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凝曲 第九章
京城附近所有大大小小的名醫全都讓駱平曜給請來了。
可惜的是，每個大夫都對沈凝兒的病束手無策。
「怎麼樣？凝兒的情況怎麼樣？」
著急的詢問聲，往往得來的都是無力的搖頭。
「對不起，請恕老夫無能。」
一個個無能的大夫來了又去，就是沒有人能夠診斷出沈凝兒到底生了什麼病，更遑論醫好她。
「可惡！」駱平曜幾乎要發狂了。
他憤怒地掃落屋里的東西，就連傷了手也不在乎。
「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
為什麼就在他以為自己將要苦盡甘來的時候，偏出了這種差池？
凝兒已經昏迷了幾天，臉色越來越蒼白，他卻束手無策！
「曜，別急，我們繼續找大夫。」秋無焰一接到消息，就與袁絳心趕來幫忙。
袁絳心甚至還慧黠地幫忙找來了幾個聰明的大夫，但沒想到還是查不出沈凝兒究竟生了什麼病。
「是啊！曜兒，你先去休息吧，凝兒醒來，我一定會派人通知你的。」駱夫人十分擔心自己的兒子。
沈凝兒昏迷多久，他就在她身邊照顧多久，這樣衣不解帶、日以繼夜的，她真怕連他都會撐不住。
「駱姨說的有道理，你先吃點東西。」袁絳心也在一旁勸說。
真是的，原本一個英俊得讓她都為之心動的男人，現在竟然被折磨成這樣，實在是令人于心不忍。
「我不餓。駱平曜的眸中充滿血絲，完全失去了以往的意氣風發。
「怎麼會不餓？你這麼多天沒吃東西了。」袁絳心也有些擔憂。
「老大，可別凝兒沒事，你自己卻倒下去。」秋無焰拍拍他的肩，「我已經傳消息給杭州的擎了，江南一帶應該也有許多名醫，你放心吧！」
他口中的擎就是庸少擎，在他們師兄弟中排行老一。
「是嗎？」駱平曜听到名醫二字，心情果然好了一些。
「我看凝兒的情況很不尋常，只是昏迷，卻檢查不出病因。」袁絳心咬了咬下唇，猜測道︰「我想……凝兒可能是中毒。」
「喂！袁絳心，你別火上添油、胡亂猜測好不好？」他都不知道該怎麼安慰這個好兄弟了，她居然還胡亂猜測。
「不是中毒，那就是中蠱啦！」不然怎會一直昏迷呢？
「你再胡說我扁你喔！」「扁啊，我真怕你扁我呢！」袁絳心抬高了下巴，一副不在意的樣子。
「你、你……」娶到這種惡妻，他真是無奈啊！
因為怕夜夜在房門外吹冷風，秋無焰只好收回拳頭。
「你什麼你……」袁絳心還想繼續跟丈夫抬杠。
「沒錯！」駱平曜突然大喊出聲。
秋無焰和袁絳心這對正吵得過癮的寶貝夫妻被他嚇了一大跳。
「什麼嘛！」袁絳心撫了撫胸口。
「絳心，你說得對，或許凝兒真的是中毒了。」一定是這樣沒錯！
袁絳心得意洋洋地朝秋無焰眨眨眼。
「那你知道是誰這麼壞心腸，居然對凝兒下這種毒手嗎？」
「對喔！曜，你有什麼仇家嗎？會不會是陰五門的人？」秋無焰也開始思考了起來。
之前駱平曜借故邀來許多人到駱府做客，就是為了調查陰五門的事。
「陰五門？什麼陰五門？」袁絳心好奇地睜大雙眼。
「就是……」
秋無焰還來不及回答，駱平曜就打斷了他的話。
「是舒婉柔！一定是她。」
駱平曜沒忘記她離去的那一夜，那種瘋狂的笑容和詛咒。
「好可怕的女人。」聞言，駱夫人悔恨不已，知道自己是真的做錯了。
「找出凶手就好，我立刻去把那個女人綁回來問話。」秋無焰說完就要走，沖動的個性完全沒有因為做了老婆而改變。「無焰，我也去。」
袁絳心跟在他後頭，夫唱婦隨，捉凶手去也！
舒婉柔真的沒想到自己再見到駱平曜時，他會變得如此狼狽，這讓她那顆受傷的心，總算得到了平復。
「解藥？我哪有解藥？」舒婉柔根本無意隱瞞沈凝兒身上的毒是自己下的。
「你這個可惡的女人！」秋無焰沖動地想要一把將她掐死。
「等等，要掐死她之前，必須先拿到解藥。」袁絳心見狀連忙阻止他。
「舒婉柔，你到底說不說？」駱平曜一臉平靜地看著她。
與他熟識的人都知道，那是他發怒的前兆。
