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低聲下氣大丈夫 第二章

常清難過地吐盡一肚子的垃圾,真很今夜所扮演的角色——一個幾乎不能拒絕賓客「好意」的新郎。

他敢發誓,他紀念被灌進口的酒一定有數十種之多,盡管他再海量,也沒辦法承受。

不知道這麼多種酒攪和在他肚子里,會不會變成毒水?

想到這,他不禁張開嘴巴再吐,他實在被「毒」怕了。

當然,還有一個更重要的原因——他可不想做個失去理智的新郎,然後在新婚之夜,沖動地做下難以挽回的事。因此,他一定不能醉倒。

「二少爺,喝點水清清口吧!」

常清狼狽地抬起頭,接過阿大遞過來的水,咕嚕咕嚕地沖淡滿口的酸味。

「二少爺,用這冷毛巾  臉吧!」

常清點點頭,伸手接了過去 著臉,然後疲憊的說︰「今天真是我這輩子最糟的一天。」自怨自艾的口氣表露無遺。

「二少爺,有件事我不知道該不該說。」阿大猶豫的說,雙手不安地絞著。

「但說無妨。」他隨口道。

「我下午不小心听到莊主和莊主夫人的談話。」阿大心虛地開展內著常清,不確定聰明的二少爺會不會因為他的「偷听」而怪罪他。

常清一听,全身馬上緊繃起來,阿大會想到跟他那表示事情一定跟他有關。該不會他們又要設計陷害他什麼吧?

「說,你听到了什麼?」他不免焦急地問。

阿大松了口氣,看來,他主子沒有怪罪他一意思,所以,他的口氣馬上就輕快起來。

「我听到莊主夫人跟莊主說,她根本沒有放什麼毒藥在你早上喝的那碗藥里。」

常清立刻笑咧了嘴,不過,還是帶了點悲哀。

瞧他被他娘唬得一楞一楞的,想他們現在一定得意得要死,竟這麼輕而易舉就騙他成親。

他真為自己不值呀!

不過,話說回來,要他乖乖地認命是不可能的,尤其是在他知道自己已無性命之憂後。

可是,他們還沒有圓房呢!

一抹報復性的邪氣笑容掛上他的嘴角,看得阿大心驚肉跳,二少爺該不會又想到什麼嚇人的鬼主意吧?

「二少爺,你不會想害人吧?」阿大擔心地問。

常清只笑不答,但那若有所思、胸有成竹的表情實在另人感到不安。

「走吧!我們該回筵席上去應付那些吵吵鬧鬧的不速之客了」常清不讓他再問,轉身撇下他就走。

逃婚不成,那他逃一半總可以吧!

