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波愚每人 第十章
一張小圓桌,林林總總擺了好幾個空酒杯。
「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連灌了兩大杯的生啤酒,陳啟文在屠杰身邊模模肚子,嘆道。
屠杰不理他,逕自淺啜了一口純威士忌。
唉,丫杰裝聾呀?
他們三個在學校時就相當麻吉,約好了每月一聚,幾年來從沒斷過。結果連著兩個月,都看到丫杰的神情很給他晦晦暗暗,雖然事不關己,但見他這樣,喝起酒來都不盡興。
「再這樣唱下去,我的身材會越來越中廣了啦。」他嘴里不停埋怨,瞄了瞄桌上,恨恨地一撇嘴,捧起另一杯酒,再接再厲。「明明就是你失意,為什麼是我在猛灌酒呀?」
「因為你貪杯呀!」
「啥?」
不理會陳啟文的齜牙咧齒,江連運索性將自己桌上那杯一滴未沾的啤酒也推給他,用身子將他擠到一旁,語重心長地勸著屠杰。
「別動怒,真鬧僵了,事情就難以解決。」
他當然知道。
「感情這玩意兒呀,是不能賭氣的。」
這他也知道。
「怎麼不說話?我相信凌波現在也是很痛苦,老爹跟丈夫,你要她這個夾心餅干怎麼挑呀?」
正因如此,他才更嘔呀。
似乎為了老爹,她什麼氣都可以吞了,連他這個頻受委屈的未婚夫也可以撇到一邊,萬事只要老爹好、老爹爽、老爹開心!
「我看干脆這樣,橫豎你也豁出去了,不如直接找她老頭跟他交換條件,徹底溝通一下。」
「交換條件?」陳啟文的建議燃起了屠杰心中的那抹希望。「例如說?」
「宇文凌風!」
「他?」
「你不是說老頭很愛面子?只因為宇文凌風犯過罪,他甚至寧願讓他這個大兒子隱姓埋名地過日子,也不希望兒子坐牢的事曝光。喏,機會來嘍,你拿這事跟他談條件,要他照子放亮一點,否則,他毀了你的世界,也休想過天下太平的盛世生活。」
「哇,啟文,你這說的是人話嗎?真狠。」
「無毒不丈夫,不這麼做,丫杰這個僵局怎麼破呀?」他吊兒郎當地聳聳肩,望向屠杰。「看你自己嘍。」
啟文的話倒是很中肯……
「我受不了了。」
陳啟文微愕。「你決定要跟凌波斷了?」不會吧?
睨瞪了他一眼,屠杰要笑不笑地舉杯飲酒,悶聲嘀咕,「你是瘋了還是真喝醉了?」
「呼,我想也是,害我替你窮擔心,真怕你突然神經錯亂,下錯決定。」
該怎麼做,屠杰的心中已經有了底。可是,余怒未消呀。
「走。」他朝陳啟文勾勾指頭。「陪我去一個地方。」
「上哪兒?」嘴巴問著,陳啟文還是站了起來,順便問一旁的江連運,「你去嗎?」
「他不去。」屠杰替他回答。
「為什麼?」
「因為,殺雞焉用牛刀!」
「你?」
「很意外?」屠杰很真心地微笑。
豈只是意外,一見到他堵在巷口,魏承斌第一個動作是倒抽了口氣,然後轉身拔腿就想跑。
「你以為,我會留活路給你走?」想到有人可以當出氣筒,他笑得更開心了。
屠杰這話是什麼意思?
心頭雖納悶,但魏承斌沒開口問,因為陳啟文嘴里叼著根煙,手上一本八卦雜志,悠哉地晃進他的視線里。
恰巧就堵在巷子的另一端。
再笨的人,瞧這陣仗也知道是怎麼回事了。
「屠杰,你……兩個打一個,算什麼英雄好漢!」魏承斌強做鎮定地喊陣。
今年,他犯太歲,卻又沒去安,所以霉運走到現在還沒走完!那天晚上,他太輕敵了,才會讓宇文凌波那心狠手辣的女人倒打一頓。可今天呢?屠杰這算什麼?
究竟是誰該報仇呀?他被他的女人打得幾天下不了床,連吭都沒吭一聲了,他還想干麼?
