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緣路伴我行 第二章

豆小小在市集中拆了算命檔,在蘇州城鬧得沸沸揚揚,豆百雄當天使從商號中知道女兒又闖了禍。令豆百雄頭痛不已。

豆小小被二哥豆耀邦抓回家中,狠狠地斥責一番,罰抄十篇女經,二天內完成。抄得豆小小叫苦連天,她最怕的就是這個二哥了,表面看去他最無情。

「天啊,什麼時候才抄得完這些女經啊?」豆小小抄得雙手酸軟,無精打采地趴在書桌上,翠紅站在她身邊為她磨墨。

「抄不完也要抄完。」豆耀邦剛走入書房就听見小小在抱怨。

「二哥,拜托你啦,小小知錯了,我抄五篇好了,行不?」豆小小哀求道。

「不行,十篇。」豆耀邦不讓步。

「二哥。」豆小小可憐兮兮。

「沒得商量。」豆耀邦抱臂胸前看著小小。

「嗯,你好狠心,一點兄妹情都不念。」豆小小淚花盈盈,滿面委屈。

「這就不念兄妹情?你作弄過我們的應該算什麼?你的眼淚,在你十四歲那年,二哥就免疫了。」豆耀邦撇了撇嘴,不為所動地道。

豆小小嘟著小嘴,委屈地抄寫女經。她心里又轉開心思,既然要她抄,她就抄,只要等她抄完了,她再想法整二哥。

「不許找人代替。」豆耀邦見小小這麼乖不反抗,起了疑心。

「不找就不找,你少瞧不起人,哼。」豆小小嘟起小嘴冷哼道。

「那就最好。」豆耀邦最怕小妹耍詭計,總覺得她太乖了,沒那麼好的事。

豆小小好不容易把女經抄了十篇,真是累死她了,她把一疊女經整理好,然後在紙張里弄了手腳。

豆小小讓翠紅捧著她的作業,來到翠霞樓。豆耀邦正在翠霞樓的花園練劍,看見小小馬上停下來。

「抄好了?」豆耀邦看見小小問。

「嗯。」小小看著二哥道。

翠紅把小姐的作業都遞給二少爺的小廝,小廝把它遞給二少爺。豆耀邦接過來瞪著小小,他想不透小小為何如此听話。

「二哥,你不看看小妹抄得如何嗎?」小小目不轉楮地盯著二哥。

「嗯,我會看的。」豆耀邦淡淡地道。

「什麼時候才看?小小好不容易才抄完的呢,二哥不看豈不枉費了小小的苦勞?小小抄得好累的呢。」豆小小嘟著嘴道。

豆耀邦看著小小,這小妹古靈精怪,他著過她不少道。今天她居然改變玩鬧的性情,把女經抄完。

「真有十篇了嗎?」豆耀邦懷疑地問。

「二哥不會看嗎?如果小小偷懶,二哥再罰就是了。」豆小小信誓旦旦地道。

「真的?」豆耀邦盯著小小,「你不會偷工減料?」

「你為什麼不檢查?就只會猜疑?」豆小小不滿地道。

「會的,我會檢查。」豆耀邦道。

「二哥,你現在檢查好了,免得到時二哥丟了一張半張,小小豈不冤枉死了?」豆小小輕啐一聲道。

豆耀邦定定地看著小小,小妹的葫蘆賣什麼藥?

