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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臉千金 第七章

今天的寧靖很奇怪。

不只是特助、游薇,連樓下那群員工都這麼覺得。

因為她根本魂不守舍,一出電梯就絆到,走上樓梯還打滑,在茶水間時又弄破一個杯子,然後不停的出錯;現在坐在位子上,听不見電話聲也听不到游薇在叫她,只是呆呆的望著桌面。

然後每隔一分鐘,就會嘆口氣。

如果這算是異象,那異象從上星期香港的度假就開始了!游薇刻意拉著特助們遠離他們,好讓這兩個明明有什麼的人能擦出一點火花,結果火花沒擦到,反而擦出一堆尷尬。

生疏、尊重,天曉得連那種輕松式的玩笑都沒了。

接著寧靖還直接請特休到上周結束,今天才星期一,就一臉愁雲慘霧的模樣,完全符合所謂的黑色星期一。

「好吧!」她重重嘆了口氣,像是下了什麼重大決定一樣,猛然站起身。

游薇坐在她對面看著,只見寧靖絞著雙手,咬緊牙關,接著就昂然的朝著董事長辦公室走去。

今天的卓晟軒也很奇怪,心里頭有股怪異的感覺蠢蠢欲動,讓他覺得有些煩躁、有些不安,還有疑惑。

平時他是一分鐘都不浪費,現在卻完全無法專心,投資、公事,甚至是手邊的大案子,他連分析局勢都靜不下心。

然後每間隔一分鐘,就會嘆口氣。

他知道關鍵卡在寧靖身上,那個明明就應該只是秘書的女人。

為什麼會吻上她?他到現在還忘不了在水池邊發生的一切,他連自己都不知道是怎麼回事,看著她許願,用那種既期待又帶著欣喜的態度談論者另一個陌生的男人,他就覺得……

為什麼不是他?那股悶氣他到現在還記得一清二楚,根本無法釋懷。

好像唯有吻上她,才能夠讓他舒坦些似的所以他如此莽撞,喪失了紳士風範,甚至也沒問過寧靖哎,總之他極端無禮的吻了她!

最糟的是誰也沒有多做解釋,寧靖不需要講些什麼,啊他咧?他總該講些話來道歉也不對,說一時沖動是借口,但是他想不透這其中的理由!

天哪!女友無數的他,竟然會如此辭窮!

「老板。」

卓晟軒一驚,怎麼才想著,她就進來了。

寧靖直直走到他面前,神色緊繃,依然無法直視著卓晟軒,所以她選擇望著他桌上的筆筒瞧。

「嗯?」他僵硬的開口,曾幾何時,他看著寧靖竟會覺得口干舌燥。

她手上什麼東西都沒帶、不見公文、沒有卷宗,甚至連不離身的行事歷本都沒拿所以不是公事,她是要談香港發生的事嗎?

這種事,怎麼能由她開口?卓晟軒蹙起眉頭,可是他尚未厘清自己的感覺啊!

「我」他出了聲,卻來不及說完。

「我要辭職。」寧靖穩穩當當的,卻說了四個駭人的字眼。

「喔,妳」卓晟軒旋即一怔,「妳說什麼?」

「我要辭職。」她溫聲的再重說一次,「我知道很突然,可是我必須盡快離職,請您趕緊找新的秘書。」

「為什麼?」卓晟軒極度驚訝,趕忙離開位子,直直走向寧靖,「是因為在香港的事嗎?」

見到他走向前,寧靖下意識的向後退,她不知道為什麼,但是就是想避開他。

「不是!請您不要想太多。」寧靖說這些話時,卻是低著頭,「那時我們喝了點酒,氣氛使然並不代表什麼。」

不代表什麼?卓晟軒攏了攏眉,這真是個好解釋。

但心中這種高升的不悅所為何來?

「那是為什麼?」他的口吻掩不去情緒,帶了極度的不耐煩。

寧靖喉頭一緊,心跳幾乎瞬間為此停凝,「我要結婚了。」

卓晟軒望著她?那麼一秒鐘……不,是好幾秒,他以為他听錯了,或那只是一句玩笑話。

寧靖剛剛說,她要結婚了?

