下意識的,陳榮美的第六感告訴她一定有問題,而且是不小的問題,她轉身走進這間辦公室。

「-是誰?」

衣筱嵐抬起頭,看了看語氣並不是很好的女人一眼,沒有搭腔。

「我問——是誰?」陳榮美囂張的語氣。

「-又是誰?」衣筱嵐也不是小媳婦型的。

「我是陳榮美。」她高傲的表情,好象她一說出她的名字就可以把人嚇死似的。

「沒听過。」衣筱嵐有些好笑的表情。

「-……」陳榮美已經氣得準備尖叫。

衣筱嵐低下頭,繼續忙她的,如果說有什麼人是她討厭的、是她不屑的,那就是這種眼高于頂,自以為比別人強的人。她從來不會強調自己富家女的身分,不會宣揚她有一個事業多成功的父親。

而眼前這個叫陳榮美的,簡直就是半瓶醋響叮當的代表,看得出她來自一個富有的家庭,但是她的態度教人不敢恭維,只顯示出她的膚淺、不成熟和愚蠢,難道台北的富家女都是這德行?

陳榮美沒受過這種白眼,說什麼她都不會落荒而逃。「-不知道我是誰?」

「現在的總統姓李,行政院長姓郝,除非-跟母姓,否則-和他們沒關系吧?」衣筱嵐很技巧的把陳榮美損了一頓。

「-這個……」陳榮美差點口出髒話。

「我這個什麼?」

「我是卓偉然的女朋友!」陳榮美大聲的說。

「他可真好的眼光!」衣筱嵐忍著笑意,卓偉然那樣的人才怎麼會有這種女朋友。

「-不信?」

「我當然相信。」衣筱嵐換了種口氣。「事實上我覺得-和他真是配極了。」

陳榮美沒听出衣筱嵐話中的挖苦味道,還心花怒放的露出笑容,這也證明了她是一個腦袋空空、只會花枝招展的女人。

「我和偉然就要訂婚了。」陳榮美乘勝追擊的說。

「是嗎?」

「他就要向我求婚了。」陳榮美補充。

「那真的恭喜-了。」衣筱嵐沒有惡毒的加上「-總算把自己推銷出去了」。

「-到底是誰?」陳榮美定要弄清楚,她可不希望平路殺出個程咬金,破壞她和卓偉然的好事,她已經過濾過工作室里的所有女性成員,也確定一切都沒有問題,誰知道卻突然冒出這麼個嫁伙。

「衣筱嵐。」這沒什麼好瞞的,衣筱嵐想道。

「-來多久了?」

「陳小姐,-是在調查什麼嗎?」

「回答我就好。」陳榮美氣得已經胸口發疼。

「一個月。」

才一個月。陳榮美安心了些,一個月的時間不可能改變什麼,要不是她去了趟歐洲,說不定她就能阻止這個叫衣筱嵐的進偉然母親的工作室,不過目前她要先確定這個叫衣筱嵐的對她有沒有威脅性。

「-有男朋友嗎?」

「-不覺得-也管得太多了嗎?」

「因為我要知道-安的是什麼心。」

「什麼心?」

「-還裝蒜?!」陳榮美一副自己機伶而且頗有城府的樣子,她打量著衣筱嵐,看著衣筱嵐的桌面。「-只不過是借著進工作室的名義來接近偉然,實際上-是想釣一條大魚。」

衣筱嵐可以不去在乎她說的任何話,可以當她是在放屁,但是她居然說她進卓艾欣的工作室是為了釣卓偉然時,這口怨氣她說什麼都咽不下。

「陳榮美,不要因為-自己的品味低,就覺得每一個女人的品味都和-一樣低。」

「-對卓偉然沒興趣?!」

「不像-這麼有興趣。」

陳榮美沒有因為衣筱嵐的話就放心,相反的,她更是焦急,愈是得不到的女人,愈會讓男人心癢難耐。如果衣筱嵐也對卓偉然有興趣,說不定卓偉然會覺得乏味;如果她一副冷冰冰的樣子,說不定他反而……

「衣筱嵐,我們談個條件好不好?」為了防患于未然,她要先作打算。

「談條件?!」

「我給-一筆錢,並且幫-介紹其它的工作室。」

「為什麼?」

陳榮美不打算解釋得太清楚。「反正-對卓偉然沒興趣,-進這個工作室和進其它的工作室沒什麼不同。這里人才濟濟,-不容易出頭,換個工作室,-說不定可以馬上一炮而紅,如果-有實力的話。」

衣筱嵐弄懂了陳榮美的意思。是她身上的牛仔褲和T恤讓陳榮美以為她是個窮人家的女兒,她會被一點錢就砸死,就分不清東西南北?

