惡魔的華麗C大調 第六章
今晚的月色很美，天氣又很晴朗，是最適合放煙火的日子了。
蘇晴光把在雜貨店買到的煙火全搬到涼亭了，她蹲在草地上整理著煙火，等著時允浩拿打火機來。
好久沒放煙火了，也不知道時大哥在轉什麼性，明明陪她買煙火時不怎麼高興，現在居然說要放煙火。
不過，今天的他本來就有點怪怪的，早些時候在樓梯間時，他那麼緊緊盯著她看，那模樣好陌生……
不過，應該是她的錯覺吧？
「想先玩什麼?」
時允浩的聲音突然響起，蘇晴光暗自嚇了一跳，大膽指向水鴛鴦。
「當然是這個。」玩水鴛鴦很刺激，她一定能好好調適心情，忘了在樓梯間的事。
「不行，你只能玩這個。」時允浩一臉嚴肅的遞給她仙女棒。
蘇晴光怒了。「我才不要玩仙女棒！」他把她當作什麼r?小女生嗎?未免太小看她了吧！
「我買仙女棒可是買給你玩的……」女生不是都喜歡玩仙女棒嗎?
暗忖著，時允浩就見她趁他不注意時，拿起打火機想點燃水鴛鴦，他怕她有危險，在她點了火之後，連忙快步拉走她。
「等等啦！火根本沒點著，你擔心什麼！」她的手被他拉得很痛耶！
「我是怕你毀容燮成丑八怪！」時允浩才不願承認他很擔心她，這樣會顯得自己很像老頭子。
「我反應那麼快，才不會有危除……」蘇晴光想再點燃一次火，怎知才靠近一點，先前點了火的水鴛煮居然爆破了，嚇得她拚命往後退。
「喂，你怎麼倒著走！」時允浩待在她身後，被她那麼一撞，踉蹌的往後一跌，她也重心不穩的隨著他往後跌，和他一起跌坐在草地上。
雖然這種情況有點好笑，但蘇晴光一點都笑不出來。
時允浩正坐在她身後，就好像從後頭環抱著她，他的下巴靠在她的頭頂上，她甚至可以感受到他喘氣的熱度……
「小光，你沒事吧！」時允浩怕她受傷了，連忙湊過頭問她，沒發現他這麼一問，他們的臉頰只差畿公分就踫著了，四肢更糾纏在一塊了。
「我沒事……」蘇晴光回答著，直覺地往後一探，沒想到臉頰就這麼稍稍擦撞到他的唇，嚇得她馬上沖出他的懷里，然後裝作一副沒事的模樣挑著
「時大哥，我要再點一次水鴛鴦，我才不會被這種玩意嚇到！」說完，她大笑著，笑得有點不太自然。
時允浩沒有回應，他仍是坐在草地上，狀似懊悔的托住額頭。
怎麼回事啊！為什麼她一踫到他的唇就逃，好像他做了什麼壤事似的，也像是他的唇踫到的不只是她的臉頰，而是她白里透紅的肌膚，女人的肌膚……
該死的！他想到哪去了，那只是恰巧而已！跟在月光下看傻了她是同樣的道理！
不管了，他才不想浪費時間想些有的沒的，既然她敢玩水鴛鴦，那他也不想玩輸她！
時允浩點了沖天炮，想跟她一較勝負。
「小光，看招了！」沖天炮直直飛向天際，爆破的好大聲、好壯觀。
「我才不怕，我用火箭筒跟你拚！」
蘇晴光玩上癮了，點燃一根，就想點第二根，于是買來的沖天炮、水鴛鴦、火箭筒等很快地就要被他們點完了，他們玩得很愉快，輸贏已經不重要了。
最後，時允浩點了高空煙火，蘇晴光找了塊草地坐著，仰起頭看著天空，一大片像花朵、太陽的火花在她面前絢麗的開起、落下，她看得驚喜連連，舍不得閉上眼。
「喜歡嗎?」時允浩真慶幸他有開口說要放煙火，他才能看到她那麼開心的笑著。
「喜歡。」
「大聲一點！」
「我很喜歡！」蘇晴光畿乎是用吼的，吼完後，她喉嚨好痛，但她仍很開心。
听她說這麼一句話，時允浩就打從心里感到滿足了，彷佛沒有比讓她開心更重要了。他陸續把煙火放完了，坐在她身邊，陪著她看最後一朵火花。
「煙火真的好美喔……」蘇晴光眯著眼，看最後一朵火花開得很美，然後慢慢地凋零、消失。」我就知道，美麗的東西都只有一瞬間……」連她那曾經幸福美滿的家庭，也好像只有一瞬間。
「美麗的動西雖然只有一瞬間，但一定會有比剛剛更美麗的瞬間出現在你面前的。」時允浩在煙火燃燒殆盡後，遞給她仙女棒。
蘇晴光接過，知道他在用他的方式安慰她，釋懷的笑了。
對，她還有時大哥，她不能再緬懷過去了，她要好好珍惜他。
「我以前都不知道仙女棒那麼美，小小的火光，但是可以燃燒很久，幸福的感覺也可以更持久。」說著，蘇晴光的胸臆間像是脹滿了感動，眼眶快涌出淚水了。「時大哥，我覺得好幸福，謝謝你。」
看到她快哭了，時允浩有點心浮氣躁起來，不是討厭她哭，而是終于知道什麼叫做我見猶憐了。
那含著淚光的嬌羞模樣，讓他的心怦跳了下，有種快要沖破喉嚨的渴望畿乎快淹沒他的知覺，要是她真的哭的秸，他肯定會沒辨法忍耐的，他不知道自己會做出什麼事來。