在這一秒之前,別說提到結婚了,光是提到戀愛,寧靖就會用一種不置可否的神情聳肩,告訴大家她這輩子連戀愛都不可能,說什麼結婚。

可是現在她站在他面前,突然說了這根本不可能發生的事。

「妳要結婚了?」他覺得這幾個字不可思議到他差點說不出話來。

「嗯。」寧靖迅速瞥了他一眼,「那個男人出現了。」

「那個男人?」卓晟軒緊蹙的眉瞬間開展,「啊!手臂上有蝶形胎記的--那個人出現了?」

寧靖點了點頭,其實心里正澎湃洶涌。

對于尤冠穎,她一點感覺也沒有!他長得不錯、看上去舒服,對她目前為止稱不上好與壞,畢竟他們只是初識階段,但是他卻願意娶她,不管未來如何,他可以接受這樣的婚姻。

她當然知道爸媽給的嫁妝有多優渥,優渥到任何男人都願意以結婚為前提娶她,而且爸媽還立下條件,在胎記消失前不能離婚,而如果婚後一年胎記仍未消失,對方若要離婚,只能拿走嫁妝的一半。

這比商業婚姻還要糟,因為寧家沒有什麼獲利,大家只能祈求傳說為真,她的胎記會因此而消失。

無論如何,尤冠穎點了頭,他是注定的男人,她是等待拯救的女人,她更不想帶著胎記過一生,即使有萬分之一的機會,她也想試!

她不知道有什麼可以拒絕的理由,或許卓晟軒可以給她一個。

「他剛好手臂上有個胎記?」卓晟軒仍舊無法置信。

「嗯,他的車子剛好在我家附近拋錨,跑來求救,爸媽瞧見他手上正巧有蝶形胎記他們跟他說了詛咒的事,而對方願意娶我。」寧靖緊咬著唇,刻意揚起笑容,「看,我在許願池許的願瞬間就成真了!」

許願池提起那池子,卓晟軒下意識又瞥向她開闔的紅唇。

「是嗎?這麼巧。」他胸前壓下一塊大石,悶得他不自在,「對方這麼良善,願意娶不熟悉的妳?」

「我出嫁的嫁妝為數可觀,很少有男人不接受,」寧靖用力做了個深呼吸,「我跟你說,他長得很帥,跟我同年,而且第一次看見我時還沒有嚇到喔!跟我理想中的男人不謀而合。」

「我當初看見妳時也沒有被嚇到。」卓晟軒氣悶的回上一句。

是啊,她記得。

她怎麼會不記得呢?那是從地獄被拉到天堂的過程,她胡里胡涂的跑到男廁去哭泣、抱怨,結果在廁所里面試,原本遮掩妥當的圍巾被人粗暴的拉扯,不但被看到真面目,還狼狽的倒在對方懷中。

那時他的眼神帶著訝異,但是沒有厭惡、沒有惡心,只是一種驚奇。

接著他開口要她去上班,那是她最高興的一天不,現在是第二高興的那天。

在香港的吻,才是她最高興的一天。

「可惜你手臂上沒胎記,就算帶著十卡車的玻璃鞋來,我也不會嫁給你啊!」寧靖雖然心痛如絞,卻只能強顏歡笑。

她記得他說過的那個玩笑,卓晟軒望著她,他上星期才說沒人要娶她,他就帶著玻璃鞋把她娶回家七天不到,她要嫁人了。

「所以妳的婚姻是建立在手上有無胎記,而不是愛情?」卓晟軒語重心長的擠出一抹笑,「我不是在教妳什麼,只是或許應該先交往一下,或是」

「沒有人想帶著這個胎記過一生!」寧靖痛苦地沖口而出,「我沒有選擇幸福的權利啊,今天就算對方五、六十歲,只要他願意娶,我都會嫁!」

如果沒有這個胎記,說不定你就會真的喜歡我!

寧靖的內心在吶喊著,哭出了血淚!

她清楚的知道在香港那個吻,如果她的右臉沒有戴著美艷的面具,誰都吻不下去!再多的酒精、再多的啤酒、再浪漫的氣氛,都無法抵擋現實的丑惡!

她,其實比誰都恨死這個胎記了!

「是是啊。」卓晟軒頓了一下,他覺得時間彷佛慢了下來。

消瘦高挑的寧靖站在他面前,他想到的是在香港時她穿的小可愛和蓬裙,看起來多麼活潑、多麼俏皮!