現在,他會回去乖乖扮演一個快樂的新郎,這樣,他爹娘一定不會對他起疑心,掃時,防他的守兵就會少了,而他,也就可以趁他們松懈之際逃出山莊。

哈,到那時候,踏青爹娘的臉色一定會很難看,而且會知道他這個兒子不是那麼好「玩」的。

主意既定,他加快腳步走向燈火耀眼的筵席,頭一個就踫到滿臉不悅的爹。

「真是大,上個茅房上那麼久,害我以為你忍不住去洞房了。」慕容俊咕嚨著,毫不介意這番話引起多少人發笑。

常清尷尬地紅了臉,強自按下對這半醉的爹的怒意,裝出一副笑臉︰「爹,你酒喝多了,我那有離開那麼久。」

此刻,他逃婚的意念更加堅定了。

********

「爹,你太過分了。」常清不平的喊道,「你怎麼可以帶頭來鬧洞房?全天下也沒看過像你這樣的爹。」

可憐的新郎官被眾人扛在肩上,雙手雙腳被發酒瘋的客人鉗制住,全身動彈不得,只能張口大罵。

他多想發功把這些酒鬼全部打昏。

「兒子,我這種父親很罕見的,你該高興才是呀!」慕容俊酒醉地叫道,「各位,趕快把他抬到新房去,我讓你們瞧瞧我兒子和媳婦是多麼相配。」他快樂的揮手高呼著。

「天哪!」常清在上頭哀叫聲吟,情況怎麼會如此失控?是天要亡他嗎?「救……救命呀!」他不顧一切的高呼。

這呼救只惹得鬧洞房的人一陣大笑,心情更加興奮。

「兒子,你認命吧!沒人敢來救你的。」

「哼,是嗎?」慕容夫人現身擋住他們。

慕容俊停住腳步驚呼道︰「夫人,你想干嘛?」

慕容夫人笑了笑,兩手叉腰,大聲喊道︰「今天不準你們鬧洞房,把我兒子放下。」

呼,謝天謝地。常清心存感激,虔誠地向天謝道。

但眾賓客仍不願放手,好戲都還沒看到耶!眾人不禁口出埋怨,但也不敢太大聲,慕容夫人的厲害他們可都知道,現在只好指望莊主了。

「夫人,不要掃大家的興致嘛!」慕容俊推開她打算繼續前進,但慕容夫人很快又竄到他面前,伸手擋著他,臉上是非常嚴肅、堅決的表情。

「不行,我答應過瑩二,絕不讓她難堪地被鬧洞房,所以……」她頓了頓,然後一字一句地道︰「今天絕對不許你們鬧洞房,誰敢不听,就是跟我作對。」她從身後掏出雙劍,擺好架勢。

好耶!

常清簡直忍不住要叫出來,做猛也沒想到救星竟會是自己的親娘,真是奇跡。不過,他也沒忽略真正的救星是自己今天剛娶過門的妻子。

他「以後」一定會好好地謝她。

「夫人,難道不能打個商量?」慕容俊仍不死心。

慕容夫人堅決地搖搖頭,再度強調︰「不行。」

慕容俊立刻垂頭喪氣。

身後的那群人見狀,馬上就將常清放下來︰」走拉,走拉,沒戲唱了,誰都知道莊主最听他心愛夫人的話。」他們當真就這麼走了。

「夫人,」慕容俊失望地說,「我只不過是想讓大家看看我漂亮的兒媳婦嘛!」

慕容夫人收好劍,瞪了他一眼︰「以後有的是機會。」

回過頭,她看向待在一旁看戲的額常清︰「呆兒子,還不快回新房?走,爹和娘送你去。」

常清立刻叫苦連天,若知道他們要護送,他早該在一落地就落跑,而不是留下來看後續發展。

「不,不用了,我刃認得路的。」常清一邊推辭著,一邊想要跑,無奈爹娘擋在他前頭,若向後跑,一定會被認定是要逃走。

這下,進退不得了。

「至少,也得讓你爹過一下干癮。」說著,慕容夫人就拉著他往新房早去。

「對呀!我今天至少也要看你進洞房。」慕容俊總算高興了點。

********

「爹、娘,到這里就好,你們請回吧!」常清進乎哀求地說,他真怕他們倆會異想天開說要看他們夫妻圓房的話。

應該不會吧?沒有爹娘會做這種事的,他是試圖安慰自己。但他們本來就不像一般的爹娘啊!