他一頁一頁地翻看,隨著他翻動紙張,一股香味撲人鼻內。那股香味很特別,但又說不清是什麼香味。

「你在這里弄了什麼?」豆耀邦疑惑地問。

「沒有啦,我抄得很累,讓翠紅把香料混在墨汁內,用來提神醒腦。是女乃娘教我的,二哥,小小考考你,你聞得出是什麼香味嗎?」豆小小得意地道。

「你又想玩什麼花樣?」豆耀邦冷眼看著小妹道。

「沒有,沒有。小小哪里還敢?小小就怕被二哥罰了。」豆小小連連擺手道。

「諒你也不敢。」豆耀邦睨她一眼。

「我想二哥你的鼻子比不上三哥的靈啦,三哥只要聞一聞就會知道是什麼。我看呀,二哥你是聞不出來的,不過小小也不會跟二哥計較就是。」豆小小晃著腦袋道。

豆耀邦疑惑地看看小妹,又看看手上那疊紙。

「好啦好啦,小小不考你啦。」豆小小爽快地道。

豆耀邦盯著小小看了好久,終于把鼻尖湊近宣紙。

「有股桂花味,但又有股好奇怪的味。」豆耀邦道,他說不出是什麼味道。

「對啊,是小妹把桂花和雲香混在一起,香上加香,讓人聞了特別精神。」豆小小晃著腦袋道。

是有股清清爽爽的感覺,豆耀邦又嗅了嗅,仍說不出是什麼味道。

晚飯時分,豆耀邦覺得特別悶熱,他喝了一碗湯,更覺得不但熱,而且饑渴難忍,他霍地站起來,唱起歌來。

「每一天……啦啦啦……好酒……來……」他一面唱歌,一面扯掉身上一件衣服。

飯桌上個個面面相覷,不解其故,只有豆小小抿嘴偷笑。

豆耀邦越唱越過癮,他居然跳上椅子,扯開嗓門大唱,邊唱又邊月兌衣服。

「他在干什麼?」一個個看著他,滿是疑問。

「吃飯。」豆百雄大吼,他到底在干什麼?一向冷靜過人的兒子居然如此失控,豆百雄還是頭一回見。

豆耀邦越唱越不對勁,他把身上的衣服全月兌掉,只差褲子還沒月兌。

‘快,快拿清水來,他中了迷香。」豆振邦知道二哥怎麼回事,他把二哥硬從椅上扯下來,接過小廝遞來的清水,照他面門噴去。

豆耀邦倏時清醒過來,他看著一屋子怪異地瞧著他的家人,覺得莫名其妙。

「你們怎麼了?」豆耀邦問。

你還問我們怎麼?你自己又怎麼了?」豆百雄怒吼。

「豆耀邦古怪地看看他們,又看看自己,不看猶可,一看才嚇了一跳。

「我,怎麼會這樣?」豆耀邦不解,趕緊從椅上拿起衣服掩住自己身體。

「你中了疊迷香。」豆世邦道。

「疊迷香?」豆耀邦知道這種迷香會讓人行為失控。他疑惑地看著大家.目光投到豆小小身上。

「豆小小。」豆耀邦從來沒有情緒的臉上帶著一抹慍意吼道。

豆小小眼看不妙,跳起來準備逃。

「胡鬧,胡鬧,簡直是胡鬧。」豆百雄知道肯定又是小小所為,不知氣好還是笑好。

「哈哈哈。」豆振邦放聲大笑,剛才二哥的行為夠好笑的。

「我就覺得奇怪,她怎麼會這樣乖,我還以為二弟有降服妖魔之道,把她降服得服服貼貼,原來如此。」豆世邦邊笑邊道。

「還笑,我出盡丑了。」豆耀邦一雙冷眼橫過家人道。

「二哥,我們何曾沒著過她的道?我們著她道的時候,你不也站在一邊笑?」豆振邦拍拍二哥的肩膀以作安慰。

豆小小與一眾女眷笑得花枝招展,夫人抹抹眼,過來拍拍小小。

「女兒啊,你總是這麼頑皮。但頑皮歸頑皮,總該給你的兄長們留點面子才好。」夫人道。

「哼,她今年已經十七歲了,仍這麼不知天高地厚,看誰會要她?誰娶了她誰倒楣。」豆耀邦冷哼一聲道。

「哼,誰要嫁人?我非嫁人不可嗎?我就是要留在府里,怎麼樣?」豆小小很不服氣地道。