她這幾天請假,他反復看著照片,戴著面真的她活躍而迷人,那眼神散發著光彩,那笑容燦爛每每讓他看得出神。

「對不起我剛剛太大聲了些。」寧靖側過身子,雙手交握環著雙臂,「我只是可能連我也一時沒辦法適應這樣的事情。」

「沒關系,我也有錯,我應該要了解你的心情。」卓晟軒口是心非說著。

「我知道,老板是關心我嘛!」寧靖揚起笑容,「你放心好了,那個男人目前為止分數很高啊,說不定我會愛上他,搞不好我胎記消失之後會變成大美人,他也會愛上我呢!」

「妳本來就是個美人。」卓晟軒凝著她,「我不是在嘲諷妳,但是在我眼里,妳比我那些交往過的女人都還要美麗。」

寧靖說不出話來了,她再差一點點就會哭出來,再差一點就可能失控的撲向他懷里,大聲告白。

但是她不行。

因為她不是灰姑娘,他也不是王子。

「如果」她抿了抿唇,「如果真的忙不過來的話,或許我可以繼續上班……」

留下她,開口留下她!

寧靖在心里吶喊著,只要他開口,她就回去告訴爸媽,婚事暫緩,或許給她一點時間,等她可以接受尤冠穎、或是等她忘掉卓晟軒、愛上他之後再結婚。

或是帶著胎記一輩子都無所謂,只要一直在卓晟軒身邊!

「不必了!我會盡快征選新人。」卓晟軒轉過身去,利落冷然的走回位子,「妳好不容易找到終生幸福,我怎麼可能再讓妳繼續上班?而且,妳的家境也不需要妳出來工作的。」

寧靖看著坐回位子的卓晟軒,她覺得心好像被人撕裂了。

她為什麼要抱持愚蠢的期待?自己明明說那個吻跟那種感覺只是一時的錯誤,但是她還是希望卓晟軒能跟她有一樣的感覺,希望他會舍不得她。

「嗯,說的也是。」她緊窒的喉嚨與鼻子的酸楚告訴她應該要盡速離開這里。「我先出去了。」

「嗯。」卓晟軒頭也不抬,眼神落上了案前的文件。

寧靖轉過身去,雙腳虛軟的差點走不動,可是她不能這麼怯懦,沒有資格表現出哀傷,因為她不是卓晟軒的誰!

只是個可以替代的秘書而已!

「恭喜--」還沒走到門口,游薇就從門口沖了進來,大大的抱了個滿懷,「我以為我听錯了∼妳真的要結婚了喔!」

寧靖的心情尚未回復,立刻被游薇攪得亂七八糟。

偷听還光明正大,她錯愕的被人緊緊抱住,耳邊傳來幾個人的聲音。

「游薇游薇噓!」她趕緊拍拍游薇,「我不想給太多人知道,拜托」

「知道啦!所以只有我們沖進來啊!」游薇挑了挑眉,特助們的拉炮可是她硬擋下來的耶。「恭喜啦!」

「謝謝。」她笑得很難看,像快哭出來似的。

「恭喜恭喜!」特助們也擁抱了她,「果然只有李蓮英嫁不出去,哈哈!」

「欠揍。」游薇踹了特助一腳,回首看向卓晟軒哇靠,眼神怎麼這麼凶啊,好像要殺人似的,「喂,老板。」

「嗯?」卓晟軒瞪著寧靖,眼里燃燒著怒火。

「你沒跟小寧說聲恭喜啊?」她當然是故意的,老板恐怕自己都不知道,辦公室快燒起來了。

寧靖緊張的絞著衣角,怯怯的回首,遙望著另一端的卓晟軒。

如果可以,她真希望他不要說!

「恭喜。」卓晟軒說了,兩個字都生硬非常。

寧靖費盡了力氣,才能逼自己揚起嘴角,逼自己說出顫抖的兩個字,「謝謝。」

是她自己選擇走上懸崖,騎虎難下。

卓晟軒手里握著的筆,幾乎要折成兩段。

「游薇,貸款的事銀行有沒有消息?」他生硬的逼自己分神。

「咦?還沒」游薇止了步,回首跟卓晟軒報告著,「我下周會再打電話」

寧靖拖著沉重的步伐,離開了他的辦公室。

她大可以拒絕結婚,再一次跟家里革命,婉拒尤冠穎的同情,不要結婚,也不要告訴卓晟軒這件事情,繼續待在他身邊當秘書。

但是她想掙扎天生的枷鎖,她想擺月兌不公平的詛咒,但卻又貪婪的希望卓晟軒能夠有所表示不只因為那個吻,還有無數個夜晚、無數次的體貼,她真的以為自己在他心里或許有些不同。

因為,他說過會娶她。

即使是玩笑話,還是刻進她心底了如果她一輩子不讓卓晟軒知道尤冠穎的出現,他真的就會娶她嗎?