下一秒，他用力彈痛她的額頭。「你轉性啦，斡嘛講那麼肉麻兮兮的話！」
蘇晴光疼歸疼，但還是偷偷竊笑著，她怎麼覺得她的時大哥好像在不好意思。
「時大哥，可以告訴我，你最喜歡哪一首曲子嗎?」她想好好「報答」他一下。
「肖邦的離別曲，」時允浩不假思索地說出。
「原來是蕭邦啊！你妹妹也會彈嗎?」
「當然會，問這個斡嘛?」
「沒事啊！」蘇晴光撇過頭，說了就不好玩了。
「快說，你又在打什麼鬼主意了?」肯定有陰謀。
「沒事就是沒事啦！」蘇晴光啊了聲，她的仙女棒快燒完了。「時大哥……」她露出哀怨的表情。
「給你。」時允浩又點燃了一根給她，他買了一大包，她想擁有多久美麗的瞬間，就能有多久。
蘇晴光再次接過，看著點燃的仙女棒，她又亂感動一把了。
原來，只要有時大哥在，這小小火花帶給她的幸福感覺就不會停止。
又在傻笑了……
時允浩看著她笑得那麼滿足，一時失神了，他以為是月光的關系，他才會覺得她燮得很陌生，但，或許陌生的人是他自己，因為他的心燮了……
曾經以為失去了疼愛的妹妹，他就什麼都沒有了，只有在寄情于工作時，才能稍稍忘了失去妹妹的傷痛和內疚。
但，因為她的出現，他自以為有缺憾的生命像是被她的笑聲填滿了，他不再感到寂寞，不再認為自己什麼都沒有，他把她擱在心里最重要的位置，沒有人能取代她……
******
「蕭邦的離別曲啊……」蘇晴光後來查了樂譜，離別曲是蕭邦練習曲作品十中的第三號，是屬于高級程度的曲子，現在的她根本沒能力彈。
唉，她本來想學會讓時大哥驚喜的，可是老師說以後才會教她，以後?她要等到什麼時候才能學啊！她好希望可以馬上听到時大哥說好听。
老師不教她，她總可以偷偷彈吧，雖然她沒有天分，但她相信勤能補拙，只要她天天練習，一定會慢慢進步的吧。
況且，時大哥也說過她很適合彈琴啊！
以往她滿腦子只有賺錢，完全沒有目標，但因為時大哥的鼓勵，她變得好喜歡彈琴，好想象他所說的去參加鋼琴比賽，把成為鋼琴家當成她的人生目標。
不過，她的程度真的還差很遠，總是彈得亂七八糟的。
但是，她現在手好酸，該休息了，明天早上還有課要上，可她還是想多彈一下，希望能有所進步，就算只有一點點也好，再彈一遍吧。
然而，她彈到一半就撐不住，趴在鋼琴架上睡著了。
這時，出去應酬的時允浩剛剛回來，想先洗個澡，卻在經過蘇晴光的房間時，看她房門開著，人不在里頭，于是他直接上了五樓。
這小家伙，真是練習到走火入魔了嗎?總是一下課就窩在琴房，又練得那麼晚，鋼琴又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學好的！
時允浩踏入了琴房，只見她趴在鋼琴上睡著了。
唉，她一定是太累了。
時允浩蹙眉，眼底有著對她的關受，他小心翼翼地橫抱起她，發現她的重量比上一次他抱她輕了點，這才想起她最近的食量都很少，隨便吃吃就跑去練琴了，他再找機會跟她說一下吧。
蘇晴光原本睡得好好的，她蘿到了時允浩正陶醉的听著她彈琴，突然間地震襲來，她從蘿中醒來，又同時對上時允浩那特大的俊臉，嚇了好大一跳。
「你醒了。」他還是吵到她了。
「這、這是怎麼回事！」
剛剛才蘿到他，怎麼一醒來就看到他啊！
她又羞又慌的搖晃著四肢，愕然發現她被他抱在懷里，天啊，好難為情！
「別亂動！」要是不小心摔跤了，他可不管她。
「放開我，我自己走……」蘇晴光用力想掙月兌他，完全沒想到危險性。
「該死的，你能不能別亂動……」說著，時允浩一個不小心被她揍到臉，失去平衡的踉蹌一下。
「啊——」
蘇晴光整個身子跟著往下墜落，她拉開高分貝的嗓音尖叫，然而怪巽的是，墮地了，她卻一點都不感到痛……
定眼一瞧，才發現她正安然無恙的坐在他身上！
她到底是在做什麼啊?要是害他受傷了的話……
才這麼想，蘇晴光露出了驚慌的表情。
「時大哥，你沒事吧?都怪我不好……」
「沒事……」時允浩蹙眉，背部有點疼，不過他只想知道她要不要緊。
他伸手撥開掩住她臉蛋的長發，想看看她的臉有沒有受傷，這才意識到他正躺在地上，她則坐在他身上，他們之間的距離是那麼的近，近到嗅得到她身上那香甜的味道，他的心微微一悸……
自那天陪她放煙火後，他就變得愈來愈不對勁了，就算他意識到她是個成熟女人，他不也是把她當成妹妹疼唉嗎?為什麼……為什麼她會讓他那麼的心慌意亂?