「我真的沒有解藥。」舒婉柔發出惡毒的笑聲，「哼！我說了，我得不到的東西，別人也休想得到。你听清楚了嗎？呵呵呵！」
「那你就去陪葬吧！」駱平曜伸手掐住她的脖子。
舒婉柔完全沒想到一向溫文儒雅的他會這麼做，嚇得花容失色。「救……」
「放開我家小姐，快放開我家小姐，我家小姐可是尚……尚書府千金，尚書大人不會放過你的！」一旁的蓮兒也嚇壞了。
「說不說？沒有解藥，你今天也別想走出這個大門。」她必須為傷害他的凝兒付出代價。
至于他會不會受到尚書府的報復，他一點也不在乎。
「我……」
「快把解藥拿出來，拿出來就放了你。」袁絳心也幫忙催促道。
其實若是駱平曜殺了這種人渣，只會弄髒自己的手，不過這個惡毒的女人是該給她一點教訓。
「我真的……真的沒有解藥，真的沒有」她根本存心置沈凝兒于死地，怎麼可能會有解藥。
「怎麼可能？」駱平曜收緊了手。
「平曜哥，別沖動，殺了她不值得。」袁絳心眼看舒婉柔就要沒氣了，慌得連忙拉住駱平曜的手︰「無焰，快點阻止他呀！」
「曜，快點住手，這種女人不值得讓你殺了她。」秋無焰也拉住駱平曜的手。
但駱平曜已經听不進勸了，他現在只想殺了舒婉柔，好為沈凝兒報仇。
「平曜哥……」袁絳心在一旁急壞了。
「凝兒醒了，曜兒，你听到了沒有？凝兒醒了！」駱夫人突然放聲大叫。
一听到沈凝兒醒來的消息，駱平曜立刻放開舒婉柔，沖進房里。
「咳……」剛從鬼門關月兌逃的舒婉柔整個人虛月兌地坐在地上。
她嚇得連哭都哭不出來，駱平曜憤恨的眼神實在是太可怕了。「還不快將這個人渣給帶走！難道想要再來一次嗎？」秋無焰對著愣在一旁的蓮兒吼道。
聞言，蓮兒迅速地將跌坐在地上的舒婉柔扶起。
「那個毒真的沒有解藥。」蓮兒將自己所知道的說了出來︰「沈凝兒最多只能活三個月。」她家小姐竟然在糖里下毒，這是她怎麼都想不到的事。
可憐的沈凝兒，竟然要這樣死得不明不白。唉！可惜她連阻止也沒有辦法阻止。
「三個月？」
眾人擔心地望向房內，這麼短的時間，對他們來說是多麼殘忍的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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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凝兒，你今日感覺怎麼樣？」駱平曜的聲音極盡溫柔，像是怕會嚇到了看來嬌弱的沈凝兒。
沈凝兒眨眨眼，努力地露出笑容。
「我很好啊！」她望著窗外，「可是我好想出去走走，一直在房里躺著，骨頭都快酥掉了。」
「那怎麼行？你的身子……」
「我身子沒事啊！只是全身沒力氣而已」沈凝兒
那雙水汪汪的眼楮帶著祈求，「可不可以？少爺，你好心一點，帶我出去走走嘛！要不然樹上的葉子都快掉光了，我想要看到漂亮的風景，只能等下輩子了。」
現在已經是秋末，寒冬就要來臨了。
她的話讓他的心像是被重重一擊般地發疼。
「不！別亂講，現在外頭風大不適宜。不過沒關系，等天氣回暖，春天來的時候，你想逛多久我都陪你。」駱平曜將她抱人懷里，認真地說。
「少爺，你……你很冷嗎？不然怎麼在發抖？」沈凝兒感覺到了他身體在不停發抖，「看看你，天冷了也不知道要添衣，你是想害我擔心嗎？」
「你會為我擔心？」駱平曜握住她有些冰冷的手。
「我……」
「凝兒，為什麼猶豫？難道我不值得嗎？」駱平曜的聲音里充滿頹喪。
聞言，沈凝兒的心隱隱作痛，她紅著眼主動地投入他懷里。
「你當然值得，你是少爺嘛，你這麼厲害、這麼偉大，而我只是個小丫鬟，我可以為你擔心嗎？我有這種資格嗎？」
「傻瓜！說你傻還不承認。」駱平曜的眼眶也蓄滿了淚水，「在外人眼中我或許還不錯，但是在你面前我很平凡，平凡到只希望得到你的青睞，就算只是一眼也好，你說你有沒有資格？」
「少爺。」沈凝兒輕聲問︰「你真的喜歡我？」
「你不會以為我是說著玩的吧？」這個小妮子真是上天派來折磨他的！
「我怎麼知道？你每次都耍我，」她抱怨著。