「對你這種狗熊敗類,需要論什麼英雄好漢?」
「你說什麼?!」
「可是呢,你也沒說錯,對付你,不用兩個一起上。」笑容再現,只不過隔了幾步遠,魏承斌仍看得出那對黑瞳中的陰騖與火氣。「我一個就夠了,怎樣,夠公平吧?」
公平?
屠杰將近兩百公分高,而他還不到一百八,跟別人比,他尚可以唬人,可是,跟屠杰比,那簡直像拿雞蛋去砸石頭。
「還是你想挑後頭那個?他是我同學,人還不錯啦。」森森冷笑,他好心地提出建議。「可是我勸你最好還是不要挑他,別看他瘦伶伶的不起眼,今年的武術冠軍就是他哩。」
「喝!」魏承斌腿快軟了。
前有狼,後有虎,而他前幾天被宇文凌波狠K的傷口都還觸目驚心,痛到不行哩。
「就我好了啦。」
「屠杰……」
「準備好了沒?我可是先讓你有時間熱身唷,以後別到處嚷嚷,說我突襲你,勝之不武--」
他話還沒說完,魏承斌早就跪在地上,動也動不了了。
宇文凌波長長地吸一口氣。好,出發了!她咚咚咚地沖下樓。
「跑這麼快做什麼?」
「我快遲到了啦!對了,今天晚上我不回來吃飯。」
「不回來?上哪?裙子穿這麼短,有約會呀?」已經有兩三年的光景,丫頭沒這麼正式地報備行蹤了,自從,跟那小子定下來後。「你跟誰吃飯?男的女的?」
跟誰?
如果不是對老爹有著微微的愧疚,宇文凌波鐵定笑場。
「丫杰啦。」對她最重要的兩個男人,一個盯得緊,一個守得牢,她哪敢再增添異性朋友的人數呀!「然後還會去看電影。」不忍心見老爹臉上那抹微受打擊的神情,她不由自主地又透露著行程。
大哥有交代,話別說太多,但,她就是無法面對老爹太過失望的神色而無動于衷。
「看電影?現在的電影都亂七八糟,甭看了啦。」
哇,大哥果真是料事如神,連老爹會提出什麼話來反駁,都一字不差哩。
「是喔,那我會跟丫杰商量看看。」
「你還是要去?」
「嗯,不用等我,我不會太早回來。」
「丫頭……」
「我走嘍,掰。」頭也不回,宇文凌波腳底抹油,逃得飛快。
宇文偉氣急敗壞地從沙發上跳起來,追了幾步卻頹然放棄,只能眼巴巴地看著女兒急呼呼的背影。
這丫頭造反了,連句話都不正正經經地回答他。是誰?是誰帶壞她……他嘴巴大張,腦中疾閃過正確答案。
除了那屠小姐,絕對不做第二人想!
連著一個星期,見女兒都跑得不見人影,宇文偉抗議了。接下來,連著一個星期,屠杰天天上門拜訪,跟女兒情話綿綿,不時還會拿一種讓他毛骨悚然的目光端詳他,似乎在設計他……性急的他ㄍㄧㄣ不住了。
趁著屠杰還沒上門,他將女兒叫到身邊,問得很無奈,也很不解。
「說吧,你究竟是喜歡他哪一點?」
「跟他在一起,很開心。」老爹看起來很誠懇,她也回答得很誠實。
「開心?就這麼簡單?」
「是呀,他總能逗我笑!」提到屠杰,她的笑容更甜了。
「這是什麼爛理由?那你還不如嫁給咱們家小勇士哩,他不也是能逗得你笑呵呵,要開心還不簡單呀。」
「老爹!」她失笑不已。
原本嚴肅且感性的話題遭到破壞,宇文凌波移坐到宇文偉身旁,將手搭放在他的大手上。
「我真的很愛他。」輕喟一聲,她娓娓道來自己心中的感覺。「丫杰是個不錯的男人,我不相信老爹你看不出來。」
宇文偉閉嘴,但心不服。
自小就捧在掌心呵護的女兒,雖然沒有國色天香之美艷,好歹也撈得到沉魚落雁之姿采,從送她到幼稚園的第一天起,他天天都得拿棍子在門口等著趕那些追求她的蒼蠅螻蟻,哪想得到小心翼翼地顧了二十年,女兒還是被人給拐走了,甚至一栽就栽得死心塌地。
平心而論,屠杰是不差,甚至稱得上是條件極優,可是……可是……說穿了,他也知道只有一個事實。
在所有父親的眼中,女婿就是來搶寶貝女兒的敵人!
