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煩小妻 第五章
咻——電光火石間,端木似的左手臂被長鞭劃過,現出一條血痕來。
但端木似哼都不哼,冷著臉孔摟住練蘺下馬,移到安全位置,流星般的動作,成功護住練蘺。
「你留在這里,找到機會立刻走。」他先將練蘺放到一旁,吩咐道。
「你流血……流血了……」練蘺看見他手臂流血,心急地道︰「是你該快走才對……你快走吧,那三個人不好對付……你自己走,不要被我拖累……」
聞言,他心一喜,練蘺也很在乎他的安全。
三名漢子已重新站起,再度持鞭而來,長鞭如蛇信般嗜血地飛舞,意圖席卷兩人。
「受了傷的你……連要保護自己……都、都有困難了,不用管我……」練蘺吃力地說完話。
「什麼叫不用管你?不要胡說八道!我引開他們,你立刻走!」端木似為了不讓三人接近練蘺,忍著手傷,回身與三人周旋。
「不行,雙拳難敵四手,更何況……他受了傷……」練蘺左顧右盼,咬牙苦撐站起,得找人幫忙啊!她四處張望,終于發現前方又有飛揚的塵土,似乎有馬匹商隊來了。
「得找幫手才行……」練蘺努力地抵抗柔軟散的藥效,用盡全身的力量往前走,想向商隊求救。
端木似對付三名惡徒,不讓他們有機會纏住練蘺,眼角余光瞥見練蘺總算離開了,他更要替她爭取時間才行。
「別讓‘聖宮妖女’跑了!」青衣漢子轉身時看見美人試圖要逃,大喊一聲,要去追她。
「站住!」端木似揪回青衣漢子。
練蘺听到喊叫聲,更急著要找救兵了,只是虛弱的身子讓她走得跌跌撞撞的,而且視線還有些迷迷蒙蒙,倏地,一個踩空,她的身子整個往下滑去!
「啊——」練蘺驚呼,整個人滑下滿布碎石雜草與藤蔓的陡坡。她雙手一撈,幸運地抓住一條藤蔓,但柔軟散卻讓她的力氣無法凝聚,手又松了開,再往下滑落。
「唉呀!‘聖宮妖女’要掉下懸崖了!」漢子不舍地叫出聲音來。
聞言,端木似大駭,凶狠之氣立現,大喝一聲,一刀先是砍中青衣漢子的手,緊接著又擊中黑衣漢子的腳,再一踢,踢倒第三人,讓他們痛到無法動彈。
擺月兌三人後,端木似立即飛竄至崖邊,見她抓住了藤蔓,也立刻抓著另一條藤蔓滑下陡坡,拉住了她。
「撐著點。」他抓住她的右手。
這片崖雖然陡峭,但幸好不是筆直的懸崖,這讓渾身乏力的練蘺還能踩著石頭支撐身體,而她的右手臂則被端木似緊緊地拽住。
只是,她的氣力不斷地流失。下面可是深淵,如果撐不住掉下墜落,將生死難料。
「放開我,你自己……自己快爬上去……你也、也受了傷……撐不久的……再不、不放開我,我們會一起……一起掉下去……」他手臂有傷,卻奮不顧身地抓著她,這股保護她的意念很真實,她領受到了。
「那就一起掉下去。」他回道,開始後悔對她使用了柔軟散,才會陷入此刻的危險境地。他本來打算要拉著她一起出海嘗嘗同生共死的滋味,但此刻面臨了生死交關,他卻想要她好好地活著,不願她受到一丁點傷害。
她一怔,端木似竟然願意跟她一同墮落深谷?她有沒有听錯?
「會、會死的……若一起掉下去是會死去的……你願意跟我一起死在深淵下……」練蘺努力地把話說完,左手無力地松了點。「啊——」她驚呼,又往下沉了一些。
「捉緊我。」他緊緊抓住她,硬將她又拉上一點,不管手臂上的血因此而流得更多了。抬首看著崖頂,他思索著該如何將兩人弄上去?