「傻瓜！」他疼惜地撫著她的臉，這個可人兒，真是教他又愛又心疼。
「哇！我從來沒想過落葉其實也滿美的。」
沈凝兒在駱平曜的陪伴下，終于可以離開那悶死人的房間，出來透透氣。
或許是因為失去才知道美好吧！以往像這種平常的街道看來根本沒什麼，可是她現在卻覺得美極了。
「少爺……」
「喊我的名字。」駱平曜糾正道。
「為什麼？」沈凝兒咬著下唇，用那雙大大的美眸望著他。
「哪有妻子喊丈夫少爺的？」
「妻子？」她可以嗎？「我才不嫁你。」雖然大家都不說，但她知道自己已經活不了多久了，她怎麼能夠耽誤她的少爺。
「你敢說不嫁我！」他真是快被她氣死了。
「你也知道我的身體狀況，我沒辦法陪你一生一世，你需要一個更好的妻子。」她是為他著想。
「哼！那我真該謝謝你為我設想。」駱平曜根本不領情，「我問你，如果今天中毒的是我，你會選擇離開我，去嫁一個可以陪你一生一世的男人嗎？」
「當然不會！」沈凝兒立刻否定。
她才十七歲，但是在她的生命中，他卻佔據了最重要的十年。
她只要一閉上眼，就可以回憶起和他所共同經歷的歲月。
她的回憶里都是他，她的生命里絕對少不了他。
她知道自己這輩子是離不開他了。
「這就對了，答應嫁給我，好嗎？」
「我答應嫁給你，你會開心嗎？」
「當然。」
「好！」沈凝兒點點頭，「那我願意嫁給你。」
「凝兒、凝兒。」駱平曜用力地抱緊她。
「啊！好痛……」他怎麼抱這麼緊？沈凝兒皺起了眉頭。
「怎麼了？又不舒服了？」駱平曜緊張地問道。
「沒……是你啦，你抱得太緊了。」
「對不起，我只是怕……怕你突然不見了。」
駱平曜的眸中盡是擔憂，「也許你說得對，我應該離你這一點，這樣你就不會發生這種事了。」這一切都怪他。
「不！」她堅定地搖搖頭。
如果他不在她身邊，就算她安好無恙，心情也愉悅不起來，那麼還不如像現在這樣，至少他們還能保有一段美好的時光。
但她不想看見他哀傷的樣子，她的少爺向來是意氣風發、臭屁的不可一世的，怎麼可以有這麼憂傷的表情！她真的不想看……
「拜托！我保證我真的不會一下子就不見了好不好？我又不會功夫，你也太看得起我了。」
駱平曜還是一臉憂慮。
沈凝兒故作輕松地道︰「你看我現在是不是一副我見猶憐的樣子？」
中毒讓她失去了氣力，就連走路也只能慢慢走，這對以往蹦蹦跳跳的她而言，實在是很難得。
「如果我現在穿上你之前買給我的貴氣衣裳，再加上你送我的這個漂亮珠花，說不定人家真的會以為我是千金小姐喔！」
她表情淘氣地晃了晃自己的小腦袋，頭上的珠花也跟著甩動，看來可愛極了。
「千金小姐？可惜你不是。」駱平曜否定道。
「你怎麼這樣？」讓她幻想一下不行嗎？啐！
「我沒說錯，你怎麼會是千金小姐？你應該是駱少夫人。」
「駱少夫人？」沈凝兒揚起笑，「听來好像很神氣的樣子。」
「那好，我要當，我要當駱少夫人。」
「拜托你矜持一點，這里是大街耶！」
她真是可愛，居然當街大聲嚷嚷。駱平曜嘴里雖然調侃著她，但從他臉上愉悅的笑容看來，就可以知道他心中有多麼開心。
他終于笑了，她的少爺笑起來真的很俊美，難怪會有那麼多女子為他心動。
「大街就大街，那根本不……哎喲！」
突然，有個少年撞了她一下，害她差點摔倒，幸好駱平曜手腳夠快，及時扶住了她。
少年的腳步也頓了一下，可是他非但沒有道歉，反而還朝駱平曜和沈凝兒兩人扮了個鬼臉。
「你們兩個羞羞羞，嘻。」
說完，少年又繼續往前跑去。
「可惡！撞了人也不道歉，還敢跑。」那種惡劣的態度，簡直是太過分了。
「算了，只是個小孩子。」沈凝兒本來不以為意，可是突然發現自己的發上少了個東西，「哎呀！我的珠花。」那是少爺前幾天買來送她的！
「可惡！一定是剛剛那個孩子，簡直是欠教訓。」駱平曜氣憤地道︰「你等著，我去替你討回公道。」
他絕對不容許任何人傷害他的凝兒，就算是小孩子也一樣。
「算了，平曜，別去……」沈凝兒想阻止他。
可惜駱平曜已經大步向前，想阻止也來不及了。
沈凝兒無奈地搖搖頭，慢慢地跟上前去。