千萬不要呀!他在心中祈求著。

「那好吧!我跟你爹走就得了。」慕容夫人同意地點頭。

謝謝老天!常清簡直快跪下起叩拜老天了。

「怎麼?還站著不走?難道還想看他們圓房啊?」慕容夫人埋怨的2咕嚨著,伸手欲拉丈夫走。

不會吧?常清軟著腳,臉色蒼白得很,連大氣都敢喘一下,緊張地屏息等待下一步發展。

倘若談們真有那奇怪的企圖,那他就……先抹脖子自殺算了。

「有什麼不可以?常清的身子我可是從小看到大的耶!」慕容俊理直氣壯的搶白,但聲音不大,明顯沒有那種企圖。

但,這話可嚇死常清了。

「你還敢說!」慕容夫人跺著腳笑罵道,「你這個老不修,你要是敢,我就跟你沒完沒了。」

然後,隨手用力推常清︰「呆兒子,你還當真呀!去,給我進去。」她咬牙一把將常清腿進新房。

一進新房的常清,馬上轉過身將門關上,然後上了門栓,屏著氣,整個身體貼在門上︰「爹娘,你們慢慢走呀!」他緊張地聆听他們的動靜。

等到確定他們走了,他才敢放心地大呼一口氣。

「嚇死我了。」他不禁拍拍胸脯,喘口氣。

端坐在床頭的倌瑩也頗有同感,她仍然不敢相信慕容伯父……不,該改口叫爹了,竟然有那種想法。

不過,經過這一路上與他們的相處,再加上這兒的僕婢告訴她的許多事來看,這一家子互相設計的情況倒是時常上演。

想必剛才的事只不過是嚇人的。她性。

「娘子。」常清走近她,低聲地叫道。

來了!倌瑩瞬時變得好緊張,心兒猛跳,手心冒汗,全身變得好熱。

產婦請一伸手,揭下了紅頭巾,借著燭光欲再看看他的妻子。但那大大的鳳冠擋住了他的視線,他連她的鼻子也沒瞧到,真礙眼!他蹙眉想道。

手一放,他任紅頭巾掉落在地,然後抬手將鳳冠整個自她頭上取下。

「哇,這還真不輕,虧你能戴這麼久。」他說,走到桌邊將它放在桌上,而後走回床邊,一坐在倌瑩旁邊,然後舉起手,抬起她的下巴面向他。

「哇!你好美。‘他嘆道,然後就待待地看者她。

倌瑩又是高興又是羞怯,他說她美,害她一顆心輕飄飄地飛到雲端上。

怯怯的,她抬起眼看他,只見他」深情款款「地凝視她,好羞人喔!她立刻低下眼瞼,屏息的等待著。

良久——

也太久了吧!她又抬眼看向他,仍看到他一如剛才,只是凝視她,有點怪怪的,她不安的想。終于,她鼓起勇氣試探地叫聲︰「相公。」

常清猛然自紛亂的思緒中醒過來。

「娘子,你一定要原諒我。」他帶著歉意倒。

「失神嗎?」倌瑩被他這突兀的一句搞得一頭霧水,他要她原諒什麼?