「……你後悔了嗎?其實你若殺了我,就不會……不會發生……發生現在的狀況……」
「我不後悔,而且我不會讓你和我摔死在這個地方。」
她心弦波動的好厲害,端木似不斷表明願意陪她一起掉下深谷,他這樣的守護動作,她雖然感動,但也心生矛盾。他為什麼要對她這麼好?而她該接受他是真心的?他沒有其它企圖嗎?「放手……我快撐不住……你就放手吧……」
端木似就算被拖下山谷也不放手,現在面臨生死交關,守護她的心意好強烈,他不僅要救她離開墜谷的危機,他甚至改變心意不要她陪同出海了,總之,他就是不想讓任何傷害發生在她身上。
「哈哈哈哈……要不要我就你們呀?要的話,就求我們,求我們啊!哇哈哈哈……」崖頂上的三人喜形于色,只要捉到這兩人,「聖宮」的秘密應該就能到手了!
「我不想……落、落在那三個混蛋的……手里……」練蘺堅決地道。
深植在細縫里的藤蔓根部一松,端木似與練蘺又往下一沉。
「先把你送上去再說。」端木似打算用自身的力量將她甩上崖頂。
「你……你自己上去就行……快上去……」她神智更暈眩了,氣力像是要消失,柔軟散讓她無法集中精神。
「喝!」、「啊!」吵雜聲突然從崖頂傳來,緊接著听到劇烈的打斗聲以及哀嚎聲,未幾,又想起一陣陣的求饒聲,而且是那三名匪徒在向人乞求饒命!
「滾!」一句沉穩的命令逸出。
「好,我們滾,滾!多謝大俠饒命……」匪徒恐懼害怕地嚷道。
「是你的師兄鐵漢在崖頂上。」端木似立刻認出這聲音,崖頂上的男人是練蘺的師兄。
練蘺撐起最後一絲力量,抬首一瞧,迷霧中看到師兄的面孔,心安了。「真的是師、師兄……幸好……」
「你快把練蘺救上去!」端木似朝頂上大喊,崖頂上已沒有任何異響,看來那三個惡漢應該被鐵漢擊退,逃之夭夭了。
「知道了。」鐵漢旋即抓著藤蔓走下陡坡,先摟抱住練蘺,回到崖頂,而後端木似也攀爬上崖頂。
鐵漢抱著呈現半昏迷的練蘺,閃到三尺外,不讓端木似靠近。「她是我師妹,我帶走了。」
「等一等!」端木似急道,本想趨前將練蘺搶回來,可是一想到他明日就要出海,動作便嘎然而止。
當懸掛在陡坡時,他已經決定不讓她出海冒險了。
鐵漢退了一步,對平郡王說道︰「你受了傷,絕對打不贏我的,不要妄想搶走我師妹。」
端木似深吸口氣,回道︰「我暫時不會搶回她。」
鐵漢揚眉,還以為要大打一架,沒想到他竟主動收手。「為什麼?你為了找我師妹用盡心機,怎麼此時去願意改變主意放過她?」
「和你無關。」端木似回他一句,不願把心里的想法告訴他。在墜崖時,他只有保住她性命的念頭,既然不願意她墜崖死去,那又何必帶她出海冒險?一旦出征不順,她可是會跟他同葬大海的。他已不想這麼對待她,他不想她死,因此打消與她同生共死的決定。
「怎會無關?她可是我師妹。」鐵漢故意說道,又看了眼昏迷的練蘺,問︰「還有,她是怎麼了?為何會昏睡不醒?」
「她中了柔軟散,不過睡一覺就沒事了,你好好安置她。」
「是嗎?」鐵漢對端木似的作為愈來愈好奇了,而且方才端木似救師妹的舉動印證出他對師妹的在意,這平郡王分明對師妹充滿善意。
端木似再說道︰「正因為她是你師妹,我才容許你暫時帶走她,不過我要你轉達一句話給練蘺——當我勝利返回中途的消息一出,她必須到廣愛縣來迎接我。」端木似不願解釋放過練蘺的原因,反而直接對他下令。
「你在說笑吧?要我師妹主動去見你?」鐵漢笑了,這平郡王果真驕傲,然而他對師妹的感情倒是表示得很清楚。