「-要給我多少?」她問。

「-要多少?」

「-家一定很有錢。」衣筱嵐故意用一種羨慕的眼光去看陳榮美的服飾、配件和她身上的珠寶。「我這個人不貪心,既然-好意要提供我一筆錢,又介紹我其它的工作室,我當然願意了。」

「算-聰明。」陳榮美以為自己能洞悉人性,對人的心理了若指掌。「-要多少?」

「不多,三千萬就好了。」

「三千萬!」陳榮美的眼珠子差點凸出來。

「小意思對不對?」

「-說三千萬?」

衣筱嵐點點頭。「-拿不出來嗎?」

陳榮美顧不得任何的風度。「-這個狐狸精、吸血鬼,-以為自己是誰?三千萬?三十萬對-來說都太客氣了-沒有這個價錢,如果偉然知道-是個見錢眼開、嗜錢如命的淘金女郎,他會躲-躲得遠遠的。」

衣筱嵐聳聳肩。

「-給我等著。」陳榮美放話。

「我哪都不會去。」

「我會叫-好看!」

「隨時奉陪。」

即使心情被陳榮美那種神經女人給破壞了,衣筱嵐還是捺著性子的構思她的劇本,這已經是第四次的修改,制作單位好象一天換一種想法似的。她也知道第一集要創新,要有吸引觀眾往下看的條件,但是這麼改來改去真會磨掉所有人的士氣。

她現在需要的是絕對的安靜、絕對的平靜,不能再來任何的打擾。

不過老天沒有如她的願,還沒有見到人,她已經听到走廊上吵吵嚷嚷的聲音,然後卓偉然被陳榮美拖了進來,好象要解決什麼家庭糾紛似的。

衣筱嵐知道她今天是什麼事都別做了。

「我說的就是她!」陳榮美指著衣筱嵐。

「她怎麼了?」卓偉然一副忍耐的樣子。

「我剛剛和你說的,你沒有听進去嗎?」

卓偉然只知道陳榮美像潑婦罵街似的沖進他的辦公室,大吼大叫的說了一堆,接著又硬把他給拖到衣筱嵐的辦公室。若不是看在陳榮美幫他做了不少公關,他真會把她請出去。

「好吧!再告訴我一次她做了什麼。」

陳榮美到口的話又縮了回去,她怎麼可以說自己想買通衣筱嵐,叫她離開這個工作室?

