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染妍 第二章

雲翔樓位于佔地廣闊的文府宅邸東邊,精雕畫棟的雅致樓宇四周花木扶疏,假山瀑布,景色宜人,而此樓即是文府主事者文仲雅的居處。

單築兒一路跟在文府總管範永泰的身後,沿著三五步即高懸一盞燈火的曲廊前行,而心中忐忑不安的感覺在總管告知將要帶她前往何處後就不曾放下過。

自從她被父兄當面告知要把她送予文爺為妾並將她送入文府後,她一直不曾見過這位「文爺」,而就在她以為她已不會再見到這位「文爺」而探感慶幸時,情況突然又改變了。

「範總管,你先下去,我要單獨與‘她’一談。」

溫文略顯低沉的男性嗓音揚起,打斷了單築兒滿腦子胡思亂想,她倉卒地抬眼一掃,這才發現自己正處在一陌生廳中,而前方坐榻上坐著一人,渾身散發出強烈的氣勢,讓她在未看清那人面貌時,即已怯怯地垂下眼簾,不敢再多看一眼,甚至也不及查覺帶她入廳內的範總管已然退出廳外。

文仲雅半眯起眼,看著站在自己面前那低垂頭顱,看不清長相的女人。

起碼她長得嬌小婀娜,身段看似不差。而一頭及腰長發未扎起的披散在背後,使她有著—股楚楚動人的韻味散發出來。

「過來。」他命令道。語調依舊低沉溫文,可卻有著不容人抗拒的威嚴。

單築兒一震,略為躊躇了下才慢慢往前走向他,直到離他兩步遠距離時才停住。

「抬起頭來,看著我。」文仲雅依舊半眯著眼,語氣低沉有力地再次命令道。

單築兒不安又忐忑地抬起臉,依著命令地迎向犀利的目光。

文仲雅挑起眉,有些驚訝地看著眼前秀美可人的小臉……

粉女敕綱膚的小臉上柳葉細眉,瓊鼻小巧秀挺下兩片誘人粉唇,而最吸引人的則是那雙晶瑩剔透、黑白分明的水眸……

難怪單家人敢在外大放厥詞了,這個單築兒果然長的有幾分姿色。

文仲雅一向將侍寢的女人當成發泄精力的對象,雖不將就,但也不很苛求,所以當他夜晚需要女人時,多半由服侍就寢的隨從為他到「芳華苑」召人來,並不特意指定對象,只要找來的女人,得了他的眼就成。不過他的隨從也不曾讓他失望過就是。

外界的人一直以為送上美女是最好攏絡他的手段,而他來者不拒的態度更是加深此種印象,可誰又知道,他只是懶得多費唇舌去糾正他人錯誤的認知罷了,更何況他並不排斥溫暖的女體為他暖床的滋味,有人主動送上門來,他又何必矯情不接受呢!

只是單家這般的依恃這個「贈予」……

她……有什麼不同嗎?

文仲雅綻開一抹奇特詭譎的淡笑,突然伸臂將站在離他兩步遠距離的縴軀一把扯來近前,並將她夾在自己跨開的雙腿之間。

單築兒猝不及防,驚惶地睜大水眸,下意識地掙扎起來。「呃……」

文仲雅唇角笑意更深,環住她嬌小柔軟身子的雙臂更加收緊地制止她的動作。她的掙扎激起了他對女人不曾有過的佔有心態。

接觸的女人不知凡幾,這還是頭一次踫上個女人不願被他摟抱的。

「別忘了,你可是被送來給我作妾的,難道沒人教你,如今我已是你的主子、你的夫,你是不能隨意反抗我的。你這般掙扎可不是明知故犯嗎?」

文仲雅一只大手滑至她腦後濃密的青絲之間,掌住她的頭顱,噙著笑容的嘴吐出惡意的警告。

單築兒身子—僵,原本因突然受驚而掙動的身子不敢再有動作,瞠大的水眸清楚的看清他眼中散發的掠奪的光以及眼底默性的邪佞神色。

尚未從驚嚇中恢復,他的話語又帶給她另一層的惶懼感覺。她一點也沒有听錯那些話語之中所蘊含的惡意與譏諷。

「你不笨嘛!听得懂我的話。」文仲雅盯住她慌懼的眼。有些訝異她竟然听出他話語中的嘲諷與惡意。

女人之于他都是屬于「無腦」之類,除了爭寵諂媚之外別無長處,所以只要伺候得令他滿意,他也不吝于回予豐厚的賞賜,不過別的方面就不要妄想了。

而令眼前這個女人竟能在他的目光下做出這種反應……不知她是訓練有索或是怎的……」

嗯!有意思……

文仲雅眼底的惡意加深。「這般楚楚動人的驚惶樣,不知嘗起來是怎生的滋味?」他輕佻柔語,毫不掩飾地說著露骨的話。

未經人事的單築兒心頭一揪,即使並不明白他的話中之意,可卻看得懂他眼中不知名且令她感到害怕的的的眸光,她的身軀更加僵硬。

他……該不是想要……打她吧?