端木似不理他的嘲弄,再度強調。「當我勝利返回的那一刻,我要在廣愛縣的碼頭上見到她,要她千萬別失約,必須在碼頭等候我。」端木似道完,忍著手傷回到馬背上。
「喔?這麼強硬?」鐵漢揚眉,對平郡王有著英雄惜英雄之感。雖然一直是敵對狀況,但方才看了他用生命守護師妹的態度,對他的好感增加了不少。
「記住我的話。駕!」語畢,端木似踢了踢馬月復,拉著韁繩往京城方向而去。
鐵漢目送他離去,又看著懷抱中昏睡的練蘺,思忖著端木似的想法。
端木似先前用盡一切手段就是要找到師妹,現在卻讓她離開,看來他並不想帶師妹出海。再回頭想著方才平郡王就他的行徑,明顯透露出他不想師妹的生命遭到威脅……
「看來平郡王對你很好呢!」鐵漢看著昏睡的師妹,心有所感,但他不知道師妹的態度,所以現在只能把她帶離京城,至于下一步要怎麼做,還是得由她自己做決定。
一個月後
練蘺站在一處山頭上,眺望著遠方,那是一片美景,翠綠的林木形成一條弧線,但卻是蜿蜒致海的邊緣。綠林、白天、藍海,三大美景連成一氣,散發出令人贊嘆的壯觀氣勢來。
遙遠的那一端就是廣愛縣,也就是端木似出海的地點。
端木似前往南海剿盜,便是由廣愛縣碼頭出海,而他出海距今也已過了一個月的時間。她被留在中土,端木似最後沒有要她玩同生共死的游戲,他放過了她。
他為什麼會放過她?她不懂,端木似先前用盡心機甚至使用了柔軟散,就是為了要捉住她,但卻在關鍵時刻救她姓名且放她離開。
她回想起自己清醒時,坐在一旁照看她的是師兄鐵漢,而師兄臉上還出現一抹奇特的表情……
「師兄別擔心,我沒大礙,柔軟散的藥效一過,我就會恢復元氣了。」她以為師兄在擔心她的健康,連忙解答,也問道︰「端木似呢?」
鐵漢打量著她的神情,回道︰「他回王爺府了,而我則帶著你繞過崎山,離開京城,來到符安縣,找了這家客棧讓你休息。」
「他讓你帶我離開?」練蘺吃驚極了,她被救上崖頂後,眼前一黑,就什麼都不知道了,沒想到結果他竟會讓她走人。
「是,他主動要我帶你走,不打算讓你出海。」
「怎麼會這樣?他不是說要與我同生共死……」
「什麼?什麼同生共死?」
「呃?沒事,沒什麼!師兄听錯了,沒事……」她嬌容一紅,急急否認,不想讓師兄看出她內心深處的真正情緒。
鐵漢眼眸一轉,故意問道︰「師妹,你就跟我回去‘聖宮’吧。」
她搖首,回道︰「不了,我暫時不回‘聖宮’,我想去平郡王府,我——」她倏地住了口,因為看見師兄盡是探索的神情。糟糕,她這麼回話不就給了師兄懷疑她的機會?
「你還要去平郡王府?在你好不容易才擺月兌平郡王後,怎麼又急著要前去自投羅網?」這平郡王對師妹是充滿著善意,那師妹對端木似呢?鐵漢想知道答案,因此試探性地追問她。「你是怎麼了?從來沒看你一直在做糊涂事,先是一個人傻傻的跑來京城,接著還不讓平郡王抓到。若非我听到風聲,說天朝廣場上有一女子被平郡王挾持,我懷疑是你被擒,而派駐在朝廷的細作也證實你被端木似捉住的訊息,因此我快馬加鞭地趕到京城來營救你,又正巧接獲到你們從西門出城的消息,怎會實時地救了你和端木似?」他緊緊睇著她的神情,想要知道她是怎麼看待端木似的。「現在好不容易月兌困後,你還要去王爺府找他?你就這麼舍不得他?」
「不是這樣的……」她該怎麼回話?她要對師兄承認,自己對端木似是有感情的嗎?