笑話,那只是開玩笑的,她怎麼能當真。

她只是想試探卓晟軒的心,想窺探她在他心里的地位有多重?安插在什麼位子,給自己一個希望。

事實證明,她應該走向祖先安好的路,或許詛咒能破解,或許她會愛上尤冠穎,然後忘記卓晟軒。

「寧靖!」玻璃門一拉,走出來的男人有點急,「我家啤酒沒了,記得幫我補──」

卓晟軒突然哽住話語,望著右前方空空如也的座位,他怎麼忘了,寧靖已經離職了。

「補一箱還是一打?」左後方傳來涼涼的聲響,游薇正托著腮,用一種饒富興昧的眼神瞧他。

卓晟軒回眸,完全沒有好臉色,「一打。」

「好,沒問題。」游薇在行事歷上寫下注記,「我說老板啊,新的秘書再不來,我就快要橫尸辦公室了!」

「不是在面試了?」

「是啊,幾輪了?沒一個你滿意的!」游薇勾起嘴角,「唉,還是寧靖好,利落靈巧又優秀,打著燈籠都找不到喔!」

卓晟軒瞪著游薇,她的語調太故意,字字高揚,听得他不甚順耳。

「妳現在又是在演哪出?」

「沒啊!只是提醒你,辦公室櫃子里有幾瓶酒,悶的話可以開來喝,」游薇挑高了眉,「秘書我會送你回家的。」

「誰說我悶?」他擰起眉心。

「你不必說啊,全∼世∼界都看得出來!」游薇不以為然的聳聳肩,「明明就舍不得寧靖,卻不肯開口叫她留下來。」

「她好不容易可以結婚了,我拿什麼立場叫她留下來?」他深吸了一口氣,跟游薇說話,越說越火。

「老板,你還真問對問題了耶!」游薇不怕死的還擊掌粲笑,「拿什麼立場呢?」

他瞇眼,這李蓮英又在使什麼詭計!他能拿什麼立場?除了用老板的身份外,還有什麼……

「虧你這麼會把妹,結果遇到該認真的時使卻轉不出來!」游薇長嘆了一聲,「好啦,抬杠結束,我事情做不完了。」

該認真的時候?卓晟軒睜圓雙眼瞪著游薇瞧,她說他對誰認真了?!

卓晟軒踅回辦公室,心浮氣躁,把自個兒往沙發上摔,自從寧靖離職之後,他覺得什麼都不對勁了!

他找不到他的領帶、找不到他的西裝,還有該適時出現的東西都沒有出現!

游薇一個人根本忙不過來,她的確可以為他找到所需的物品,但在過去在他開口之前寧靖就備妥了!

昨天打開冰箱,發現啤酒空了,他才發現到自己有多依賴寧靖,連冰箱里的食物都是她在控管的!他還看到冷凍庫放的冷凍雞塊,她上次說好要在他家做宵夜的……

越想他就越思考她那堅毅又帶著柔軟的嗓音。

腦子亂烘烘的,睜眼又看見攤在茶幾上的報紙,當初說什麼不要聲張,結果寧靖跟尤冠穎的新聞還不是佔了好大的版面。

這張拍攝的是寧靖的左半側臉,那個叫尤冠穎的男子靦的笑著,手摟著寧靖的肩,看起來真的就像一對佳偶。

或許寧靖的家世背景畢竟太龐大,這樁婚事想低調也低調不來,沒有幾天就傳得如火如荼;那位「注定」的男人家世也不差,算得上是小開一枚,人果然長得也不錯,看起來非常溫文儒雅。

記者當然不會放過這對新人的大小事,頓時寧靖臉上的胎記、所謂的寧氏詛咒甚囂塵上,听說寧家動用了所有關系也壓不下來,所幸寧靖不愛拍照,就算翻畢業紀念冊也找不到她的大頭照,所以報紙上最後是刊出小學一年級,她參加某位同學的生日宴會的照片。

卓晟軒看著小時候的她,穿著公主式的白色紗裙,頭戴皇冠、背上還背了翅膀,那時的她天真的對著鏡頭露出燦爛笑靨,還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被關進籠子里欺負的事吧?

新聞每天按照進度的在報導寧靖的生活,看戒指、挑喜餅,或是跟尤冠穎出席公共場合。

她沒有被記者拍下全貌,因為她只要出門,始終戴著他送給她的那副面具。

卓晟軒看見她戴著那副面具,百感交集。

那是他特地為她訂做的、為了她才想出這好方法的,為了讓她可以自由自在的走在大街上而不受人惡意指點批評--而不是要讓她跟末婚夫曝光在媒體面前的!