「反正你叫她走路就是了。」

「為了什麼理由?」卓偉然問陳榮美。

「為了……」

衣筱嵐冷眼看著這場荒謬的鬧劇,不知道陳榮美哪來這麼強的醋勁?她根本什麼都沒有做,不要說她想釣卓偉然這條大魚,她和他根本就是水火不容,陳榮美根本就不需要躁這種心。

陳榮美一看衣筱嵐那種「隔山觀虎斗」的表情,她一把無名火燒得更旺、更烈。「她根本就不安好心,這種人不能留在工作室,如果你不叫她走路,我就直接去找卓媽媽。」

「我媽媽很欣賞她。」卓偉然瞄了衣筱嵐一眼說。

陳榮美咬著唇。「偉然,她對我不敬,她……她用話侮辱我,她說話刺傷我。」

「陳小姐!」衣筱嵐實在無法再忍受那些謊言,簡直可笑到了家。「不要把我的沉默當默認,自始至終只有一個人在說話傷人,不過不是我。」

「偉然,你听到了。」陳榮美撒嬌。

「听到什麼?」

「听到她說的話了。」

「她沒說什麼啊!」

「她說了。」陳榮美一副受傷的表情,好象衣筱嵐真的說了什麼惡毒或喪盡天良的話。「叫她走!我不要她留在這個工作室。」

「不可能!」卓偉然說,決定不再任陳榮美囂張下去,他知道陳榮美對他有什麼「企圖」。突然的,他想到了一個一勞永逸的辦法。

「偉然,如果你愛我」」」

「陳榮美,我什麼時候說過我愛-了?」

「你……」陳榮美又羞又怒的漲紅臉。

「我從來沒有說過這一句話。」卓偉然盡量用不傷人的口氣。「我一直當-是朋友,我從來沒有誤導過-的想法,沒有牽過-的手、沒有吻過-的唇,-怎麼可以說得好象我們已經墜入愛河的樣子?」

衣筱嵐此刻真的同情起陳榮美,一廂情願的單戀是一件很苦的事。

「-既然已經挑起了這個話題,我不妨老實的告訴。」卓偉然忽然用一種深情款款的目光望著衣筱嵐。「我愛的人是筱嵐。」

「什麼?」衣筱嵐差點一口氣喘不過來。

「是她!」陳榮美惡毒的眼神。

「是的!」卓偉然繼續的注視著衣筱嵐,好象她是他此生所追尋的最愛,他一輩子都會鐘愛的女人。「就是筱嵐,我們的感情已經到了可以論及婚嫁的地步,只等適當的時間和機會─-」

「我不信!」陳榮美捂著耳朵。

「但是事實的確如此。」

衣筱嵐想說點什麼,想澄清這個誤會,但是卓偉然沒有給她開口說話的機會。

「陳榮美,我們還是朋友。」

「我不會相信這件事!你只是一時的迷惑,你不是真的愛她。」陳榮美忿忿地說完之後,氣鼓鼓的離去,誰都知道她不會就此罷休。

不管如何,陳榮美走了,而卓偉然大大的松了口氣,他希望陳榮美能真的死心,不要再來打擾他,他絕不可能去愛上像她那樣的女孩,十輩子都不可能,現在他只需要面對衣筱嵐的怒氣。

「你真惡劣。」衣筱嵐冰冷的臉。

「很抱歉。」

「你利用我,你拿我當擋箭牌。」她愈說愈氣。「你存心要陳榮美對我恨之入骨。」

「不會這麼嚴重的。」他輕描淡寫道。

「怎麼樣才算嚴重?等她叫人拿刀來砍我?」衣筱嵐很想給他幾個耳光。

「-不要這麼有想象力,她不會干那種事!」他怪衣筱嵐一副大驚小怪的表情。「-又沒有損失什麼,反正我也不是真的愛-,-就當听到了個笑話,忘掉就是了,有什麼好生氣的?」

「我錯了!」她惡意的朝他一笑。「你不只是惡劣,你還沒心沒肺。」

「-不認為我剛才的表現很給-面子?!」

「給我面子?!」

卓偉然盯著衣筱嵐,一副他可以看透她的表情。「-不是要我多注意-嗎?」

「我要你注意我?」她好象遲鈍到只會重復他的話。

「不是嗎?」他開始舉例給她听。「我們每一次的針鋒相對、每一次的意見不合、每一次的溝通不良,不都是-的小伎倆嗎?-的目的還不是要我注意-,難道-敢否認?」

「你這只自大的沙文豬!」她破口大罵。「全天下的男人都死光了,我也不會要你注意我。」

「不要老羞成怒好不好?」他安撫的口吻。

衣筱嵐要不是本來就身體健康,這會兒她真的會腦溢血,她會心髒病突發死掉。高雄除了藍曉野,她還有好幾卡車的追求者,沒想到卻給卓偉然說得這麼沒有價值,好象她活著只是為了他的注意。

「卓偉然,你最好立刻從我的眼前消失!」

「不然-會怎樣?」他開始覺得有趣。

「我這個人有些暴力傾向。」

「看得出來。」

她用一種即使要一路殺到地獄也不會放過他的表情去看他,而且口中開始數著,只要超過五,她真會殺了他。

識時務者為俊杰,卓偉然逃得比什麼都快。

試了幾次,門鎖始終沒有一點動靜,藍曉野這才知道鎖已經被換過了。

站在裘蒂的門外,他一時怒從中來,沒有料到她真會如此的對他。于是他大力的踹著門,他不怕被裘蒂的鄰居指指點點,他也不怕出鋒頭,他要讓裘蒂知道他什麼都不怕,她是他的,沒有人可以改變這一點。