「不嫁人?誰養你?豆府養你這麼多年,你還想吃爹娘的米飯?」豆耀邦故意氣氣小小道。

「我不吃你的就行了。」豆小小氣氣地道。

「哎,好了,吃飯。」豆百雄威嚴地道。

轉眼就到了初五日,整個蘇州城的人都去迎接西門貴妃。等了幾個時辰,貴妃娘娘由八個太監抬著一頂金頂鵝黃瓖鳳鑾輿,進入西門府,豆小小跟著西門府的人下跪迎接。

一連幾天,豆小小並沒見到貴妃,大概貴妃剛回娘家,與家人敘舊還來不及,哪有時間見其他閑雜人。

第三天,豆小小由小太監領到貴妃眼前,娘娘坐在正中一張酸木椅上,旁邊站著昭儀、彩嬪。小小向娘娘行過跪拜禮,王爺西門東建坐在下首,他是貴妃的叔叔。

「她是蘇州城中最活潑可愛的姑娘。」西門東建看著小小笑道。

「姑娘好標致,是我們西門府里哪房的女兒?」娘娘問。

「回娘娘,小女子叫小小,是煙霞豆府的女兒。王爺怕娘娘回家悶,所以叫小小來陪娘娘。」豆小小甜甜地道。

「哦?你是煙霞府人?宮中絲綢錦緞都來自煙霞織造坊,你叫小小?」娘娘听她的名字便喜歡了幾分,再看她俏麗不失頑皮的本性,更喜歡。

「回娘娘,是的。娘娘,您好美,美若仙子下凡,如彩雲簇擁,翩翩裊裊。古人說,絕代有佳人,一顧傾城,再顧傾國。娘娘貌美如花,足以傾城傾國。」豆小小贊嘆道。

「你這小姑娘,嘴巴子挺甜的。來人,賜坐。」西門貴妃讓小小逗得好喜歡,她傳令道。

「謝貴妃娘娘。」豆小小坐下,娘娘又賜酒。

「小姑娘,你今年多大?」貴妃含笑問。

「回娘娘,小小今年已有十七。」豆小小道。

「許人家了?」娘娘又問。

「還沒有,小小太頑劣,沒人娶小小。而且啊,小小也不想嫁。」豆小小輕吮一口桂花酒。

「這怎麼行?女孩子都是要嫁人家的,煙霞府的小姐哪會沒人娶?是煙霞府太挑了,是吧?」娘娘道。

「不是的,小小調皮搗蛋,令大家頭痛不已。更兼小小也沒娘娘的美貌,沒有娘娘的高貴,誰要小小?」豆小小晃著腦袋道。

「你這小丫頭,還真會說話。」娘娘好開心地笑道。

豆小小在西門府中十五天,這十五天她逗得娘娘好開心,成了西門王府的開心果。貴妃娘娘賞賜她不少珠寶玩意,豆小小也開心得不得了。

夜靜悄悄的,月兒躲到雲朵後面,周圍一片漆黑。在西門王爺書房,影影綽綽燈光把西門東建的身影投射在窗戶上,他背著雙手在書房內來回走動,一會見下,一會兒又踱起步。

書房門口站著二個貼身保鏢,他身後恭恭敬敬地站著一個四十來歲的大漢,大漢背著一把大刀。

「你確保已萬無一失?」西門東建問身後的大漢。

「王爺請放心,我們的計劃周祥,她就算插翅也難飛。」大漢恭手道。

「哼,插翅難飛?我就要她死無葬身之地,為杜絕後患,我們就來個趕盡殺絕。」西門東建冷笑一聲陰狠地道,他把書桌上的茶杯捏得粉碎。

「一切已經布置妥當,就等時候一到,就會按計劃行動。」大漢道。

「你已通知他下山了?」西門東建轉過面來看著大漢問。

「是,我們瞞天過海,那小子想查也無從查起,他對我們言听計從,王爺這一招一箭雙雕的確夠厲害。」大漢恭維道。

「嘿嘿,是用他的時候,也該是他報恩的時候了,想當初留他一命,就是要他有效忠本王的。」西門東建點頭,臉上露出一抹陰寒的笑容。

「王爺英明。」大漢臉上也露出一樣陰寒的笑容。

「記住,寧可殺錯,不可放過。」

「是。」大漢領命準備離去。