「老爹,別再為難他了,好嗎?」
「我為難他?」
「別瞪我,你的確是處處找他麻煩。」她坦白地迎視著他的目光。「他不是來搶走你的女兒,接受他,你會多了個兒子,這不是很好嗎?」
真是這樣?
宇文偉還沒拿定主意,屠杰就已經找上門,客氣卻直截了當,他將條件攤開來說清楚。
只要老爹接受他這個女婿,他就不將宇文浚風的事四處打廣告!
「你……小人呀你!」宇文偉跳腳了。「你敢?!」還多個兒子呢,哼!
「這關系到我跟凌波一輩子的幸福,老丈人,你說我敢不敢?」
臭小子真的敢!
磨牙、擺臉色、咬牙切齒,企圖喝阻他的痴心妄想,但神情堅定的屠杰依舊面不改色,宇文偉知道自己又敗下陣了。
好,既然是丫頭的終身大事,那他不插手了,讓她自個兒做決定。
「一言為定……等等,你先別高興得太早,有件事我可是說在前頭。」
「楊淑婷?」
「唷,你這小子倒挺會猜心的嘛。」
「早料到老丈人你會留一手,哪可能這麼順利就讓我過關呀。」聳肩,他一派輕松愜意。「這件事,我會找時間跟她說。」
見屠杰一副勝券在握的篤定,宇文偉眼神滴溜溜地瞧著他。
「你真敢跟她說?真的?」連問兩次後,他不懷好意的詛咒他。「她听了後,一定會狠狠地甩你一記耳光。」
「凌波?她才不會呢。」看吧,才幾秒鐘,老爹又使出離間計了。
「她不會?」
「當然。我又不是不認識凌波,她可能會傷心、難過,說不定會氣得三、五天不理我,可是賞我一巴掌?才不會哩。」對老爹的預言他嗤之以鼻。「老爹,你頗有落井下石的嫌疑喔。」
「你真那麼篤定?」
「沒錯,凌波對我動手?絕不可能啦。」
「要不要賭?」
賭?
「如果知道你曾經在外頭搞七捻三,她都還能容忍你、也舍不得巴你一掌,甚至還願意投入你的懷里,今年年底,你就準備上門提親吧。」
「真的?」一樂,他上前搭著宇文偉的肩。「老爹,你說話可不能不算話喔,年底,你等著嫁女兒吧。還有,那不叫搞七捻三,我是一時輕敵,被設計了,不能算我的錯。」
「管你怎麼掰,反正,信不信就是丫頭的事了。只是,如果你夠了解她,你就知道自己輸定了。」
「錯。」他信心滿滿地駁斥。「應該說,如果老爹夠了解她,你就該知道,你跟我賭,輸定了。」
「這麼有信心?」
「那是當然!」
「好,就這麼敲定。」
握住宇文偉伸出來的手,屠杰笑得闔不攏嘴。「一言為定!」
賭局設在兩天後,就在宇文家。屠杰照例登門拜訪,而宇文偉呢,找個理由躲到廚房,這樣兩人都能親眼目睹事情的發展,誰也甭想唬弄誰,願賭服輸!
他贏定了。
「什麼事這麼開心?」小鳥依人的宇文凌波在他身邊坐下。「說來听听。」
「嘻。」人逢喜事精神爽,想到終于能娶個老婆好過年,他笑得更燦爛了。
今天,勝負底定!
「丫杰,你的笑容很詭異,到底是怎麼了?」陪著他笑,她好奇死了。
「你今天過得好嗎?」為求勝算,他得確定凌波的心情很好。
「很好,事事順利。」
太好了!
「我問你。」
「好,給你問呀。」
「如果,我不是出于自願,卻不小心跟別的女人有了什麼瓜葛……」
「有什麼瓜葛?」她重復著他的話問,倏地想到好幾通她一直沒向他求證的電話。「什麼意思?」
「我要跟你坦白一件事。」
「好,你說。」
嘖,好冷的口氣……就在這個節骨眼,屠杰才慢了一拍地留意到她的神情有了變化,一種不祥的預感掠過他的胸口。
冷不防的,他想到老爹曾跟他說過的話。丫頭向來溫婉,雖然愛哭,偶爾也會使點小性子,但她不是那種會動手動腳的野蠻女友。
老爹向來就愛對他說反話,所以,老爹的話要打折扣!