她該不是以為他要打她吧?全身繃緊如受困陷阱的小動物。

文仲雅驀地冷嗤出聲,雙手一揚,兩手抓住她上身衣衫前襟往兩旁用力扯開,露出單薄肚兜下的一截白女敕小月復。

「啊!」單築兒驚嚇得猛怞了一口氣,羞得臉色倏地漲紅。」你……啊……」

「呃……」過度驚惶讓單築兒的聲音全哽在喉問,眼底隱隱泛出驚嚇的水光。

自幼喪母,復又獨自在單家後院長大的地,從未有人教導她有關于男女之間的事,所以她完全不明白文仲雅此時的動作用意,可她的心中卻也隱隱有些明白。

這該不會就是她在「芳華苑」里,偶爾听到別人所言的,身為一名侍妾所該「做」的事吧?

「反應這麼僵硬,怎麼討我的歡心呢?」文仲雅柔聲揶揄。

直到她不再抵抗他的侵入,且她的雪白身軀也逐漸泛起紅暈時,他才面露詭譎地猛然撤出手,並放開鉗制她身子的手,然後任由精神恍惚、渾身虛軟的她由他的腿上跌下,軟趴在地上。

接著,文仲雅由坐棚起身,走到門前,朝守在房門外的隨從吩咐了幾句話後,復又回頭,站在趴跌在地的單築兒旁邊,俯頭盯視她。

「別以為讓你進了文家,你單家就可以在外邊大放厥詞,去告訴你的父兄,千萬別惹火我文仲雅,否則後果可不是你單家可以承擔得起的。」他徐緩柔聲道來,只可惜語氣中的冷冽令人不寒而僳。

「另外,想要成為我文仲雅的寵妾,就如你單家在外所言,」他冷嗤一聲,「那你就給我待在這里,好好學習所謂寵妾是如何伺候主子的!」

話落,文仲雅轉身坐回坐榻上,灼烈又冷凝的目光

盯住地上正掙扎起身的單築兒,看著她努力屈起身子跪坐在地上,一雙小手難掩羞愧地胡亂著衣。

本來只想借著給她一些教訓好讓她傳話給她的父兄,要他們別妄想利用文家的用意,卻在接觸到她柔馥的香軀後而差點功虧一簣。

他沒有想到她的身子竟然會激起他的欲念,讓他想就此佔有她。

幸好理智及時阻止了他。

雖說被送進文府的女人,多多少少每個人心中都有著特定的目的,可如單家這般大膽妄為的倒是沒有,如此富含目的的女人他是不會有興趣的,就讓她待滿一年被遣出府去吧!

至于被她激起的強烈……反正女人多的是,尤其是他文府里更是不缺……

半晌,雲翔樓的隨從已帶著一名長相嫵媚的女子在敲門後進入廳中。

「爺,翠雲姑娘帶來了。」

「你先下去。」文仲雅擺了下手。

「爺……」隨從遲疑了下,目光飄向跪坐在地上的單築兒。

文仲雅冷眼一瞟,「就讓她待在原地,不準離開,待會兒再與翠雲一同送回芳華苑。」

「是。」隨從不敢有所猶豫,立時應聲出了廳外。

在雲翔樓工作多年的他,深知只要爺露出那種目光時,就是代表著爺心情不佳,而此時身為僕佣的人是有多遠就閃多遠,千萬別輕易開口,以免更加惹怒了主子,招致可怕的後果。

隨從退出廳外後,文仲雅起身上前,揪住翠雲轉身就往內室走去,並在經過單築兒身旁時拋下—句話。

「學著點吧!」

直到通往內室的門合上的聲響傳來,單築兒才抬起低垂的小臉,一臉不解地望著合上的門扉。

她從來就沒想到在「芳華苑」眾人口中的「文爺」竟是—個如此「可怕」的人。

他不僅對她做些令人羞窘欲死的行徑,還用力推她,害她跌痛全身筋骨,險些爬不起身,未了還說了一大堆莫名其妙,令人不解的話語來「警告」她,然後又要她留在此處……學習?

