盜情 第六章
在炮轟完畢凡之後，沈紫反被他氣得跳腳，她怒不可遏地直沖進唐軒的住所，一見到他就劈頭抱怨。「我不干了！我再也受不了那只低等生物，他是男人的恥辱、女人的公敵、人類的渣滓、廢物中的廢物……」「是李揚嗎？」能令沈紫如此抓狂，唐軒有點佩服李揚的能耐。「別在我面前提起那只超級蒼蠅！」「他到底做了什麼過分的事情？」唐軒很好奇，李揚是如何激起她如此高昂的情緒。「我不想再提，總之我、不、干、了！」沈紫慎重其事宣布。「嘿！這樣一點也不像你的作風，這麼快就豎白旗投降。」唐軒取下眼鏡，柔著眉心挪揄她。「你放心，翡翠玉佩我一定會拿到手。」她自信滿滿。「至于那只超級蒼蠅，即使我剖開他的身體也找不到他的心，他根本就是一只沒心沒肺的低等生物！」沈紫義憤填膺。「既然他如此十惡不赦，你不覺得更應該好好給他一個教訓嗎？」他慢條斯理游說。「他那種人自然會有天收，我才不要弄髒自己的手。」她滿面鄙夷。「李揚真有本事，竟然能砸毀咱們的招牌，打破沈大美人的不敗神話。」唐軒涼涼地說，這招以退為進，存心要她慚愧。「都該怪你不好，接case前也不問問我的意見。」她嘴巴雖逞強，實則也有點愧疚。他何時接case需要問過她了？！不過唐軒並沒有戳破，反而以低姿態游說︰「我以為這種小case對你來說輕而易舉，誰想到李揚如此厲害，讓你敗下陣來。」唐軒對李揚的贊賞無疑是火上加油，他竟然稱贊她恨之入骨、誅之而後快的死對頭，沈紫簡直氣炸！「我沒有敗給那只蒼蠅，是本姑娘不屑他的‘黑心’！」對她的死不認輸，唐軒搖搖頭。「不管如何，這個case我們還是沒法完成，你要我這樣回覆委托人嗎？」他故意把這個難題丟給她。「這……」她突然猶豫起來。這種不戰而敗的懦弱行為實在一點也不像自己的作風，不單盜帥的聲譽受損，日後還要被同行恥笑。唉，真是丟臉到家！「先把翡翠玉佩弄到手再說吧。」她呼出長長一口氣，揮揮手像逃難似的匆忙離去。看著她離去的背影，唐軒唇邊浮起一個狡獪的笑容，他就不信爭強好勝的她會自動棄權認輸！行動派的沈紫半秒也不耽誤，立即行動。為免重蹈覆轍，被李揚逮個正著，她這次再三查證，確保他不在，才偷偷潛進李家。經過上次的教訓，沈紫這次加倍小心，本以為李揚會加強防盜措施，令她比較難得手，想不到卻出奇順利，一點難度也沒有。原因無他，當沈紫輕而易舉打開金庫時，里面只有一張氣死她的紙條！沈紫失敗而回，氣沖沖向唐軒抱怨，扔下那張氣死人的紙條。「難怪我如入無人之境，那塊翡翠玉佩根本不在！」「是嗎？」唐軒淡然回答，他翻開紙條，看見李揚蒼勁有力的字跡，紙條上寫著︰想要翡翠玉佩？回去再多練幾年功夫吧！「你早知不在了嗎？」沈紫警覺地杏眼圓瞪。「李揚又不是太笨，他當然不會再放在危險的地方。」唐軒了然于胸地分析。「他到底會放在哪里？」她啃著拇指想。「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他松松頸骨提示。「難道他會帶在身上？」以李揚自負過人的高傲性格，極有可能隨身攜帶。「這個可能性很大。」唐軒點頭同意。「嗯……」沈紫踱步沉思，然後一彈手指，自信地笑說︰「那還不容易！」「你想到辦法了？」「只要月兌光他的衣服，要取那塊翡翠玉佩簡直是易如反掌！」以李揚的個性，要搞定他還不簡單？「你等我好消息。」沈紫夸下海口，然後如風一般走了。待她走後唐軒立刻拿起電話。「喂，是我……」不知他在與誰說話，只見他笑得賊兮兮的，好不神秘！台上的黑人女歌手低沉富磁性的嗓音嘹亮動人，薩克斯風綺麗醉人，室內的燈光柔和昏暗，舞池內數名男女相擁起舞，男女調笑嬉戲，有的更在角落纏綿擁吻，酒吧內風光明媚，處處活色生香。李揚與賀哲維是這里的常客，風花雪月、喝酒買醉、獵艷泡妞是他們常做的事情，現在他們一如以往，坐在吧台前喝酒談天。