「那又是怎樣?你對端木似產生感情了?」鐵漢干脆直接問她。
嚇!「沒有,沒這回事!師兄別胡說!」練蘺下意識地選擇否認。她能輕易地相信端木似且愛上端木似嗎?不,不可以的,她對端木似的質疑還未消除啊!他是一個打定報復主意的王爺,一個用極端又霸道的手法追逐她的王爺啊!而且,他和曾文封看待感情的態度或做法會有所不同嗎?……不,她不能輕信了,她要保持懷疑警戒的心情,哪怕端木似守護了她,但難保這不會是他設下的苦肉計。
鐵漢繼續道︰「我有胡說?當你們跌落陡坡,生死難料之際,他緊緊拉著你不放的畫面,教我印象深刻。他在乎你,而你也愛他嗎?」
「不,師兄……」她驚恐地看著他,鐵漢的問題震得她頭昏眼花。怎麼師兄會覺得她喜歡上端木似呢?「不,不是的……不是這樣的……」她拼命搖頭否認。
「他對你很愛護。」鐵漢在到處他的觀察。
「師兄做此判斷太過不明智了。」練蘺硬是否認,雖然墜崖當時,端木似用生命守護著她的安全,而後亦怕危及她性命而不帶她出海,她感受到了他的友善,也該大受感動,可是……
她就要因此而栽進端木似設下的愛情陷阱里面嗎?
不不不,萬一這是端木似的詭計呢?她不能忘記他一直想要報復她的心態。
練蘺急道︰「師兄推測得太過了,沒有愛與不愛這回事。端木似不讓我墜崖是有目的的,他一直想透過我查出‘聖宮’的位置,所以才會使用手段誘惑我對他卸下防心,好得到他想要的東西。」她狼狽地說著。
「你是這麼想的?」
「對,他設局引誘我,目的是為了凌遲我的自尊,我就是這麼看待端木似的。」語畢,她不再回答師兄的詢問與試探,她對端木似劃下一道線,不願越過。
所以練蘺並沒有前往王爺府,更沒有追到廣愛縣,因為一旦她追著端木似跑,就會承認了她是愛上端木似的……
嘶——練蘺座下的白馬嘶鳴噴氣,拉回了練蘺神游的理智,她拍拍愛駒,隨後駕馭它往山下走。
這一個月來,她就在廣愛縣外到處行俠仗義。
她並沒有忘記為「聖宮」建立好名聲,她到處救助民眾,也為一些小幫派出頭,為的就是幫「聖宮」累積名聲資產。
當然,也可以順便談听到端木似最新的征戰消息。
師兄有告訴她,端木似強硬留話要她在打勝仗回返中途的第一時間,到廣愛縣碼頭迎接他。
不過,她不會去的……對吧?
練蘺失笑了,笑自己猶豫反復的心思。不願意承認對他有情,懷疑他有目的,然而面對他的生與死時,她卻又會為他擔心不已。
這段日子她會選擇在廣愛縣附近的城鎮做善事、積陰德,除了是為」聖宮「建立好名聲與累積實力外,另一方面,她亦在為端木似祈福。她還是打從心底希望端木似能夠平安歸來,她總是不斷地祈求他能安全無恙……
平安無事,勝利歸來。
經過一個半月的出海征戰,終于傳回端木似成功剿滅南海作亂的海盜,即將凱旋而歸的好消息。
在平郡王所搭乘的主戰船尚未抵達廣愛縣碼頭時,先回來傳達訊息的兵隊已經將平郡王得勝的消息廣為傳播,一方面回稟皇帝,再則跟地方高官商賈們分享細節。
這場勝仗讓舉國歡騰,尤其是深受海盜所苦的臨海省份以及靠海吃食的漁民們,對平郡王端木似的勇猛與勝利更是贊不絕口!