「你去回復東面派來的使者,就說我們不日將會有所行動,請他們大可放心。我西門王爺做事說一是一,絕不食言。」西門東建傲然地道。

「是。」大漢向西門東建一揖離開。

夜色越來越深,豆小小在房中把玩著娘娘送的珠寶,對著銅鏡騷首弄姿一番。嘻,貴妃娘娘都贊她嬌俏可人呢,她也是個美人兒。

突然,窗外飛過一條黑影,豆小小馬上把身上的珠寶收回寶盒內,急急地從房里出來,只見那道黑影就在前面不遠處。

豆小小想也沒想就向黑影追去,黑影似乎知道她在後面,馬上飛跑起來,眼看豆小小快追不上,黑影又緩了下來。

「喂,你哪里走?」

豆小小在後面跑得氣喘吁吁,她雖然跟著幾個兄長學過一套拳腳,但都是女孩子最簡單的防身之術。

前面的黑影又健步如飛,在一處密林失去蹤影。豆小小停在密林邊上,密林內黑漆漆的,只有風吹樹影搖。

「明明看見他就在這兒的,怎麼會消失不見呢?」豆小小自言自語,慢慢地靠近樹林。

「別動。」一柄寶劍突然架在豆小小的脖子上,一道聲音低沉的喝令遭。

豆小小全身一僵,舉起雙手。她遇劫匪了?

「好漢饒命,好漢饒命。你」錢財我這兒有,我有許多珠寶,可以把我所有的金銀珠寶送你,請好漢饒過我這條小命。」豆小小抖著聲音道。

「金銀珠寶?我有,我只要你的小命。」那名男子壓低聲音道。

「好漢,我的命值多少錢?我的命不值錢的,你別殺我。呶,奴家將身上的寶物全送你。」豆小小一面說一面快速低下頭,躲過寶劍,從身上模出一個繡袋,就想把里面的迷魂散向刺客撒去。

「住手。」豆振邦抓住小小的玉手,扯下臉上的黑巾。

「三哥?!」豆小小尖聲怪叫。

「嗯哼。怎麼樣?怕嗎?」豆振邦雙手抱胸戲謔地道。

「好過分了,你知不知道你差點嚇死小小?不依,我不依。」豆小小跺跺腳,嘟起小嘴大嚷。

「你耍我們還耍得少嗎?耍你一次你就不依。」豆振邦冷哼一聲道。

「你存心報復。」豆小小指責道。

「別說得那麼嚴重,爹娘叫我來看看你,他們都擔心你惹了禍。我看你似乎在王府里過得蠻好嘛。」豆振邦道。

「哼,當然。」豆小小昂起小臉,傲慢地道。

「那很好,爹爹和西門王爺有心聯姻,想把你許配給西門三公子,你與西門家挺有緣,將來更是西門府的媳婦。」豆振邦嚇她道。

「什麼?」豆小小很驚詫,雖然大家都知道她未婚配,但也得問問她吧?她知道那個西門三公子,他雖然也長得還可以,但總嫌目光不正,一副猥瑣樣。

「你也有怕的事嗎?」豆振邦把臉湊近小妹問。

「我不要,我不要。」豆小小連聲道。

「這事由得你嗎?」豆振邦涼涼地道。

「嗚,小小就算嫁不出去,也不嫁西門三公子。」豆小小委屈地道。

豆振邦抱臂胸前,想了想,嘴角露出一抹笑意。

「三公子有什麼不好?多少姑娘想嫁人王府,也不是容易的事。你不要?」豆振邦繼續耍她道。

「一人侯門深似海,你喜歡你嫁好了。」豆小小睨哥哥一眼道。

「我又不是姑娘家,我嫁得人西門府?」豆振邦繼續逗她道。

「哎,我見過西門的小姐,她今年十四歲,你娶西門小姐不也一樣?」豆小小把臉湊近三哥道。

「你又想耍什麼花樣?」豆振邦戒備道。

「哎呀,我時常在娘娘眼前說起我的三位哥哥,大哥高大猛威,為人憨直老實;二哥英俊瀟灑,是中原一帶出名的劍客;三哥玉樹臨風,風流倜儻。尤其是你上次在萬全縣,不費一兵一卒,就令瓦喇人退兵三千里,簡直就是煙霞府的驕傲,蘇州城內的三劍俠。」豆小小說得眉飛色舞。