自從上次與沈紫的「世紀大戰」後，李揚一直等著她復仇，可是一星期過去，她不單沒有半點動靜，連人影也沒，坦白說，他失望之余還真有點想念她！賀哲維發揮他的三寸不爛之舌足足一星期，都不能成功叫李揚說出他與沈紫那晚在飯店內發生的事，因此他決定改變策略。「那個沈大美人真厲害，樣貌一等、身材一流，個性夠辣夠嗆。」賀哲維邊飲酒邊稱贊。「原來你喜歡這型，真想不到你有這癖好！」李揚故作訝異。「什麼癖好？」「被虐狂！」李揚笑咪咪回答。「那又何妨？被美人虐待總好過對著一個變態男人。」賀哲維不怒反諷。「你腦子有問題還是眼楮有問題？連那個潑婦也看上眼，你一定是活得不耐煩了，想早點向閻羅王報到！」李揚不滿地奚落。「你別這麼夸張，是你對她有偏見吧！」「我有偏見？」李揚嗤之以鼻。「你還不認識她，等你與她相處過後，就知道什麼叫潑婦！」「瞧你的怨氣，好像被修理得很慘，你到底吃了什麼虧？」賀哲維趁機問。「哼，憑她？還早八百年！」李揚當然死不承認。「你忘記這個莫名其妙的野蠻女人動輒動手打人，而且還最喜歡歪曲事實、胡亂造謠嗎？」「那全是誤會，你對她的態度還不是一樣-！」賀哲維忍不住替沈紫說話。「老實說，你對她有沒有意思？」李揚好像听見笑話般哈哈大笑起來，他爽朗的笑聲加上俊逸的外型，立刻吸引了全場女士的注目。「她連當oneenightlover都不夠資格！雖然她的確長得很漂亮，而且身材不錯，可是她這種沒有半點女人味又剛烈的性格，不把男人嚇跑才怪！」李揚毫不留情地批評，眼角注意到對面的性感美女正巧笑倩兮盯著自己，一雙勾魂電眼立刻放出百萬伏特的超強電波。「既然你這樣說，我就放心去追她了。」賀哲維一語驚人，害李揚很沒禮貌地從椅子上跌下來。他顧不得對面的美女，立刻把注意力放在賀哲維身上。「你瘋了嗎？！」「其實第一次遇見沈紫的時候，我就對她很有好感，不過我以為她是你的人，才沒有動手。」賀哲維說得煞有介事。李揚不禁想像起賀哲維與沈紫親昵的畫面，立刻全身汗毛直豎，雞皮疙瘩掉滿地，有種說不出的抗拒及惡心的感覺。「你的品味何時變得這麼差勁？美女四處皆是，只要你賀少爺手指頭一動，什麼名門淑女、小家碧玉全都自動投懷送抱，隨手都是溫柔體貼的美女，你何必自掘墳墓，自討苦吃？」李揚苦口婆心地勸告。賀哲維暗自竊笑，李揚的極力反對，是否表示他對沈紫的在乎？「你不覺得難度越高越有挑戰性嗎？」「問題是她值不值得你挑戰。」李揚氣得翻白眼。「你再這樣反對下去，會讓我以為你對她是有意思的。」賀哲維反將他一軍，果然李揚為之語塞，不再出言阻止。「哼，忠言逆耳，到時你別哭著回來求我救你！」李揚悻悻然道。賀哲維笑著搖頭，他當然沒有追求沈紫的打算，像她這種烈火一般的個性他不敢恭維，他只想刺激一下李揚，讓他早點開竅，才故意這樣說。「最近好像很安靜，那個盜帥沒有動靜嗎？」賀哲維轉變話題。「他有來過。」李揚朝對面的美女露出一個慵懶的迷人笑容。「空手而回？」賀哲維心中有數，李揚必定已將玉佩隨身攜帶。「當然，以他這種三腳貓功夫，恐怕是浪得虛名！」李揚意興闌珊。「你最好別輕敵。」賀哲維提醒他。「他有本事就放馬過來，我就不信他能從本少爺身上偷走玉佩！」李揚絕對有自信。「哈！我是不是該擔心你一個不小心，把玉佩留在某個女人床上的可能性還大些。」賀哲維揶揄他。李揚抿抿嘴，別有所指道︰「你放心，我向來行事謹慎，不會遺留任何東西在女人身上。」這時與李揚眼波交流已有數百回合的性感女郎終于按捺不住，她婀娜多姿地步向李揚，一只縴縴柔荑搭在李揚寬肩上，而另一只夾著香煙的雪白修長手指則伸在他面前。「嗨，可以借個火嗎？」女郎嬌嗲的嗓音加上甜美的笑容，特別賞心悅目。「Sure！」