在這其中,尚有一名剿滅海盜的大功臣出現,她也成為人們口中討論的焦點。
此人名喚羅小芯,她其實是海盜首領之妹,然而她卻大義滅親的幫助了平郡王,也因為有她的指點以及協助,讓平郡王可以直剿海盜的大本營,快速取得勝利。
這位羅小芯聲稱已經厭惡海上打打殺殺的生活,同意只要端木似饒恕其家人的性命,就願協助。
然而大部分的人們卻不明白,平郡王向來驕傲,怎麼會和敵人合作?美其名是為了剿盜的速度,但事實真是如此嗎?也因此,羅小芯與平郡王的關系惹得眾人議論紛紛。
而在羅小芯與平郡王一起坐船回到廣愛縣碼頭,甚至一起轉往京城時,關于這兩人有曖昧交情的傳言更像是得到了證實般,眾人都說平郡王必然是愛上了羅小芯,這才願意合作,並且連袂回到京城來。
「似弟,你太厲害了,贏了難纏的南海海盜!朕感到無比欣慰,這要好好酬謝你!」朝陽王朝皇帝前段日子懷疑其端木似的忠心,誰叫他的二十名親兄弟里頭,就以平郡王最令人無法捉模。雖然似弟不曾顯露過貪圖皇位的野心,可是人心難測,他怕似弟一朝變了,再加上海氏一族的處理讓他起了戒心,所以才會派似弟出海剿盜。
現下,他親自驗證了似弟不顧自己性命安危為他守護江山,他對似弟重拾信賴,亦不再覺得似弟有反叛之心,並且對先前的懷疑感到抱歉。
「多謝皇上贊美,皇上能滿意臣弟的處理,臣弟亦感到安心。其實此次征戰能夠成功,全靠皇上福蔭,征戰之路才可以如此順利。」端木似用自身性命來證明他對皇帝之位絕無興趣,也讓皇帝重新信任他,而搞出這項詭計的練蘺與「聖宮」听到他得勝,應該會捶胸頓足吧?因為挑撥離間的計謀失敗了。
尤其是練蘺……
那可惡的妖女,竟然沒有出現。
他一下船,踏上碼頭,就焦急地尋找她的嬌顏,卻怎樣都尋不到她的芳蹤,甚至特意留在廣愛縣三天,依然沒見到她的身影。
他本來以為練蘺會開心的前來碼頭迎接他的歸來。
這回征戰會決定使用速戰速決之法,並且與羅小芯合作,為的就是要以最快的速度返回廣愛縣來見她。
豈料,練蘺並沒有現身。
端木似的心涼了一大截。
她為什麼不出現?是漠視嗎?她心里根本沒有他的存在。
妖女練蘺根本沒把他放在心上,即便他對她釋出了友善,也展現了保護,但他先前的付出全成了白忙一場。
「似弟,為兄忍不住想再稱贊你這次出色的表現!在你出征前,就先對海盜設下了連環計謀,一開始讓眾人以為你所帶領的兵將不諳水性,豈料這根本是你的障眼法,你故意釋放錯誤訊息讓眾人以為你自大不懂海戰,而海盜首領因為無心了傳聞,對你掉以輕心,這讓你剿盜變得容易許多,再加上有羅小芯的里應外合,哈哈哈,海盜該敗!朕決定給你個大賞賜,你等著接旨吧!」皇帝對他的剿盜計謀仍然津津樂道,並且神秘兮兮的要賞他封賜。
「多謝皇上。」端木似心不在焉地應著,他現在滿心滿腦思索的都是練蘺到底是什麼意思?
「對了,那位海盜首領的妹妹也跟著你回來王爺府了,你有怎麼處理她?你跟羅小芯交情匪淺的傳聞一路上不曾間斷過,朕也沒听你否認。怎麼,你當真喜歡她,要娶她回府當妃子?」皇帝也听到了關于來那個人交情匪淺一事,好奇地詢問。
「沒這種事,羅小芯對我剿盜之事是立下了大功,她想到京城一游,我只是成全她。另外就是羅小芯對我還有用處,所以我暫時留她在王府。」原本他只是要完成羅小芯游京城的心願,不過他也听到民間在討論他與羅小芯的曖昧情事。初時,他有意斬斷流言,澄清此事,可是後來遲遲不見練蘺出現,他便心思一轉,決定任由外界流傳他與羅小芯交情匪淺的說法。
他倒要看看練蘺有何反應?
