戲嬋娟 第七章
昏迷不醒的司徒波，病情終于有逐漸好轉的跡象，三日後他恢復了意識。
然而，才恢復意識的司徒波所遇上的第一件事，竟是司徒牡丹的死訊。
「牡丹這孩子太好勝了，沒能阻止她的悲劇是我的錯。」司徒波講了這麼一句令人模不著頭緒的話。不過听他的話中意思好像早就預料到事情會演變成這樣的結果似的，但……這怎麼可能？
至于司徒波必須面對的第二件事情就是——
司徒波一清醒，梁漢武立刻心急地要求道︰「岳父大人，既然牡丹已死，為了司徒家的未來，小婿希望能娶綠萼為妻。」
聞言，司徒夫人倒抽一口氣，她看向司徒綠萼，眼底盡是疑問。
而司徒綠萼只是翻了翻白眼，她要先听听父親如何回答再做打算。
在商場上一向被人稱為好好先生的司徒波，這次態度卻異常地強硬。
「不行，我不答應。」司徒波吼道。
他的回答大大的出乎梁漢武的意料之外，梁漢武不願就此放棄，于是道︰「岳父，司徒家在小婿和綠萼的合作經營下一定會更好的，請你答應吧！」
「我不答應，要我答應，除非我死。」司徒波對此相當堅持。
梁漢武聞言頓時不悅了起來，他這麼低聲下氣的請求，司徒波竟然還不答應。
司徒夫人適時出來打圓場道︰「這件事也用不著急于一時，等過些時候再說吧。」
然而，對于這樣的結果梁漢武極不滿意。
每天見司徒綠萼在他面前，他卻無法將她佔為己有，這種痛苦沒有人能體會。
此時有個僕人慌慌張張的走進來，也沒有向司徒波行禮就直接走向梁漢武，並在他的耳邊低聲說了幾句話，那模樣實在有夠可疑。
「對不起，有些麻煩事，我先出去一下。」說著，梁漢武就跟著那名僕人走了出去。
司徒波覺得不對勁，他對司徒綠萼道︰「綠萼，你去看看他是不是又在干什麼缺德事。」
「是。」
司徒綠萼覺得父親之前雖然昏迷，但他或許是最清楚發生了什麼事的人。可……他為何什麼也不說？這個答案大概只有司徒波本人知道吧！
但司徒綠萼隨後跟出去時，只來得及看到那僕人離去的背影。
「發生了什麼事？」司徒綠萼問道。
無論是發生了什麼事，那件事一定深深困擾著梁漢武。
梁漢武眉頭深鎖著說道︰「梅若梓逃走了。」
「什麼？」司徒綠萼錯愕地道。
為了瞞過梁漢武，梅若梓和縣太爺共同演出了一場官兵抓強盜的戲，現在梅若梓竟然「逃走」了，到底在搞什麼鬼？難道是他另有圖謀嗎？
「綠萼，我擔心梅若梓會對你不利，你最好小心一點。」梁漢武道。
「嗯，我會小心。」司徒綠萼道。「不過，姊夫，如果我是梅若梓的話，一定會先找你報仇。」
「我……」粱漢武確實擔心自己的生命會遭到威脅。「可惡，為什麼每件事情都那麼不順？」
「別煩了，姊夫，平時若沒有做什麼虧心事，根本不用怕半夜鬼敲門，不是嗎？」司徒綠萼的語氣里有著調侃，她不知道梁漢武有沒有听出來。
只是，梁漢武一時之間竟說不出半句話來。
司徒綠萼回房後差點沒被嚇死，因為梅若梓竟然在她的房里。
「你……這個『逃犯』在我的房里做什麼？」
不過，這個「逃犯」可是—點也不落魄，反而還是一派悠閑的樣子。
「上次回去後我想了很久，終于想到了一個不用你色誘梁漢武，又能讓他認罪的方法。」
「什麼方法？」司徒綠萼問。
「我的逃走是個開端，梁漢武為了逼官府抓我回去，一定會再次犯案，然後再將罪過推到我身上，到時我們再當場抓住他就行了。」
「這個方法不錯。」司徒綠萼一轉念，「但他這次會找誰下手……糟了！」說著，司徒綠萼驀地往外奔去。
「怎麼？你想到了什麼？」梅若梓尾隨問道。
「今天我爹醒過來了。」
「那不是很好嗎？」
那就表示司徒綠萼的計謀成功了一半，梅若梓相信，司徒波之所以會痊愈，是因為粱漢武給他吃了解藥。
「可是我爹卻反對我和姊大在一起，所以我怕他對我爹不利。」司徒綠萼急道。
頃刻間他們已來到司徒波房門外，司徒綠萼就要沖進去，但梅若梓阻止了她。「等等，你听。」
房內傳出了司徒波的聲音。
「是你下毒害我的，對不對？」