慢慢的,他的腦中浮起了一抹警戒,再想到魏承斌就是敗在凌波出其不意的襲擊……
「不是要跟我坦白事情嗎?你說呀。」
盯著她,半晌,他猛地將她攬在懷里,狀似親匿,實際上卻是暗暗地夾扣住她的雙臂,將唇貼在她的耳畔,很慎重其事地說了一件事。
「上個月,魏承斌的同伙,一個叫楊淑婷的女人設計我到一棟公寓去,結果,她事先就約了一票人在里頭‘轟趴’,我來不及抽身,門就關了,然後她趁我一時不察,上前抱住我,還吻了我……」
悶悶的,宇文凌波的臉色微白。
見她沒說話也沒掙扎,一點反應跟動作都沒有,屠杰訝然地松開她,瞥見那張仿佛受到莫大打擊的臉龐,心一涼。
「事情就是這樣。」燦爛陽光不知何時斂去,盯著她沒吭氣的冷臉,他的心情一點一滴地跌落谷底。
許久過去……
「你吻了她?」
「不,是她吻了我!」
啪!
「凌波?!」屠杰啞然無語。
不信,他不信呀,教他怎能相信,雖然那巴掌的力氣只夠打死一只蚊子,可是……凌波竟然真舍得巴他!
「同樣都是唇貼唇,誰吻誰,有差嗎?」
「可是我已經先聲明啦,我是被設計的耶!」心不甘,他怎會敗在老爹手中?明明是他勝券在握呀。
就在他捶胸頓足,萬般惱恨之際,宇文凌波突然哭了。
「僅只一次,你听到沒?」她嗚咽地投入他的懷抱,緊緊地環住他的腰。「不許你再跟任何女人有瓜葛了,不許!」
攬住那不停聳動的肩膀,屠杰朝廚房門口的那張老臉扯動嘴角苦笑,連個勝利的手勢都比不出來。
而宇文偉將腦袋探得更出來,嘴巴笑咧,開心地朝他比了個「V」的勝利手勢。
小咖啡館里,宇文凌風跟妹妹相對而坐,兩人喝咖啡、聊是非。
「大哥,你會不會怨老爹這麼對你?」她問得很感慨。「如果你在家一定很熱鬧,小勇士也會很高興看到爸爸回家了。」
宇文浚風微笑,瘦削的臉龐有著浪人般的滄桑。
「我不怪他。這輩子,他爭的就是一個面子,況且,兒子在牢里蹲過的確不是件多光彩的事,是我的錯,干麼要怨他?」
所以,老爹寧願向外宣稱大兒子隨船出海,落海失蹤,也不願讓街坊鄰居知道他仍有個兒子活得好好的。
「可是,我真的不懂老爹是怎麼想的?他明明那麼舍不得你。」
「那是因為他愛我,卻也恨我。」他輕描淡寫,眼角卻泛著淚光。「如果不是為了替我撐那一刀,媽媽也不會這麼早就走了。」
宇文凌波無言。
一段極短的叛逆人生,改變了宇文家許多人的命運。
她始終不相信大哥會這麼短命,在鍥而不舍地追查下,兄妹倆終于取得聯系,從大哥仍在牢里時,她就定期去探視,直到他出獄。這事,老爹不知道,丫杰也不知道。
「下個星期,我要離開台灣到新加坡。」望著她,他的眼里滿是感激。「他替我安排的。在那兒站穩腳後,我計畫將勇士接過去住。如果老爹願意的話,我也希望能……」
「嗯。」
「活了這麼大把年紀,也該落地生根了。」
淚水浮掩著眸底的激動,宇文凌波只是點頭,不住地點頭。
「你一點都不意外?」
「當然是會意外,只是……」吸了吸氣,她微笑。「丫杰他就是這種性子,做得多,說得少。」
「以後,我們兄妹要見面的機會就不多了,你……要幸福喔。」
「嗯,大哥,你也是啦。」輕輕搭上他擱在桌面的手,她笑道︰「如果你有遇到情投意合的對象,記得別退縮,要替自己爭取幸福。」
「是。你越來越像媽媽了!」
「那是當然,我是她女兒呀。」
「妹,那天,丫杰已經跟你聲明過,他是被設計的,而你也這麼愛他,為何還要給他那一掌?」他很好奇,真的很好奇,因為丫杰跟他告狀時,瞳中竟然閃著水氣,哈。