「原諒我待會兒對你做的事。」他急急地道。

倌瑩頓時恍然大悟,他指的是圓房的事,她害羞地想起娘對她的教育,她相信常清指的是圓房時會帶給她的痛。

頓時,心頭覺的甜蜜蜜的,她的夫君真體貼他!當下,她怯怯到微微點頭。

但這對常清仍嫌不夠,因為他接著輕聲要求︰「告訴我‘我原諒你’」。

「我原諒你。」倌瑩輕聲地同意。

「謝謝。」常清笑道,心頭的罪惡感減低不少。

高興之余,他一把抱住嬌妻,熾熱的唇封住她嫣紅的唇,火熱的吸吮著。

倌瑩一下子反應不過來,只能強迫自己放輕松,任由他吻著。

隨即,她就軟化成一灘水,心醉神迷的癱在他懷里,感受他溫熱的胸膛,他大大的手掌輕撫她的身,熾熱的春舌帶給她麻馬的灼熱感,她感覺愈來愈熱,氣息也愈急促。

嚶嚀一聲,她圈住了他的頸,更加貼進他。

「老天。」常清終于喘息著離開她的唇,依依不舍地拉下她的手,離開她的身,然後氣息不穩的看著情況跟他一樣糟的倌瑩,「我永遠也不會忘了這一刻的。」他喑啞地道。

常清仍驚訝于她的甜蜜、她的美好帶給他的深深震撼。老天,他剛剛幾乎失去理智,完滿達成圓房這項任務。

多虧他的好勝心勝過一切,他慶幸地想。但他不後悔剛剛踫了她,這讓他了解到她有多甜美。

倌瑩人暈陶陶地看著他,雖然不明白他為何撤退,但她仍充滿期待地看向他,她從未嘗過這麼具有爆炸性的美好感覺,她想要繼續下去。

常清受不了她的表情,急忙頭一偏,硬壓下將她按倒在床上的沖動︰「我需要先上個茅房。」他狠下心說出著拙劣的借口。

「什麼?」倌瑩神智迷亂地問,腦筋還不大清楚。

「酒喝多了,需要先小解一下。」他解釋,雙眸仍無法直視她。

倌瑩好不容易听懂了,硬壓下滿心的失望,笑著道︰「那你快去吧!」沒辦法,這事是忍不得的。

常清如釋重負地點點頭,站起身走向門口︰「你記住,我一定回來的。」他另有所指地說,腳步卻仍然不停。

倌瑩害羞地點頭,對他的保證直感到甜蜜。

過了匆匆三個時辰,莊里的更夫喊著四更天。

她再也等不下去了,甜蜜的期望變成不安,最後化成恐懼。上個茅房也用不了那麼久呀!難不成他發生了什麼事?還是「他」來抓人了?

但,「他」該抓的是她呀!奇怪!

不管了,先出去探探吧!

推開門,她朝最近的茅房走去。

「相公,你在里面嗎?」她敲敲門,試探地問。

沒人應。她推開門一敲,沒人。奇怪!

她朝第二個茅房走去,仍結果相同。

就算他醉倒在路上,她也該踫得到呀!更何況,他看起來並不像醉了的樣子。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一股恐懼攫住了她,一定是發生了什麼事,她慌張的想,立刻拔足往慕容夫婦的寢房奔去。