拿起報紙仔細端詳,他的手指不經意的在她的側臉上游移,這是他熟悉的側臉,寧靖的側臉相當立體,不笑時有一種堅韌的冷靜,笑時卻能給人平靜。

她頸子上戴著的那條項鏈,是今年她生日時送他的,很簡單的鏈子,但是她生日當晚戴上後就沒有拿下來了。

雖然寧靖從不奢求什麼,但是他為了買那條鏈子卻費盡心思--不能太華麗,因為他希望她能平時戴著;不能太寒酸,因為她出生名門,什麼樣的珍寶沒見過?

所以他讓珠寶公司拿了無數件樣品給他挑,最後還親自走訪數間知名珠寶店,才找到完美的禮物。

為了她他做了很多事。

卓晟軒再次專注的看著報紙,食指撫上照片里微啟的芳唇,這紅唇他也品嘗過,那是狂熱的索取,在那一刻,他就是想要她。

如果只是酒精作祟,那為什麼想要寧靖的念頭卻一天一天加深?

他對寧靖……真的不僅止于上司與下屬嗎?

他們兩人之間,不只是她為他做牛做馬,他也處處考慮到她,那是不是僅止于上司對下屬的體貼,他該比誰都清楚!

他不希望寧靖受到傷害、一絲一毫都不允許,所以兩年來總是為她設想周全,從未讓她因介意的胎記受到一點點的批評。

唯一的疏忽是那次公司剛征進來的新人,他記得當她們稱呼寧靖為鬼女時,他有沖進去想揮打她們的沖動!

如果她只是個秘書,他怎麼可能會亂了情緒?

如果只是情如好友的秘書,他又怎麼會吻上她?

「該死!」卓晟軒厭惡的啐了聲,從沙發上一躍而起,回身到辦公室取了鑰匙,疾步的朝外走去。

誠如游薇說的,他為什麼一直都沒有發現到自己對寧靖可能的情感?!

「老板?去哪?」游薇一見到他筆直往外走去,扔下電話就跳了起來。

「下班。」他不想待在曾有寧靖身影的地方。

「才兩點多下什麼班啊!」游薇忙不送的追上去,「你晚上還有行程,不可以說跑就跑!」

「取消!」

「你確定?」游薇異常自信的哼了聲,「不後悔喔?」

下了兩階樓梯的卓晟軒止步,抬首瞇眼望著倚在玻璃欄牆上,一臉怡然自得的游薇,她的神情詭異非常。

「怎樣?」他不記得今天有什麼大事。

「寧家辦的宴會,名義是見面歡迎會,實際上是一場正式介紹寧靖跟尤冠穎進入上流社會的派對。」游薇點點頭,「取消是吧?好∼那我──」

簡直像是瞬間移動,卓晟軒冷不防的已經沖回游薇身邊。

「她邀請我?」

「怎麼可能?」游薇自負的揚起笑容,「寧家是委托公關處理,我就從中介入一下,你原本在名媛淑女間就吃得開了,更別說你是寧靖的前老板,公關二話不說就給你邀請函了。」

卓晟軒心情復雜的不知如何開口,他的確非常想見寧靖一面,但是又不知道見面能說什麼……到底是該感謝游薇還是該說她雞婆!

「謝謝就免了,加薪或請秘書比較實際!」游薇用手戳了戳他,「加把勁,把泡馬子的本事全拿出來!」

她旋身,他咬著牙跟在後頭走。

「我不知道我對寧靖是不是」

「今天去了就知道了啊,我也是刻意讓你去確定自己的心情。」游薇走回座位後方,拉開她專屬的衣櫃,竟從里頭拿出一套燕尾服,「喏,六點半入場,地點是寧家大宅。」

卓晟軒訝異的望著游薇遞上的燕尾服、邀請函,還有面具?

「化妝舞會,規定每一個人都要戴面具。」游薇把所有東西全往卓晟軒身上塞,「要是寧靖戴了全臉面具,我看你怎麼認!」

卓晟軒望著手里的東西,內心激動難當。

「我認得出的,無論如何,我都能在人群中認出她來。」

游薇一笑,拍拍他的肩,很多事情現在說不準,等今夜過後才能見分曉。

畢竟,今晚老板可是得看著另一個男人摟著寧靖的肩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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