裘蒂不是聾子,她知道在門外制造蚤動的是誰。她是吃演藝界的這行飯,可以有新聞上報,但是最好不要是緋聞或是男女之間的那種傳聞,除非她決定退出歌壇,否則她最好還是去開門。

鐵門一拉開,只見到藍曉野一張氣得可以殺人的臉。

「-到底還是開門了!」他用力的將門摔上。

她保持沉默。

「-是什麼意思?」他一邊扯領帶,一邊解開手腕邊的襯衫扣子。

她還是無言的看著他。

「-突然變啞巴,不會說話了?」

「你要我說什麼?」她穿著一件及膝的睡袍,披散著頭發,整個人看起來沒有一點精神。「我做得還不夠明顯嗎?我還要怎麼做?」

「一扇門擋不住我,幾道鎖也難不倒我。」

「這是我的屋子。」

「屋子是-的,但-卻是我的!」他佔有欲極強的告訴她。

以前若听到他這麼說,她可能會跪下來親他的腳,親他所走過的每一寸土地。但現在她只覺得可悲、只覺得諷刺,他只要她,但是他不愛她,他也不想娶她,她只是他的伴而已。

「藍曉野,我不是你的!」她要他知道這一點。

「那-是誰的?」

「我是我自己的。」這一次她一定要堅持到底。「你並沒有擁有我,沒有人可以擁有我。」

「又來了!」他不耐煩的低咒一聲,從台北一路開下高雄,他已經很倦了,只想有一個溫暖的懷抱。「裘蒂,-是不是吃錯了藥,我以為在我到台北之前,我們已經講清楚了。」

「而我告訴你不要再來找我。」

「我回答-什麼?」他叫她自己好好的想想。「我說絕對不可能!」

「衣筱嵐拒絕你了?」

「是的!但是我沒有死心。」

他沒有死心,但是她已經死心了,她對藍曉野已經不抱任何希望了,她不要永遠當他的地下情人,一輩子見不得光。她何必這麼傻!

「我決定把房子賣掉。」她幽幽的說。

「-要搬到哪里?」

「再說。」她已經心灰意冷。

「為什麼?躲我嗎?」

她沒有說是,她只希望他們能平和的分手,她想安定下來,想找個人嫁了,被愛才是真正的幸福。她平日最瞧不起為情所苦的人,她不希望自己成為其中之一。

「-為什麼不干脆離開台灣,干脆搬到月球上去?」他將她的肩硬板了過來,瞪著她的眼楮。

「或許我會。」

「那我就追到月球。」

她一句來,他就一句回去,沒有人肯少說一句,他們同時在抗拒那份感情,他們都要自己相信他們之間只有欲而沒有愛。

「曉野,如果你把花在我身上的時間用到衣筱嵐身上的話,說不定她會答應你的求婚。」裘蒂看著他。「她一定知道我們沒有真的斷,所以她才沒有答應你,如果我們不再往來,你成功的機率會大一點。」

「所以-是在為我著想?」

「你看不出來嗎?」

他的手由她的肩頭移到她的睡袍里面,以往這可以有效的解決她的怒氣,但是這一回好象不太靈光。

她真的不為所動。

他收回他的手。「好!-想分手,分手之後呢?-會更快樂嗎?」

「我不見得會更快樂,但絕不會比現在痛苦。」她拉緊了睡袍的衣襟,她必須抗拒他,她必須忘掉他的手在她身上的感覺。「我可以找一個人嫁了,趁我現在還年輕,還能挑別人。」

「原來-想結婚!」

她背對著他,是的!她想結婚,她想當母親,但是她知道藍曉野不會給她這些。

藍曉野模模自己的身上,找不到煙和打火機,現在他真的需要一根煙,如果裘蒂真的有好對象,他能妨礙她追求幸福嗎?