********

慕容夫人打著呵欠不悅的開門,一看見是滿臉驚慌的兒媳婦,瞌睡蟲立刻跑得光光,全身也警覺了起來︰」瑩兒,發生了什麼事?」

「常清不見了!」她著急地道。

慕容夫人楞了一下,馬上笑開了︰「你們剛當夫妻不久,就這麼急著幫丈夫了嗎?」她曖昧地說。

倌瑩立刻睜著一雙水盈盈的大眼楮,十分不解。

「瞧,你連新嫁服都穿上了,難不成常清這麼快就想報我們一箭之仇?」她呵呵笑,「沒用的拉!我才不上當。」

倌瑩想起她听來的家庭趣史,她明白了。雖不明白爹娘到底是怎麼整常清的,但現在娘顯然認為她是在幫常清回整他們。真另她哭笑不得。

「娘,我說的是真的呀!」她急得都快哭出來了,甚至不自覺地提高了聲音。

慕容夫人擺擺手,仍舊不信地道︰「他怎麼敢逃,除非他不想活了。」她有自信極了。

倌瑩並不十分明白慕容夫人指的究竟何意,但有一點她倒是听得懂。

「娘,我想,常清一定是被抓了,他那個人什麼都做得出來呀!」她急叫。

慕容夫人遲疑了,臉上閃過一絲不確定︰「會嗎?他的動作會這麼快?」

「就算那時我們使計瞞過了他幾天,但你不能否認他是個很有效率的人呀!」她喊道。

「他根本不算人。」慕容夫人罵道。

「不管如何,現在最要緊的是找出常清他!」

慕容夫人豪不遲疑地點頭,兒子若是被擄,那可不是開玩笑的。

********

「怎麼可能?他竟然逃婚!」慕容夫人怪叫,不敢相信地看著手上的留言。

倌瑩一把搶過來剛從常清舊房間找到的留言讀著,臉色由驚慌轉成不心,而至憤怒,顫抖的雙手任紙張自半空中飄落而下。

阿大在它落地前接住它,忐忑不安的讀著。

兒拜別爹娘︰

天下事不如意十之八九,請爹娘務必節哀,免傷身。

兒決意遠游,歸期未定,請爹娘勿引頸為念。

至于狄家倌瑩既已成我慕容家人,盼爹娘代兒妥為照料,這亦是你們當盡之責。

兒作如此決定,爹娘當不訝異。

進,爹娘該知兒意為何。

不肖兒常清留

「該死的混帳。」慕容夫人拍桌怒道,「他怎麼可以這麼做?這可是會死人的。」

倌瑩怒火中燒。心碎了、夢滅了,想不到他竟會待她如此決情,原本的痴心純情,在一刻之間成了絕望、憤怒。

剛才他曾那麼溫柔地與她談、曾那麼激烈地擁抱她、吻她,甚至還信誓旦旦地保證——我一定會回來。

才一轉眼,他就絕情地走了。

他怎麼能如此絕情地待她?他留在她唇上的感覺未滅,留在她身上的灼熱未消,他怎麼能如此做?

既然要走,為何還要輕薄她?

他竟然還稱她狄家倌瑩,而不是吾妻,他當她是他的妻嗎?

盼爹娘代兒妥為照料,這亦是你們當盡之責。

這又是什麼話?為什麼她會是爹娘的職責?該照顧她的是他這個做夫君的呀!

既然不要她,又為什麼要娶她進門?

好一個薄情寡義的衣冠禽獸!她咬牙狠狠地想。

「阿大,」慕容夫人厲聲喝道,「你知道你二少爺到哪兒了嗎?」

阿大苦著一張臉,他連二少爺打算要逃都不知道,怎麼會知曉他逃到哪兒?不過,他倒是明白二少爺怎麼有膽敢逃。

搖搖頭,他囁嚅地說︰「夫人,我比知道。」

「真的,還是假的?」她懷疑道。

「真的,真的。」他迭聲強調。

慕容夫人再次逼問︰「你認為他可能會到哪兒去?給我好好想想。」

阿大低下頭,開始苦苦思索。半晌過後——

「啊!他會不會到蘇州去找他剛成親的大師兄和小師妹?」

「什麼時候找到那個小師妹的?」慕容夫人頗為訝異,記得常清他們四個師兄弟為了找個小姑娘忙得焦頭爛額,怎麼這會兒已經成親了?

「他也是前一陣子才接到消息的,那時,他就說過等期限一到,就要去找他們,所以我想——」

「這麼說,洋他是往東走羅!會不會進城呢?」她轉頭又問阿大,「二少爺身邊有很多銀兩嗎?」

「沒有,」啊大搖頭,在莊里,二少爺根本不帶錢;出了門,帶錢的是他,不然就記帳,或讓人到慕容家的錢莊領錢。

「這麼說……他會趁破曉時進城里的錢莊領錢羅!」她點點頭,「好,我去追這個該殺的混蛋。」她仍不禁罵道。

「沒錯,他是該殺。」倌瑩咬牙切齒道,她猛烈的狠意另令人感覺不妙。

「瑩兒,你怎麼了?」慕容夫人走向前,擔心地看著她的表情——好象狠不得殺了常清似的。

「我去追他。」倌瑩斷然地道,旋即如一陣風般急沖而出。

慕容夫人只是看著,並沒有阻止。

「夫人,你不阻止二少夫人嗎?她看起來像想殺了二少爺呀!「阿大擔心地問。」二少爺哪有這麼容易死,不過,……會吃點苦頭倒是真的。「想到這兒,她不禁笑了,」活該,誰叫他敢逃。不過,他不怕毒發身亡嗎?」疑惑的眼光不住的瞟向阿大。

阿大瞬時嚇白了臉。天拿!早知道就不該多嘴。

********

常清拍了拍溫飽的肚子,悠閑地踏上街道,看著人群往來熱鬧的市集中,心想,該出發到蘇州了。

他低嘆,強制忽略心中那一份微微後悔的感覺。

天亮了,或許大家已經發現他逃走了,爹娘會是怎麼樣的表情?

他想著,心中竟沒有預期的那份得意,甚至沒有什麼塊感。

而他妻子又會多難過呢?