李揚嘴角上揚，拿起打火機，很有風度地為她點煙。女郎彎，誘人的紅唇餃著香煙，黑色tubetop內的豐腴盡露，姿態嫵媚撩人。「ThankS！」李揚沒有移開視線，他大大方方欣賞眼前的風光，扯起一抹自信的笑容。「你第一次來嗎？」女郎睜大水眸，毫不掩飾驚訝，隨後笑逐顏開。「你是這里的常客？」李揚點頭承認。「熟客。」賀哲維十分識相地站起來，與李揚使了一個眼色後離去，女郎自然坦率地坐下來繼續與李揚調笑，話題當然是言不及義、風花雪月的空泛內容，因為彼此都醉翁之意不在酒。不到十分鐘他們便雙雙離去，女郎主動投懷送抱，李揚哪有拒絕之理，彼此各取所需，男人與女人發生關系就是這般容易！飯店內，李揚與女郎正打得火熱、吻得纏綿，女郎迫不及待為李揚月兌去衣服，瞧見李揚身上掛著一個玉佩時嬌笑出聲。「老天，你竟然戴這種玩意在身上，想不到你這麼傳統？」女郎把玩著玉佩，揶揄之意再明顯不過，她抬頭見他笑而不答，隨即替他除下來並順手拋在床上的衣服堆中，然後踮起腳尖在他耳際呵氣。「你滿身都是酒臭，我們先去洗個澡吧！」說畢即拉著他人浴室。浴室內風光綺麗，大門卻被人悄悄打開，一個身影敏捷地閃身入內，並迅速在床上的衣服中搜尋，正欲取過玉佩時卻被身後的開門聲阻止，潛入者霍地轉身想要躲避，但已經太遲，打照面的兩人同時怔忡。圍了一條浴巾的李揚令沈紫措手不及，他竟然如此的機警，她實在不應該低估了這個男人的能耐！她的目光飛快瞥向浴室，難道女子事跡敗露了嗎？其實李揚已猜到來者是誰，可是眼前穿著唐裝、滿頭白發的老邁男子令他意想不到。「你放心，我只是讓她好好睡上一覺。」李揚坦言。早已對女郎有所懷疑的李揚，甫入浴室便把女郎壓在牆上質問，女郎既驚且怕于是和盤托出，至于其他事情她一概不知，甚至連對方的長相也看不清。他確定女郎沒有說謊後便把她擊昏，然後好整以暇等待獵物上門。「你就是盜帥？」李揚雙手環胸打量眼前的老翁。自認化妝易容術一流的沈紫神色戒備，不過她一點也不擔心會被他看穿。「你偷竊的伎倆實在差勁，不過易容術卻還可以。」李揚嘲諷，他敢肯定眼前的老翁是偽裝的，因為老翁那雙充滿敵意的眼楮太銳利。沈紫微愕，不知道自己到底哪里露出破綻。「讓我來看看你的廬山真面目吧！」他二話不說便動手。沈紫擋開李揚企圖抓住她臂膀的大手，連連退了兩步才站穩，李揚不讓她有喘息的機會，凌厲的拳頭往她左臉攻擊。沈紫連忙閃避，並打出右拳逼他退後，緊接著掃出左腿攻向他的下盤。李揚以右腿攔截她的進攻，然後提起左腳踢向她的胸前，她大驚，連忙後退數步，踉蹌間還差點跌倒。他……他這個變態！浴巾底下竟然什麼也沒穿！剛才……剛才竟害她看見不該看的「東西」！沈紫的臉好似火燒般紅起來，幸而臉上的妝讓李揚看不到她的花容失色。為何盜帥會突然驚惶失措？都是男人，即使果裎相見，反應也不用這麼大吧？他自問身材一級棒……等等，莫非盜帥不是男人？沈紫不想再與他糾纏下去，趁李揚出神之際快速閃人，可是右手剛握住門柄，李揚的大掌已經趕上並緊緊拙住她的皓腕。兩人以另一只空手對打，數招過後互有高低，沈紫看準空隙一掌打向李揚的胸前，太過輕易得手讓她有點納悶，可是已經太遲了，她一個收手不及，被他抓個正著，現在她的雙手皆受制于李揚。這個古怪的場面有點啼笑皆非，一個半果的俊朗男人與一個滿頭白發的瘦小老翁曖昧地兩手交握站在一起，距離近得連對方的毛孔都看得一清二楚。最令人匪夷所思的是，高大男人恃強凌弱，好像想對老翁施暴，不知情的人鐵定會想入非非，以為他們有不可告人的關系！這個笨賊果然中計，李揚故意露出破綻來個「螳螂捕蟬，黃雀在後」，挨盜帥這一掌總算有價值。他不得不由衷佩服盜帥的易容技巧，在近距離下仔細端詳仍瞧不出半點端倪，倒是盜帥的眼神有點似曾相識，難怪有人說眼楮是靈魂之窗，如果不是盜帥的眼楮出賣了他，恐怕李揚也不會懷疑。