「哼。」豆振邦不為所動。

「西門小姐喜歡死我的哥哥們了,但大哥已經婚配,不行,二哥更嫌面目冰冷,也不行。只有三哥英俊瀟灑,待人親切和藹,而她尤其喜歡聰明機智的三哥,對你簡直是五體投地。她說她曾見過你一面,就是在西子湖畔,她當時看見瀟灑不群的三哥,一顆芳心暗許,一直沒有機會與三哥結緣。她托小小遞贈信物,希望能與三哥相會。」豆小小信口開河道。

「你真答應她?」豆振邦緊張地問,西門小姐見過他?他怎麼不知道?

「人家仰慕三哥,我終不好意思推卻人家的一番心意。三哥,你說對嗎?」豆小小偷笑道。

「胡鬧,胡鬧,簡直是胡鬧。」豆振邦橫眉道。

「你別學爹爹的口吻。人家西門小姐是真的好仰慕你嘛,你就答應人家,說不定還能和你私訂終身呢。」豆小小道。

豆振邦盯著豆小小,這最愛胡鬧的小妹又在玩什麼把戲?

「不。」豆振邦斷然拒絕。

「三哥,求你嘛,人家已經答應了西門小姐,總不能失信于人吧?否則你叫小小有何顏面?」豆小小拉著豆振邦的衣袖哀求道。

「你又把兄長的顏面放于何處?」豆振邦道。

「一次嘛,三哥,就答應小小一次。」豆小小央求道。

「不,別說一次,半次也不行。」豆振邦道。

「西門小姐長得溫柔婉約,舉手投足都是大家風範,美美的一個人兒,只可惜……她因為仰慕三哥,所以才央求我讓她見見她心目中的英雄。」豆小小用她三寸不爛之舌想說服三哥。

「別跟我說這些,我不會答應的。」豆振邦道。

「可憐她身患絕癥,大夫說她久病難治,她說能見三哥一面,就算死也心甘了。」豆小小就不相信說不動自己三哥。

豆振邦果然起眉頭,臉上閃過一抹憐憫。

「怎麼樣,三哥?看在她是你的偶像迷,又如此多情的份上,就見一見她?」豆小小道。

「她真的久不活人世?」豆振邦問。

「嗯。」豆小小點頭。

「好吧,只此一次,下不為例。」豆振邦終于被豆小小說服,他瞪妹妹一眼,準備離開。

「那就明晚二更,就在這樹林中相見。不見不散。」豆小小道。

豆振邦已走出很遠,豆小小待三哥離開,臉上露出一抹狡猾的笑容。

「明天晚上……嘻嘻。」豆小小滿心歡喜地回到房中。

第二天夜晚二更時分,豆振邦潛入西門府後面的樹林,他遠遠就看見一道婀娜多姿的背影背向著他。豆振邦走上前去,在女子的背後站定。

「西門小姐有禮。」豆振邦向著她背影一揖道。

站在那兒的人兒動也不動,也不答禮。

「西門小姐,小生有禮。」豆振邦再一揖道。

西門小姐仍然不為所動,豆振邦心里滿是疑問。

「未知西門小姐有何指教?」豆振邦疑惑地道。

西門小姐終于動了動,豆振邦眉頭緊蹙盯著她的後背。

「西門小姐?」豆振邦疑惑地叫了一聲。

西門小姐又動了動,半轉身過來,用衣袖遮去半邊臉。豆振邦在月影下看不真切,他非常納悶。

「西門小姐請听在下一言,你我孤男寡女在此幽會,實在有損小姐清譽。今天在下前來,也遂了小姐之願,在下就此先告辭了。」豆振邦拱手道。

「豆公子且慢。」西門小姐終于說話,她的聲音尖尖而做作。

豆振邦停下來,轉身看著她。

「西門小姐有何吩咐?」豆振邦盯著她問。

「豆公子難道就這樣走了嗎?」西門小姐道。

「這……西門小姐但請吩咐。」豆振邦疑惑地道。

「我听說豆公子是人上之人,更是儀表堂堂,一表人才。小女子對公子仰慕不已,有心與公子結成紅塵知己,未知公于可否願意?」西門小姐掩面道。

「豆某人浪得虛名,何德何能,得到西門小姐垂憐錯愛。只恐傳言言過其實,實在有負小姐對在下的錯愛。」豆振邦謙遜道。

「公子果然是個謙虛禮讓之人,更讓人仰慕。公子,難得你我有緣相會,如若得公子不嫌棄,你我私訂終身,共諧百年之好。」西門小姐含羞地道。

「這……萬萬不可。」豆振邦沒想到西門小姐如此膽大,他和她不過才見過一面,就私訂終身,再見多一面豈不要私奔?

「莫非豆公子嫌棄?」西門小姐語帶哽咽道。

「非也,在下不過一介粗人,怎敢高攀小姐?況且婚姻大事皆由父母之命,又豈可兒戲?」豆振邦婉言拒絕道。

「豆公子分明瞧不起小女子了。」西門小姐突然哭了起來。

「西門小姐,請恕在下無能為力。」豆振邦不知該如何是好,他顯得有些手足無措,他才十九歲,對婚姻一事還言之過早。雖然也不乏愛慕之入托媒上門提親,但他都未有安定下來的心。

「你分明就是瞧不起人。」西門小姐嚶嚶哭著。

「西門小姐貴為王府千金,又怎麼會少了王公貴冑的錯愛?在下又豈敢心存輕視之意?實在是不敢高攀。」豆振邦想這西門小姐也是異于常人,豆家有一個小小已令全府上下頭痛不己,這西門小姐有過之無不及。