他的心不禁揪緊,再怎麼說,她是這事件中最無辜的受害者,他實在不該這樣對她。

回去嗎?他想著。可是,這不是順了爹娘的心意?心中那份固執又在嚷嚷了。

唉!會不會去呢?

「慕——容——常——清。」一聲吼叫如閃電般響徹雲霄。

常清下意識地回頭,看是哪位姑娘這麼大膽,竟這麼大聲地叫喚他。

啊!是倌瑩!他驚喜地看著她,愁苦的臉龐逐漸露出笑容,完全忽略了倌瑩一臉的殺氣騰騰。

倌瑩策馬急奔,路上的行人迅速地讓開一條路。顧不得行人對她的指指點點,也顧不得身上飄揚的紅色新嫁服1惹來多少猜測的目光,她的腦子里唯一的念頭就是殺了這禽獸,為天下人除害。

她利落且熟練地滑下仍在奔跑的馬匹,氣都不不喘一下,便急沖向等待著她的常清,手一低,袖中的匕首立刻滑至掌心。

「娘子。」常清高興地迎向前。

「納命來。」倌瑩寒聲叫道,亮出手中的匕首,凌厲地向他刺去,目標是他的咽喉。

常清急步向後,險險地躲過那一刺,立刻驚疑地叫道︰「娘子,你這是干什麼?」邊躲著她再接再厲的攻擊。

「我要殺了你這個禽獸,然後在自殺。」她狠聲道,更勇猛地揮舞著手中的匕首。

常清立刻猜到了原因,但他從沒想到她的反應會如此激烈——竟想謀殺親夫!為什麼她不是關在房里哭哭啼啼,或者是找人訴苦?

還有,她怎會如此熟于馭馬?匕首更是耍的嚇人?

「你听我解釋呀!」他叫道,一邊閃躲她的凌厲攻擊,一邊節節後退。

「說什麼都沒有用。」倌瑩兀自說,紅著的眼楮流露出絕望的神色,「反正我活不成了,就拉你這個禽獸一起死。」

常清不明白。她活不成了?事情沒這麼嚴重吧?

「娘子……」

「我不是你娘子。」她立刻否認。

「你冷靜點,听我解釋呀!」

「沒什麼好說的,我從你的留書上已經知道你把我當成什麼了。「她冷冷地道。

常清吃了一驚,沒想到竟會讓她見了留書,那是他故意寫來氣爹娘的,絕大部分不是他的真心話。

怎麼娘會「笨」的拿給她看?

這下,可真解釋不清了,真糟!

「你既然如此輕視我,又何必與我成親?你如此對待我,我怎能饒你?」哽咽的嗓音流露出她的失望傷心,但自尊與驕傲不讓她的淚水泄流。

常清與她交手,並試圖解釋︰「這其中是有原因的,你听我說。」

倌瑩什麼都沒听到,在轉個圈後,她驚駭地看到……她立刻將匕首朝想自己的心窩。

「別過來!」她厲聲警告。

常清一下子反應不過來,她不是要先殺他再自殺嗎?怎麼現在要先自盡?

不過,他可不能讓她死。

「倌瑩,放下匕首,小心點,別刺傷自己了。」他柔聲安撫道,並拭著前進。

倌影立刻後退,「我叫你們退後,你們聾了嗎?」她驚慌地叫道,匕首往心窩更加接近。

你們?後頭有什麼嗎?

他想轉頭瞧個究竟,又怕倌瑩會趁隙從背後攻擊他。

眼角一瞥,發現百姓們都遠遠地躲開,有寫人的手還指指點點地指向他身後。

在也按耐不住了,他霍然轉身。

下!距他二十步,竟有大約三十名的白衣人正試圖前進。

「你們敢再過來,我就立刻自盡。」倌瑩威脅地喊道。

果然,那批不明人士不敢在前進了。

「倌瑩,他們是誰?」他轉頭問,卻發現妻子的頭上冷汗涔涔。

何以她會怕成這樣?