「睜開眼,我要你看著我!」永璘強悍的要求。
真霸道!她輕輕睜開雙睫,映入眼簾的是他滲著薄汗的俊臉,以及一雙充滿邪欲的黑眸。
「您……又想做什麼?」她身子都不知被他激烈的折騰抽搐過幾次,夜也過了泰半,可這家伙還精力旺盛的不放過她,她的背以及胸前早濕濡了一大片……
恭卉一陣天旋地轉,在他慘無人道的掠奪下,身子再度教他推上極致的高點,最後顫然無力的癱軟在他懷中。
他手仍擁著她,亦喘著,感受到她心悸的軟倚,明顯已經乏力,這才滿足的闔上氤氳黑眸。
室內只剩兩人交互喘息的聲音,良久,親昵的氣氛才漸漸平息。
「我說,恭兒。」散漫的語氣就像是要與她閑聊,可卻惹得恭卉立即戒慎恐懼的睜眼,還輕挪了子。
少了緊靠的溫度,永璘睜眼瞧了兩人稍遠的距離。
他臉上並沒有表情,只是繼續說︰「昨兒個上朝時,听瑞親王說,你阿瑪找到了。」他不疾不徐的說,不訝異耳邊立即傳來抽氣聲。
歡愛過後,這確實是一個很好「聊」的話題,不枉他刻意選在這時候告訴她這件事了。
「這事確……確定?」豁然坐起,恭卉顫聲問。
「瑞親王掌管刑部,他說找到了,應該就是找到了。」他雙臂往後交錯,將頭枕上去後慢答。
「他……在哪里?」她咽了口口水後,再問。
「在牢里。」他瞅向她,靜靜看她呼吸紊亂,卻仍力持鎮定的模樣。
「在牢里……他會有怎生下場呢?」她聲音繃得死緊,連牙都要咬崩了。
「身為皇親國戚,卻貪贓枉法,侵佔賑災官銀,貪污築城公帑,私相賣官,敲詐勒索鄉紳,無惡不作,事發後帶罪潛逃,皇阿瑪震怒,將他的家產充公,奪去他的牒子,貶他為庶人,待緝拿歸案後,應即刻問斬。」念了一大串罪狀,他最後要說的只是一個死字。
明知如此,可恭卉還是難以承受。「可這事過了五年,皇上興許會顧念舊情,網開一面不再追究……」她忍不住懷抱一線希望的問。
永璘瞟了她一眼,眉頭攏起。「他拋家棄女,逃匿五年,毫無擔當,皇阿瑪更怒。」
「所以,他斷無活命的可能?」她呼吸更急促了。
「十之八九吧。」他答得不輕不重。
她臉色登時轉青。「真的沒救嗎?」想起含恨而終的額娘,她心痛的問。
「你想救他?他當年急忙拋下你們母女,完全不管你們的死活,只帶著得寵的側福晉走,害得你們母女流落街頭,淒慘度日,你為救病重的額娘最後還入了妓戶,要不是我一念之仁收了你,下場……嘖嘖,這樣你還願意顧念舊情?」他懶笑著搖首,一副不可思議的模樣。
恭卉握拳咬牙。「他畢竟是生我的人,況且當時是我和額娘不跟他走,不是他不願意帶我們走的。」她為自個的阿瑪辯白。
「就算是如此,他走得也太狠了,竟沒給你們母女一點安頓,而且一走多年,音訊全無,壓根沒管過你們的死活!」
「這……我想阿瑪他自個東躲西藏的,日子也不好過吧,否則不會對我與額娘不聞不問……」
他扯開嘴角冷笑。「得了,不必多說,我明白了,他是你阿瑪,你想怎麼替他開月兌是你的事,不過明兒個上朝時,我會問一下瑞親王,瞧皇阿瑪是否有了旨意,結果如何,再要人轉告你。」
「謝謝貝勒爺。」她低下首,心情激動。
雖然終于有阿瑪的消息,不過若是這種消息,還不如音訊全無得好,起碼還為阿瑪保留了一線生機啊……
☆☆☆
「還是沒有消息嗎?」焦急的在廳上來回踱步,恭卉詢問身後的婢女。
幾個婢女也跟著緊張的搖頭,她們習慣懼怕這位小總管,見她難得心神不定,神色焦躁,所有人也跟著提心吊膽,就怕不小心觸怒她。
小總管三年前正式接掌病弱的老總管職務,她嚴厲的處事態度,與老總管截然不同。
她不允許下人犯錯,一旦有疏失,必定嚴懲不貸,不像老總管總是念兩句,糾正過後也就算了,這女人的可怕只有與她共事過的人才知道,所以眾人對她的態度皆是謹慎有回,絕不敢稍有松懈。
見婢女們戒慎恐慌的模樣,恭卉無奈的暗自嘆氣。不是她要嚴厲待人,實在是因為這些年來那男人的行為更加乖張,要不是她出面「頂著」,這些人連抱怨她無道的機會都沒有,恐怕就成了那家伙刁鑽下的犧牲品了。
可這話說出來誰信?那家伙在外人面前總是「韜光養晦」,無論何時何地都整潔優雅,一副無懈可擊的高尚雅貴公子模樣,誰會知道私下的他其實蠻橫無理到令人不齒的地步?!