學習什麼?單築J兒皺起細眉,滿心不解。

突然,由內室傳出連續的聲吟聲,且一聲比一聲更加清楚大聲,那是女人的聲吟……吧?

似痛苦又似歡愉的叫聲讓單築兒全身—僵,嚇了一跳地想起身探個究竟,可忽然耳中又傳來夾雜在聲吟聲之間,屬于男人濃重的喘息聲……

單築兒慢慢擰起眉來。心頭隱約有些明白,卻又不是太明白這—陣陣由內室傳出來的奇異聲響,並非是有人踫上了什麼危險之事所導致的……

原本欲起身的她定在原處,不敢有所動作。

那麼,到底這位「文爺」之前所言,要她學習的事情是什麼呢?

而這個疑問,直到那位翠雲姑娘由內室走出,兩人一同被房門外的隨從送回「芳華苑」後,單築兒還是沒有找到答案。

翌日

芳華苑是一座由大大小小的院落所集結而成的居處。原本是用來讓文府作客的賓客過夜之用,後來因被送進文府的女子日益增多,所以文府總管索性就將這一區大大小小的院落歸為一區,讓這些女子進駐其間,以利管理,而至于客居就改為另一隅的院落取代。

而單築兒就住在芳華院最北邊的一個小院落內,且還是名副其實的「小」,其間只有一間內外廳共用的房間,以及房外的小小花園。而且因她從未曾服侍過文仲雅,所以地位也只比佣僕高了那麼一點,自然也就沒有服侍她的侍女,因此—切起居生活皆得靠自己來打理。

單築兒在此住了十月有余,其間除了住在鄰近院落,同樣不曾服侍過文仲雅的李媚和怡音偶爾前來走動

聊天外,其余住在芳華苑其他院落的人,她並不是太清楚,也很少有交集。

可今天就不同了。一大早當單築兒由廚房轉回自己的住處時,李媚與怡音竟不約而同的帶著詭異的表情前來找她。

「築兒,你可不可以不要再跑來跑去的,好好的坐下來回答我們心中的疑惑。」

單築兒才剛把由廚房端來,放著茶水、點心的托盤放在自己房中的小圓桌上,坐在桌旁的李媚已經按捺不住地開口。

「什麼疑惑?」單築兒奇怪的看她一眼,提起茶壺為每人倒上—杯茶。

她哪有跑來跑去,每次她們來找她,不總是由她先到廚房砌來熱茶,然後再坐下來,大伙談天說地,閑聊一番的嗎?

「昨夜文爺點召你去‘雲翔摟’服侍他,是不是?」

李媚單刀直入,直截了當地問。

「是啊。」單築兒端起茶杯,沒有多想的點點頭。

「什麼?」李媚驚呼出聲,「爺真的先找了你後,再召那個住在南苑的翠雲前去,那……築兒,爺真的如別人所言那麼神勇啊?」她驀地降低音量地問。

李媚出身花樓,早已諳男女情事,因貌美而被人買下贈予文仲雅為妾,可惜被送進文府大半年了,也不曾見過他一面。無聊之余四處走動之下,認識了不少住在芳華苑的女人,而她最喜歡單築兒的單純,覺得單築兒是芳華苑中最「無害」的一名侍妾。

可誰知今晨她竟驚聞這位「無害」的侍妾已搶在她之前被點召前去服侍文仲雅了。

「媚姐?什麼神勇啊?」單築兒舉杯就唇的手停頓原地,一臉不解。

「別裝了啦!昨夜爺點召你去服侍,難不成就只是看看你,而沒要了你?」尖銳夾雜嫉妒不滿韻噪音出自怡音的口中。

怡音原為一富商之妾,只因文仲雅無意間的一瞥,讓富商誤以為文仲雅對她有意,因而將她轉送給文仲雅,可是來了數月,她與在座兩人一般,也不曾與文仲雅有過接觸,更遑論服侍他了。