倌瑩根本沒空理他,緊繃的心只注意眼前的這一批「敵人」。

看來,她是無意回答了,常清輕嘆口氣,轉回頭,卻驚訝地看到年批白衣人全跪到地上,恭恭敬敬地拱手,然後異口同聲地叫︰「恭請聖女回宮」。

聖女?那是什麼玩意兒?常清一點也不喜歡這怪異的情況,他的妻子一下子變得好復雜。

「那你們去死吧!我絕對不會回去。」她堅決地喊道。

「遵命。」那三十幾人竟毫不遲疑地應道,突然,三十多把匕首被他們高舉在半空中,被太陽照地閃耀著銀光。

常清驚喘,不會吧?他們難道真的統統要去死?只因倌瑩的一句話?這世界瘋了嗎?

眼看他們即將將匕首插入咽喉——

「住手。」倌瑩及時大叫。

只見所有匕首皆停在半空中,但仍未放下。

「我不準你們死,听到沒有?」她膽戰心驚的嘶喊,當真快被嚇死了。只因她一句有口無心的氣話,她就差點殺了三十多個人,罪惡感瞬時在心頭翻騰。

他們立刻听話地將匕首放入懷中,然後動作一致地叩頭跪拜,齊聲道︰「多謝聖女恩賜。」

這群人瘋了!常清轉過頭︰「倌瑩,我們走吧!」

結果,他看到她蒼白著臉,顫抖著身子,緊咬的額雙唇更是微微滲出血絲,縴白的玉手雖然抖著,卻仍緊緊抓住匕首不放,仿佛那是她唯一的希望似的。

他不明白,真的不明白。

「聖女果真是慈悲為懷,二宗主——豐化真感佩在心。」

常清急急回頭,正好看到一黃衣男子從高樓躍下,優雅地降落在那群瘋子面前。

倌瑩一驚,立刻拉著常清往後退了幾步,雖然常清不願意,也不覺得有必要。

「豐化真,你想干什麼?」她朝著他叫道,匕首更是緊緊抵住心窩,嬌小的身子顫抖地擋在常清身前。

常清非常不滿,曾幾何時,自己竟要讓弱女子保護?這太傷人了,雖然他個人沒什麼氣概,但至少他還有一丁點自尊。

「常清,快走。」倌瑩低聲道。

她竟然要他逃!他不敢置信地瞪著她,難不成她已把他看扁了?