「哼！原來你早就知道了，岳父人人，既然如此，你為什麼不拆穿我？」梁漢武問道。
聞言，司徒綠萼很驚訝，而同時她也和粱漢武有著同樣的疑問，司徒波為什麼不揭穿粱漢武的惡行？
司徒波回答︰「我若是貿然地在綠萼和她娘面前拆穿你，你一定不會放過她們，你會像殺死牡丹一樣殘忍的殺害她們；無論如何，我非保護她們不可。」
梅若梓低聲在司徒綠萼的耳邊，以只有她听得到的聲音說︰「你的父親是個相當聰明的老人，我覺得相當的慶幸。」
「你慶幸什麼？」司徒綠萼白了他一眼。
「有個聰明的岳父總是好的。」梅若梓道。
「哼。」他一再的提起他們之間的關系，她都懶得加以辯駁了。
結束了短暫地對話，他們的注意力再次回到司徒波和梁漢武身上。
這一次，輪到梁漢武說話了。
「既然你全都知道了，那我就更不能讓你這個老頭活著，你活著只會礙事而已，去死吧！」
司徒綠萼從門縫里看到粱漢武拿出一把刀子就要往司徒波刺去，而司徒波才剛大病初愈，根本無力反抗。
她著急地大叫︰「住手！」
司徒綠萼和梅若梓推門進去，粱漢武見他們一同出現，臉上出現吃驚的表情。「你們……」
「你剛剛所說的話，我們全都听得清清楚楚，梁漢武，你還有什麼話說？」梅若梓問道。
「我中計了。」梁漢武並不笨，他咬牙切齒地道︰「你們這群騙子。」
「你有資格說別人嗎？」梅若梓冷笑，「我勸你還是乖乖束手就擒吧！」
「要我束手就擒免談。」說著，梁漢武一把抓起司徒波，鋒利的刀刃就抵在司徒波的脖子上。
「姊夫，你別一錯再錯。」司徒綠萼勸說。
「住口！綠萼，我那麼愛你，可你卻幫著別人來算計我，現在，你們若要這老家伙活命，就乖乖退開。」粱漢武威脅著。
司徒綠萼和梅若梓聞言立即讓出一條路，梁漢武便有恃無恐的經過他們。然而，就在此時，粱漢武做出了一件令在場的人都錯愕不已的事。
他將司徒波推向梅若梓，而且就在梅若梓分神之際，他轉而挾持司徒綠萼。
「綠萼……」梅若梓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司徒綠萼落入梁漢武手中。
「對我而言，還是綠萼比較有用處。」梁漢武邪惡的大笑。
說著，他便挾持著司徒綠萼揚長而去。
令人意外的事一件件的發生。
粱漢武挾持著司徒綠萼前往翼幫分舵。司徒綠萼隨口問道︰「你要帶我去哪里？」
「翼幫。」梁漢武道。
「翼幫？」司徒綠萼不曉得他要做什麼，莫非他已經知道梅若梓是翼幫幫主？
「很驚訝是不是？」梁漢武滿是信心地道︰「我還沒輸，只要我投靠翼幫，就算是宮府也要賣翼幫幾分面子。」
聞言，司徒綠萼忍不住翻了翻白眼，她實在是同情什麼也不知道的粱漢武。「你說的完全正確，官府也不敢隨便惹翼幫，但你對翼幫了解嗎？」
「當然，江湖上有誰不知道翼幫，翼幫的三位幫主更是創造了許多傳奇。」
看得出來，粱漢武非常崇拜翼幫的幫主們，若他知道他早已有幸拜見排行首位的翼幫幫主，大概會感動得痛哭流涕吧！司徒綠萼想笑卻又笑不出來。
說話的同時，他們已來到翼幫分舵門口，粱漢武對門口的守街道︰「請轉告貴幫舵主，就說梁漢武求見。」
「幫主——」守衛的視線越過他們叫道。
「什麼？」梁漢武回頭一看，就見梅若梓也尾隨在他們之後而至，「這是怎麼回事？」
「還不明白嗎？梅若梓就是翼幫的大幫主。」司徒綠萼很好心地給他解答。
「什麼？別開玩笑了。」梁漢武想一笑置之，但他卻再也笑不出來。
因為開口的守衛已經飛奔到梅若梓面前，單膝跪下恭敬地叫道︰「幫主。」
「你真的是翼幫的幫主？」事情的發展大大出乎粱漢武的意料之外，他更沒料到梅若梓竟會是翼幫的幫主，這讓他不曉得下一步該怎麼做。
「梁漢武，你既然已經知道我是誰了，就乖乖的放了綠萼，也許我還可以給你一條活路。」
「你會給我活路嗎？」梁漢武自嘲地笑道，他可不敢天真的奢望呀！惹了勢力極大的翼幫，即使能逃得了一時，也逃不了一輩子。
「綠萼，黃泉路上有你作伴，我也沒有什麼怨言了，你先走一步吧！」
