眠兔 11
五月的連休結束後的星期日，本來想去看電影的結果卻因為下雨而沒去成，結果最後兩人就近在附近的租片店借了三套片子在男人的房間里看。就在看的時候無論如何都想要起來，最初還勉強應付著沖動起來的浩一的男人，漸漸地也開始心有余而力不足，結果就在錄象放到一半的時候做起愛來。
等到注意到的時候錄象帶不知什麼時候已經結束了，只有雨聲嘩嘩地響著。留下在床上裹著床單的男人去拉開窗簾後，立刻看到雨水激烈地順著窗玻璃流下來。
「說不定會被外面看到也說不定哦！」
「雨那麼大不會的啦！」
對于就那麼開著的窗簾，男人露出多少有點不高興的表情。也許明白到浩一沒有拉上的意思，男人慢慢地起身，披上襯衫自己過來想關上窗簾。浩一從後面靠近窗邊的男人，緊緊抱住了他。男人好象動搖一樣地掙扎起來。
「不…不要這樣……！」
浩一從把男人的上半身壓在窗玻璃上，就這樣插入進去。男人抵抗個不停，膝蓋不支倒到了床上。浩一覆在男人身上穿插著，一邊探手向對方的股間，已經開始進入狀態的那里告訴浩一男人也不是真的厭惡這種形式的。
就算先射了精，浩一仍然耐心地撫弄著男人的那里，直到男人也射精為止。即使最初同時到達也好，2次3次之後男人的反應開始遲鈍起來。比浩一遲些到達的男人深深地嘆了口氣。
「生氣了？」
明明眼楮還是濕熱的狀態，男人卻趕緊擺出生氣的表情別過臉去。
「對不起啊！」
緊閉著嘴唇，移開眼楮，雖然做著生氣的動作，但從並沒有從自己懷中離開這點卻可以一目了然那不是真心如此。
「討厭我了嗎？」
這次是真心的露出了困擾的表情。
「你喜歡我嗎？」
男人不好意思地遮住了臉，搖晃著那樣的男人「說喜歡我啦！說啦！」地追個不休。男人用小到快消失的聲音輕聲說了句「喜歡。」，但浩一卻用「听不清啦！」做借口，逼著男人對自己說了無數次喜歡。
結果窗簾到最後還是沒有拉上，外面繼續下著雨，兩人在塌塌米上玩鬧著，撫著對方的頭發，手指糾纏著，享受著的余韻。明明是除了H之外幾乎什麼也沒做過，卻讓人覺得其余已經什麼都不需要般的充實。
「說起來……」
男人在浩一的耳邊嘀咕著。
「我的學校有個和你同名的孩子，因為不是我擔當的關系臉是沒見過，但名字可是連漢字都完全一樣呢！」
看到浩一一下子僵住的男人傾過頭去。
「吃了一驚嗎？」
男人用著惡作劇的眼神看向浩一，後者為了抹殺掉動搖而吻住了他。
「可不要因為名字一樣就偏袒他哦！」
听到浩一的說話，男人輕笑起來。
「那種事情才不會干呢……對了，我去看看他再來告訴你長得象不象吧？」
那是對于自稱22歲的自己的存在，沒有一絲懷疑的眼神。用力地抱住對方，可是不管如何地擁抱，被說著喜歡，也仍然無法消除心中涌上的那隱約的不安。
如果被知道自己是高中生的話，這個人也不會要求分手吧？既然說著那麼喜歡自己，也不知做了多少次，互相愛著交往著，應該不會說出分手什麼的吧……可是，隱瞞著自己的心情從初戀的男人那里逃開，連告白都沒有做的男人，沒辦法說這次他就不會逃走。就為了年齡的差距這種沒任何意義的事情，自己會被甩掉吧……想到這里頓時悲哀起來。
男人非常地害怕著被浩一厭倦後拋棄，因此很介意年齡的問題。如果因為年齡差而話題合不上的話就會露出苦笑，稍微顯得冷淡一點就會消沉下去。如果一天沒打電話的話就算空開一天也會在翌日等自己的電話。
浩一和男人經常去看電影，如果是休息天，天氣好的話就盡量地往遠處走走。浩一單純地考慮著如果在同樣的時間兩人有了同樣的感動，並且因此話題增加的話，男人也許就會忘記不安而拉近兩人的關系吧？
握住已經很自然的習慣著指尖的下顎，吻著對方。撫摩著那柔軟的頭發，想著男人為什麼會這麼軟弱呢？明明比自己都要大上十歲，卻連非常順利的戀愛都要擔心個不休。覺得這也許和出社會的時間長短之類沒什麼關系吧，不管到什麼時候去，這個人也始終是無計可施地膽小吧……
覺得總該有解決的方法。不管自己怎麼努力十歲的差距也是不會縮短，什麼時候說不定就暴光了。所以……想盡快成為大人，想成為誰也說不出不滿的大人，想快點成為不管被說什麼，也能夠守護膽小的對方的大人！