「時大哥，你該不會是撞傻腦子了吧?」蘇晴光擔心的想模模他的頭，卻被他一手捉住手。
「時大哥……」怎麼了?
看著她的五官，時允浩迷惘了起來。
她是允芊嗎?
不，她是小光，他很確定她是小光，他不會認錯她的，他從沒有把她當成允芊看待，她和允芊一直都是不同的個體。
現在她坐在他身上的姿勢好誘人，她的曲線好柔軟，害他腦子涌出對她的悸動。
蘇晴光被他盯得臉都紅了。
她以為那天在樓梯間他那樣看她，只是她的錯覺，但，現在她無法說服自己這只是錯覺了，他看她的眼神好炙熱，就好像、好像把她當成了女人，想對她……
蘇晴光緊張的要命，心髒亂跳一通，但她卻不感到害怕，反而很期待他的下一步動作，反正他們本來就不是真正的兄妹。
可是——
「你還要坐在我身上多久?很重耶！」他壓抑自己內心的渴望，扯了她一下。
「痛、很痛耶！放手啦！」好狠心的男人。
「快起來！」
什麼嘛，那麼凶！
蘇晴光心不甘情不願意的起身，斜瞪著他。
時允浩從地上跳起，模模她的頭，一副什麼事都沒發生的模樣。
「現在都十一點了，以後別練琴到那麼晚了，知道嗎?」
他怎麼會對她有超出妹妹的感覺?該死，他燮得一點都不像自己了，不，他得快去洗個冷水澡，冷靜下來才行……
前一刻把她當成女人，這一刻又把她當妹妹的嗆了一頓，蘇晴光像是坐了一趟雲霄飛車，心情起起落落的，說不上來自己是怎麼了。
「我又不是小貓，模模頭就會听話。」她故意掩飾自己的心情，吐了吐舌。
時允浩彈了她額頭一記。「還頂嘴？快去睡覺！雖然彈琴很重要，可是書也要給我好好的念，不準為了彈琴荒廢學業。」
「你不知道我成績有多好，都是系上的第一名嗎?」她可是領奘學金的資優生呢！
「看不出來你那麼驄明……不過，一直彈琴，手指會受傷的，還是要休息。」
「是，謝謝關心。」蘇晴光笑開了。
「快去睡吧！」時允浩扯了扯笑，下樓去。
蘇晴光看著他走遠了，這才低下臉，任由她內心最真實的情感發酵著。
總是因為他的言行心里一下子期待，一下子失望，她已經不知道該怎麼做了，她到應該把他當成哥哥，還是……
鈴——手機響了，在深夜里顯得很吵鬧。
蘇晴光看了眼手機螢幕，是小美打的，她怎麼那麼晚打來呢?
「小美，你還沒睡啊！」
「因為我今天從陳律師那知道了一件不得了的事，所以回家後馬上打給你。」
「什麼事那麼不得了啊！」蘇晴光刻意輕笑道，不想讓小美察覺到她的異樣。
「陳律師今天偷偷跟我說，他看到你嚇了好大一跳，就好像看到鬼一樣，他說你長得很像他妹妹……」
蘇晴光原本還笑著，這會兒她不僅笑不出來，也分不清在她心里苦悶難咽的滋味是什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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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晴光一直回想著小美說的話，從昨晚起到今天，她都魂不守舍著，今天在學校她也很不專心。
她早該知道了，不是嗎?