「因為我氣不過啦,誰教他那麼笨。」噘著唇,她也有話要說。「平常看他鬼靈精怪,還以為他有多聰明。」
她嘟噥完,兄妹倆相視而笑。
「小醋桶。」宇文浚風弓指往她的腦門敲一下。「往後,丫杰有得受嘍。」
宇文浚風走的那天,宇文偉在房里待了一整天,直到女兒下班,才開了房門。
「老爹?」客廳靜悄悄的,她還真不習慣。「怎麼了?」
「你……將他叫來家里吧。」
「丫杰?」她詫異地眨眨眼。「還這麼早,叫他來做什麼?」
「除了婚事,我還有什麼權利可以使喚他呀。」宇文偉咬牙切齒道,一雙老眼全泡在淚湖里了。
「老爹!」她開心地沖過去抱著他,一反身,立即將消息傳出去。
屠杰趕到時,宇文凌波正好在廁所蹲著,她不在,兩個男人忍不住又是一番唇槍舌戰。
「謝謝你呀。」沒想到老爹真能願賭服輸,他還以為他會想辦法賴帳呢。「我只能說,你的決定是聰明的啦。」
「不點頭又能怎樣?哼,得了便宜還賣乖,她都被你騙上了車,總不能真等她挺了個肚子……」想到這個事實,他不由得又是恨得牙癢癢的。
「你怎麼知道?」明知大笑會讓老爹對他恨上加恨,可是,看到老爹吃癟,真是爽呀!
哈哈。
「天天夜里都有蜘蛛人在外頭攀上爬下,你以為,我是怎麼知道的?」老眼一瞪,他冷笑。「真這麼開心呀?」
瞧這小子那張志得意滿的笑臉,是帥了點,難怪丫頭一心向著他,十輛卡車都拉不回!而他這個做人老子的呢,只想一掌用力地給他巴下去。
啐,禍害一個!
听出宇文偉的言下之意,屠杰很識相地收斂笑容,直到宇文凌波出現。
「你什麼時候到的?」看得出來,她又羞又喜又極端不舍,沖上前就是一個熱吻。「老爹答應了呢。」
就在老爹的面前!
抿著唇,淚眼汪汪地看著這一幕,宇文偉的心好痛。果真,女兒是替別人在養的呀。
「這麼多天,臉頰不痛了吧?」他想到就提,想到就提,害她內疚到現在。
「不痛。」是心在痛,而不是面皮在痛呀,罷了,就讓委屈的眼淚往肚里吞吧。「一點都不痛。」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要打那麼用力的。」
「不是故意?那你是存心的了?」他心又酸了。
嗚……心里嗚咽,卻不料當真听到抽泣聲。
「丫杰?」宇文凌波大驚失色。
「你竟然舍得對我動手?」扁嘴,他哭訴著她的不是。
他研究了好久,老爹就贏在敢拋棄老臉皮,總愛在凌波面前哭哭啼啼,每次都成功地勾出她的軟心腸,害他猛吃癟,這些日子以來,他學精了。
老爹會的,他也做得到呀,哼!
冷不防地被宇文偉迎面攀上了右肩,他錯愕地掉了下巴。「老……丈人?」
老爹他出新招呀?
「怎麼,借你肩膀靠靠都不行吶?」雖然丫頭已經是這小子的人了,他也知道自己不可能獨佔丫頭一輩子,可是,他就是難過嘛。
想著,更是老淚盈眶。X的,辛辛苦苦拉拔大的寶貝,就這麼拱手送人,教他怎甘心呀?可是,不甘心,又能如何?!
空中,電光石火閃現。
兩個男人都看得出來,大勢,底定!
倚在屠杰懷中,感受到兩個男人的氣勢在互別苗頭,宇文凌波輕咬著唇,笑了,將酡紅的面頰更貼進那雄偉又溫暖的胸壑,暗暗地翻開心底那本雜記簿,快樂地記上一筆。
V∼∼勝利!!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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