西門小姐放聲痛哭,哭得傷心欲絕。

豆振邦一時慌了手腳,他怕小姐的哭聲引來西門府的人,到時說也說不清。

「小姐,你別哭了,你別哭。」豆振邦看看四周,恍惚周圍已有人過來。

「苦了我一片心願,沒想到公子是個無情之人。就當是小女子有眼無珠,仰慕錯人。」西門小姐越哭越大聲。

「小姐,小姐,你別這樣,哎,好了,好了,你先別哭,豆某人答應你就是。」豆振邦更加手足無措,慌張地道。他還從沒遇到過這樣的事情呢,這西門小姐與他家的小小不相上下。

「你答應?你騙我吧?」西門小姐仍然掩臉裝哭道。

「沒有,真的沒有。」豆振邦看見前面有燈火向這里來,心里更不知如何是好了。

「真的沒騙我嗎?」西門小姐問。

「噓,有人。」豆振邦壓低聲音道。

豆振邦蹲在地上,西門小姐把整個身體向他靠來。等燈光走遠,豆振邦才發現一個已有五十多歲,皺紋滿面,臉上涂上厚厚的脂粉,正眉飛色舞地伸手在他臉上模來模去。

豆振邦嚇了一跳,摔開她的手,躍後五、六步遠。

「你……不是西門小姐。」豆振邦指著她道。

「我沒說我是西門小姐。」女人扭動腰肢,裝模作樣地道。

豆振邦看著女人做作的樣子,幾乎作嘔。

「你不是西門小姐,又是誰?」豆振邦想到小小,又著了她道。

「我是西門府的嬤嬤,是豆小姐叫老身到此,她說只要來這兒,就會見到豆三公子,豆小姐的說話果然沒錯。」女人道。

「豆小小。」豆振邦咬牙切齒。

豆小小在一棵大樹後,早笑得抑揚難止,她看著三哥咬牙切齒恨不得把她生吞活剝,想悄悄離開。

豆振邦听到樹後有動靜,飛步過去,把豆小小從樹後揪出來,跟在小小後面的是西門小姐。

「你做的好事?」豆振邦扯著豆小小,從樹干扯下一條藤蔓,把小小綁起來。

「三哥,干嘛?你不能綁我在這。」豆小小掙扎道。

「你太閑了,總愛作弄人,我現在就讓你作弄個夠。」豆振邦不理她,把她綁得緊緊的,然後扛在肩上準備走人。

那個和小小一起來演戲的嬤嬤,早笑得眼淚直流,她是小姐房中的嬤嬤,當小小教她如此如此時,她就想到有多麼好玩,她這麼老了,還第一次作弄人。

「三公子,你不可以把小姐綁走的,貴妃娘娘天天都要小姐陪伴,找不到人,公子可想而知。」艘嬤道。

「對,三公子,你不可以帶走小小姐姐。」西門小姐道。

「我不管,今天我非教訓她不可。」豆振邦真被豆小小氣瘋了,「既然這麼好玩,為什麼不玩得更絕一點?」

「三哥,你真小器,不過跟你玩玩而已,昨天夜里你不也嚇了小小一跳?小小就不能討回公道嗎?小小根本沒騙你,那個就是西門小姐,她的確身體有病,她很仰慕你。」豆小小一面掙扎一面說。