為了「普救世人」,所以她只得忍受被指控狐假虎威的惡名,任下人們在背後埋怨罵她。
只是她不太理解,永璘為何要在外人面前「轉性」?可轉性是好事,他為何不全面轉個透徹,只對外轉了性,對她就變本加厲的挑剔?!
想著想著,她不禁咬牙切齒起來。
早些年他的龜毛也只有在某些事物跟地方上顯得特別,脾氣雖然古怪,但伺候他的人勉強還應付得過去,可這些年,尤其在她接手掌管貝勒府之後,這家伙的劣性就變得無法無天了,沒有一件事不挑剔,沒有一件事不講究,惹得她疲于奔命,為的就是滿足他大爺的惡習,倘若他一不舒坦,倒楣的不是別人,絕對會是她!
「來了,貝勒爺朝上有消息來了!」就在她越起越生氣時,終于有人奔進大廳里來通報了。
「有消息嗎?貝勒爺怎麼說?!」她驚喜,忘情的抓著剛由宮里抹汗奔回的太監問。
太監不著痕跡的縮回手。這位小總管身分特殊,既是貝勒府的管事,也是貝勒爺的女人,貝勒爺對女人的干淨與否相當重視,連一根毛發也不容沾染,尤其是眼前的這個,貝勒爺的態度很清楚,一般人連衣角也踫不得。
「貝勒爺就要回來了,他要您在前廳候著。」他有禮的退開兩步,傳達主子的交代。
「候著?就這樣,沒別的?」她急于知道的消息一句也沒有?!
「呃……沒有,貝勒爺就只有這樣交代,沒別的。」太監不知她到底在等什麼消息,只能苦笑的說。
她心下一陣失望,隨即又像是想到什麼的問︰「貝勒爺是自個回來還是有貴客陪同?」
「是有兩位貴客同行。」
她眼兒再度二兄。「是誰?」
「瑞親王以及葛爾沁郡王。」
「有瑞親王?!」她馬上欣喜起來。他請瑞親王來親自告訴她阿瑪的消息嗎……不對!身邊還多了位郡王,葛爾沁郡王,這人是誰啊?他來貝勒府做什麼?
才露出的喜色又逐漸淡下。那家伙要她候著,似乎跟她想知道的事沒關……
「小總管?」太監小聲的喚。
「嗯?」正煩著,她隨口應了聲。
「貝勒爺就要回來了,你不準備嗎?」太監緊張的提醒。
每當貝勒爺出現,眾人在她的指揮下,就會如臨大敵,非得做好萬全準備因應不可。
恭卉這才猛地回神,面色一整。「當然要!」回頭,她又是那個不苟言笑的壞人臉。「你們還等什麼?取出貝勒爺專用的茶具,沏茶、備果子,還有要人重新再將門檻刷一遍——」
☆☆☆
光潔無垢的大廳上,現下坐了三個人,珍貴芳香的黃山毛峰茶,香氣充滿一室。
此外,大廳上還站了個人,這人滿心失望。
「我說永璘,皇上要將日本公主指給永瑆,你說可能嗎?」瑞親王閑聊似的啜著茶問。
「應該不可能,十一哥早娶有福晉,皇阿瑪應該不會要他犧牲他的福晉。再說這回是日本主動示好,還提議和親,可皇阿瑪對待他們的態度挺冷的,似乎沒將他們放在眼里。」永璘同樣寫意的半倚在紫檀椅上。
「是嗎?可我覺得日本這回的和親來意不善,像是有陰謀。」說話的是葛爾沁郡王。
他年經約莫二十七、八上下,相貌極有大漢男兒的威儀,可眼神帶點陰氣,是個城府極深的人。
他的屬地在蒙古,長居關外,在蒙古草原上十分有勢力,是個不可忽視的人物,此次他蒙聖上召喚,特意整裝入京面聖,下朝後便應永璘的邀約,來到貝勒府作客。
「陰謀?」這話可讓瑞親王吃驚了,人也跟著坐正。「此話怎講?」
「日本垂涎我大清國領地已久,不時有船只入侵咱們的海域,對沿海漁民發動小規模攻擊,這回居然主動提和親,你們不覺得有異嗎?」
永璘淡淡的瞄了他一眼。「郡王屬地在蒙古,竟對沿海之事了若指掌,佩服佩服。」