故而當她听聞單築兒已搶先—步被點召時,她的心中可是不平衡極了。

「要?」單築兒一頭霧水的重復,「怡姐,我不大明白你的意思耶!」

「裝蒜!」怡音冷嗤一聲地斜睨著她。

單築兒瞠大水眸,更加不明白了。

李媚在一旁仔細地觀察起單築兒,卻發現她一點也沒有經人事的跡象。于是忍不住疑惑地問︰「昨晚爺到底叫你去雲翔樓做什麼?」

單築兒—愣,想起昨夜文仲雅對她所做的那些令她感到羞愧的事時;忍不住臉兒泛紅。

李媚與怡音沒有忽略她乍變的神色,兩人的眼中同時泛起疑色,不解她為什麼突然臉紅起來。

單築被兩人看得更加不自在,急忙遮掩似地開口,「其……其實昨晚爺找我去雲翔樓,只為了警告我一些事罷了。」

這個結論是她昨晚努力很久且反復推敲文仲雅對她所說的話語中,所得到的結論。

至于爺對她上下其手的事,她是打死也不會說出來的,因為那實在是太丟臉,也太羞人了。

「警告?!」李媚與怡音兩人同聲一呼,「警告什麼事?」

「呃,其實我也還沒搞清楚哩!」單築兒有些苦惱地回答,「好像是我爹還是我大哥做了什麼惹爺生氣的事,還是其他什麼的,我也不明白。」

即使她在苦思之下有了結論,可她還是不明白,文仲雅為何不去警告那些惹他生氣的人,反而對她這個什麼事也不清楚的人說了一堆像是警告的話語來。她又沒有做錯什麼?!

李媚與怡音面面相覷,絕沒有想到事情竟然是這般出乎她們的想像。

「唉!我還想說如果你被爺點召,那或許下次可以

在爺面前為我們提上一筆的說。」知道昨夜的情形,怡音心中的嫉意驟失,語氣也恢復以往的平和。

「可不是嘛!我也是這麼想呢!」李媚亦從善如流地附和,心中的不平衡亦暫時止熄下來。

「呃……」單築兒葛地傻笑幾聲,「這我恐怕是幫不上忙了。」

別說依昨夜的情形,文仲雅是鐵定不會再找她見面,就算有機會,在他那種目光下,她也不認為自己有辦法說出些有條理的話來。

「爺既對你無意,你自然是幫不上忙羅!」李媚擺擺手,狀似體諒地說。心中暗忖,今晨听聞昨夜文仲雅連召二女侍寢,害她還以為……這個流言也未免傳得太離譜了些吧!

「唉!築兒,昨夜見文爺的面,他是不是如我告訴你的一樣,長得英挺俊美,溫文儒雅啊?」之前怡音是三人之中唯一曾見過文仲雅的人。

單築兒微怔了下,眉心輕顰。

如果與她以往在單家封閉的生活中所接觸的人相比,文仲雅的確是比單家的長工、家丁,甚至是她異母的兄弟都要來得好看俊逸許多。

不過昨晚對她來說,文仲雅的長相並不重要,因為他對她所做的事與所說的話,可比他的長相可怕多了,更別提他那種充滿詭異惡意,深不可測的目光了……讓她直到今日,只要一想起他的目光,她的心跳就控制不住的加快起來。

這實在是有些可怕哩!

「發什麼呆?」李媚伸出手指戳了下單築兒的額頭,「在問你話呢!」

「呃……噢,爺……爺長的好看,很好看……」單築兒回神,想起怡音的問話,連忙干笑兩聲,迭聲地說出她們想听的答案。

「看吧!我說的沒錯吧!」怡音露出勝利的目光瞟向李媚。「當初若不是爺對我有意,我家老爺也不會將我送給爺,不過這樣也好,跟著爺這般俊俏的郎君總比跟著……」她抿了下唇,語意是不言而明。

李媚眼一瞟,「噴,你說想跟就能跟啊?也不想想你我被送進文府這段時間,連爺的面都沒見過,想怎麼跟呀?別不自量力。」她的語調充滿著不以為然。

怡音回道︰「你可知我們來此這麼久,為什麼連爺的面也見不著嗎?」她睨著李媚,「告訴你也無妨,一直以來我們都沒找對人,打听錯方向了……」

「真的?」李媚挑挑眉,「不就是找那‘雲翔褸’的管事詢問打听嗎?」

「才不是呢!」怡音撇嘴反駁,「原來那管事根本不管這碼子事的,挑選由誰到雲翔樓服侍爺的人是守門的隨從啦……」

「那……」

單築兒愈听愈不懂,注意力也不再集中在她們兩人的話語上,只因自昨夜過後,她的心中已經產生了一大籮筐的問題未解,她很想找個人來問問,可是……即使她再怎麼不解世事,個性再怎麼單純,某些疑問她也知道是不能隨便問人的,再說,她也不認為自己有膽子開口問出「那種」問題。

那……她該怎麼辦呢?

單築兒愈想,一張小臉就皺得愈緊。

或許……她也可以把昨晚的事都忘了,那就什麼疑也沒有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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