「-有對象了?」

她模稜兩可的態度。

「是誰?」

「是誰重要嗎?」她露出一個很慘的笑容。「你在乎我要嫁的人是誰嗎?或者我還需要先經過你的同意、你的批準?藍曉野,我們有過愉快的時光,就讓我們保有美好的回憶,好嗎?」

她說的每一句話都有理,而他藍曉野也不是那種提得起放不下的人,既然她那麼想分手,何不順了她的意?而且衣筱嵐答應嫁他的機會也會大些。

「-真的要這樣?」

她勇敢的點點頭。

他一個深深的呼吸,看了看這個屋子,看看裘蒂,在這里他的確有很多美好的回憶,如今一旦要成為過去、一旦要成為歷史,他真是舍不得,他覺得此刻他有一種萬箭穿心的感覺。

「好吧!」他瀟灑的說。

所有的血色由她的臉上消失,所有的精力彷佛被怞干般,她像一具死尸般站著。為什麼在他答應了她的要求之後,她並沒有重生的感覺,反而好象自己真的死去了般?她現在有的只是呼吸和心髒的跳動。

「不必寄帖子給我了。」他又說。

她只能像個游魂般的看著他。

「如果我知道-要嫁的是誰,說不定我會去宰了他,讓-還沒結婚就成了寡婦。」藍曉野還有心情說笑話。

她拚命的忍著眼淚,忍著想要狂吼的沖動,這真的是她要的嗎?不是有個手表廣告曾說「不在乎天長地久,只在乎曾經擁有」?

她要讓他走?

她要讓他走出她的生命?

藍曉野並不想走,但是他也不想當個死皮賴臉、只會纏女人的孬種,裘蒂已經表示得很清楚,甚至不惜換掉家中的鎖、不惜要賣屋消失,他最好有點男子氣概,讓她想到他的時候是懷念。

「那我走了。」他向她道別。

她噙著淚,這一刻她想死。

「我不會再來煩-了。」他緩緩的伸出手,輕撫著她的臉,也拭掉她眼角邊的淚。「好好的抓住-的幸福,不要太想我。」

她想說點什麼,但是喉嚨像被什麼東西塞住般。

他一步步的離她愈來愈遠,一步步的走向門邊。

終于裘蒂無法再承受,發自靈魂深處的,她大叫了一聲︰「曉野!」

他站定,緩緩的轉過身。

她奔到他的懷中,把他的襯衫哭濕了一大片,不只她哭得柔腸寸斷,他听了也鼻酸不已,他們就這麼緊緊的抱著彼此,好象一放松,他們就會消失般。終于她抬起頭,雙手瘋狂的剝著他的襯衫。

他則抱起了她,朝她的臥室走。現在他什麼都不管,去他的衣筱嵐、去他的財務危機,這一刻他只要裘蒂,他只要她在他的懷中、他的身下,他要听她聲吟、听她哭喊、听她說她永遠也離不開他。

事後,她的頭靠在他的胸膛上,她的手則在他的月復部處游移。「曉野,這樣子解決不了任何問題的。」

「-要解決什麼?」

「你還是非娶衣筱嵐?」她哀傷的問。

「為了公司。」

「如果她一輩子都不答應呢?你要和她耗一輩子嗎?」裘蒂輕嘆的聲音。

「-會和我耗一輩子嗎?」他反問她,玩著她的頭發,她最令他著迷的就是這一頭頭發,他喜歡發絲穿過他手指間的感覺。

「我不知道。」

「裘蒂,我無法保證——」

「別說!」她抬起頭看他。「什麼都別說,我們自己知道就好了。」

他的回答是他的吻,他要吻得她喘不過氣,吻得她忘掉所有的煩惱、所有的哀傷,他不管以後,他只要這一刻、只要現在。

衣昌漢不停的夾菜給女兒,難得女兒回家一趟、難得父女倆吃一頓飯,而且看著似乎愈來愈瘦的女兒,他于是更夾得勤快。結果衣筱嵐一整碗的菜,連粒白舨都看不到,而他還沒有停的意思。