他正想說話——

「聖女,看你身上這件新嫁服,難不成已為人妻?」豐化真嚴肅地問。

倌瑩困難地吞了吞口水︰「若是呢?」

「殺」。豐化真冷聲說。

倌瑩手一震,險些將匕首刺進身體,而這話也差點嚇昏常清。不過,現在可有他表現的機會了,他定了定心神。

「你以為我慕容家是好欺負的嗎?你也不打听打听。」他高傲地出聲,然後靜待反應。

沒反應。他看看豐化真,再看看倌瑩,兩人眼里都沒有他。可惡!竟當他是隱行人,一股怒火在心中熊熊燃燒。

「殺誰?」倌瑩沙啞地問。

「聖女一家。」

倌瑩全身一震,手一軟,匕首鏘然落地。

豐化真見狀,立刻拱手恭敬地道︰「請聖女回宮。」

「不行。」常清出聲,手一攬,將倌瑩抱入懷中︰「她已是我的妻子,是我的人,我不許你們動她一根寒毛。」

倌瑩沒反抗,只是虛軟地癱在他懷中,兩眼茫然無神,全身毫無生氣。

常清直覺想要抱她起來,盡快離開這可笑的地方。

可是,在他付諸行動之前——

「聖女,這人說的可是真的?」豐化真厲聲問,然後加重語氣地強調,「倘若如此,我必須說,我很遺憾。」

「不。」倌瑩急呼,立刻離開常清的懷里,「我還不是任何人的妻子。」她慌忙地想走向他們,但常清不肯,一手摟住她的腰,讓她無法前進。

「你放開我,我得回去,放開我。」她轉身用拳頭攻擊他,使常清不得不抓住她的雙手。

「請你放開她,否則,可別怪我不客氣了。」豐化真大吼,怞出腰上的長劍相向。

產婦請才沒空理他,他正忙著跟懷中的嬌妻拉拉扯扯。

「你怎麼可以否認?這里所有的路人都可以證明你跟確實……」他低吼。

「求求你,別再說了,放開我,就當我從不曾出現過。」她急忙地低呼,不爭氣的淚水終究溢出眼眶。

「不行。」他斷然拒絕,「我雖然不清楚這是怎麼一回事,但至少听得出來,你寧死也不願回去,所以,我絕對不許你再回……」

「住口。」倌瑩尖聲大叫,一巴張用力甩過去,「你明白什麼?我的苦你根本不知道。真希望我從沒離開過大理,那樣至少……」

「聖女,需要幫忙的話,請下令。」豐化真厲聲叫道。

「慕容二哥,放開我,否責……」

「我絕不。」常清青著臉怒道,真不敢相信她竟改口稱他「慕容二哥」。

倌瑩立刻回頭,「二宗主,在不留血的情況下,立刻帶我離開這里。」她下命令。

「遵命。」豐化真立刻走向前。

「該死。」常清低咒一聲,見情況不容遲疑,不由分說地,他舉起手刀輕輕劈在倌瑩後頸,她隨即昏在他懷里。

「你……該死。豐化真見狀,氣憤地奔向他。

常清扛起倌瑩,立刻往後逃竄,沒有辦法,身有重擔,在加上對方看起來蠻厲害的。不是沒膽上前應付,只是,在不知對方實力的情況下,與他硬拼,還不如腳低抹油來得好。

隨即,他如出籠的狡兔般迅速猛竄,身後追著的是輕功略遜一籌的凶神惡煞,再其後是那一批白衣瘋子。此刻,整個熱鬧的市集更熱鬧了,人群尖叫著走避,牲畜也慌亂的逃竄,攤販倒了,蔬果被踩壞了……唉!真是亂七八糟。

常清回頭一看,敵人仍是緊追不放。

該死,不能再這樣下去了,會給無辜的老百姓帶來麻煩的。

他隨即跳到屋頂,沿著屋脊急跑,不一會兒,他跳到一個大庭院里,立刻放開喉嚨大聲叫嚷︰「來人呀!有刺客,快來捉人呀!有刺客要殺大人了。」

立刻,一群人涌了出來,個個都是穿戴不齊、一副剛起床的模樣,但手上都拿著武器。

「快抓住他。」常清指著隨他跳下的豐化真大叫,「這個外邦人企圖對都督大人不軌,捉住他。」

他們都認得慕容常清,下意識中,他們隨即遵命圍了上去。

豐化真看情況不對,立刻停下腳步,隨即出口大罵︰「臭小子,下次我絕不放過你。」接著,忿忿地跳上屋頂,消失了蹤影。

常清立刻松了口氣,真高興衙門這麼好用。

常清回頭一看,隨即不好意思地笑了︰「都督大人,你起得真早呀!佷兒來給你請安了。」

都督大人臉色蒼白,一衫不整——明顯是在匆忙中怕無暇床,全身還可以聞得到酒味——昨夜喝的喜酒。

「慕容公子,你是在耍我們嗎?」那群守衛咕嚨地埋怨,仍搞不清楚是什麼情況。

「哪有。」常清立刻回頭否認,「你們救了我一命,今天我請客,讓你們免費到迎刻樓吃一頓。」他笑著。

「慕容常清!」都督大人咆哮著。

「啊!」常清的笑洞結了,認命地轉過頭去,裝出一副恭敬溫順的模樣,「高伯父,請問有何指教?」

「你怎麼會在這兒?你肩上扛的姑娘不是昨天娶的新娘嗎?天,別告訴我你趁夜跟你的新娘私奔到城里的衙門來。」

常清訕訕地笑了,真佩服他的想象力這麼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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