任沈紫如何用力都掙月兌不了李揚的魔爪，使她氣得抓狂。瞧他一副看不起人的高傲態度，她才不會輕易認輸！沈紫驀地踏上他的腳背，狠狠一口咬住他的肩頸，就像吸血僵尸一樣。這次終于輪到李揚感到「驚痛」，他萬萬想不到盜帥會用這種幼稚招數，他慌忙松開雙手，推開盜帥。不過沈紫已快一步將李揚推開，力度之大讓毫無防備的他站不穩腳，在空中揮舞的雙手抓住一頂白花花的假發！假發底下是一條長長的辮子，沈紫不假思索飛快轉身別開臉，而辮子剛好甩在李揚的俊臉上，他往後跌倒，沈紫則趁機一溜煙離去。李揚躺在地上一動也不動，神色凝重而迷惑。盜帥發上那股清香宜人的氣味十分熟識，好像不久前在哪里聞過？還有那雙眼楮，那銳利的眼神……他唇邊抿起一抹邪佞的笑容，神色得意，他猜到盜帥的真正身分了！呵呵呵，想不到竟是那個悍女沈紫。原來沈紫接近他是另有目的，這下子他們的帳可要慢慢算了。豈有此理，再這樣連番失手下去不是辦法！沈紫在家中來回踱步，美麗的貝齒啃著拇指，思忖對策。一開始她之所以會找李揚做訪問、是想要制造接近他的機會，並藉此深入了解他的為人，最理想的情況當然是他擋不住自己無邊的魅力而深深愛上她，可是想不到反而弄巧成拙，令他們的關系變得異常惡劣。追根究柢還是那只變態蒼蠅的錯，李揚的惡行真令她大開眼界，從沒有任何一個男人能讓沈紫厭惡到如斯地步，從沒有過的殺人在她胸中濃烈燃燒！到底怎樣才能打敗這只低等生物？與他力敵？論功夫身手，兩人不分軒輊。智取？狡猶奸詐又比不上他。利誘？身家又不比他豐厚。色誘？他會再上當才怪！這又不行，那又不行，思前想後都沒有好法子，莫非她真會輸得一敗涂地？唉！沈紫蹲在地上抱著雙腿，手指在地上畫圖自憐，她終于嘗到人生中首次的挫敗，不過沮喪不到一分鐘她便霍地站起來。沈紫呀沈紫，你甘心栽在那只蒼蠅子里嗎？一向冷靜自信的你去了哪里？你怎會亂了陣腳，讓他有機可趁？不，她要絕地大反攻！自古英雄難過美人關，他這種狗熊必定會栽在她這種超級美女手中！好，既然你無情無義，休怪我手下不留情，你這只社會的害蟲、女性的公敵，看我如何收拾你，偷走你的「黑心」！「沈紫。」正埋首工作中的沈紫拿起電話接听。「是我，李揚。」電話筒里傳來李揚雄渾低沉的聲音。沈紫立刻放下工作，坐直身子嚴陣以待。「嗯。」沈紫小心翼翼應了一聲。「收到我送的花了嗎？」想像得到她的錯愕與戒備，李揚眼里閃過一抹促狹的笑意。沈紫瞄瞄今早收到，沒有任何署名或卡片、俗不可耐的紅艷玫瑰花，再看一看窗外。天要下紅雨嗎？他竟然會送花給她！她說得漫不經心。「很漂亮。」才怪！李揚一挑劍眉，她的反應很不錯，還以為听到他的聲音後，沈紫會直接摔電話或破口大罵。「希望你喜歡。」這麼張揚的紅玫瑰正好配你這個惡女！「我想哪晚我是有點過分，如果我向你道歉，你會接受嗎？」他按捺惡心的感覺，假惺惺道。她掏掏耳朵，以為自己听錯了，沈紫打死也不相信李揚會良心發現！她倒要看看他在要什麼把戲。「喔，我這個人很健忘的，不愉快的事通常很快便忘掉。」不過不共戴天的仇人一定沒齒難忘！她在心中補上。虧她說得出口，真不要臉！李揚翻了個白眼。「那就好。賞個臉，今晚一起吃頓飯吧？」「好。」她還未出招，他就自動送上門，沈紫豈有拒絕之理。「那麼六點，我來接你下班。」李揚放下話筒，薄唇抿起一抹自信的笑容。魚兒上鉤了！李揚準備施展渾身解數追求沈紫，迷倒她，讓她愛上自己！且看看誰的道行較高，最終是「誰的心被偷走」！沈紫眯起眼思忖。李揚怎會突然低聲下氣道歉示好？一定有詐！不過不管他葫蘆里賣什麼藥，她都奉陪到底，非把他的心偷過來，然後撕成碎片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