時允浩說，她感覺像他妹妹，說白一點，就是她們長得像，他是因為她長得像他妹妹，才對她好的，不是因為她這個人。
他，一直把她當成妹妹的替身吧?
她不該在意的，早在搬進來前她就告訴過自己，他們只是互相利用而已，他把她當成妹妹，她則利用他改燮自己的人生。
但到最後她竟因為他一句贊美、一句鼓勵，拚命的練琴著，想參加比賽，因為他說他最喜教蕭邦的離別曲，她總是偷偷的瞞著他學，她好像傻子……
她還要再彈下去嗎?
可是，不彈下去她會不甘心，不管怎樣，她都是真心喜歡彈琴的！
而且，她不想輸給他妹妹，她想讓他認同她，認同她彈的肖邦比他妹妹還棒，她想超越他妹妹在他心目中的地位，希望他把她看得比他妹妹還重要……
「這麼想，她心里的某個部分就好像快潰堤了，不管老師怎麼勸，她就是想在鋼琴課上練習蕭邦的離別曲，她就是要學會這首曲子，馬上學會！
可是，她練習了好畿天就是彈得亂七八糟的！
為什麼她那麼努力了，還是彈不好?
不，她不認輸，絕不認輸！
「你在彈什麼鬼曲子啊！」時允浩看到老師來求救，連忙從樓下趕上來。
蘇晴光的雙手停住了，沒發現她自己流了好多汗，疲倦的像是隨時會倒下。
時允浩看她把自己折騰成這模樣，很心疼她，但愈心疼，嘴巴上就愈不留情。
「你的程度明明不能彈蕭邦的練習曲，你根本在糟蹋這首曲子！你是怎麼了?老師說你前畿天請她教你彈，為什麼你會突然想學呢?」
蘇晴光思緒混亂成一片了，她無法察覺他的關心，只听到他說她程度不夠、她在糟蹋這首曲子，听得她好傷心。
她是真的很想彈給他听啊，但她的努力始終追不上她的心情……
她不說話，時允浩以為他罵了她，她在生悶氣，再回想起她剛剛彈得亂七八糟的離別曲，他更氣她不知改進了。
「我說你，不要再帶著隨便的心態彈鋼琴了！」
咆哮的一句話，重重傷了蘇晴光的心。
她隨便彈琴?她哪有隨便了，她都是為了他啊！
她從椅子上站起，朝他怒吼道︰「我才沒有隨便彈彈，我是很認真想彈好這首曲子的！你說你喜歡蕭邦的離別曲，我想快點學會彈給你听有什麼不對？」
但事實證明，她確實沒有能力彈好這首曲子。
她很無力、很難看，無法面對他了，早知道一開始就不彈琴了……
她的自自讓時允浩震驚到難以消化，他緩緩回想起放煙火的那天，她問著他喜歡什麼曲子……難道從那天起，她就開始拚命的練習，想彈給他听?
他的心有點輕飄飄的，彷佛她為了他彈琴有多麼讓他欣喜若狂，但他同時又有點心虛，他不該有這樣的心情的。
再看到她的手指貼著OK繃，他一把捉起她的手，情緒一下子激動了起來。「你的手怎麼了?」
蘇晴光用力抽回手。
「今天早上剪東西時不小心被小刀割到。」
時允浩看她好像沒什麼的反應，更加暴跳如雷了。
她不是說想彈琴 他听嗎?不愛惜自己的手指怎麼行！
「你還說你不是隨便彈彈的！彈鋼琴的手不能受傷，你太不小心了！」
還不是因為他瞞著她和他妹妹長得很像的事實，害她介意到從早到晚一直心不在焉的做事，才會割到手指……蘇晴光感到很委屈。
「那就不要彈了！為什麼我非彈鋼琴不成?」
她受夠了！彈得好被他稱贊，她一整天的心情就會很好，彈不好就被他說成隨便彈彈，憑什麼她的心情要被他左右啊！
「小光，不要隨便說這種話，你不是很喜歡彈琴嗎?」時允浩的語氣很沉重，一點都不希望她這麼輕易就放棄。「既然喜歡彈，就不要半途而廢，你不是說想去參加比賽嗎?我不喜歡你這種半調子的學法。」
「難道我一定要彈琴彈得像你妹妹一樣好嗎?」他不懂嗎?她是因為他希望她參加比賽，她才想參加的！
時允浩愣住，從沒想到她有這樣的想法。
是他的鼓勵讓她有所誤解了嗎?
蘇晴光很不甘心，她的人生確實是被他改燮了，但她不想燮得不像自己！
「我膩了，我對鋼琴已經膩了！」一個嘶吼，她沖出了琴房，沒看到他那比她還難受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