還剩兩天就到五月份了，午休漸漸地開始變得悶熱起來。回到教室的浩一擺著張臭臉坐回椅子。柿本笑咪咪地靠近過來，心知肚明卻還故意問到「這是這個月的第幾個了啊？」，浩一瞥了興致勃勃的友人一眼。
「第三個。」
「看你樣子就知道又沒成，真是浪費啊！」
「沒什麼。」
浩一把稍微坐了點的椅子傾斜過去，承重的椅子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音。和男人開始交往也快三個月了，最近開始突然跑來告白的女孩子多了起來，而且勢頭還有增無減。明明是一直以來是個和粉紅戀愛無緣的男人，對于自己什麼也沒做卻一下子女性風評大好的事情不由大感不可思議。
「最近實在很奇怪啊！」
听到這個對比今昔而發出的單純的疑問，柿本笑了一下。
「你最近有點變了哦！」
看到側過頭的浩一，柿本不由「還真沒自覺！」地聳了聳肩。
「不象以前有種優柔寡斷的感覺……表情也是，總讓人覺得沉著穩重起來。」
想要堅定起來，想要成為大人，也許是一直這麼想著而在外表上都反映了出來也說不定。只是對浩一來說「想要變成那樣」的心情只是為了保護膽怯的戀人而已，只是針對那個人，並沒有多余的心思去注意別人的心情。就在不久之前，被女孩子告白什麼的還仿佛是夢境一樣的美好，現在說真心話，卻是一點都高興不起來。想著要怎樣拒絕才不會傷害對方就已經很累人了。
「喂，我有點事！」
知道是誰發的聲音後，為了抬頭而稍微斟酌了一下。
「什麼事？」
遠藤用右手捉著桌角，眼楮看著別處而沒有對上浩一的視線。
「我有話想說，跟我來！」
雖然有點迷惑……但也想不出拒絕的理由，浩一慢慢站了起來。
被帶去的地方是教學樓之間的中庭。雖然應該是禁止入內的地方，但是就算被老師發現也不過是被不輕不重地教訓上兩句，所以已經成了不法地帶了。在只剩藤條的棚架下有仿做成木頭的椅子，遠藤吸了口氣在那里坐了下來。沒辦法坐到邊上去，浩一就在對面就著雙手插到口袋里的姿勢低著頭。
期中結業式的那天自己大聲呵斥地弄哭了對方，那之後就沒再怎麼說過話。遠藤不象以前那麼輕松地就靠過來，浩一也就沒有主動搭過話，而且對于到了三年紀班級變掉，自然地踫面少了的事情從心底松了口氣。到了現在還有什麼好說的，預測不能地感到可怕。
「最近，大家都說里見君好帥什麼的……明明完全不是那麼一回事呢！」
自己「哦」的附和了一聲之後，遠藤聳著肩噗地笑了。
「你自己也那麼認為？」
「我其實呢，爛人一個而已。」
遠藤又笑了，只是笑容很快就消失了，做出好象注意起落到肩上頭發的樣子來。
「還在和老師交往嗎？」
「……是哦。」
放棄地「哼——」了一聲之後，遠藤把手肋靠到腿上支起下顎。
「他有哪里好啊？」
對于如何回答這個問題而困擾著，考慮著自己到底喜歡那男人的哪里呢，雖然溫柔卻很軟弱，膽子又小，只會注意著社會規範的一套……可是就算是那些部分也絕對構不成討厭的要素。
「全部……吧？」
大大的眼楮看向浩一。
「笨蛋一樣！」
好象沖口而出的嘀咕了一聲之後就垂下了頭去，美麗的頭發在風中沙拉沙拉地飄曳著，自己就算被說是笨蛋，也不可思議地沒有生氣。遠藤沉默下來之後空氣變得尷尬地異常沉重起來，浩一漸漸開始坐立不安起來。
「那個……」
遠藤抬起臉來。
「老師的事情你沒和任何人說吧？那個……謝謝你，那個人很軟弱，要是傳出流言他一定會很困擾的！」
遠藤向浩一走過來，啪地打了一下他的臉。明明疼的是浩一，看起來倒象是打人的遠藤要哭出來似的。
「別看不起人，笨蛋！」
看著那走遠的背影發起呆來……在臉頰的疼痛開始麻痹起來的時候，終于漸漸意識到遠藤究竟是為了什麼把自己叫出來的了。
……也終于意識到，對于和先生交往著，說著「全部都喜歡」的自己，遠藤終究沒能把「喜歡」說出口來。
回到教室柿本已經不在了，浩一走回自己的座位坐下，邊不經心地看著窗外邊想著遠藤的事。究竟是從什麼時候起開始喜歡自己的呢，如果這是半年前的事情的話，也許情況就不一樣了。如果自己已經和遠藤交往的話也許就不會喜歡上那個男人了，可是……浩一還是向著那個男人，就算是同性也好，膽小鬼也好，只要是那個人就可以！如果不是那個男人的話就絕對不行！