葛爾沁眼神微閃。「哪里,我只是關心國情,順道多了解邊防之事罷了。」
「哦?郡王將蒙古治理得有聲有色,我常听人說,以郡王之才,留在蒙古真是大材小用,有不少人建議皇阿瑪該召你回京委以重任才是。」永璘笑說,眸中卻無笑意。
葛爾沁听了,不動聲色的自貶。「葛爾沁不才,怎好留在京城丟人現眼,照我說,還是快快滾回蒙古喂馬去吧!」
「郡王說這是什麼話!你的豐功偉業都傳到京城來了,連永璘都贊譽有加,我瞧改明兒個就進宮向皇上提一提,讓你就此機會順勢留下吧。」瑞親王笑得異常熱切,老眼閃著算計。
葛爾沁力持平穩的神色終于有異。「真的不用了,我還是喜歡聞蒙古草原上的馬糞味,京城這地方嬌氣太重,我這粗人住不慣。」
「郡王是真待不慣京城呢,還是怕留下後被困住,再也回不去?」永璘語調慢吞吞的,听來沒啥用意,可話中內容可就是讓人臉色大變。
「永璘,你是什麼意思?」葛爾沁果然跳腳,霍地起身,不慎撞翻了茶幾上的杯子,茶水濺了他一身。
廳上的恭卉見狀,立即拍手要人上前清理破碎的杯子,自個則是掏出絹帕,親自幫他擦拭濺濕的衣袖。
略微清理後,她便要退下,一抬眸,卻發現他正瞅著自己看,她輕點了首,正要離去,他卻拉住她的手腕。
「謝謝。」
堞卉瞧了他一眼,不見輕佻,應是真心言謝,便淡聲說︰「不客氣。」接著收回手,又站回永璘身後。
永璘散漫的坐姿不變,只是半垂著的眼角輕輕掃過她的手腕,藏在眼底的是一抹深思。
「永璘,你剛說這話不對,若教外人听了,還以為我對皇上有貳心,才教萬歲爺有意調我回京,防堵我作亂。」回過神,葛爾沁不滿的冷嗤。「我以為你邀我一聚,是想與我結交,瞧來我是誤會了,你根本沒這意思!」
永璘還是一副漫不經心的模樣。「你沒誤會,我確實有意與你結交,所以才找來皇叔作陪,今兒個還打算設宴款待,可我這人就是說話不得體,你可別誤會我才好。」
「是啊,是啊,這永璘就是嘴拙,有時連皇上都會念他幾句,要他別將人得罪光了,所以你也別多想,他沒別的意思的。」瑞親王跟著打圓場。
此話才讓僵凝的氣氛緩了緩,葛爾沁臉色也不再難看。
「郡王今兒個就留下讓我款待吧,我會讓你盡興的。」永璘笑說。
葛爾沁眼光不由自主的瞄向他身後的女人。「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多謝郡王賞臉,那咱們移駕偏廳,我想美酒佳肴都已備妥——」永璘立即起身要走,後腰卻教人不著痕跡的拉扯了下,他訝然的轉身,就見身後的人兒朝他擠擠眉,又瞟了瑞親王一眼,這才像是突然想到似的,冷笑的朝瑞親王道︰「皇叔,咱們一面走一面聊聊。你說那逃了五年的簡王待在天牢也一陣子了,皇阿瑪的發落下來了沒有?」
瑞親王瞧了瞧他身後,立刻就明白了。這丫頭在貝勒府多年,他當然清楚她的身世,也知道永璘是為她問的。
「多慶的罪行天怒人怨,皇上昨兒個就有諭令下來,今秋,斬立決!」
聞言,恭卉臉色瞬間刷白,急急轉身,不讓人瞧見她的震驚失態。
可她的模樣早落入永璘眼底,但他什麼表情也沒有,甚至還露出淺笑,托著客人的手肘往外走。
「皇叔、郡王,我這廚子做的菜可了得了,他是皇阿瑪特地賞給我的,能做出滿漢全席,就連去年皇太妃過府作客時,嘗了他的手藝,都贊不絕口的直嚷著要向皇阿瑪要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