「爸,我又不是剛從難民營回來。」

「-要不要去秤秤看-現在多重?」

「我很好!」她強調。

「難得我們一起吃頓飯,讓-老爸好好的寵-一下不行嗎?」衣昌漢有理的說。

「那你不怕我營養失調,在家里讓你像喂豬般的養,回到台北又三餐不正常。」她嘟起嘴。「這樣反而不好,別再夾給我了。」

「那-就別到台北,留在家里。」

「爸!」

「我是說真的。」衣昌漢展開親情攻勢。「我只有-這麼一個女兒,-媽又不在了,-忍心把我一個人丟在高雄嗎?只有台北才有什麼寫作、編劇的工作室嗎?我開一家給。」

「爸,別鬧了!」她把一些菜夾回盤子里。

「我說真的,我一個人在這里孤零零的。」

「你少騙了!」她和她父親的關系不像父女,反而像朋友、哥兒們。「你有一大堆的應酬,而且不是打高爾夫球就是俱樂部的那玩意,你孤零零?那我都可以去當修女了。」

「別這麼對-老爸說話。」他故意裝出父親的威嚴,同時又夾了一些菜到女兒的碗中。

「而且我常回來。」

「三星期一次叫『常』?」

「爸!」她求饒。「你明知道我不喜歡搭飛機,而國光號往返一次高雄、台北也要八、九個小時,你叫我怎麼常回來?我還有暈車的毛病,你就別苛求我了,你可以到台北來看我啊!」

「我討厭台北!」衣昌漢還是喜歡高雄。

「所以我就『常』回來。」她笑咪咪的撒嬌道︰「不一定三個星期,只要我想你我就馬上回來。」

「那-一定不夠想我。」

「爸!」她一副小女孩般的哀求。「你不要加重我的罪惡感,我知道女兒不孝,你就原諒我,不要和我一般見識,等我學成,我會留在高雄一輩子。」

「哈……」

「我是說真的。」她舉手發誓。

「-要陪我一輩子,-不結婚了?!」

「不結!」

「才怪!」

「那你等著看好了!」說不給還真不是假的,她現在一想到男人就火,藍曉野可惡,卓偉然更加可惡,不結婚的決定是對的。

「珍珍都要結婚了,-會不結?!」

「爸!結婚不是比賽。」

「-和珍珍不是什麼都要比來比去嗎?」

「結婚不同。」她才不上他老爸的當。「有些人適合結婚,有些人沒有丈夫或老婆,還不是活得好好的?媽死後你也沒有再娶不是嗎?」她聰明的拿她爸爸當例子,這下她是理由充足。

「那是因為我有-,我不希望弄個繼母來虐待-,而-有什麼?」他不贊成女兒這種觀念。

「我有你啊!」

「筱嵐,我能有幾年好活,能陪-一輩子嗎?」他擺出一副哀兵的姿態。「-明知道我唯一的心願就是牽著-的手走進禮堂,把-交給一個我能信賴的男人。」

她知道這時候她最好不要說話,否則她爸爸會說得她痛哭流涕。

「我知道曉野過去有些花心,我也知道他和那個女歌星的事,但是哪個男人不偷腥、不會捻花惹草的?風流不等于下流,只要他結婚以後能改過,-又何必斤斤計較太多。」他試著說服女兒。

「爸,你還沒死心啊!」

「曉野……」

「我和他彼此都不愛對方。」

「結婚以後就會愛了。」

她放下碗筷,沒有胃口了,她必須和她爸爸說清楚。「我不會嫁他的,我知道你和藍伯伯的交情,但是你也不能拿我一輩子的幸福開玩笑,我不要和我的丈夫同床異夢,你就放我一馬吧!」

「曉野沒什麼不好的。」衣昌漢就是希望藍曉野能當他女婿。「男人一結了婚就會收心,我的公司最終會交給你們去經營。」

「我對公司沒有興趣。」

「曉野有。」

「他們家的公司……」筱嵐不知道該不該說。

「我知道。」衣昌漢點點頭。「我也想幫助他們,但他們父子都太驕傲,我希望藍、衣兩家的婚事能成真,那我就有理由去幫他們,我保證曉野會好好的待-,他不敢對-不好的。」

「爸,那你去嫁他好了!」衣披嵐沒好氣的說︰「不然你再去認個女兒好了,反正我不嫁他。」

「筱嵐。」衣昌漢啼笑皆非。

「我會嫁我自已選擇的丈夫。」她堅定的向父親表示。「這一點沒有人能改變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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