「里見，有人找你！」
回頭一看，田中正在教室門口那里向自己招手。一邊厭倦于午休時好幾次地被叫出去一邊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是誰啊？」
就算被問，田中也只是側過頭去而已。
「他說是被伊本拜托的。」
班主任啊……那至少不太會是女孩子的事情。一邊嘆著氣一邊走到走廊上的浩一，在看到站在那里的人之後，驚嚇到連聲音都發不出來。白色的襯衫和蘭色的領帶，就算是恭維話也說不出口的老式的眼鏡。
戀人的眼楮里是從沒見過的顏色，要舉個例子的話就是灰色，暗沉的灰色。
「……我在中庭看到了你……本想著最好是我看錯了才過來看看的。」
「那，那個…」
浩一一旦上前一步，男人立刻後退。
「我總算是明白了——你一直不肯告訴我電話號碼的事也好，不想說工作的事也好！」
男人慢慢垂下頭去。」因為和父母一起住所以希望我不要打電話也好，因為私人問題所以才不想談工作也好，一點都不懷疑你說的話的我真是象個笨蛋一樣！「
「我，我一直想要說的，可是都找不到機會……！」
就在話沒說完的當口，一捆復印資料被塞到了自己的胸口。
「這是伊本老師拜托的習題紙，放學前請發給所有同學！」
咬牙用冷冷的口氣說完，男人轉身走開。
「等一下啊！」
慌慌張張地抓住對方的手腕，男人卻大力甩了開。
「我不想听你的什麼借口！」
聲音大到根本沒想到周圍的學生。被自己的聲音和周圍的反應嚇到，男人慌亂地看了看周圍後就跑了開去。
「我說等一下！」
從手上滑下的習題紙在腳邊散了一地，就算那樣也想追過去，卻被散開的習題紙妨礙著踩不過去，慌忙收攏的時候男人的身影已經從走廊左轉後消失了。
「你在干什麼？」
從什麼時候開始看了，柿本在沒注意到的時候已經在身邊了。
「啊，哦……沒什麼啦」
曖昧的敷衍了一下，一邊蹲下一枚一枚地撿著習題紙，一邊在腦中為剛才的遭遇恐慌不已。還是露陷了，被知道自己是高中生的事了，雖然一直就知道總是會暴露的，卻沒有想到會那麼突如其來。該怎麼辦才好呢？總之要先道歉，然後……腦子已經都用不了，心情卻仍是一味焦慮著。緊緊握著習題紙的手心滿是冷汗。
「給！」
看到突然塞到自己面前的紙束，到理解是柿本在幫著自己收拾時已經花了點時間。
「剛才在爭些什麼啊？」
對方看著自己眼楮問過來，只好垂下頭去躲開視線。
「沒什麼。」
「那家伙是現代國語的高橋吧？我一年級的時候有上過他的課所以認識，你那時侯班級不同擔當的是黑石那邊吧？和那家伙怎麼會扯上關系的啊？」
「他受伊本拜托拿習題紙過來，說讓我發給班上同學。」
「那不是在說習題紙什麼的氣氛吧？還說了電話什麼的……明明是很深奧的表情啊！」
沒想到什麼可以敷衍的借口，于是干脆閉上了嘴巴。
「喂！」
被近乎呵斥地叫到的同時腦袋上也挨了一下。
「我在問你們什麼關系呢！難道說和那家伙在交往不成？」
厭倦了敏感到討厭程度的朋友，對于那種從最初就象在批判「事實」的說法也感到光火。
「沒錯！」
說出去了。柿本皺起眉頭，繃起了臉。
「你到底在想些什麼啊？」
那是象冰一樣尖銳的口氣。
「沒什麼！」
听到自己象用鼻子哼出的回答後，肩膀立刻被緊緊地抓住了。
「搞什麼啊？你那什麼態度！」
「你吵死了！我知道那家伙是男的，也知道他年紀比我大，知道了才交往的這麼說總可以了吧！你就別管了！」
「你很奇怪啊！」
甩開柿本，回到教室，對坐在靠門最前面的那家伙說著「這個發給大家！」地把習題紙塞了過去後，浩一回到自己的座位。立刻預備鈴就響了，開始了下午的授課。
被後面的柿本在上課的時候戳了不知幾次都沒有回頭。既不能忍受認真的心情被輕蔑，也不想被當作笨蛋。就算被說奇怪，變態也好，自己就是喜歡那個人！
那之後浩一也沒對柿本說任何話。對不理解的家伙說什麼都是白說……他怎麼想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