「你以為三哥還會相信你嗎?」豆振邦火大地道。

「豆三公子,我的確就是西門小姐,而且的確身患絕癥,大夫都說我活不過今年冬天,所以才要小小姐姐請你來,小小姐姐真的沒騙你。」身體嬌弱的西門小姐不怕死地擋在豆振邦前面。

「哼,以為找個小女孩就可以騙倒我。」嘴里雖然這樣說,但豆振邦開始動搖,他把豆小小放下。

「三哥,小小真沒騙你,只不過順帶找嬤嬤來耍耍你逗逗樂而已,小小也沒壞心,你知道的。你一定要相信小小,小小如果有說謊,願天……」豆小小指天指地準備起誓。

「好了。」豆振邦大聲地打斷她的話,發什麼重誓,小妹時常耍得人團團轉,萬一誓育成真那還了得?

「三哥,你信小小了?」豆小小好開心地看著他。

「哼,以後如果你再耍小把戲,三哥絕不饒你。」豆振邦準備離開。

「豆三公子,小女子有禮。」西門小姐向豆振邦福一福。

「免了。」豆振邦沒好氣地回禮。

「小小姐姐有對我們說起你的事跡,因我時常纏綿病榻,朋友不多,好想見見小小姐姐嘴里的英雄,所以才懇請小小姐姐請你過府來。」西門小姐柔柔弱弱地道。

「她太言過其實了,我不是什麼英雄好漢,一切不過是天時地利湊巧而已。」豆振邦謙虛地道。

西門小姐和豆振邦聊得很開心,嬤嬤過來解開小小,小小吐吐舌頭,又忍不住笑,嬤嬤也笑得直搖頭,這丫頭古靈精怪,難怪貴妃娘娘這麼喜歡她。

西門貴妃省親二十天,她回京後,豆小小也準備回煙霞府去。剛吃完早點,一輛馬車駕入西門府內,是來接小小回家的。

豆小小拿著自己的東西,拜別西門王府眾人。歡天喜地坐上馬車,車夫是個只有十三,四歲,來煙霞府工作不到一年的男孩。

「我們走吧。」豆小小對小車夫道。

「小姐坐穩。」小車夫駕起馬車,馬車駕出王府,向著城門外而去。

豆小小挑開車中簾子,發現馬車並不是走在回府的路上,而是走出城外。

「要去哪兒?怎麼出城了?」豆小小探身扯著車夫道。

「小姐,是老爺吩咐帶小姐到城隍廟去,所以小人現在趕去城隍廟。」小車夫有點擔心又有點怕地道。

「不可能,爹爹怎麼會事前不知會我一聲?況且三哥也到過西門府,他怎麼都沒說?」豆小小哪會這麼容易就受騙?她覺得不簡單。

「是真的,小人不敢騙小姐。」小車夫顫著聲音道。

「快回去,快……」豆小小只覺得全身無力,太陽猛烈,但更覺得頭暈目眩。豆小小一下栽倒在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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