說著，粱漢武就要殺了司徒綠萼然後再自殺︰而就在此時，司徒綠萼胸前的綠珍珠突然射出一道光芒，那突如其來的一道光讓粱漢武遲疑了一下。
梅若梓見機不可失，他沖過去想奪下粱漢武手上的刀子；但梁漢武可不想輕易認輸，于是死命拿著刀子往梅若梓猛刺。
千萬別輕一個豁出一切、不要命的人的作為；在場的其他人想要幫助梅若梓，卻也不敢貿然插入兩人之間，而且，事情很快的就有了結果。
司徒綠萼看見梁漢武拿著刀子刺入了梅若梓的月復部；她看見梅若梓流了好多血；她看見……
「不——」
現場一片嘈雜，司徒綠萼卻覺得所有的聲音都離她愈來愈遠，直到她眼前一片黑暗……
梅若梓既氣又喜。氣的是他竟然會被梁漢武這種角色給傷了；喜的是司徒綠萼竟因他的受傷而深受沖擊暈倒，可見得她有多在乎他。
事實上，他受的只是微不足道的小傷。
當時，粱漢武一刀刺來，他下意識地以手去保護月復部，所以受傷流血的地方其實是他的手掌。
可是司徒綠萼卻以為他傷得很重而嚇得昏倒。
司徒綠萼昏倒之後，梅若梓終于將梁漢武制服了。
他先要手下將梁漢武交給官府，然後再請大夫來包扎自己的傷口。
此刻，他們全在翼幫的分舵里。
「啟稟幫主，司徒姑娘已經醒了，她急著想問大夫關于你的傷勢。」翼幫江南分舵的舵主道。
「我去見她吧！」梅若梓道。
他的傷勢輕得很，但他才剛下床，一個主意便闖進了他的腦海中。
司徒綠萼如此擔心他的傷勢，他怎可錯過如此絕妙的機會。
「去叫大大來。」梅若梓下令道。
「是。」
他的手下雖然不明白幫主的用意，但幫主的命令就是聖旨，他照辦便是。
不久之後大夫來了，梅若梓對大夫道︰「大夫，我有一件事想要麻煩你。」梅若梓便將他的計畫告訴大夫。
總之，一定會好好利用這次的機會，讓司徒綠萼心甘情願地嫁給他梅若梓。
司徒綠萼推門進入房里，見每個人全都愁眉苦臉的，她的一顆心直往下沉，難道是梅若梓……
她著急地問大夫︰「大夫，梅若梓的傷怎麼了？」
「姑娘，幫主他……他的傷勢實在太重了，恕我無能為力。」大夫搖頭嘆氣地道。
「無能為力是什麼意思？」司徒綠萼刷白了臉，「不行，你非救活他不可。」
「這未免太強人所難了。」大夫臉色為難。「即使你現在去找別的大夫，結果還是一樣的，除非是有奇跡的出現。」
「奇跡？」
司徒綠萼喃喃自語，梅若梓真的會這樣死了嗎？不！她不相信，無論如何她都不相信梅若梓會那麼輕易的被梁漢武殺死。
可是，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那個男人又是誰呢？
「梅若梓，你快起來，堂堂翼幫的幫主怎麼會那麼輕易就喪命，別嚇我了。」司徒綠萼奔到床畔，發狂似地搖晃著梅若梓的身體。
一旁的翼幫手下急忙阻止她。
「司徒姑娘，別這樣，說不定會有奇跡。」
「怎麼可能會有奇跡？」司徒綠萼悲傷地道，如果她是天庭的仙子或許會有辦法，但現在她卻什麼也不是。
是我害了他，如果他不追著我到江南也不會發生這樣的事，還有我明明非常在乎他，卻總是不願承認，還一味地躲避著他，他若真有什麼不測，司徒綠萼知道她絕對無法原諒白己。
現在，如果有人告訴她可以回歸天庭了，她也不會高興。
因為她已經愛上了凡間的男子，愛上了飛翼山莊的主人，愛上了梅若梓。「神哪！如果你能讓梅若梓的傷勢好轉的話，我願意、我願意終生終世都不回天庭。」
為了證明自己的誓言不假，司徒綠萼拿下一直掛在胸前的綠色珍珠，那是她一直視若生命的寶物，更是她回歸天庭的憑藉。
而如今……司徒綠萼用力的將綠珍珠丟向窗外——那代表了她的決心。
然而，上蒼能听見她的聲音嗎？這……大概沒有一個凡人會知道吧！
只是，傷心欲絕的司徒綠萼，沒有注意到原本應該奄奄一息的梅若梓，嘴角正悄悄地往上揚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